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得很快不过很短的时间里四下里已笼罩起蒙蒙的夜色。
夹杂着细小沙粒的风嗖嗖地吹过来袭在脸上麻辣辣的晚上的气温比白天更冷多了。
海无颜由冰冷的石凳上站起来道:“别等了那个老狐狸是不会来的了!”
任三阳道:“你真的确定是那个干老头儿?”
海无颜一笑道:“那还错得了?往后瞧吧好戏在后头呢!”
走出了亭子各人上了马。两匹马在寒风里直打着噗噜。
一边带着马缰任三阳长长地深呼吸着嘴里骂道:“娘的这可真不是不人住的地方不知是怎么回事鹅老像是觉着闷得慌想是鹅老了身子骨到底是不行了。”
海无颜道:“这里空气稀薄比不得中原内6过两天你习惯一些就好了!”
任三阳道:“老弟鹅可是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反正你不说鹅也不问只是跟着你走就是了。不过兄弟事情好像有点麻烦刚才那个黄喇嘛的话你当然是听见了看来志在得宝、心不死的人多啦!”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海无颜若无其事地笑着:“这是一场前所未见的夺宝大战!”
“你不乐帮的人青砂堡的澜沧居士夫妇再加上红羊门的娄全真布达拉宫的那个老喇嘛……哈……这么多人……”
任三阳一面说一面咧嘴笑着:“这场戏可真是热闹极了鹅这一趟可真是来着了哈可真来着了!”
海无颜脸上不着表情只是策马前行他的马很快已经出了任三阳很多。
“喂兄弟你倒是慢着点呀你怎么不说话呀!”
一面说任三阳由后面快马追上来。
就在此时“哧!”一股尖风直向任三阳后脑上快袭了过来。
“唷!”任三阳嘴里惊呼了一声倏地在马上一个疾转就势右手轻起向外侧方一个快操“噗!”一声抓在了手里人手松软像是一个绳球般的东西。
绳球后面更像是连着一条长索任三阳来不及招呼前边的海无颜心里一狠忖着:我摔死你个东西。手里一用劲猛地往回一带决计要把对方这个飞索套人的小子给拉出来。哪里知道暗中这个人手劲儿可比他更强简直大多了任三阳这一带之力非但没有把对方给拉出来紧接着透过这个绳索的强大力道足足把他身子由马背上拖了下来。
任三阳一惊之下顺着绳索的势子陡地拔身直起俟到他身子纵起半空的当儿才觉到这根绳索敢情自树上。换言之这个人必然也是藏在那里了。
这一念之兴乃使得任三阳决计要给暗中这个人一点厉害身形弓缩之间已如同箭头一般地窜了起来顺着那个绳索来处倏地扑了过去。
“哈!”这人一声怪笑倏地抡出了一只手直向任三阳身上劈了过去。
凑巧任三阳怒在头上也是双手齐出朝着暗中这个人身上出击去如此一来双方的掌势便迎在了一处。
黑暗里任三阳自然难以看清楚暗中这个人是一个什么长相仿佛是削瘦的身材一身穿着十分鲜艳。
双方掌力就在这碰上了。
任三阳满以为凭着自己猛冲而来的势子再加上是双手运掌对方万难敌挡可是这个想法竟然又大错特错。双方交接之下任三阳只觉得一股绝大力道迎面击来力道之大使得他身子简直无能欺进登时在空中一个倒仰直直地向着地面上摔落下去。
树顶上那个人又是一声长笑紧接着树身轻轻地起了一阵摇颤这个人高大的影子翩若白云一般地自空而落飘起来的鲜丽彩衣有似张翅金鹰。
这个临空下击的势子看来极其美妙如就动手过招来说也称得凌厉无匹。
就在这个凌空下击的势子里这人的一只巨大手掌端似巨鹰搏兔直向着任三阳头顶上抓来。
任三阳虽不曾与这个人动上了手可是下意识直觉到绝非对方敌手。
夜色朦胧难以看出对方全貌却也能看清一个大概这个人好怪的一张怪脸尖嘴鹄面敢情蒙戴着一张鹰面一身彩衣分明缎质看来五彩斑斓。这一式“巨鹰搏兔”端地维妙维肖大异一般。只见他拳腿、吸胸、探肩、弓背像煞一只硕大无朋的真鹰。
随着这人探出的一只手掌任三阳仿佛全身已在对方掌力控制之中。这一惊由不住使得任三阳为之出了一身冷汗此时此刻舍却一拼简直没有转动之余地。
任三阳随身的兵刃可是不少腰上就有一根链子枪可以随时使唤。眼前情形使得他不假思索地一探链子枪把霍地向外一抖叱了声:“去!”
“唰啦!”一卢银链索响。银光乍现链子枪的蛇形枪尖蓦地爆射出一点银星直向着对方鹰面怪人面门上飞来。
这一手事出突然双方距离又是如此之近鹰面人如敢不予闪躲受伤在所难免。
然而眼前这个鹰面怪人显然却不此之图伸出的手掌盘空一抡“哗啦!”一声已把来犯的蛇形枪尖拈到了手上。
任三阳有了方才的经验悉知对方的不可力敌当此要命关头不得不施出全力两只手掌同时向外全力推出一面吐气开声道:“嘿!”
这一手任三阳是“死中求活”手上的链子枪也不要了连同着半截链子一齐向着对方鹰面怪人脸上砸去却也是其势惊人。
紧接着这一手之势任三阳身子快若旋风地就地一滚霍地翻出丈许以外。
空中那个鹰面怪人似乎被任三阳激怒了鼻子里出了一声凌厉的短哼彩衣翻处“哗啦!”一声已把来犯的链子枪摔了出去。随着这一式出手这个看来高大莫测高深的怪人双臂齐张夹杂着一股凌人绝大的劲风直向着任三阳尚未站稳的身子猛扑了过来。
然而这一次他却不能像方才那么如意得逞了。迎面闪过来一条疾劲的影子看来也同鹰面怪人一般的快带着海无颜翩若惊鸿的进身势子。双方的势子都称得上“绝猛”二字两股力道汇集之处恰恰正是任三阳落身之地强劲的风力带出的那股子迂回力道使得他身子滴溜溜一阵子打转陀螺般地旋了出去却是万幸未曾被任何一方出的力道正面击中。
鹰面怪客那么强悍的攻击力竟然被对方乍出的海无颜迎头堵住了来势不禁大大地吃了一惊。
夜色下海无颜在一击之后已与对方这个戴有鹰样面罩的彩衣怪客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那人的惊异自是在意料之中。海无颜又何尝不是一样
四只闪烁着精光的眸子紧紧地对吸着。
“好本事……”
半天之后怪人才透过他那个奇特的鹰形面具之后出了含有浓重鼻音的怪样口音。
“这位朋友你好厉害的掌力请教大名怎么称呼?”
那是一种的确怪异的口音只是出音沉寡显示着这人有精湛的内功。
海无颜之所以暂时不出手实在是惊于对方武功的卓越在没有弄清楚对方身分虚实之前这类大敌万万是交结不得的。
“我姓海”海无颜老实地报出了姓氏:“阁下是?”
鹰面怪客嘿嘿笑了几声偏过头来想了想奇怪地道:“海?……”摇摇头像是对于这个姓氏感觉到很是陌生:“这位呢?”
斜过来的眼光盯在了任三阳身上任三阳无端受辱在一度惊吓之后不禁激起了一腔怒火。面对着对方怪人这般神态他不禁一声狂笑:“你是那来的野种?老子是谁要你小子多管?你管得了么!”
鹰面怪人出了阴森森的一阵子冷笑道:“老头儿你的胆子不小这个地方还没有一个敢跟我这么说话的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我倒要领教领教!”
一面说身子已经缓缓转向任三阳一面。后者立刻就觉出一股无形气机直向着自己正面冲击过来。
任三阳虽然知道对方这个人不是好相与自己大概非是其敌无如恨其狂态再者又以海无颜就在身边大可无虑是以明知不敌也不惜与他放手一搏。
当下狂笑一声道:“好吧既然这样鹅老人候教了!”
话声一落身形猝转之下已向外踏出了三步。
立刻就似有一股绝大的劲道迎住了他的去势。
任三阳多少也算得上一个人物内外功力虽不能与海无颜等相提并论却也不是弱者对方这个鹰面怪人所施展的这种“内元”真力他焉能不知道厉害?所谓“行家伸手、剃刀过”彼此心里清楚得很。
鹰面怪人此一猝吐内力任三阳哪能心里不明白对方这是在给自己颜色看要自己知难而退。这一霎他可真是有些“进退维谷”了上吧明知道自己绝非是对方的敌手不上吧方才话已出口岂能临阵退缩?这张老脸又该往哪里放?
思念犹豫之片刻对方身上的那股无名力道显然已大为加强就在紧迫罩身的内力下却有一股益形尖锐的力道悄悄地抵迫在任三阳前心上。
立刻任三阳就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脚下晃了一晃由不住后退了一步。
这种拒人于体外的气魄玄功武林中固然已甚为罕见而像眼前鹰面人所施展的这种玄之又玄的异样功力更是任三阳前所未见闻之未闻。
他虽然对这种功力莫测高深然而凭其多年浸淫于内功方面的经验却立刻感觉出事态的严重自己如要再不见机认败服输自己退下阵来根本无需动手对方这股莫名的力道只需往外一吐自己轻者负伤重者只怕当场便得呕血而亡。
这一来任三阳可真是尴尬透顶了。
鹰面怪客的那双眼睛更有如两把利刃般的凌厉紧紧地逼视着他。透过那双凌厉的眼神任三阳似乎已经体会到对方隐隐的杀机。
这一霎虽然说来极其短暂惟在任三阳感觉起来却是罕见的长就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头上已见了汗珠。
“任老哥你还是退下来歇歇吧让我来见识见识这位朋友的杰出身手!”
说话的人显然正是一旁的海无颜。
听见他的声音任三阳才仿佛感觉到松了一口气。
说来也怪就在海无颜的话声方自一落的当儿任三阳摹地的就感觉出身上的压迫力道为之一轻。他总算松了一口气陡然间像是由鬼门关上又捡回了一条性命慌不迭的向后退了两步。
海无颜恰恰由他身后挺身而上接替了他原先所站的位置并且继续向前踏进。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海无颜似乎无感于加诸在身前的凌厉压力缓而健地一连向前跨进了五步。
当他踏向第三步时对方那个鹰面怪客已现出了不甚安宁的形状。第四步时他双肩微摇。第五步时似乎已难以再保持住伫立的站姿身子轻轻一晃脚下由不住向后面退了半步。
鹰面怪客脸上碍于那张“鹰面具”无能窥知他的表情如何然而他必然已被激怒了。
就夜他脚下方自退后了半步的一霎他竟然努力地又自向前跨进了一步。
现场立刻充斥了这类力道。先是地面上被怪风扫过扬起了一些灰沙紧接着两股相迎而来的气机合激之处形成了一团激烈的旋风风力所及之处一时间飞沙走石其声唰唰。
两个挺立的身子谁也不曾轻易地摇动一下似乎谁也不甘心再让后一步。
旋转的风力一霎间更加大了。
四只炯炯的眼睛凌厉地对吸着。
渐渐地那股旋转着的风力变小了最后消失于无形之间。
鹰面怪客冷冷地由鼻子里哼了一声。
他的声音已显示出他身上这一霎负荷着的万钧巨力显然已不再轻松。
海无颜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他虽然他的际也已见了汗渍但是他的眼神却显示着他无比的自信凭着这股自信他是不易被人击败的。
短暂的相峙似乎已为双方带来了极大的负荷。
渐渐地海无颜脸变红了。
鹰面怪客虽然脸上罩着面具可是出息却变得沉重每一次他都是吸入的多而呼出的少似乎正自在一次次地调弄着下腹。
一旁冷眼的任三阳看得真有些惊心动魄了。他虽然不能亲身体会他们双方在作一次什么样的抗衡却能够断定必然是一次近乎殊死的决斗而到目前为止似乎海无颜已经略略地占了一些上风。
渐渐地鹰面怪客呼息声更加大了。
海无颜这时才冷冷地笑了笑道:“你大概支持不任了!”
随着这句话之后他竟然陡地抬起腿来向前大大地跨出了一步。
这一步之进该是聚积了何等惊人的力道以致于脚步之下对方鹰面怪客倏地出了一声呛咳。
好狡猾的东西。随着鹰面客后退的势子他竟然反退为进猛可里把身子向空中拔起“呼”地一声如巨鹰猝起。夜色黑沉简直不易看清他的起势。
那是奇快的一霎透过任三阳的眼睛只觉得奇异透顶“呼”地一声宛若大片黑云蓦地罩在了海无颜头顶之上。
任三阳一惊之下出声招呼道:“小心!”
自然他这声招呼纯属多余海无颜又岂能会没有注意到。
就在对方鹰面怪客自空急旋而下的那片乌云里双方似乎已交了手。
一连串的清脆交掌之声“啪啪啪啪!”最后一声方自结束鹰面怪人所显示的那片乌云已猝然腾身而起。
七八丈外的树帽子上轻轻地出了一声细响紧跟着黑云再起连闪了几闪不过是交睫的当儿已经消逝无踪。
剩下来的是无比的宁静。
残月疏星微微的风。
一场激烈、狠恶的搏斗竟然就这般默默地消逝了。
以任三阳那久经战阵饱富阅历之人竟然没有看出来方才那一场激战是怎么结束的?过程如何?胜负又是如何?
鹰面怪客的去势太快了真正可以当得上来去如风一旁的任三阳可真正是看得呆住了。
甚久之后他才把眼光转向海无颜后者正自扳鞍上马徐徐前行。
任三阳慌不迭地也上了马追上去惊诧地看着他道:“怎么回事您怎么让他走了?”
海无颜似乎一直在思索着一个问题聆听之下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
任三阳急得连连眨着眼道:“怎么回事?兄弟你怎么不说话呀?”
海无颜冷笑道:“这一趟西藏之行真可说是身入龙潭虎穴了!”
任三阳怔了一下两只眼不时地左右望着生怕再有一个人忽然跳出来。显然他的这番顾虑诚属是多余这条迂回的道路上除了他们一行的二马一驼再也看不见一个闲人。
寒风一阵阵由身后袭过来只是经过方才一番战斗之后各人俱都热血沸腾此刻是丝毫冷意也感受不出来了。
“这个人你知道是谁?”
说话时海无颜唇角微微带出了一丝神秘的笑意似乎已把对方那个神秘怪客的行藏看穿了。
“是……谁?”任三阳怔了一下:“难道你认识他?”
海无颜轻轻哼了一声:“这一行我正想先会一会他想不到他倒先来看我了这个人就是扎克汗巴!”
“是他?”
听见是“扎克汗巴”任三阳吓了一跳惊得忽然勒住了马觉到海无颜并没有停下来他忙即又策马追了上去。
“真的是他?你怎么知道?”
“不会错的!”海无颜脸上闪过一丝神秘的微笑:“别人不可能有如此身手也不会有这类中原前所未见的怪异手法。”
任三阳仰着脸想了想点点头终于同意了他的这种看法只是他还有不明的地方。
“既然是扎克汗巴他干什么还要蒙着脸?这一趟又是为了什么?”
“那是因为他身分特殊的缘故!”海无颜微微一笑道:“他大概希望不动声色地就把我们消灭了偏偏碰见了我叫他不能从心所愿!”
任三阳道:“刚才你们动手过招到底情形怎么样、为什么才一出手他又走了呢?”
海无颜一笑道:“这就已经够了扎克汗巴此人自负得很以他平日性情作风分明不屑与人动手不过是伸量一下我们虚实而已方才情形我若是拦住他的去路硬要与他决一胜负并非不能只是在没有完全了解这人的动向一切我倒也不打算这么做乐得装一下糊涂看看他以后怎么个打算!”
任三阳点点头道:“这话倒也不错只是这一次你轻易地把他放了下一次再想有这个机会可就不容易了!”
海无颜摇摇头道:“那可不一定你大可放心一定会有下一次的。”
任三阳问:“这人武功如何?”
海无颜道:“高不可测。”
“啊”任三阳奇道:“难道比你还高?”
“就刚才动手情形论还很难说。”海无颜回忆着方才情形缓缓地道:“。一开始的体外罡气较量我虽略胜一筹但是接下来的徒手过招只能说半斤八两谁也没法占了上风。对方那一手‘云龙四现’身法堪称武林仅见的确是高明之至我看比之不乐岛的白鹤高立也不见得不及的确是我生平罕见的一个大敌今后对他却要十分小心才是!”
任三阳听见海无颜这么说再想到方出手情形不禁心里大存警惕。想不到对这一趟西藏之行竟然会遇到了如此多的奇人异士。更不曾料想到这个扎克汗巴竟然有此功力此番他独身一人已是如此威力要是换在日后再见尚不知情形如何。当然这其中要是再加上不乐帮等其他各人情势自是更为错综复杂看来真是“山雨欲来”情形未可预知。
然而眼前的海无颜却是看来并不惊慌一切胸有成竹。
对于这个年轻人任三阳可真是打心眼儿里为之折服了。
马蹄得得有声地敲打在冻得生硬的泥土道上天是那么的黑附近不远处不时传来三两声狼号眺望来去一片漆黑只有远处高山的雪儿映在眼睛里给人略为舒坦的感觉。
任三阳也许是久居中原而且上了些年岁自从一入西藏就觉得不大对劲儿总觉得胸口儿胀。
现在他坐在马上又开始喘气了。
“娘的!”嘴里一面骂着:“鹅是真不行了这个熊地方真能把人给闷死!”
海无颜原本策马在前听见他喘息的声音遂即把马给定了下来。
“你怎么啦?”
“不要紧娘那个……许是老毛病又犯了!”
海无颜仔细地打量了他几眼苦笑道:“我原是想要你来此助我一臂之力的看来这里不适合你要不然你就回去吧!”
“笑话!”任三阳不服气在马上挺了一下胸脯喘成一片道:“你真把鹅看成废物了实在告诉你吧这是鹅的老毛病了已经靠十年没犯了许是刚才跟那个扎克汗巴一动手出了一身……汗再吃冷风一次……娘那个……老毛病就犯了!”
海无颜一声不响地由身上取出了一粒药丸递过去道:“把这个吃下去看看!”
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任三阳又喘成了一片张着一张大嘴一个劲儿地往里面吸气。
海无颜的药递过来他可连看的时间都没有匆匆地就放到嘴里吞了下去接着就闭上了嘴鼻子里直哼哼。
海无颜往前边看了一眼策马拉着任三阳一径来到了一个闭风处的山崖下。
“你不用急下来躺一会儿吧!”
“笑话!”
说了这句话他赶忙又闭上了嘴一面倔强地摇着头海无颜知道拗他不过只得任他。
当下他由身上掏出了千里火一下子晃着了又由身上取出了羊皮地图仔细参照一下收起了图点头道:“再有十七里路就到了一个小城叫‘沙莫叶’我们就在那里休息一夜。明天再走吧!”
任三阳这一会果然好多了喘得没刚才那么厉害聆听之下叹了口气苦笑道:“这都是鹅拖累了你不是要急着赶路吗要是耽误了你的事那可不好玩的鹅往下走!”
“不必!”海无颜摇摇头道:“用不着急于一时我们就在沙莫叶休息一夜明天白天再走也不晚!”
任三阳见他说得坚定也就不再多说。经过了一小会的休息他倒是不再喘了对于海无颜所赐之药大为赞赏不已。
二人随即又策马转出依然回到先前道路上。
风声嗖嗖其冷彻骨。
马蹄声惊动了道边的几只饿狼纷纷露齿威。
海任二人虽是不惧座下二马以及随行的一只骆驼都由不住大为惊吓一时驻足不前连声惊叫不已。
任三阳扬手出了一支“甩手箭”正中一狼额上那只狼痛嗥了一声掉过身子带着那支中额的箭箭矢也似地落荒而逃。余狼见状惊叫一声纷纷逃遁二马乃得回复了宁静继续前行。
好在十数里路并不甚长二马一驼翻过了眼前这座山坡可就看见了前面那个市集沙莫叶。
西藏地方自难与中原内6相比较眼前“沙莫叶”地方虽然说是一处市镇惟看上去亦鲜少建筑可言骑在马上看过去只见横三竖四不过六条街道家家居住的都是羊皮帐篷篷前面高高悬着两盏油纸灯笼牲口畜牲都围在住家后面。一条大河雅鲁藏布江静静地在一边流着使人很容易地想到这个市镇之所以存在必然与眼前这条大河有着相互存在牢不可分的理由。
海无颜虽是初来惟“入乡问俗”在来之前已对本地风俗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这里有“借宿”的风俗倒不流行住栈事实上除了几个著名的大地方之外根本就看不见一家客栈。投宿多是一些所谓的富户这些富户大半都是牛羊成群人丁浩繁因为不愁吃喝常以能接待外客为荣你虽在他那里住上一夜接受了他的丰盛招待倒也并不须领他什么情。
两匹马带着一头骆驼在此夜阑人静的当儿来到了眼前沙莫叶这个相当富庶的市集。人马还没有走进来先就有几只狗狂吠而出这里的藏犬十分厉害个头儿虽然并不十分大可是一只只都凶恶成性除非经过主人的喝止可真是死缠着不放。
二人远远地勒住了马。老半天才见一个披着羊皮大袄的汉子一手持着灯一手拿着烟袋杆子一径走过来。
任三阳忙迎上去咭哩呱啦用汉语说了几句那汉子先是呵呵笑了几声一面喝住了狗才用手里的烟袋杆子指向一个地方向着任三阳说了几句。
二人告扰马前行却见那汉子兀自好奇地向着二人身后打量不已。
“喝!”任三阳这才向海无颜道:“海兄弟鹅们可得防着一点了!”
海无颜道:“有什么不对么?”
任三阳道:“刚才那个人说这两天投宿的人不少都是汉人!”
海无颜微微一笑道:“我预计着他们都该来了。也好就让我们在这里先见见也好我们现在去哪里投宿?”
任三阳道:“他说就在这条路头上那家最大的帐篷!”
海无颜顺着路往前一望果然就见有几座巨大的帐篷耸立在正前方似乎气势不同。
这里风俗纯朴居民不惯迟睡差不多的人天一黑就睡了是以家家闭门熄灯整个街道上一片漆黑倒只是街头那所大户人家还悬着几盏油纸灯笼。
二马一驼一径来到了眼前。才觉到这所本地的富人家果然好大的气派。在围有绳索的范围之内少说也有三十座帐篷另外在靠山近水之处乌压压一片全是牲口。占地总在百数十亩。
海任二人在亮有门灯的一座临街大帐篷处停下来只见一个毛头黑皮的汉子不待招呼地开门步出。这汉子手上一盏油纸灯先抬起来向着二人身上照了一下又瞧了一下身后的骆驼随即哇啦啦说了几句。任三阳回了几句。那汉子又抬灯照了二人一下奇怪地道:“原来你们两个是汉人呀!”
任三阳听对方竟会说汉语口音里含蓄着浓重的川音可见得是个道道地地的汉人不禁有些意外随即道了彼此。
那汉子高兴地笑道:“难得难得二位老兄这是上哪里去来来来快请里面坐暖和暖和!”
一面说他已向着里面吆喝了两声就见跑出一个披着整块羊皮光着两只脚的毛头小伙子。
这汉子吩咐了几声那个小伙计答应着把二人的马匹骆驼都接过来拉向后院去。
任三阳嘴里连声道谢一面请教对方姓氏。
那汉子睁着两只满布皱纹的眼睛在二人身上转着一面笑道:“好说好说兄弟姓梁叫梁威因为在家行二人家都管我叫梁二在这里没什么子混头不过是给人家看庄子护院罢了二位老乡在哪里财呀?”
任三阳一笑道:“什么财不过是跑跑单凑合着吃饭罢了!”
那个梁二哈哈一笑这才推开了门一面让二人进去一面道:“稀客稀客这么说二位是‘丝客’了?”
所谓“丝客”顾名思义正是贩卖丝绸的汉商是汉人入藏交易最富的一门子买卖是以本地人一提起“丝客”来无不青眼相待。
听他这么一问任三阳打了个哈哈也未再道虚实二人随即进入了大帐。
这座帐篷里好宽敞的地方想必因为这个梁二是汉人的缘故里面的一切摆设家具对二人看来倒也并不古怪。一张八仙桌子几张长条木板凳棉布帘子之后还摆着床想必是这个梁二睡觉的地方了。帐篷里插着一支羊角灯两面还开着窗户正顶上还有通气的设备所以一点也不觉得气闷。
“二位远来一定累了先坐下喝杯热茶休息一下暖和暖和我再带二位到后面去睡觉噢!二位饿了吧!”
海无颜摇摇头道:“梁兄不必客气半夜里不便打扰!”
梁二摇手道:“唉太客气了大客气了二位先用不着急请先坐下来聊聊。”
一面说他用力拍了两下手招呼道:“个老子起来罗客人来了倒茶呀!”
就见里面棉布帘子撩处一个尚称标致的本地年轻妇人裹着皮衣走出来向着二人笑了笑一面就去动手添火沏茶忙了起来。
任三阳呵呵笑道:“打扰老兄已是不该吵得嫂夫人不得安宁就更不该了。”
梁二怪笑道:“什么子嫂夫人吗我堂客(川语妻子意)十年以前就死了这婆娘不过是这里主人卖给老子暖腿的这里的女人呀……唉……说都不要说了!”
原来藏人流行一妻多夫制自和汉人习俗大相径庭说不定梁二正是因此而生叹息。
火盆里加进了些干牛粪立刻兴旺起来炉上吊壶水也开了。
那个女人挽起袖子来露出白嫩的一只胳臂提壶泡茶手腕子亮亮晶晶戴满了物什一双流光四大的眼睛不只一次地向着海无颜身上溜着双手捧着茶亲自送到了海无颜面前笑一笑就要动手去脱海无颜的靴子。
海无颜收回脚道:“多谢多谢用不着!”
“哈哈……”梁二大声笑道:“这个贱人八成是看上了你了今天晚上就让她侍候你吧!”
海无颜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任三阳已大笑着摇手道:“施不得施不得鹅这位兄弟不喜欢这一套倒是鹅一年多也没开荤了如果施得就借你的女人用用吧!”
梁二哈哈笑笑道:“我是没问题要看她自己愿意了!”
说着他随即转向那个女人用藏话说了一遍。
那妇人先是笑脸盈盈听到后来忽然表情沉重转过脸向任三阳看了一眼倏地背过身子悻悻地转回里面去了紧接着那个棉布帘子“叭嗒!”一声撂了下来。
任三阳梁二看到这里俱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怎么样!”梁二呛笑着道:“我就知道吗要是换在这位年轻的朋友她就中意了!”
“老了!老了!不中用了!”
任三阳大笑着由怀里掏出了烟就着火盆点着了。
“二位请喝茶”梁二把烟安在烟袋锅子里眼睛瞄着海无颜道:“这位朋友贵姓?”
“海”海无颜微微一笑视向梁二道:“梁朋友你敢情是个练家子失敬失敬!”
梁二先是一怔呵呵笑了几声喝了一大口茶道:“海大爷好亮的照子你是朗格(川语“怎么”)看出来我这两手三脚猫?”
海无颜微微一笑并不回答他的话只淡淡地道:“说了半天还没有请教这里居停主人的大名我们实在太鲁莽了!”
梁二点点头道:“海大爷你一说话我就知道你是有学问的人不比我们老粗你问起这里的主人我倒是不得不介绍一下了”
说着这个梁二就把身子向后面靠了下去一对深邃的眼珠子频频在二人身上转着。
“二位大概对西藏的情形还不十分了解吧!”
“正要请教!”海无颜拱了一下手。
梁二道:“好说说到西藏可又分前藏后藏地方太大我们只说说二位现在来的这个前藏吧二位大概听说扎克汗巴活佛老祖宗这个人吧!”
任三阳一笑道:“啊唷!啊唷!当然!当然!”
梁二道:“简单的一句话整个前藏全都在这个老喇嘛的控制之下!”
任三阳忍不住道:“这里的主人难道也是他的人?”
梁二冷冷的道:“我正要说这个问题了你们知道当今的藏十五王是不大管事的扎克汗巴本来不在西藏他来西藏还没有几年的时间在他还没来西藏之前这个前藏当时是由两户人家所统制这两个人在当时很叫得开的!”
海无颜点点头道:“这里居停主人便是其中之一!”
“对了!”梁二道:“这里主人姓乌叫苏过去在我们汉族住过会说汉语说起来和二位现在于的买卖一样也是跑单的后来走丝了财就在这边成了家用不了几年就了!”
“乌苏了财在这边人缘又好常常接济穷朋友手下养的人越来越多无形之中在这个地方就成了头头。那时候另外还有一家住在‘桑流子’叫做‘齐玛’的人这人十分凶悍是当地牛马的大商人了财盖了个庙当了喇嘛人家都叫他齐玛活佛前藏的势力就在这两家人家统制之下!”
海无颜点点头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藏十五王本人太懦弱不得不倚靠别人来扶助。”
“就是这个样子”梁二吸了一口烟眯起一双眼睛冷冷地道:“个老子可是后来扎克汗巴来了情形就不一样了这个人霸道得很一上来就拿这个人开刀齐玛不服气给他火拼的结果连老命都送掉了整个家业全被扎克汗巴给吃得精光!”
任三阳喷了一口烟微微笑道:“乌苏呢?”
“乌苏本来也在布达拉宫当得有一份差!”梁二道:“看见这个情形知道没办法给扎克汗巴对抗就辞了差事回家养老就这个样子那个扎克汗巴也还放不过他把他三十多个庄院牛马生意都吃了就剩下这个地方叫他养老!”
任三阳冷笑一声不愤地骂道:“他娘的这个乌苏也太好欺侮了这口鸟气也能受得了要是鹅他奶奶地跟他拼了大不了……”
海无颜微微一笑看了他一眼任三阳立刻明白自己的冲动傻笑了一一声遂不再说下去。
一旁的梁二呵呵笑道“老客人你说得好轻松你是才来的人哪里知道这位老祖宗的厉害。”
说到这里情不自禁地站起来走过去探头帐外看了一下又收回头来。
“老客人我们都是汉人我今天才跟你说这个话千万不能在别的地方说!”
“怕什么?”任三阳挺了一下身子正要大声说什么可是接触到了海无颜的眼睛随即临时止住嘿嘿一笑又改了口气道:“难道这个扎克汗巴真有这么厉害?”
“啊唷你客人是不知道唷!”梁二神色一派紧张地道:“老客人你刚才那些话要是说给其他任何一个听我包你这条命活不过三天信不信由你来来来喝口热茶吧!”
任三阳看了海无颜一眼二人遂即端起茶碗各人呷了一口。
海无颜放下茶碗微笑道:“这么说贵主人乌苏如今已是扎克汗巴手下的顺民了!”
“唉有什么办法?”梁二摊了一下手:“人总是要活下去啊!”
任三阳冷冷地道:“大丈夫能屈能伸看起来你们主人倒是个明白人啊!”
“老客人你这是在骂人!”
大概是逼急了又向外探了一下头回到座上一只手遮着半边嘴:“龟儿子才甘心作顺民乌苏这么做是有道理的嘛你以为他真的这么听话?嘿嘿!等着瞧吧!”
顿了一下正要接下去只听见里面的女人出了一声娇呼哇哩哇啦说了一堆藏语。
梁二一笑站起来道:“妈的这个婆娘倒也说的是我今天的话是太多一点了。好吧天可也不早了我这就带二位客人睡觉去吧!”
海无颜生怕任三阳还要缠着不走忙即站起抱拳道:“偏劳了!”
梁二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这才把插在门口的灯宠拔起来拿在手上导引着二人走出了帐篷。
一股冷风吹来冷得梁二打了个哆嗦一面回过灯来照着路道:“好走啊!”
三个人一前二后向前走了百十步才见一片帐幕茅舍少说也有二三十座之多。
这些帐舍门前几乎都亮着一盏灯有没亮灯的但是却都插着没有点着的灯笼看过去俨然是独立的一片庄舍规模不小。
梁二一笑道:“我们这位主儿好客成性虽然财势不比当年了可是家里养的闲人却也不少凡是来投靠他的来者不拒二位看看!”
一面说一面伸手在四下指着:“凡是亮着灯的里面都住着人嘿嘿!有些已是长年的老客人了住在这里有十年八年了!”
“啊还有这么好的事!”任三阳调侃地道:“那可好鹅也赖:在这里不走了!”
梁二呵呵笑了几声来到一座帐篷前先把手里的灯插在门上这才开了门。
里面是漆黑一片过了一会儿梁二把灯亮着了才看清了一切。只见里面铺着一张大炕角落里堆着一叠被褥看过去是又黑又旧。
梁二笑道:“二位是体面人物自然是盖不得这个请等一下我这就去换几床干净的来!”
海无颜笑道:“这就不敢当了我们自己随行带得有铺盖都在骆舵背上!”
梁二点点头道:“这就更好了我马上叫人给二位送来二位预备在这里住几天?”
任三阳正想开口说明天就走。
海无颜却先道:“如果方便也许我们要多扰一天后天动身也还不迟!”
梁二怔道:“怎么后天就要走?多住几天嘛有机会我还想引见一下这里的主人跟二位见面呢!”
海无颜微微一笑道:“我们本来决定明天一早走的就是因为对贵主人心存敬仰多留了一天如果足下明天有空还请代为向贵主人引见多谢多谢!”
说话时门外一个小厮招呼原来已把二人的行李送来任三阳告了谢开了赏钱。
梁二见任三阳对那个小厮出手阔绰又见二人所携带的衣物十分讲究倒真的相信他们是两个跑单的“丝客”当下说了几句场面话遂告别离开。
这里任三阳便把行李打开。海无颜亦动手把带来的被褥铺开他对于被褥整洁一向注重虽旅行在外亦不例外比较起来任三阳可就随便多了。
任三阳一面铺床一面道:“怎么回事兄弟你真的还打算见这里的主人?”
海无颜点点头“嗯”了一声。
任三阳还想说什么却见对方双膝盘褥两只眸子半阅着似将人定模样情知对方内功已入化境即使在最吵闹的市集亦能干片刻之间气转周天此时即使跟他说些什么谅他也不会回答。
一天的折腾可真是有点累了。任三阳钻进暖暖的被窝里略微运功调理了一下出息顷刻之间便进入梦乡。
帐幕里只剩下微弱的一点灯光不时地爆出轻微的“波!波!”声音。
外面不时传来犬吠的声音偌大的一个市集似乎就只是这些声音了。
海无颜在短暂的一段时间入定以后似乎已完全恢复了精力当他睁开眼时只觉得眼前一切看来更为清晰。他悄悄下了床换上了一双轻软的便鞋。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却是有很多的神秘有待他去掘。他已悄悄地来到了幕外顺着这排帐幕向前踱去每走几步就停下来一会再继续前进。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练就了这种类似“天耳通”的灵敏听觉之力那是一门看似无奇其实常人万难达到的功力。因此在一定的范围之内他的听觉常常能反应出精确度极高的事实。
就像眼前吧他只须在每一个帐篷外定足片刻凝神倾听一下立刻就可以判定出这个帐篷里有几个人甚至这人是否已经入睡因为一个睡着人的出息与醒着人的呼息是大有差别再进一步男人与女人的呼息也有一定程度的区别。
这些一般人万万也不会注意到的事情常常却能反应一定程度的事实。
就是利用这种微妙的听觉力海无颜已能对于这些帐篷里的陌生者有了初步的认识了解。
显然这些帐篷里睡的都是些粗鲁的汉子强烈的鼾声任何人一听即知。
海无颜几乎已经走完了这条甬道时忽然在最后的这个帐篷前定下了脚步。
他显然有些诧异。
帐篷外插着一盏点亮的灯笼照方才那个梁二的说话证明这个帐篷里有人住宿可是海无颜却显然难以听见里面的呼息声音。
他立刻安静下来这一次运功凝神倾听之下才听见了帐内并非是没有呼息卢而是那种出息的声音实在太小了小到微乎其微如非全神贯注简直难以断定。
也许是海无颜一路过来时的脚步声已经惊动了里面的这个人无论如何只凭这种出息的声音即可以断定里面的人还没有入睡。
海无颜再次凝神倾听之下显然为之吃了一惊。陡地拔身而起捷若鹰般地己落向附近一座帐幕上身子一经落上随即赶忙伏下身来这两个动作简直太快了总共不过是弹指之间。
就在海无颜身子方自下俯的俄顷之间即见方才海无颜倾听的那座帐篷倏地为之敞开一条人影疾同电闪地闪了出来。若非是海无颜有见于先一时机警藏过眼前势将身形败露为这个人现不可。
黑夜里虽然并不能十分看清这人的形相却也能瞧出一个大概。
一袭灰衣瘦高的身材虽是黑夜里亦能看见他转动的那双凌人眸子敢情是菁华内蕴。
海无颜心里不禁怦然为之一动再仔细打量对方这个人一张森沉的长脸浓眉散披在后脑的长与颁下的那部胡须极其仿佛看来都是花白颜色。这些看在海无颜眼睛里有“似曾相识”的感觉、直到他紧接着现了对方另一特征断臂才恍然大悟确定了这个人的身分。
来人的这番形相已毫无保留地说明了他的身分不乐岛上三位岛主之一的宫一刀。
海无颜一经确定了对方身分后由不住一股热血直贯丹田有一种跃身欲出的冲动可是他的理智却制止了他这么做。
他一直还认为这个宫一刀仍然留在不乐岛上想不到在这个要紧关头他竟然也现身来到了西藏。一个白鹤高立已经够瞧的了想不到现在又加上了这个宫一刀看来未来鹿死谁手还真是未知之数。
海无颜万万不曾料想到竟然会在这个地方碰见对方这个大敌由于这个宫一刀来得过于突然倒使他一时不知如何应付。
再者宫一刀既然就在眼前那么白鹤高立是否也在这里呢?
想到了这里海无颜又焉能不为之惊心?
虽然以他今日功力未始不能与对方放手一搏决一生死只是眼前显然还不是时候也不是地方。
有了这些顾虑海无颜便宁愿暂时稍安勿躁了。
宫一刀身形一经现身先是一声不哼地左右打量了几眼。只见他腰身微欠有如脱弦之箭般地“嗖!”一声纵了出去。这一个窜纵之势便把他身子足足带出了六七丈外紧接着再一纵身已消失于黑夜之间。
海无颜颇能当机立决就在宫一刀第二次纵出的同时他单手微微向着身下帐篷轻轻一接借势在空中一个翻身翩若燕子一般地落下地来。紧接着他跨前一步极其迅地撩开宫一刀帐门翩然进入——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