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过石榴海峡确是风光无限但见大小千百岛屿星罗棋布地散落在广大的海面上妙在这些纯属石质的大小鸟屿色泽嫣红吃黎明的天光一照一座座状如琥珀、玛瑙交织出一片五色缤纷。这等美景朱翠端的前所未见由不住暂压愁怀当下泊舟岛岸畅快地玩了一通。
原来这些石岛最大也不过两丈方圆小者不过尺许如其说是“岛”远远不如说是“礁石”来得恰当除了供人观赏谈不到利用价值。人家不能居住倒是引来了无数海鸟。
风来仪同着朱翠、青荷施展轻功把大小石礁踏玩一遍由于水面雾气过重连衣服都弄湿了。老少三人似乎都有些“童心未泯”在这些礁石间尽情嘻玩了一阵又捉了一些虾和螃蟹用竹篓子装着这才又返回大船。
大船起缆缓缓离开时风来仪指着海面上鲜红欲滴的这片琉璃世界由衷地赞叹道:“现在太阳还没出来如果映着朝阳那景致更是美不胜收即使是神仙世界想来也不过如此!”
朱翠赞美一声道:“难怪叫做石榴海峡呢看起来真像一颗颗的石榴子儿!”
青荷笑道:“现在时候不对要是在春天更好玩儿这些石头还会变颜色呢!”
“真的呀!”
朱翠惊讶地叫着好像孩子也似地笑了。
青荷道:“可不是么我去年同三娘娘来过一回这些石头有的变蓝了有的变黑了红的红白的白暖呀可真美极了!”
说话之间只听见“咕嘟嘟!”响起了一声号角。一艘双帆二桅铁甲装身的快舫由远方石榴海峡边划出了一个弧度其快如矢地直向眼前驰来。
朱翠心里一动暗忖着这一路上事情还真多莫非又有什么人来找茬儿不成?
一念未完即见对方快舟上“呜嘟嘟!”又响了一声号角。
这一次朱翠看清了敢情站立在船头上的那个人吹的不是什么号角是一只大海螺。
这个人头上缠着金色的布身上也是一派金光除了他之外倚立两舷船身还有多人也都与他一般模样金衣金帽连带着高竖当空的一片三角形旗帜也都是金色看上去却是气象壮观之极。
朱翠心里想道:常听人说海盗打劫行船之事莫非对方这艘来船就是传说中的海盗船么?想着就偏过头来看向风来仪看看她作何表情。
“这是我们的船!”风来仪一笑道:“也许你还不知道一入石榴海峡就算是我们的地盘儿了!”
朱翠这才想到怪不得他们一个个稳若泰山如此镇定呢。
想念之中那艘银色铁甲快舫已风驰电掣地来到了眼前八只快桨同时向外一探同时抡起、落下只一下已把疾飞快驰的船身定在了海上距离朱翠所乘坐的大船只不过丈许左右这等熟练的操舟法的确令人叹为观止折服十分。
由于船过疾停的势子又过猛一下子涌起了丈许来高的浪头哗啦一下泼上了大船的船头整个船头都打湿了。
大小二船都在快的起伏之中。
小船上立在船头的一名金衣汉子倏地拔身而起起落之间已来到了大船上先是向着风来仪抱了一下拳紧接着单膝下跪道:“巡海第九小队属下侯腾参见三娘娘三娘娘万福!”
风来仪点点头道:“起来吧!”
侯腾应了声遵命这才打躬站起再次抱拳道:“刘公算计着三娘娘快来了特命属下与第七、十一、十三各小队出海接应属下已在这附近守候了六七个时辰了。”
风来仪点点头道:“岛上没事吧?大爷他们可回去了?”
侯腾道:“大爷还没回来二爷回来好几天了岛上平安无事三娘娘请放宽心!”
风来仪点头道:“很好过来我给你引见一位贵客这位就是鄱阳湖的朱公主!”
侯腾神色一惊立时上前一步向着朱翠深深一躬道:“参见公主殿下!”
朱翠摇摇头道:“不敢当请你不要这么称呼我!”
侯腾愕了一下拿眼去看风来仪。
风来仪一笑道:“这里没有什么事情你们先走吧!”
侯腾退后一步抱拳道:“是属下这就在前面开道吧!”
侯腾说完话退后一步紧接着身形一个倒折“嗤”的一声有如金鲤穿波似地已回身到来船之上。
朱翠暗里打量这个侯腾见他四十上下的年岁矮黑的个头儿生得浓眉巨眼孔武有力一看上去即可猜知是练有横练功夫的人然而见他来去身段敢情轻功也是不弱由此心忖不乐帮里果然能人辈出大是不可轻视。
眼看着不乐岛巡海快船消逝之后风来仪这才命令开船是时旭日东升海面上泛染出万顷红光附近海面上鱼群更为奇观。
朱翠与风来仪并坐船头面浴海风目览奇景只觉得神清智爽。
青荷停立在朱翠身后道:“公主你可喜欢这里?过了石榴海峡再走上半天也就到了!看样子我们正好赶上回去吃午饭呢!”
风来仪看了她一眼笑道:“怎么早饭刚吃过又想着午饭啦!到时候别忘了把我们刚才抓的那些螃蟹大虾子拿到厨房要他们弄点新鲜的吃吃!”
青荷笑着答应了一声。
说话的当口只听见身后响起了“呜嘟!呜嘟!”的海螺声。
青荷跑过去由一名船上人手里拿过一管千里镜抽开来看了看又回来向风来仪道:“是我们的船大概是巡海队上的!”
风来仪道:“傻丫头这已是我们的地面了还能有什么外来的船么!”
青荷吐了一下舌头笑道:“不是三娘娘提起我倒还忘了呢!可不是么!谁敢来这里撤野!”
朱翠嘴里不说心里却由不住晴自忖道:这个不乐帮敢情真是势力庞大为所欲为居然霸海封疆显然一方称雄看来连当今朝廷也莫可奈何他们了。
这么一想心里倒舒但了一些才明白为什么大内曹羽以次的那些鹰爪子竟然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自己全家劫走而无可奈何了!
是时艳阳高张南海冬暖时令虽已是到了寒冬但这里却不曾带出一些儿寒意海风拂面只是令人有说不出的舒坦感觉。
紧接着身后的那阵子海螺声响四面八方都跟着有了回音一时此起彼应相互有了联系。
风来仪笑向朱翠道:“不乐帮的规矩是从来不接待外宾。不怕你见笑岛上至今为上除了你们这家人家之外还没有住过外人。第一次接待贵宾看起来显得兴奋过度也有些杂乱无章!”
朱翠知道她这话虽是出自玩笑口吻可是多半却系实情对方既然主动提起少不得要探探内情。
“那我可是真有点受宠若惊了!”朱翠笑了笑接下去道:“我久闻不乐岛并非无客而是客人来得去不得不知可是真的?”
风来仪哼了一声点点头道:“这话倒不假只是这些来客先自居心叵测也就怪不得我们特别的待客方式了!”
朱翠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下去。
风来仪道:“不乐岛如果不是这么紧紧地看守着门户早已自绝江湖。哼!就拿刚才的那个老东西来说吧你以为他是好打的么!”
朱翠道:“这都是因为我而起这与前辈你扯不上什么关系。
风来仪冷冷一笑道:“这话要看怎么说了以前我管不着现在你是我们不乐岛的客情形就另当别论不乐帮如今势力庞大不要说武林中那股乌合之众就是当今那个昏君我们也不把他看在眼里所以姑娘你大可无忧地住着我倒要看看谁敢把你们怎么样!”
朱翠当然知道不乐岛之所以破格收留自己母女家人显然并非基于武林道义定是另有隐情只是权衡眼前趋势暂时居住在这个岛上实比在江湖上处处涉险的好况乎此行更负有秘密使命对整个不乐岛进行破坏倾覆工作自然是不能略露痕迹了。
为免让风来仪心中起疑她不及多思地点头笑道:“这可不是我故意给你们添麻烦实在是盛情不可却只怕以后你们这个岛上太平的日子不多了!”
风来仪微微一愕冷笑道:“那倒不见得我就不信什么人能有这个胆子。不乐岛虽然不是火海刀山却也没有这么便当容人随便进出。就算他曹羽势力强大当的是皇差也叫他来试试看。哼!姑娘你只管放心地住下来我倒不信谁敢来强迫你们出去!”
朱翠一笑道:“风前辈这么说我倒是放心了!”
说话间只听见两侧水响两艘银色铁甲快舟在左右两侧各十丈的距离处忽然放慢了下来配合着大船前进的度保持一致继续前行。
朱翠因听刚才的侯腾报告知道这些船只俱是不乐岛所派的巡海快船这时暗中打量果然颇具气派。放眼望去更见有点点风帆点缀在碧海青天之间。由这些船只的外面打量过去似乎都是一般模样都是比较小巧灵活的;尾翅起的那一型风帆的颜色也是一致的那种蓝白颜色。
这些船只显然都是渔船这时在艳阳高张下纷纷撒网捕鱼看上去倒也是乐融融。
朱翠用眼睛看了身侧的青荷一眼后者立刻会意上前一步笑道:“公主可是奇怪这些渔船是哪里来的?这都是咱们岛上的百姓除了我们岛上的人之外这里是不允许外船进入的!”
远处海面上现出了一片淡淡黑色6地影子。
风来仪乎指着那个方向道:“那就是不乐岛了以我们现在船行的度大概再有两个多时辰也就该到了这一段路波浪很大姑娘还是到舱里去歇歇吧!”
朱翠正有此意点点头站起来道:“好吧我们回头见了!”说罢起身离开步入舱内。
她心里一直惦念着随行的那个单老人是以一进来即刻走向箱笼箱盖揭开除了箱中衣物之外并不见老人踪影。
“嗤……”一声轻笑传自身侧。
朱翠猝然…惊之下蓦地转过身来。
单老人赫然大咧咧地凭窗据案而坐面前放着一只杯子另有一个白瓷的酒瓮敢情他单个儿独斟自饮地喝了起来。
朱翠一惊赶忙回身将舱门上锁。
“老前辈你的胆子也太大了这酒是哪里来的?”
“自然有人孝顺!”
一面说单老人高高举起酒瓮道:“大姑娘你过来尝尝味道还真不差呢!”
朱翠走过去一笑坐下道:“我明白了你老人家一定是偷偷进入到船上厨房里去弄来的吧!”
单老人嘿嘿一笑翘起了红通通一双少足的断腿:“那还用说大姑娘你不要忘了我才是真的不乐岛的主人这些兔患于不应该孝顺我又孝顺谁?我现在已是酒足饭饱倒有点想瞌睡瞌睡了!”他一面说时两手伸天地打了一个呵欠。
朱翠这才注意到他两眼通红说话时酒气熏天敢情是真的醉了。再向地上一看嘿!竟然堆着六七个空的酒罐另有许多吃剩的鱼肉骨头兜在一个布包里看来非得自己为他善后不可了。
不过眨眼的工夫椅子上的单老头已然打起了鼾来一颗大头仰垂向后方满头乱垂散着那副样子看起来简直像是一个鬼。
朱翠心里颇是责怪单老人的糊涂这样鲁莽任性岂能担当大事。
当下匆匆将一干酒具以及吃剩的骨头等物隔窗抛向海里所幸船行甚朱翠掷罐时真力内注虽是空罐亦深入水内海水一经贯入惧皆深沉海底不再现出。
单老人打了一阵子鼾忽地仰身坐起来。
朱翠才松了口气道:“你可算是醒了你当这是哪里?要是被别人听见了那还了得?算了等到了不乐岛以后你老人家还是躲着我远点我们各行其事免得被你牵连。”
单老人嘿嘿笑了一声两只胳膊往天上一伸只听见全身骨节克克一阵响。
“这是我近十几年以来第一次喝醉姑娘多多担待以后保证我是再也不会了。”
一面说向窗外细细注视了一番一惊道:“已经到了星星海了再有个把时辰也就到了。”
朱翠原以为他此番酩酊大醉保不住睡上一天还要闹出多少惊险却想不到他竟然说醒就醒脑子还异常清醒倒也始料非及当下心情略放宽松微笑道:“我还指望着你老人家今后多照顾我呢千万别再贪杯误事了。”
单老人哼了一声道:“信不信由你我老人家原是沧海之量就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喝醉的滋味想不到这一次……唉当真是岁月不饶人看起来我可真是老了老了。”
朱翠冷笑道:“你如果还有意收回不乐岛便不能服老否则这一趟你是白来了!”
单老人似乎被这句话说得一阵愕然。
“对!我是服不得老的”他喃喃地道:“我是服不得老的。大姑娘你说得好这些话总要时常说给我听听才好。”
说完话神色间一片黯然向着朱翠点了一下头:“时候还早。我要到箱子里去好好睡一会去。”身子向下一缩极其迅像是一条蛇似地已隐身箱笼之中。
朱翠目睹他进出之功心里大为折服如果以此柔软功力而论只怕当今天下无人能出其右不禁想到今后虽然自己处身虎穴到底还有此人暗中接应如果两者能够密切配合倒也不容忽视若然海无颜再能配合来岛何愁大事不成?
心里这么想着不禁把暗中的忧虑之情为之减轻了不少。
当下走到了箱子面前笑向箱内道:“对不起你老人家在里面好好睡吧我可是要上锁了!”一面说随即把箱子上的锁锁好她知道单老人已擅闭息之术就算完全没有空气短时之内也休想闷得死他这一点可望无虑。
心里盘算着母亲弟弟的即将见面确实是有一分难以抑制的激动。
一个人前思后想地琢磨了好一阵子看看已是日头偏西这才在榻上调息运神耳边上却听见嘟嘟的海螺声自四面八方传过来感觉到自己下榻的这艘大船忽然间慢了下来倒是波浪较前变得大多了整个船身动荡得十分厉害。
朱翠心里思索着莫非是地方到了?
揭开窗帘向外看看才见眼前来到了一片海弯高高的椰子树在和风里摇曳出一派南海风光耳边上却闻得“轰隆隆!”连声的炮响不禁使得她吓了一跳。
是时门外传来了“笃笃!”一连串的敲门声。
青荷的声音道:“地方到了三岛主请公主到外面说话。”
朱翠答应了一声顺手拿起了一领披风披上又把长剑佩好这才开门步出。
门外的青荷是时亦加罩了一件猩红色的长披满脸笑容一团喜气见面笑道:“大概岛上已得到了消息特别鸣炮欢迎呢!”
说话之间只听见隆隆炮声越加清晰震耳当下随着青荷来至船头只见风来仪直立前舱看见未翠来到含笑道:“过来瞧瞧热闹吧!”
朱翠道:“正要瞻仰!”
是时炮声较前更响空气里飘散着浓重的磺硝气息一团团的火光闪自海峡两岸石壁间朱翠看了一眼心里已是吃惊晴付:怪不得多年来无人敢于向不乐岛侵犯原来这里防守如此严谨只是这两排岸炮就使得来者不敢轻易犯境。
眼前只是往空鸣炮以志欢迎之意设若这些炮管更是集中人力向泊近的来船实弹射情势如何当是可以想知。
原来这处海口正是不乐岛唯一进入的入口两面峭壁高达千丈左拥有抱独独空出来正中三十丈方圆的一片海弯腹地。最先进入处的海峡之口不过十来丈宽亦是眼前朱翠等座舟行进之处真正当得上“天险”之地。
全岛面积究竟有多大眼前尚难全窥大约可见的是四周围皆是高山峭壁除此海峡入口别无入路以此而忖这处海岛多半是个天然的盆地了。
设若不是朱翠这次亲眼看见真不敢相信在此南海之滨竟然有这么一个天险的城堡存在。
两岸石壁间的岸炮一阵对空射之后随即在两列八艘银甲快舟的接引之下徐徐向海弯驶入。
蓦地一艘平顶金漆快船迎面驶来。
风来仪向朱翠点点头道:“接我们的船来啦这就过去吧。”
话声才住即见对方船上蓦地腾起了一条身影其快如矢闪了闪已落在了大船之。
朱翠看时只是一个年过七旬皓红颜身材略胖的壮叟。这人身材不高一身紫红衣袍质料颇是讲究满头白挽了一个道士似的道髻却在中间插着两枚牙签再看这人面相生得浓眉大眼界隆嘴方端的是一副魁悟相貌。
只凭这人简单的一式过船身法已使朱翠心里怦然为之一惊暗忖着对方老人好俊的身法越加地使她相信不乐岛可真是“卧虎藏龙”之地实在是能人辈出今后可要万分仔细了。
是时这个陡然现身的缎袍老人呵呵大笑着上前几步向着风来仪拱了一下手道:“老朽迎驾来迟三娘娘路上可好?”
一面说那双微微凸出的炯炯瞳子向着一旁的朱翠扫视过去道:“这位想必就是闻名已久的无忧公主了?失敬……”
风来仪颔微微笑道:“你猜对了”一面向朱翠介绍道:“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人称‘神剑霹雳手’的刘老爷子。”
朱翠心里一怔老实说“神剑霹雳手”这个外号她的确还是第一次听过不过前此由青荷嘴里获知岛上有“刘公”、“刘嫂”这两个人想来眼前这个人就是那位总掌不乐岛一切庶务的“大管事”刘公了想着随即抱拳还礼叫了一声:“刘老前辈!”
这声称呼使得刘公大为开心一时呵呵大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姑娘一路辛苦这就请上岸歇歇去吧府上各人还在盼望着姑娘来此团聚呢!”说着又向风来仪抱拳道:“三娘娘请请!”
说完转身一拧平地一朵云似地已飘向来船之上。
风来仪、朱翠、青荷亦相继纵身而起轻飘飘地落在了来船之上这艘迎宾快船在刘公举手示令之下随即直向岛岸边上靠近过去。
朱翠随着风刘二人来至船头落座这才看清不乐岛入口的一个全貌。
两列十丈高下的椰子树左右把着地面上显著地分出青黄二色黄色是滨水处的大片沙地青色却是稻田与草地这黄青二色事实上也正是整个岛岸的分野看上去极为醒目很是舒服。
迎宾快船把一行人带到了滨海而建的一座石楼旁边停下来。
这里早已声乐大起。
即见两扇金漆大门敞开来一行人迈步疾行而出。
为的这个人一身灰色丝质长衫中等身材蓄着长长长的一张瘦脸下巴上留着五六寸长短的花白胡子看年岁约在六十上下。
使朱翠一眼认出他来的倒不是他的面相而是那一只轻若无物垂下来的袖子敢情他只有一条膀臂那一只手竟是齐根而断。
这个形象加深了她的印象使她立刻就认出了对方是准宫一刀。也正是不乐岛当今的二岛主。刀上功力出神入化这一点由于朱翠曾经目睹过他与潘幼迪溪上决斗留有极深刻的印象。
风来仪等一行数人是时已舍舟登楼踏上铺有五彩斑斓的细草草垫。
宫一刀一行对面迎上来老远向风来仪扬手招呼风来仪快步上前二人交谈了几句宫一刀才又随着她转向朱翠面前走过来。
“姑娘久违了路上辛苦了吧令堂令弟与府上各人早就盼着姑娘见面呢!”
一面说这个断臂的老人仰头呵呵笑了起来。
朱翠想起昔日对方力邀自己来岛自己坚持不允以致于双方武力相向设非是潘幼迪在场相助自己万非其敌想不到如今自己仍然是来了。虽然说来是出于自己自愿但到底追于无奈这时听见宫一刀的笑声倒像是暗含有讥讽之意朱翠一时不禁羞红了脸。
风来仪见状冷冷一笑向宫一刀道:“这位姑娘是我好不容易才请来的是我们不乐岛的贵客二兄要是胆敢开罪休怪我反脸无情。”
她虽是面向宫一刀话那双眸子却把在场每一个人都照顾到了显然也有暗示各人之意。
宫一刀聆听之下笑道:“三妹这句话显然多余了朱姑娘以公主之尊阖府屈驾住在咱们这里咱们欢迎尚且不及哪一个还敢得罪果真有这样事我就第一个饶他不过。”
“二岛主这句话又说错了要是真有这种事我老婆子第一个就饶不过他。”
说话的是一个瘦容黄脸表情木讷的老婆婆一面说一面迎面走来。这婆子手上拄着一根怪样的藤拐黄蝇面模样甚是惊人。
风来仪一笑道:“刘嫂别来可好?”
黄脸婆子点点头道:“托三娘娘的福身子好得很越老越硬朗。”
一旁的刘公大声笑道:“我这老婆子身体好得很足可活上一千年。”
“刘嫂”听后绷着脸道:“老不死的你这是在咒我我活一千年你就活一万年。”
所谓“千年王八万年龟”他们夫妇这么彼此一斗口倒是把大家给逗笑了。
朱翠因为前此由青荷嘴里听说了这么两个人知道他们夫妇虽然在不乐岛名分为仆事实上三位岛主却不敢以家仆视之除了三位岛主之外刘氏夫妇在不乐岛的权力最大举凡岛内一切事无巨细他们都可当得上半个家。
除了刘氏夫妇另有郭、李、晏、娄四位“管事”看来也都不是易与之辈。
一行人穿过了滨海而设的这座迎宾石楼却有一道五色斑斓石子所筑的长长雨道直通向内道旁种植着高耸的椰子树问以各色奇花异卉人行其间真有说不出的舒坦洋洋暖风更给人以置身江南之春的感觉。
朱翠一面行走一面四下里打量着岛内的形势心里禁不住暗自惊叹。
敢情这个不乐岛事实上真的就是一个由三面崇山峻岭所形成的盆地整个岛内的面积并不大不过三数百亩见方可是建筑开得已臻十分完整除了正中核心一系列的高大建筑画栋雕梁碧瓦飞檐有如深宫禁院。即使外围的岛民居处也看来整齐干净。青一色的黄石建筑间以青陌黄沙碧海真个好一处蓬莱仙岛。
朱翠才注意到自己等一行所踏行的这条五彩斑斓石子雨道其实并非仅有的一条只不过是同样的十二条甬道其中之一。十二条同样格式的雨道呈放射状地向四面分开来核心总结处却是一座高大的红楼。
好雄壮气派的大楼。
阳光之下楼面炫耀出一片五彩奇光也不知其上镶嵌着些什么物什反映出来的光彩五彩缤纷点点晶莹令人不敢逼视。
朱翠心里其实早已激动莫名想到了离别经年的母亲弟弟真恨不能立刻见面互话别情只是她却不愿在风来仪宫一刀面前现出这番渴望宁可把这番激动深压心底。
风来仪自然知道对方心里的感触当下望向刘嫂道:“朱姑娘的住处可安置好了?”
刘嫂点点头道:“这还用三娘娘关照么?”一面向朱翠道:“姑娘请跟我来吧!”
朱翠点点头道:“有劳!”说时目光视向风来仪看看她有什么话说没有。
风来仪微笑道:“你们家人分别日久也该好好聚上一聚刘公刘嫂负责一切有什么事只管与他们两个商量就是过两天我们再设筵与你接风。”
朱翠道:“这就不敢当了。”
当下遂同着刘嫂转向另一条横出的岔道那风来仪等一行人仍是按原路前行。
刘嫂踽踽独行在先带路并不与朱翠多说后者默默在后跟随。这才见好一番建筑气势敢情那十二道自正中红楼的放射形道路只是十二道主线。主线与主线之间却联系着无数支线无不是花树相间翠柏成行这其间星罗棋布地点缀着无数楼阁却是形状各异无不坐拥花城各擅胜场。
刘嫂看来虽是七旬之人手上还拄着藤拐然而却绝非老态龙钟反之步履则刚健得很她只管独自前行却并不与身后的朱翠打上一声招呼。
这样反倒与朱翠一个静心观察的机会她只当不乐岛为不乐帮巢穴所在必然暗藏阵势非常哪里想到凭自己观察所见竟然丝毫也看不出一些端倪。
前面的老婆婆刘嫂来到了一排亭子边站住。
面前哗哗水响之声不绝敢情有两道喷泉绕在石亭左右向空中穿出各喷丈许高下洒向地面时有如喷珠溅玉汇成了大片浅水溪流。
那亭子亦设计得十分古雅一共是三层亭亭相衔亭子那一头花开如锦景致又为不同。
朱翠暗自感叹道:好一番洞天福地人但闻“不乐”之名想象中必是一片穷山恶水哪里却又会知道竟是如此奇妙景致三个老怪物居住此间莫怪乎乐不思中原内6了。
是时刘嫂面向亭前正在打量着悬挂亭檐的一方翠绿匾额似乎期待着朱翠的同观共赏。
朱翠忙快步跟上去。
浅水面上设置着一座座不同颜色的石踏环绕着这排石亭有如梅花数点。
朱翠一眼看去只觉得这些石踏设计甚美却没有想到其他方面。
她于是快步上前不意脚下方自一踏上去眼前景象立刻有了变幻倒像是这一脚并非踏在石踏而是踩在了流沙上只觉得身子向下为之一沉。
这当口即见亭前正在观望匾额的刘嫂蓦地快转过身来眼前杖影一闪“呼”的一声这一杖挟满了风力直向着朱翠搂头盖顶地直劈下来。
朱翠不禁大吃了一惊怎么也没有想到刘嫂竟然会有此一手一惊之下她身子倏地向左面一个快闪。
眼前疾风扫肩而过“呼”的一声端是惊人已极。
那婆子一杖落空一声怪笑道:“好身法还有这个!”
话声出口脚下更不迟疑身形乍转如影附形般又自袭了过来。
朱翠心中吃惊的是眼前这个亭子仿佛是大有名堂只是不容她细思慢想刘嫂已经二次进招掌中藤杖有如一条出穴之蛇吞吐之间直向着朱翠前心上扎了过来。
这婆子端的力道精湛已极藤杖上内力透梢而出真有裂肤透骨之势。
朱翠由不住惊出了一身冷汗眼前之势已顾不了许多对方既然莫名其妙地向自己施以杀手自己也只有放手一搏了。刻下情势她如果移身换势保不住为阵法所困如说硬接对方这一招却是险到万分。
危机一瞬间对方这根藤杖已至胸前眼看着裂衣直入真正是间不容。
观此情景想要躲开这一招已是不可能朱翠冷叱一声左手倏地向外一分噗一下已抓住了对方杖身可是力道还不足以将杖势制服。猛可里她身子向下一坐右手就势扬起两根手指倏地分开来“二龙抢珠”直向着刘嫂一双眸子上力插过去。
这一手确是厉害得紧眼前情势自然是刘嫂占了优势那根藤杖果真力插之下朱翠必将落得洞腹穿心而亡只是刘嫂这双眸子也别想要了。
“好招法!”随着这声呛喝刘嫂的身子蓦地向后一倒就势藤杖力挑朱翠也就变得借助她这一挑之势整个身躯直拔而起足足起来了两三丈高下在空中“细胸巧翻云”猝然一个翻滚四两棉花也似地落向一旁。
刘嫂这一挑之势倒是把朱翠救开了眼前之险境却也显示出了她人的轻功绝技。
把这些看在眼里刘嫂一时桀桀有声地笑了起来。只见她瘦躯拧转“嗖!”一声已落向朱翠身边。
朱翠虽然眼前脱离了险境却已是惊弓之乌这时见状慌不迭双掌猝抡正待以“小天星”掌力向外击出刘嫂一声怪笑瘦躯突地向后移出了丈许。
“对不起对不起姑娘不要见怪。”
刘嫂一面说这才走了过来:“因为姑娘在江湖上名气太大了我老婆子这才失礼地伸量伸量难得难得!”
朱翠自一见面开始即对这个刘嫂没有什么好印象这么一来更增加了对她的恶感当下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刘嫂这才迈步向前站在旁边以手中藤杖指向前方道:“姑娘府上全家俱都安置在前面翡翠谷中那里不便打搅姑娘请自便吧!”
朱翠点点头道了声“谢谢!”前行数步又行停住。
原因是这一排三座亭子内外埋伏的阵势她还没有摸清楚冒险步入便是不妙只是素来要强又不欲在刘嫂面前示弱心中正不知如何是好。
刘嫂见状却在旁道:“这流水浮亭一阵最是奇妙姑娘只怕破它不易现我只告诉你‘尺’‘比’‘南’‘天’四个字你自忖量一下也就可以通过了真要过不去时我再来助你便了!”
说罢便不再与她多说随即转身自去。只是她却没有走离很远立在一棵柏树之下远远向朱翠打量着。
朱翠只是看望着面前的流水浮亭愣。
刘嫂看到这里嘴角情不自禁地浮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又过了一会儿正待出声向朱翠示警却见后者忽然纵身亭前石踏身子一连五六个快闪动又自消失彼岸。
看到这里刘嫂才情不自禁地又为之连连点头暗自赞许。
翡翠谷内百花似锦在一片占地颇大的山谷里坐落着大小三座楼榭。花树之间每每以羊肠小径相连接地面上是如茵的草坪阳光下文织出一片碧光可能这就是“翡翠”二字的由来。
朱翠心里真有无比的激动。打量着眼前这片美丽的山谷想到自己一家人虽说不幸落入不乐帮之手能够被对方这番礼遇安置在眼前这块地方到底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接着她又观察到翡翠谷四周建有多座茅亭亭与亭之间建有小径植以时花粉红黛绿甚是可人。看到这里朱翠心里便有了个印象暗忖着:不乐帮表面上似甚礼遇地把我们一家人安置在这片美好地方看来与岛上别处更似隔绝其实这里却设有厉害的埋伏如非经过对方专人的导引自己家人万不能如意进出这一点只观诸方才自己所遭遇的“流水浮亭阵”即知。
想了一下她遂向谷内走去。
眼前一道曲折长廊廊顶覆罩着盛开的紫色喇叭花阳光之下有如一条紫色卧龙。
朱翠这时已难抑制内心的激动慌不迭纵身向廊暗忖着这时午时已过可能母亲正在午睡自己倒不可一时莽撞打扰了她的清梦又想着自己来到了不乐岛不知道家人知不知道?
想着足下正待跨前。忽地前道人影交闪现出了两条人影其中之一长剑一指正待出言不逊时忽然呆了一呆继而脸色狂喜地趋前拜倒。
“卑职马裕参见公主!”
另一人是时也扑地拜倒道:“杜飞参驾公主金安!”
朱翠先是一惊这时定睛再看始认出了二人是家中侍卫马裕、杜飞年许不见二人都留了胡子也许是长时的内心忧虑看来较诸过去显得老了许多。
“原来是你们”一霎间她心里充满了伤感:“快请起来娘娘他们呢?”
二侍卫垂手侍立一旁。
杜飞道:“回公主的话娘娘与殿下均安我们已听说公主要来却是不知详细时日也不敢相信是真的想不到好了……这下可好了。”
马裕道:“娘娘与小王爷殿下想念公主天天挂念这次可盼望到了!”
朱翠微微含笑道:“家中各人都好吧新凤这个丫头呢怎么没看见她?”
杜飞道:“啊刚才还看见她跟小王爷殿下在玩呢!卑职这就去叫她去!”
一面说抱拳躬身而退。
朱翠道:“这里就只住着咱们一家人么?”
马裕躬身道:“是的不乐岛的人对我们很是礼遇平日侍奉饮食都有专门的人除了他们的总管刘氏夫妇偶尔来一趟岛上人很少打扰。”
朱翠点点头随即前行马裕在侧边陪侍前行。
“公主这年来可好?老王爷的下落……如今是?……”
听了这句话朱翠的脸色忽然一阵黯然。
马裕这才忽然觉出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止住了话头干咳了一声道:“娘娘的行馆就在前面卑职这就头前带路吧!”一面说便大步前进。
即听得一个幼童的声音大嚷道:“我姐姐她在哪里?快带我去……”
紧接着前道亭角里忽然转出了一个稚龄的小孩正是小王爷朱蟠身后跟着服侍他的宫嬷嬷与女婢新凤。
朱蟠一手持弓一手搭箭想是正在后面院中习射听说姐姐回来便一径跑来。这时乍见朱翠先是呆了一下立刻扔下了手上的弓箭飞快地跑了过来。
朱翠赶上几步姐弟二人紧紧地握住了手。
“姐姐姐……”
嘴里大声叫着想是过于兴奋朱蟠竟自失声痛哭了起来。
这一哭不禁触动了朱翠的伤怀眼睛一红情不自禁地也为之落下泪来。
新凤刚刚同着宫嬷嬷赶过来见状都呆住了。
那新凤过去原是朱翠小时一块儿长大的玩伴二人名是主婢其实却有如姐妹一般的情谊这时乍然见面更似有千言万语一时却又说它不出。
呜咽着叫了一声“公主”新风己拜倒地上宫嬷嬷也跪下请安。
到底是年岁大了可不像小女孩那么好哭。宫嬷嬷见过了礼狠狠地盯着新凤骂道:“头片子公主回来可是件喜事咱们应该给公主道喜才是你这又哭的哪门子真是不懂事!”
她虽是嘴里这么逞强好胜却也由不住有点声音抖再说下去也保不住穿了帮儿。
朱翠听她这么说想想也是随即转悲为喜搀起了新凤道:“不许再哭了娘娘呢?快带我见她去吧!”
新风抹了一下泪绽开笑容道:“娘娘刚才还记挂着公主这会子想是午睡还没有起来呢!我去看看去!”
说着刚要转身朱翠叫住了她道:“不用了既然这样等一会我再去我们进去再说吧!”
新凤笑道:“您住的房子我早就整理好了走吧!”
朱蟠拉住朱翠道:“姐你这次回来可不会再走了吧!新凤她不好好教我练武我要你教我。”
朱翠看着他道:“一年多不见了你还是这么皮不过看起来身子骨儿倒像还不坏!”
宫嬷嬷笑道“好说小王爷可能吃着啦顿顿都是三碗饭力量可大着哩!”
一行人边说边行直来到了一座楼头之前。
这座楼占地极大院子里花叶扶疏另有假石山、凉亭点缀其间虽不若昔日鄱阳王都落难时能有此下脚之处已殊是难能可贵了。
朱翠刚要踏步进入却见一掌飞星史银周远远走来抱拳恭声道:“公主回来了?”
一面说正要大礼参见。
朱翠赶上一步扶住他道:“史大叔不用多礼一向可好?”
史银周道:“托公主洪福贱躯粗安公主请进去再说吧!”
一行人步入厅内落座之后新风献上了香茗。
史银周道:“不乐帮刚才派人送来了公主的随身行李我这才知道公主敢情已经到了这里!”
朱翠心里倒是一直在记挂着这件事主要是为藏身箱内的单老人担心。
“那些东西呢?”
“这就送来了!”
话声方住即见两个小厮挑着几件行李正自来到厅前宫嬷嬷与新凤忙过去接过来暂时搁在厅旁。
史银周叹了一声道:“那一天公主离开之后我们就落在他们手里以后辗转来到了这个岛一住就到了现在也不知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现在公主你也来了总能知道这又是为了什么?”
宫嬷嬷也在一旁合掌念佛道:“阿弥陀佛这个闷葫芦要是再不揭开我可要疯了!”
朱翠很惊讶地看了他们各人一眼这才觉到他们敢情对眼前的一切竟是一无所知她心里盘算着正不知要如何告诉他们。
宫嬷嬷又念了一声佛道:“这里的三位当家的也真奇怪既然救了我们平常却是又老不跟我们见面这个地方可真静连个闲人都没有真把人给闷死了!”
朱翠原来想把不乐帮对自己一家人的阴谋道出可是转念一想还是暂时不要说出的好。
“他们对你们可好?”
“唉!”宫嬷嬷叹了口气道:“好吗是够好的了一天三餐鸡鸭鱼肉就是不跟我们照面真是奇怪!”
朱翠一惊道:“这么说来这里一年多你们就没跟他们见过面?”
“可不是”宫嬷嬷瞪着两只眼:“这里的头子那个姓高的老头来过一回见了娘娘一面大概也没说什么后来听娘娘说起只是叫我们安心住着少什么东西只管关照他们一定会送来娘娘再问其他别的那个姓高的老头只是笑而不答。公主您说这又是为了什么?”
新风也纳闷儿地道:“有一回我实在忍不住了抓住刘嫂问您猜猜她说什么?”
朱翠含笑看着她道:“她又能说什么?”
新凤“哼”一声道:“说的那话可气人啦她叫我们这辈子就安心住在这里吧!那个老东西!”
宫嬷嬷冷笑道:“哼你还别说那个老东西可厉害着啦你我两个人加起来也斗不过她一只手!”
史银周轻咳了一声道:“公主来了这就好了以卑职看不乐帮这种情形有些反常别是?……”
朱翠道:“大叔有什么话只管说!”
史银周点了一下头:“照说人家把我们由虎口里救出来我们是不应该怀疑人家的可是这一年多我暗中观察下来觉很多地方不对我看不乐帮对我们也未见得就安着什么好心!”
朱翠微微点了一下头道:“大叔这话说得不错我们如今是墙倒众人推大家还是小心着点的好!”
新凤一惊道:“这么说不乐帮他们真的打算?……”
朱翠冷笑道:“情形不是你想的那么单纯这里面很复杂有好也有坏我现在来了大家慢慢再想法子总不能坐以待毙!”
新凤笑道:“是啊公主来了就好喽!”
说时就见两名宫妆侍女现身门前道:“娘娘来了!”
全屋子人俱都站起来。
朱翠姐弟听说母亲到了赶忙迎出即见身着素雅的沈娘娘已现身门前。
朱翠忍不住唤了声“娘娘”已自扑倒母亲膝下紧紧抱住母亲双腿痛泣了起来。
沈娘娘也忍不住落下泪来一面轻轻抚摸着她的梢含笑道:“真是翠儿回来了别是在作梦吧!”
小王爷朱蟠大声嚷道:“不是梦是真的娘娘看太阳还在天上呢!”
这几句话倒是把大伙儿都给逗笑了。
沈娘娘拉着女儿的手把她扶起来道:“娘一天到晚地念佛烧香保佑你平安归来总算把你给烧回来了好孩子来到屋里说话去。”
她们母子女三个进去史银周以次各人俱都上前见礼不敢打扰静静退向厅外。大厅里只留下新凤、二女侍恭立在一旁。
沈娘娘落座之后新风献上了茶。
“好孩子你是多早晚到的怎么不先来看看娘呢!”
沈娘娘一面说那双明亮的眸子只是在朱翠身上转着:“瘦了比以前瘦这一年多大概吃了不少苦吧!”
“娘娘太记挂我了!”朱翠道:“我很好倒是您看起来比以前瘦些了!”
“哪能不瘦呢!”沈娘娘说:“一个心分成了八份儿想你爹想你想未来还有咱们鄱阳湖的老家……”
朱翠心里也着实难受眼圈一红差一点落下泪来。
“你刚从外面来总听见一些消息吧你爹他现在可有什么消息没有?”
朱翠不敢说出实情强忍着心里的难受摇摇头眼泪夺眶而出。
“噢……别是……”
沈娘娘看着女儿这个表情心里忍不住一阵子激动蓦地用力抓住了朱翠的手:“别是你爹他……”
“娘娘……您……”朱翠终于泣不成声:“您别问……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也不会说!”
沈娘娘身子后仰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眼泪情不自禁地汨汨淌了下来。
朱翠吓了一跳趋前跪倒位道:“娘娘保重!”
朱蟠却睁大了眼道:“娘娘哭了!”
新风与两名女侍俱都跪了下来叩头道:“娘娘万安娘娘保重!”
良久沈娘娘才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用手绢擦了一下脸上的泪。
“其实我也猜出来了你就是不说我也应该知道。前一阵子我老是作梦梦见他有一次梦见他全身是血我就知道这是不祥之兆果然……孩子、这是多早晚的事?”
说时两行们水忍不住又自汨汨地淌了出来。
朱翠缓缓地摇了一下头泪眼模糊地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人家这么传说罢了!”
沈娘娘轻轻一叹道:“这就对了那个昏君他是不会留你爹的活命的他是死了……他是……死了………
想起了夫妻一场眸子里的眼泪可就忍不住再次涌出。
“娘娘……你忍着点吧!身子要紧!”朱翠劝道:“您要是再病了我们可真是活不下去!”
说着她终于忍不住抽搐着哭了起来。
沈娘娘也哭了。朱蟠见状也大哭了起来。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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