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皇后一下子楞在了当场,转而她失态的哈哈大笑起来了。
赵文怡有孕,这是天助他刘家吗?
“娘娘。”刘国公喊了一句。
皇后抬手抹掉眼角笑出来的泪水,道:“大哥,文怡有孕,可是嫡出。再说赵家和长公主也没办法袖手旁观了。这对我们来说可是一个好机会。”
刘国公在宫门口等候的那点时间,可是将这件事带来的各种因素都翻来复去的考虑了七八回,之前的惊喜也消逝得差不多了,他道:“娘娘,这未必是个好契机,这荣王妃可不比那王爷的那三个妾室。”
首先,这赵文怡可不比他刘家送过去的庶女,或者那手上捏着的两个五品官家出身的姑娘,只能依靠着他刘家的话行事。这赵文怡在这个时候怀上了,愿意不愿意生还是个问题。
其次,有许多人是不愿意荣王府这个时候有个孩子出生的,只怕无数的黑手会伸向荣王府,首当其冲的就是皇上。
最重要的一点就算赵文怡非要这个孩子,并且避开了无数的黑手,熬到了十月分娩的那一日,也未必能生出个儿子来。
皇后的笑容止住了,她也想到了刘国公担忧的这些,脸色慎重起来,一下狂怒:“哼,我们暂时没有其它的路了,得将赵文怡死死的扣在掌心里,他赵极辰和长公主不管也得管。只要我们能熬到十月分娩日,本宫一定要一个孙儿!”
她见刘国公不搭话,将话说得更透彻了:“大哥,你认为事到如今,我们刘家只是退让就可以避开这大祸了吗?”
刘国公不语,之前他还能借着荣王无子的事劝说皇后,并且拖延皇后的计划。可现在赵文怡有子,皇后要孤注一掷,他面临着要做出整个刘家前途的决择时刻,才真正的感觉害怕了。
就如皇后的这句话,刘家退让,真的能避开大祸吗?
不管哪个新皇上位,刘家必定是要被拨除的眼中钉。
但按皇后的做法,倒是有一线希望。
赌还是不赌,拼还是不拼?
往常,荣王才是他的主心骨!可现在,荣王已经时日不多,他根本就不敢去面对荣王了,更别提向荣王问将来的前景。
刘国公这一下子真拿不定主意。他们刘家还是做不到一手遮天,要不然也不会这些年这样的为难了。
皇后知道这种事刘国公并非马上能下定决心的,又道:“怀孕的是赵文怡,这样反而更好,那就将长公主和赵家都拖到了我们的战船上了。就算他们与我们不是一条心,但他们在意赵文怡,在许多的事上不得不替我们周旋。皇上也得猜忌长公主和赵家,逼得他们不得不与我们一条心。大哥,十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你得早拿主意,我们刘家的生死存亡可就在你的一念之间了。”
刘国公楞了下,应下:“好,现在王府里还没有人知道荣王妃有孕,娘娘先安排人进荣王府控制大局,将主动权抓在我们的手里,我回刘家召集族长族老们商量一下。”
皇后点头:“本宫知道该怎么做。”
当皇后指派的嬷嬷和两个宫女到荣王府的时候,却进不了正院了。
花家娘子将嬷嬷和两个宫女拦在了正院门口,她不卑不亢,行了个礼,道:“王爷有令,任何人不能打扰王妃。”
嬷嬷怒瞪着花家娘子:“老身可是皇后派来照顾王妃的。”
花家娘子挺直了腰杆,又行了一礼,道:“那嬷嬷先去请示一下王爷吧,没有王爷的吩咐,我们可不敢放任何人进院子。”说罢,她一招手,过来两个粗壮的婆子,直接叉起嬷嬷和两个宫女就走。
到了书院的西厢,花家娘子让门口的小厮进去禀报了一声,一会儿,小厮出来将嬷嬷押了进去。
屋内传来了噼噼啪啪的声音,一会儿被打成了猪头的嬷嬷被人拖了出来,嬷嬷连同那两个宫女一起被塞进了马车,由王府长史亲自将人送到了刘国公府上。
刘国公看着嬷嬷的样子,眼睛都直了,指着嬷嬷问长史:“这是怎么回事……”
长史冲着刘国公拱手行礼,才道:“王爷让在下给刘国公传一句话,王府要留后!”说罢,又行了一礼,就转身出去了。
刘国公失态的跌坐在了椅子上。
吴太医知道荣王妃有孕的消息后,选择了隐瞒来告诉他,而他第一反应是进宫禀报给了皇后。他们的做法都是舍弃了荣王而为了自己的前途。
他们一直都认为自己做的事很周全,可实际上却都在荣王的耳目之下。
荣王已经明白皇后和刘家的选择,现在他也在自己的子嗣和刘家中做出了他的选择。
如果荣王不配合他们,选择了安安份份的等着自己死的那一天来临。长公主、赵极辰和赵书涵一定能保下赵文怡和她肚中的孩子的。
荣王可以没有刘家,但刘家没了荣王可就是等于被人抽了心主骨,也就变得什么都不是了,所做的一切也都出师无名。一个不好,被人抓着了小辫子,只怕就会落个谋逆的罪名、株连九族的下场。
宫里,皇后也慌了手脚。
她没有想到,长公主会直接进宫向皇上挑明了赵文怡有孕的事,并且提出了要接赵文怡回长公主府保胎的事来,而且皇上还答应了。
长公主也是一大早就接到了赵文怡有孕的消息,传消息给她的人是赵书涵。长公主一听就傻了,根本就顾不上询问消息是从哪来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长乐有孕,又文怡有孕,真正不是时候。
“怎么办,怎么办?”长公主急得如热窝上的蚂蚁。
赵极辰安抚道:“别急,慢慢想,总是会有办法的。”
赵书涵倒是突然提了一句:“母亲,当初皇上给文怡指婚的时候,可是还下了一道旨意给我们长公主府的。”
长公主一下记起了,当时皇上说,不管将来楚轩鑫怎么样,赵文怡的荣王妃位不变,她所出的子女,儿子继承荣王王位,女儿封郡主,还特意下了一道旨意的。
不过现在,长公主对皇上可是一点信心也没有了。
“现在的皇上可不是以前的那样子了。”长公主恨恨地道。现在的皇上是六亲不认,凶残狠绝,连他的那张脸面都快不要了,哪还会信守承诺。
赵书涵挑眉:“母亲,有些事是事在人为,进宫一趟占个先机,要是被皇后从中一搅,到时候妹妹那边保不住,我们也脱不了干系。”
长公主想了一下,认定主动出击最实在,她当即与赵书涵一起登上了进宫的马车,直接进宫来面圣了。
皇上听到长公主带着赵书涵来了,很高兴的让人将他们领了进去。他想从赵书涵这里知道长乐的一些情况,更想让赵书涵替他把个脉,看看他现在的身体状况。
长公主和赵书涵进殿,长公主下跪行大礼,赵书涵也双手撑着轮椅将身子挪落在地上行礼。
皇上道:“免礼。”
长公主他们并没有起身,长公主又嗑了一头,才道:“皇上,臣有重要事情禀报。”
皇上挥了下手,旁边的内侍低头退了出去,他端起了茶,等着长公主的下文。
长公主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文怡有孕。”
皇上呛着了,还是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的,刘公公连忙上前替皇上拍背抚胸。
皇上折腾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指着长公主,“你……你说什么?”
皇后弄了几个太医进荣王府,又弄了几个女人进荣王府给时日无多的楚轩鑫做妾,打的什么算盘他是清楚的,也一直派人注意着荣王府的动向。他真没想到,那几个女人没揭起风浪来,倒是那个被楚轩鑫关在正院的赵文怡有了身孕。
赵书涵坦荡荡地道:“文怡有孕,一个半月有余。”
皇上一怔。
长公主府遇到了大事,并不是自己做决定,首先想到的还是得到他这个皇上的允许,而并非某些人那种欺上瞒下,背着他作手脚行事,这个感觉让他无比的舒坦。
他觉着他们的面前,自己才是一个真正的皇上,手握实权,掌控着他们生死的皇上,这个感觉更是无比的好。
至于赵文怡怀孕的事,也就变得没有那么不可接受了。
皇上叹息了一声:“这事怎么办?”
长公主也楞了,这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认为,皇上必定是容不下这个孩子的。她进宫所求,只不过是皇上不要为难赵文怡。
赵书涵眯了眯眼,嘴角露出一个很淡的微笑,认真地道:“皇上,微臣为认,这个孩子应该留下。”
催眠对皇上是没有用的,心里暗示也极难起效。他这么多年,一直反反复复的在皇上面前努力着刷暗示,才能让皇上在不发怒,不持着的情况下,万事往最好的方向去想。
皇上被那个笑容恍了一下眼,心里的一角暖了起来,问道:“这话怎么说?”
他看着赵书涵在地上跪得很吃力,心头有些不舍,道:“免礼吧,起来说话。”
长公主起身,刘公公急忙上前帮着赵书涵重新坐回到轮椅上。
赵书涵坐好后才道:“皇上,想必这事皇后也已经知晓了,要是这个孩子没了,只怕会传出些风言风语,有损皇上的英明。还不如给荣王府留下一脉!有这嫡脉在,再多的子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何况,文怡的为人皇上是知晓的,在她的教导下,将来就算是一个小世子,也是能教导得极好的。”
皇上跟着赵书涵说的话想了一下,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想的比赵书涵说的更多,也从中看到了更多更有利的一面。
楚轩鑫只有半年的命了,皇后和刘家只会更加的疯狂。他虽然派人盯着荣王府,也难免有百密一疏。要是被皇后和刘家人做了手脚,有了疏漏,到时候藏起一两个有孕的女人,再生下一个孩子来,到时候他只怕就被动了。
想杀那个孩子,只怕宗室里就会干涉,而且会在史书上留下一笔残暴不仁的。不杀那个孩子,那皇后和刘家就能借那个孩子大做手脚。谋皇太孙之位,或者退而求一封地,刘家全面退出京都,去封地上以谋将来。这两个结果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但如果赵文怡也生了一个儿子,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赵文怡肚中的遗腹“子”可就是堂堂正正的嫡长子,名正言顺地接受荣王府的一切。又有长公主府和赵文怡的教导,皇后想要借这个嫡子“兴风做浪”那是不可能的,其它的庶子就更加是名不正而言不顺了。
这可是标准的釜底抽薪之策。
皇上高兴的一拍龙案:“好,好,好!”
长公主不知道赵书涵的这几句引着皇上想了这么一大堆对他极有利的事,只奇怪皇上怎么就轻易的被说服了。她是见好就收,立即提出她的要求:“臣想接文怡回长公主府养胎。”这个要求,也是来的路上书涵让他提的。
皇上看了一眼赵书涵,赵书涵又是一笑。
皇上点了点头,留在荣王府里,皇后或者刘家人要对赵文怡下手是极容易的,哪怕是偷龙转凤也是可以的。要是到了长公主府里,他再多加照顾一点,皇后想要伸手就难得多。何况八个月后,哪怕是生个郡主,也得如他心意的变成小世子。
“好。”皇上应下了,还直接让人先去荣王府里传个旨,他与长公主好好的谈一谈关于赵文怡回长公主府养胎的事宜。
皇后听到了消息,差点没吐血。
她真没想到,长公主知道了赵文怡有孕的事后,不是选择与她妥协,或者与她商量出一个妥当的方案,而会直接寻上皇上做出这样一个请求来,并且能劝动了皇上答应。
她匆匆赶了过来,直接拦下了准备出宫的长公主和赵书涵一行,一起回到了宁和殿。
一进殿,她就道:“皇上,万万不可,哪有王妃回娘家养胎的先例,这皇家血脉可不能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