第二十五章 祸从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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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心烛出了摘星阁,这日行到蓬莱山下的一个小镇。kenwen.com原本还想出走前去神隐寺跟空寂心灯打个招呼,回头一想还是算了,“和尚伯父和心灯哥哥都是木头人,要让他们知道了我被父亲赶出家门非得送我回去不可,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顿皮肉之苦。再说万一我到了神隐寺爹爹已经派人守在那里,直接将我擒了回去可如何是好?不如趁这三个月的时间好好在外游历一番,爹爹之所以恼我便是因为我武功荒废,若能在这三个月里学得一身好功夫,定会让爹爹刮目相看。”

  想到这里林心烛情绪也没那么低落了,环顾四周,这小镇虽然不大,却也热闹得很。路边摆摊做买卖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各色服饰的行人来来往往。

  望着周围这些陌生的面孔林心烛心情大好,这下再也没人喊我少主了,可总算得了片刻自由。此地虽然仍属渤海境内,但距摘星阁已有一天半的脚程,再说大家也不知道我是往哪个方向走的,一时半刻也捉不住我。反正已经被赶出了家门,索性四处看看也好。

  行走在人流中,林心烛觉得说不出的舒服,像只挣脱了牢笼的鸟儿一般。

  “听说了没,眼下玄剑门正在四处招人,好像与赤血帮要进行大火拼了。”

  一个声音传入林心烛的耳朵,这话倒引起了他的兴趣,见说话的是两个正在小摊儿上吃饭的粗衣汉子,又上前两步侧耳细听。

  “咱们垂柳庄就这么两个还像点样子的剑派,俗话说一山不能容二虎,他们的火拼也是迟早的事。”

  “要我看玄剑门的胜算要大一些,不如趁这机会入了玄剑门,从此以后那可就吃香喝辣了。”

  林心烛自顾自地点点头,心想,“我也觉得玄剑门好一些,那什么赤血帮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看倒未必,就算玄剑门赢得了赤血帮,但毕竟不是像摘星阁那样的大门派,迟早也会被别的门派给吞并的。”

  “废话,摘星阁位列当今五大剑派之一,是你我这等小人物进得了的吗?我不过是想进个小门派混口饭吃罢了,你看玄剑门的人走在咱垂柳庄的大街上,要多威风有多威风。”

  “快别说了,这话要让赤血帮的人听见了可饶不了你。”

  两个大汉说到这里警惕地四下望了望,再也不说话了只顾低头吃饭。

  林心烛正听得兴起,心想既然走到了这垂柳庄的地界,去拜访一下玄剑门也好。这两个汉子害怕别人高密,定是不会告诉我玄剑门的事了,我得再问他人才行。

  又行了几步,走到了一个卖肉的小摊儿。周围七八个人正在跟一个操着菜刀的姑娘讨价还价,那姑娘正当妙龄,穿着一身大了不止一号儿的脏兮兮的衣服,再好的身段儿也给遮没了,脸上手上全是油渍,活儿干得倒是利落,只是脸上不见笑容,显然是对这工作极不满意。

  林心烛觉得这小姑娘与自己年龄相差不大,应该说得上话,于是挤上前去大声道,“敢问这位卖肉的姑娘,玄剑门怎么走?”

  说完这话林心烛忽然觉得气氛立刻变得诡异起来,周围人的目光齐齐射向自己,那卖肉的姑娘更是把砍刀“嘭”的一声剁在案板上,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像要喷出火来。

  原来当地方言“卖肉”便是称呼娼妓的另一种说法,林心烛自幼在中原地区长大,对这渤海境内的方言土语所闻甚少,虽然三年前回了摘星阁,但他贵为摘星阁少主,手下的自然也不会在他面前提起这等下流话语。

  林心烛被这姑娘盯得浑身发毛,转念一想,对了,她定是嫌这卖肉的活儿脏贱,所以才这么大的火气,忙安慰道,“其实卖肉也没什么好丢人的,反正赚的都是血汗钱,大家不会瞧不起你的。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试想这全镇上下这么多老少爷们儿,若不是姑娘每日在此卖肉,他们想吃荤腥时可找谁解馋去?”

  众人闻言不禁大笑,那姑娘更是气得满脸羞红,银牙紧咬。林心烛还不知自己惹了大祸,忽然自那姑娘身后窜出一个中年胖子来,一把抄起姑娘扔在案板上的砍刀就向林心烛扑来。

  “小淫贼,我再让你满口胡言!”

  林心烛大惊,忙闪身避过一刀。这胖子虽然力大,但动作却不免迟缓,想要伤到林心烛那是万万不能的。

  “你小子吃了豹子胆了,连我韩老四的女儿也敢欺负!”那韩老四说着又是一刀砍至。

  林心烛从容躲过,连连摆手道,“老师傅你这是干什么,快快住手。”

  “住手你个头!我今天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你还我女儿清白!”韩老四一把推开案板,把林心烛追到路中。

  “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不是我没警告你,像你这样,以后再也没人来买你女儿的肉了!”林心烛边逃边喊。

  韩老四听了这话更是气得跳脚,刀举过顶,狂追不舍。路中行人纷纷闪开,都望向他们这边。

  林心烛还直喊冤枉,心想这山井村夫果然蛮不讲理,展开摘星步,眼前拥挤的行人立刻再也构不成障碍,只见他身形在人群间辗转腾挪,一眨眼的功夫便远远把韩老四甩在了后头。

  韩老四眼看已经瞧不见那“淫贼”的人影,跪在地上直喘粗气。

  林心烛奔出几步,越想越委屈,我不过跟你们打听个路,至于这么拼命地追我吗,让街上这许多人看见了倒好像我偷了你钱财一般。不行,事关名节荣辱,我得回去跟他讨个说法才行。想到这里脚下一拧,折身又返了回去。

  韩老四本来已经想要作罢,刚一起身却见那“淫贼”又跑了回来。

  “你这老师傅好不讲理,我只不过问个路,你怎的这般死缠烂打!”

  韩老四以为他是专门回来挑衅的,一股火冲上脑门,提起砍刀又扑了上来。

  林心烛赶忙回身又逃,脚下连使“小犬星”的小巧步法,在人群里见缝插针,如履平地。忽然听见身后韩老四一声惨叫。

  林心烛回头一看,见韩老四倒在地上,身前立着一个黄衣大汉,背心处写着一个大大的“玄”字,双手叉腰,一只脚踩在韩老四胸脯上。

  林心烛正摸不着头脑,却听身后一人温声道,“兄弟受惊了。”

  回头一看,又是一个黄衣汉子,跟刚才那人一样的衣着,只是身形没有那么魁梧,一双小眼眯成了一条缝正冲自己直笑。

  林心烛赶忙抱拳行礼,“幸会幸会,不知大哥如何称呼?”

  那红衣人还了一礼,笑道,“玄剑门常笑生。”

  林心烛大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道,“小弟久闻玄剑门大名,正欲上门拜访,还望常大哥带路。”

  常笑生尴尬的笑了笑,“好说,好说,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照着江湖规矩常笑生报了姓名林心烛应该回报才对,可他却是晕头呆瓜一个,只顾着问自己的问题,全把常笑生撂在一边。

  林心烛刚欲张口,一想不妥,我若是说我乃摘星阁少主,旁人一定会对我礼让三分,这不是又借了老爹的光了吗?好男儿该凭自己真本事出来闯荡才是,于是笑道,“小弟林回首。”他仓促间不及细想,只知道再怎么改名字祖宗的姓氏总是改不得的,一着急便用了看门老头儿莫回首的名字。

  忽听韩老四颤声道,“这、这位玄剑门的老爷,小、小老儿不知哪里冲、冲撞了您。”

  踩着他的那大汉道,“你得罪了我玄剑门的朋友,便是跟我罗斑虎过不去!”

  林心烛听得糊涂,指着自己的鼻子递给常笑生一个迷茫的表情,常笑生笑着点了点头。

  那韩老四被踩在地上动弹不得,完全没了先前的那股不要命的劲头,连连求饶道,“罗大爷饶命,小老儿实在不知道那小淫,不,小公子是咱们玄剑门的人,否则的话,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与他为难的。”

  这时韩老四的女儿也跑了过来,见父亲被人踩在地上吓得嚎啕大哭起来,抱着那罗斑虎的大腿狠命地捶打。

  罗斑虎似乎很是享受那姑娘的粉拳按摩,笑道,“我这位小兄弟看上了你家闺女,那是你们的福气,今儿我就替你这糟老头子作主把女儿嫁了我兄弟,从此吃喝不愁,你招惹我兄弟的这笔帐自然也就算了。”

  韩老四满脸惊惧,却不敢说出半个不字。林心烛在旁边却急了,走上前来抱拳道,“这位罗兄弟,小弟林回首承你出手相助之美意,但小弟对这姑娘确实是没有半分不敬之意,只怕你是误会了。”

  罗斑虎看了林心烛一眼,挤出一个谄媚的笑脸来,腮帮上的横肉都跟着直哆嗦,“好,既然林兄弟没看上你家姑娘,那就更没的说了,糟老头儿,咱们就剁了你这握刀的右手给我兄弟赔罪,你看如何?”

  韩老四和他女儿立时吓得脸色铁青,连哭都哭不出声儿了。

  林心烛忙道,“罗大哥万万不可,这父女俩虽然脾气暴躁蛮不讲理,但也算不上大恶之人,罗大哥可否看在小弟的分上饶了他们这一回?”

  罗斑虎仰天大笑,“哈哈哈,好,既然我林兄弟开了金口,那么今天就暂且饶了你俩的狗命。还不快快谢过我兄弟!”说罢抬起了踩在韩老四胸口的脚。

  韩老四妇女惊魂未定,慌慌张张地跪倒在林心烛面前磕头不止,嘴里含含糊糊地不知说着些什么,估计便是感谢他宽宏大量之类的。

  林心烛心肠本来就软,见不得这种泪水鼻涕满地甩的场面,忙躬身扶起他们道,“好了好了,快起来吧。你这老人家以后一定要收敛脾气,别动不动就挥刀砍人。还有你啊小妹妹,咱们打开门来做生意,一定要笑脸迎人,像你这样以后谁还敢来买你的肉?好好儿干,以后有机会哥哥会来照顾你生意的。”

  韩老四父女听了他这番话气得想要吐血,但当着罗斑虎的面却又不敢说什么,只连连鞠了几个躬,转身便逃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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