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石室后,又绕了一段不短的距离,方重跟着三人出得通道,入目却是一片青翠的山谷树林,完全没有谷外那种满是瘴气遮蔽的模样。
四人才刚从通道中出来,就看到不远处有一个身段苗条的女子站在那里,见到几人出来,连忙看了过来。
方重心中一突,莫非这就是?但似乎也太年轻了一点吧,好象也就比自己大个两三岁而已。
事实证明,这女子确实不是,她看到沧桑二老,又看到一副少年模样的方重,登时面露惊喜之色,一腿前一腿后,盈盈行了一个双拳上下直线叠于腹部的万福礼。
“婢子小婵见过二老!见过隆执事!见过……少宫主!”小婵顿了一下,看向沧桑二老,见他们点头之后,才忙将“少宫主”三个字喊出。
方重有些失望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幸好她不是……
沧桑二老在宫中并没有实际职务,众人只知道他们两个是宫主夫人娘家的家仆,一直跟随多年,而这小婵却是宫主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女,知道沧桑二老一般都会在清早回来,所以,这两日每天早上都会让小婵过来等候一段时间,好及时通传。
见她在此,沧桑二老也不意外,满脸笑意的点头道:“是夫人让你在此等候的吧?走,随我们一起去见夫人!”
“是!”小婵恭声应道,复又自怀中拿出一片树叶,放到唇边吹奏起来。
那特别的音调声音清脆,在这清晨时分传出老远。
知道她是在通知宫主夫人前来,心中亦十分激动的几人不敢多做耽搁,一起领着方重往谷内行去。
众人依照特殊的规律穿过遍布厉害机关的谷口,才刚刚入到谷内,却听一道喝声传来:“刚才是谁大清早的在那里乱吹的?!当我执法堂是摆设吗?”
循声看去,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正带着几个人朝这边走来。
见到平日少在谷中的沧桑二老,那人颇有些意外的抱了一拳算是见礼。
沧桑二老嘴角微微泛出一丝弧度,算是笑容,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老隆,你不在门口守着,跑进来干什么?”那人肃声喝道,“还有,恩……小婵,刚才那调子是不是你吹的?”这年轻人看到是宫主夫人身边的侍女小婵的时候,语气才稍微好了一些。
“是我,凌执事。”小婵顿了一下道,“不过,我是奉命通知夫人,因为,二老已经将少宫主寻回来了。”
“少宫主?”这名执法堂的凌执事惊楞了一下,眼神猛的看向被沧桑二老护在中间的方重。
还没等他瞧个究竟,已经不想在这里磨蹭的沧伯已经有些不耐的挥手道:“好了,老夫等要去面见夫人,就不与凌执事多说了。”
说罢,便当先带着方重径直朝谷内行去,老隆与小婵连忙跟上。
待几人走出数步后,那凌执事才突然反应了过来,豁的看向几人的背影时,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精芒。
………………
温婉如玉,柔弱似水。
眼前这个看起来如同二十几岁少.妇一般的女子,相信所有人第一眼看到她,都会是这种感觉。
而事实上,她的名字,就叫做柔夫人,因为方重刚才听到老隆行礼时就是这么称呼的。
谷内,怡水居中,听到众人行礼的声音,款款行来的柔夫人仅只是微微颔首,因为她的全副心神都已经集中在了前来五人中的那个方脸少年的身上了。
众人也都及时的各自退散到一旁。
看着那张与记忆中颇为相像,仅是稚嫩许多的脸庞,感受着彼此间那种当初由于特殊原因造就的感应,柔夫人的一双美目中早已珠泪盈眶。
由于己身和丈夫方天与所修功法的缘故,这孩子一出生就与自己有特殊的感应,也正是凭着这股特殊的感应,她才能准确的感知,这孩子尚还生存着,才会让沧桑二老顺着那模糊的方位,足足寻找了十一年多!
在没有见到柔夫人之前,方重只是报着一种十分期待,又有些紧张的心思,想要见见那个八成应该是自己母亲的人。
但此刻,看着那个正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温柔妇人,他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股血脉相连的感觉!
仿佛母子连心一般,这种感觉是如此的清晰,一股孺慕之情登时不由自已的涌上少年的心头!
“麟儿!”泣声喊出方重幼时乳名的柔夫人快步奔到近前,双手微伸便已将方重搂在怀中,甚至都不需要细细查看,她就已能无比的确定,眼前这个少年,就是自己日思夜想了将近十二年的儿子!
尚还略有些发懵的方重,突然感觉自己被搂在了一个香软舒适的怀抱中,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感突兀而来,令他生出一种由衷的眷恋!
此刻,流浪了十几年的少年似乎能够感觉到,自己是这世界上最为幸福的人!
张了张嘴,莫名的,方重似乎有了一些生涩,仿佛才刚刚学会说话一般,好半天才终于喊道:“…………娘亲”
听到他的称呼,柔夫人身子倏的一震!十一年前,自己怀中的孩子还在呀呀学语的时候,她曾听过这个亲昵的称呼;十一年来,睡梦中,她亦曾有无数次听到过这个称呼。
而如今,天各一方,母子失散十一年后,她终于又再次清晰真切的听到了这个称呼!
泪水再次涌出,柔夫人紧紧将怀中的孩子搂住,仿佛生怕他会再次离自己而去一般。
母子重逢,本是世上最为美好的事情之一,看着眼前这各自经历磨难,终于团聚在一起的母子二人,众人或是感慨欣慰,或为之感动落泪之余,都不忍去打扰他们,只是默默的在一旁看着。
但偏偏就有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这个美好的画面。
“历经十余载,夫人终于寻回爱子,当真是可喜可贺!”
众人循声看去,却是一名华服老者,正领着一群五六人走了进来。
沧桑二老眉头一皱,知晓那老者平日所为的他们,只觉这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不妥之处的话语,到了耳中却是无比的刺耳。当下就欲发作,但又看了看一旁的柔夫人,终是忍住。
大厅正中位置,柔夫人松开怀抱,冲方重慈爱的笑了笑,一股温婉的母性光辉自然而然的散发而出。
一手揽住自己的儿子,柔夫人不紧不慢的擦了擦眼泪,这才看向那老者,淡淡道:“凌长老有心了。”
那一身华服的凌姓长老笑了笑,“夫人客气了。”
眼神看向方重,微有些讶异的打量了片刻,凌长老忽然一脸惊奇道:“诶,仔细看来,这少年还真有几分宫主当初的模样……恩,老沧桑,你二人辛苦奔波十余年,功不可没啊!”
见他一句话点出自己两人十多年来皆是在外寻找方重的下落,沧桑二老也不惊讶,只要有心,这一点并不难猜。
两人不置可否的微微拱了拱手,沧伯又道:“凌长老还请注意一下自己的称呼,此乃是本宫的少宫主!”
凌长老闻言,似乎楞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及时回答,但突然有一道像是在嘟囔的声音响起:“长的像就是少宫主么?”
虽然是嘟囔,但这厅中之人俱都何等修为,哪会听不清楚,沧伯二人一眼便看到说话之人正是先前所遇到的那年轻执事,凌云。
脾气略冲一些的沧伯登时怒喝道:“大胆!竟敢对少宫主不敬?”
凌长老也一脸不悦的转过头去,冷声道:“凌云,你身为我执法堂之人,怎能知法犯法,说出如此逾越的话来?”
凌云连忙单膝跪地,道:“长老明鉴,属下之所以斗胆发言,只是有些不明白,这个……找了十余年都没找着的少宫主,怎么会突然一下子就找着并确认了。”
“恩,你说的倒也不无道理。”凌长老点了点头道。
见这两人装模做样一唱一合的样子,沧伯气就不打一处来,“黄口小儿,有个屁的道理!我二人寻找了十余年,自然是凭借各种根据来找寻的!”
“你们有什么根据?”凌云站起身来,毫不相让的看过去道。
“胎记,玉佩!”沧伯冷声道。
“哼,这些只不过是你们的一面之词罢了,我们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专门用来辨别少宫主身份的胎记啊,玉佩什么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