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6 第一次的担忧
各番的献礼陆续在龙王寿辰之后奉上,有外域的魔神献上小小的红玉小龙一座,小龙小而精细,无角,爪儿尖锐。
单看姿态,仰首挺胸的神情跟我很类似。
龙王大概觉得遇到我至今没有赏给我任何值得炫耀的东西,一见着这座龙雕立刻就给我送过来了。
我看见这座龙雕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龙雕未免太狰狞,一双龙眼镶嵌着黑色的宝石,宝石流光溢彩的,随着角度不同,折射的华彩也不一样,猛的一看,似乎这座玉雕龙真的在恶狠狠的看你。
“我不喜欢它!”我扭头对阮阳抱怨,他正优雅的端坐在床爆捻指清修,听见我说话,微微偏过了头。
他的表情一直是恬静的,面向红色小龙时微微皱了皱眉头。一弹指,当的一声,居然隔空将玉雕龙的尾翼打掉了一块。
我吓了一跳,直接就奔他后头去了,好久才想起来扯着袖子问他:“有什么问题么?”
阮阳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微微笑着回答我:“没有什么,只是试试手风而已!”
我去,这孩子是存心看我的笑话?这明显是压抑着笑意的声音吧,我还真把他当做成年男人一样,躲他后面了!
阮阳似乎心情很愉悦,索性从踏了下来,伸手轻轻的摸了摸我的头,有些认真的微微倾着头向我保证:“有我在一日,便不会让任何事物伤害到你!”
玉雕龙似乎隐隐的闪了闪艳红的光,一瞬间又黯淡下去。而被稚童抚慰了的老少女,有些啼笑皆非的满足感。
“蜜儿,你有没有想过寻一处僻静的地方好好修习?”阮阳突然侧过头来,异常认真的问我。
“啊,我不会啊!”我条件反射的回答阮阳。
阮阳微微笑了笑,道:“没有关系,有我在,多修习几百几千年,终成大道!”
僻静?修习?……几百几千年!
我突然想起前辈子拼命考研的情形来,每日起早贪黑的,奋斗了大半年,结果依然无用功。
老师就会安慰说:考研吧,多来个几次,就会成功。
我立刻有一种被雷劈中的感觉,恍惚间,阮阳微笑的脸立刻同那个唐僧一样的辅导老师重合了。
哦……漏,我又惊又闷得瞪了阮阳一眼,阮阳温和的笑容立刻凝固在唇边了:“蜜儿?”他有些惊讶:“你又在想什么了?”
我闷闷的嗯了一声,见他侧着头一副紧张的样子,又换了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走过去摸摸他的头发,安抚他:“乖啦,等我玩够了收了心,就陪你修习,几百几千都无所谓!”
阮阳有些不开心,微微偏头躲开我的手,一下子站了起来,突然伸手压在了我的发上,我这才发现,他的身高似乎又拔了些,已经远远高过我了。
“夏蜜,我从来都不是孩子!”他压低声音,手指掠过我的发,滑落在我的脸颊上,突然狠狠的捏了一把我的脸,声调依然平和温柔:“你将我当做几岁孩童来哄?嗯?”
我被他捏得牙都龇出来了,倒抽冷气,一个劲的拍他的手:“好痛啊……你快要捏爆我的脸啦!”
他又笑,开怀无比,手劲倒是缓了下来:“蜜儿,你是第一个跟我讨价还价人,真可爱!”他的指尖在我刚刚被捏痛的脸颊上刮了两下,声音温柔得让我哆嗦:“就说定了,每晚子时我会领着你去僻静处好好的学习吐故纳新!”
我简直吐槽无力,阮阳这根本不算征求意见,我觉得我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就一直处于被通知的状态。
隔天晚间,他果然就用掌力将我逼成一指宽的小龙,随手在手腕上绕了绕,就奔了出去。
我含恨被他绞在手腕上,时不时的想发奋爆发一下,争取点长辈的尊严,每每探出头来,阮阳就含笑用指头轻轻弹我,如此数十次,我终于安稳下来,乖乖的缠在他的手腕上。
待他飘飘落落的停下来,我已经头晕眼花,不知方向。
我见着他伸手凌空比划,空寂的花园里立刻漫起浓浓的烟雾,在浓雾里我隐隐看见当初倒塌的庙宇。
我还记得我就是在这里寻着未被孵化的阮阳的。
阮阳的周身隐隐拢着淡淡的白晕,我被他托在掌心,朝着庙宇走去,薄雾有些寒冷,我翘着的尾巴被冻得直发抖。
阮阳手心里微微浮起淡淡的白晕将我整个拢在里面,我只觉得周身温暖,如浸温泉,不禁撒欢,尾巴绞了绞,将阮阳的手指卷了好几道。
阮阳轻轻笑了一声,薄雾之中,缓缓地打开了眼帘,温润的黑眸子眨也不眨地看我,又走了几步,弯下腰来:“我现在将你放下,你盘于阵中!”
我头昏目眩的被他置于庙中的圆柱之中,这个时候,才定下神来四处打量,这庙原来这么大,上一次我晕头晕脑撞上的时候,估计才窥到其中不足百分之一。
“阮阳,你能睁眼了?”我一扭头,见着阮阳温温润润的眸子,立刻心中大喜,哎哟,阮阳看不见东西,一直是我心中的一个疙瘩,我总是觉得是自己的草率导致了他现在的缺陷。
阮阳垂下眼帘,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只能在此睁开眼,出了此间,我便受不得外面的冲击,眼睛还脆弱的狠。”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的笑意里有淡淡的担忧。
作为一个现代人,我一下子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估计是孵化的时候,阮阳的眼没有完全进化完成,作为一个水族中的强宅居然不能抵挡水流的压力,所以在外一直是半闭着眸子或者直接就索性闭着眼睛。
归根到底又扯上早产儿理论了,我真是又羞愧又内疚,将自己的小尾巴绕了绕,磕磕巴巴的安慰他:“会好起来吧,修习修习,会好的吧?”
阮阳的眸子微微动了动,估计我的表情很滑稽,他忍不住晕开了唇边的笑意,安抚性的蹲下来,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嗯,莫要担心,很快就会好,只要不耗心力!”
他不再说话,伸手做结,周身柔和的白光大盛,渐渐在白光里,他现出本体来。
我看得目不转睛,就像售赏动物表演一样,看见他幻化成一条威武的黑龙来,忍不住激动得尾巴直甩地:“帅,帅,哥们,你帅!”
看着这鳞片就知道这是龙族里的高阶,每片鳞片都是又薄又利的,带着淡淡的华彩,稍稍一抖身,鳞片还有微微的沙沙声,龙身矫健又威武,空中360°转身,都不带打顿。
我兴奋得直吹口哨:“转一个转一个……”
盘旋着的黑龙闻言在空中微微一顿,突然伸出爪子来,将我一下子轻轻抓了上去,近距离的接触,我立刻就自卑了。
要知道我的身材在龙族里属于残疾人标准,个小不说,零件还稀缺,长角的地方光秃秃,爪尖上的指甲还经常被礁石碰得残缺不堪,就连尾巴都是奇形怪状的。
黑龙将我举到鼻前,我忍不住就羞怯地卷了尾巴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傻瓜!”黑龙的声音带着笑意,伸出尖尖龙爪,轻轻的拨开我的尾巴,让我和他对视,“你莫要自卑,龙族塑形成千上百年,你为龙百年却不到,有些没有长出是自然的,不必如此看低自己!”
我哦了一声,小尾巴扭了扭,黑龙将我又轻轻地放下,从口中吐出流光溢彩的明珠一粒,那小小的珠儿,带着淡蓝色的珠光华彩,在空中轻轻的。
“吞下它,我助你在肺腑里运转!”黑龙盘了盘身体。
我试探性的张嘴,那粒明珠果然嗖的一下滑进了我的嘴里,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带着一股暖意在我肺腑间缓慢的推动。
我垂头看自己的身体,隔着火红的鳞片,都能看见那道细细的白光,在缓慢的运行,我忍不住好奇的伸出爪子,轻轻拍自己的肚皮。
“淘气!”黑龙叹了一口气,缓缓盘下身来,盘成一个松松的圈,将我整个环着其中,龙首搁在我的颈脖处,摁着我,不让我乱动:“再乱动,很容易出差错!”
我感觉肚子里的小明珠突得跳了一下,吓得立刻僵直了身体,半分动作也不敢多做。
阮阳见我乖乖的,松了一口气,又来逗我说话:“蜜儿,你还记得之前的事情么?”
我愣了一下,问他:“我之前哦,不是水里面的!”在他面前,我总是觉得安心,说什么都很少考虑:“我之前吧,长得貌美如花,不用修人身,就是美女!”
姐的前辈子,是个平庸忙碌的人类,虽然每日浑浑噩噩,过得也蛮开心。
阮阳伸出爪子来,轻轻拍了拍我的头,又道:“我说的不是你为人身的事情,变身成龙之前,你可否记得?”
他这么一问,我又迷糊了,想了又想,回答他:“有前传么?有典故么?”哎哟,这世界总是不缺少各种八卦。
难不成我成为残疾龙之前还有什么风花雪月?
阮阳没有答我,转了话题:“蜜儿,我将我的元神置于你靛内,运行一周,一周之后,你自然会生出龙角,龙爪也会更加锋利,只是这一周你要乖乖的,不能到处乱跑,每晚我便会带你来此修习!”
我唔了一声,意识有点混沌,那粒明珠在我身体里已经打转了好几圈,我只觉得遍体舒畅,懒洋洋的想睡觉。
阮阳观我神情,估计看我眼睛眯呀眯,有些好笑,松开盘旋着的身体,低低的绕了一圈,幻出人身来。
他蹲下身来,将我轻轻地托了起来,伸出手指来轻轻点了点我的龙头:“想睡就睡吧,我送你回去!”
我嗯了一声,抬眼迷迷糊糊的看他,恍惚间,只觉得他似乎又抽高一些,脸庞也不似之前那么青涩,微微有一些成熟之感,那感觉很是熟悉,说不出来的风雅。
照理说,这种见风长的速度我自己也遭遇过,可是发生在阮阳身上,我还是婆婆妈妈的担忧了。
所以我忍不住的鸡婆:“阮阳,你这不是早衰吧?怎么老得这么快?就你这个速度,再过段时候,我得叫你叔了!”
阮阳的手顿了一顿,眼睛眯了眯,随后,我见着他缓缓弯起嘴角,随意捻了个手势弹向我,我头脑一混沌,真的就睡过去了。
有细小的暖流一直在我身体里流淌,所到之处,便有无穷的精力滋生而来。
恍惚间,有吵吵嚷嚷的声音,不停的传来:“井海王殿下,鲛人来犯,大皇子孤身迎战,龙王殿下特来请求殿下从旁协助!”
我困得要命,眼睛打开一犀模模糊糊的看见阮阳束着发,穿着他银色的铠甲,正立于床前,闭着眼睛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我伸手扯扯阮阳。
他回过神来,微微侧过脸来,轻轻问我:“你醒了?我正要吩咐小蛤来守着你!”
我迷迷顿顿的问他:“你要去迎战么?”
他伸出手来摸我的发,语气更加温柔:“我去去就来,你要是累,可以再睡一会儿,醒来的时候,自然就见着我了。”
这孩子才从蛋里孵出来多久啊,眼睛还修复得不大利索,就去PK了?这不是送死么?
这下我完全清醒了,一下子睁开眼睛,一把扯住他的袖子:“你去干嘛,未旦不是一向骁勇善战么,他搞得定!”
阮阳含笑,并不答我的话。
我觉得他估计又要犯傻气了,很严肃的告诉他:“你得相信大皇子的实力,咱们在这里等着捷报传来就成!你还年幼,就不要去掺和了?”
就算是未旦,估计也不会同意这样的阮阳同他并肩作战吧?
阮阳依然含笑,表情十分淡然,像是在听一个任性的孩子在抱怨,见我愤愤的拉着他的袖子,笑道:“鲛人不同于其他族类,十分狡猾善战……未旦一人应付不来!”
他顿了一顿,又俯下身子放柔声音对我说:“还有,蜜儿,我并不幼小!”
我扯着他的袖子不放松,这才发现阮阳的个头果然拔高了,居然蜕了少年的稚气,俨然一副温润如玉的青年模样了,我心中不免有些错愕感,总觉得这样的阮阳,怎么也联系不上那颗傲娇的小龙蛋了。
“蜜儿安心,一盏茶的时间而已!”他轻轻扯了扯衣袖,见我还是不愿意放手,笑了笑伸手过来,在我扯着衣袖的掌中塞了件物什,我条件反射的松开手去看,只见是一团圆溜溜的墨玉,镂空雕成了黑龙环绕的空球状。
“随手雕的,给你玩儿!”他摸摸我的头,乘机抽开袖子,对着门口的侍卫微微点了点头。
等我回过神来,阮阳早已经跨出了门外,摇身化作黑龙一条。
我抓紧手心中的墨玉,突然就有了一种牵肠挂肚的感觉。
小九和日西过来的时候,我还忐忑不安着呢,小九傻乎乎的问我:“夏蜜,你怎么不说话啊?”
我啊了一声,才想起来,从阮阳出门到现在,我一直静默着,连开口说话的都没有了。
日西有些担心,看看我,问道:“皇兄初次迎战,就连你也如此担忧么?”
“啊?什么!”我瞪起眼睛来表示惊诧,未旦出战关我什么事?
日西的表情更加黯淡了,又道:“你放心好了,有皇叔陪同,一定能够击退鲛人的!”
小九立刻露出一副嫌恶的样子:“鲛人什么的最恶心了,吃东西都是生吞的,脏死了脏死了……”
他一说脏死了就停不下来了。
我跟日西同是叹了一口气,决定无视小九。
以往日西小九过来,我们总是有各种游乐项目,这次我却提不起心情来应付他们,日西说个什么,我都啊,哦心不在焉的打发他。
日西有些无奈,跟小九对看了一眼,挑起话题问我:“昨晚回来,你为何偷偷跑去龙宫里捣乱,父王座前的玉雕都被你卷碎了不少,幸亏知道你是顽皮,否则以父王的脾气一定让你去面壁!”
啊?这从何说起啊?
我茫然的想了一会儿,问日西:“我昨天一直在睡觉呀,如何去捣乱?”
日西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看我,直:“就知道你不会承认!”
小九跟在他后面点头:“你真是太顽皮了,还引着宫里的侍卫跟在你后面跑,就算是去恶作剧,你也变一变身上的颜色,全龙宫,一身红鳞的除了你还有谁!无脑!”
哎?我还真的梦游去了?
我狐疑的看看他们俩,觉得他们俩说话的样子不像是乱掰,对于梦游这码事,我还真没有经验,昨晚阮阳守着我,得等他回来才能问清楚。
两人见我不开口了,都叹了一口气。
阮阳的时间观念估计不强,这何止一盏茶的时间,我坐立不安的和日西小九喝了三盏茶了,还不见他归来。
肚中的明珠此时却突突跳了起来,越发的诡异,我更加烦躁不安,直接站了起来。
日西惊奇的看我,问:“你又想干什么去?”
我在心里下了决心,索性问他:“他们在何处战鲛人,我必须过去看一看!”
小九的眼神立刻变得很古怪,鬼头鬼脑的和日西对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劝我:“夏蜜,大皇兄不会有事,你想想,他在南海也算是一方霸主了!”
鬼才担心那个!
我懒得解释,白了两人一眼,卷着袖子就往外赚日西愣了一下,跟上来,迟迟疑疑的问我:“我谬去能帮着干什么?大皇兄最不喜别人相助了!”
我冷着脸,直接化身成龙,嗖的一下飞上空中,日西惊喜的跟在后面,大叫:“夏蜜夏蜜,你长了一只角出来!”
小九结结巴巴的跟在后面附和:“看起来好脏啊,颜色真脏,是土黄的,脏死了脏死了脏死了……”
“小九,你给我闭嘴!”我恨不得把小九用尾巴给拍死,想起昨日阮阳说的话,心中的困惑越来越深。
若那粒明珠真是阮阳的元神所化,那么此刻在我体内,阮阳是否削了不少修为?
我越想越心惊,在空中四处打转,日西无可奈何的靠过来,用尾巴卷着我的尾巴,拎着我道:“看你如此烦躁,我心中也跟着烦躁……”
小九也附和:“对极对极,我心中也跟着烦躁……一旦烦躁看什么都是肮脏不堪的……真是一日十次澡也洗刷不了这些肮脏……”
日西被小九一抢白,要说的话就这么吞下去了,只是神情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叹了一声长气,道:“我领着你去吧!”
这下我真的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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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四溅,余波惊人!
水族的这种内斗,姐能拍着表示适应。谁没有打过个把网络游戏,这场景就跟网络游戏一样,还是3D款的。
日西不同意往前去,远远的停下来,结了个结界。
我跟小九和日西就在圆形的水罩里远远的看。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未旦战斗的样子,淡金的铠甲为他平添了几分威严,平时的未旦眼神就已经够可怕的了。
如今这么一看,简直可以用眼光如刀来形容他。
“大皇兄是天生的斗士!”日西赞叹。
这种表扬未免太露骨了,我默默地看了日西一眼,浑身打了个哆嗦。哎哟,这么一看,未旦的铠甲还真像是黄金圣斗士。
我正想偷笑,未旦捻指做法的空隙,眸子微微一动,竟然斜斜的朝我睨来,见我躲在日西的防护罩里,嘴角微微弯了弯,将他一脸肃杀之气减轻了不少。
日西整个人就颓下来,哭丧着脸提醒我:“大皇兄似乎看见咱们了!”
没志气的,不就是被发现围观了么,我撇过眼神,寻找战斗中的阮阳,阮阳离得较远,闭着眼睛,手指双剑浮在水中,那高高束起的黑发随着水波一直在微微摆动。
脸色却苍白的很,嘴角处有一条细细的血渍。
他居然受伤了?
我整个人就暴怒了,凭什么未旦那么王霸的人不受伤,赶着才被孵化出的阮阳受伤?
这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我拎着日西的袖子,吩咐他:“靠近一点,咱们见机帮个忙!”
小九一直在哆嗦,听我说靠近一些,整个人立刻爆发了:“脏死了脏死了,夏蜜,你没有看见到处都是被削下来的鲛人肉块么?”
日西难得的没有反驳小九,也劝我:“夏蜜,我们还是离远一些,你看,那之中似乎还混有其他族类!”
我定睛看去,果然那其中夹有看不清相貌的黑雾若干,缠斗越久,那些黑雾的雾气就更深。
更有数不尽的光晕,正在悄悄的向我们靠过来。
“夏蜜,我们必须得躲开!”突然一道光晕直冲而来,日西做法的手颤了颤,拟晕砸在水罩之上,水罩顿时弱了几分。
“奇怪!”他自言自语,催动水罩,那团光晕似乎有思想一般,幻作利锥一样,直直的锥来,日西和小九都是龙宫里和平年代下的小龙子,估计也没有经历过多少实战。
惊乱之下,顿时失了方寸,日西一紧张,索性收了水罩,手中幻剑迎了上去。
小九死命的护着我,闭着眼睛一边砍一边大叫:“脏死了脏死了,弄死的皮囊不要溅在我的身上!”
“……”我被小九拉着跟个破布娃娃一样,东游西荡。其实日西跟小九实力并不弱,只是被水中光晕声东击西的方式搅得有些烦躁,好几次我被光晕击中手腕,连哼都来不及含就被小九嗖的一下又挥到别的地方了。
我忍不住抱怨:“小九,你是拿我做盾牌么?”
小九又羞又惭,纠结之下,居然条件反射的松了手发奋去拼搏,这下好,那些裹着光晕的东西索性舍弃了日西和小九,一起向我袭来。
我吓得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空中突然劈开一道闪电,我见着有一股淡蓝的光芒翻着巨浪袭来,那些蠢蠢欲动的光晕顿时被淡蓝色的巨浪给吞噬干净。
“踩着浪过来!”阮阳侧过脸来,唇角的血细成线丝丝滴落,我听见他轻轻咳了一声,那声音似乎隐忍着剧痛一般,顿时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我连滚带爬的靠了过去,一靠近,就闻到了阮阳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心都揪成了一团。
“抱歉,让你担心!我以为会很快!”阮阳伸手牵住我的手,似乎有些内疚。
“阮阳,快点快点,我肚子里的那颗,你收走吧!”我拼命的抠喉咙,又呕又跳。
未旦拼着挡在阮阳之前,看我这副样子,噗的笑了出来。转瞬之间,袭来的鲛人又多不少。
他正了色,聚精会神的对敌。
阮阳也被我逗笑,伸手轻轻抚了一抚我的发,只是晃了晃手,那枚小小的裹着珠光蓝的小白珠就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
我偷偷的摸自己的肚子,世界真是太玄妙了,他要是挥错了手,把我其他部件给挥出来,那就不是神话片,是恐怖片了。
“又在胡思乱想!”阮阳捏一捏我的手,随即吞了那枚小珠,立刻周身蓝光大盛,将我朝着未旦那里轻轻推了一推,道:“夏蜜交予你!护着她!”
未旦愣了一愣,伸出手来,将我接了过去。
“变,变身了!”我在未旦身边看得兴致勃勃的,阮阳的剑都变得不一样了,剑气四溢,映出的蓝光照亮半边的海水。
“帅!简直超越了核辐射!”我由衷的表示了自己的敬佩,一扭头,看见未旦的脸都青了,他的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阮阳,薄唇紧抿,给我一种错觉,似乎他敌对的不是鲛人一族而是阮阳。
这个感觉相当的不好。
我咳嗽了一声,他回过神来,有些不快的看我:“你跟日西他们跑来凑什么热闹?”
我总不能说千里迢迢送明珠吧,于是又咳嗽了一声,悄悄的安抚他:“来看大皇兄迎敌的英姿来了!”
“那感觉怎么样?”他状似不在意的问我。
我立刻严肃的表达了自己的膜拜:“很好很强大!”
他哦了一声,眼神都不一样了,嘴角的笑容又自得又霸气。
这神态太完美了,演绎得太贴切了!
整个一个处于自己世界里洋洋得意的精神病人!我咽了一口口水,决定闭嘴不去挑战未旦的自恋。
“含想看的话,就乖乖的站在一薄”他捻指做了个结界,洋洋自得道:“本皇子的结界可不是小九小七能够比拟的,你就放心呆在里面,看我厮杀给你看!”
“但是……”我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通常信誓旦旦的事情,就会发生点什么意外。
“含你不相信我?”未旦睨我,十分不快。
我立刻挺直腰杆,狗腿的做了个你请的动作。
我不停地自我催矛生怕自己的小腿不受控制的发抖:我还有小阮阳,我还能依靠小阮阳,其实不必要害怕的。
未旦很快便加入到了厮杀之中,往往阮阳挥剑一次,未旦便更加发奋的砍到更多的鲛人,颇有一种气势上要高过阮阳的劲头。
阮阳的脸沉了下来,好几次偏过脸来,似乎对于我落单一事非常不安。我总是觉得阮阳能够知晓我的动作的,所以在水罩里,我拍拍自己的,表示自己毫无压力。
他的唇角这才带上了微笑。
未旦似乎厮杀得很卖力,每一次落剑都会漂亮的来个回旋,下巴总是会得意洋洋的冲我一扬,作为一个毫无压力的围观观众,我表现了专业的观众素质,十分欢乐的在水罩里鼓掌吹口哨。
倒是小九应付的有些吃力,他本来就是娇气的,又要顾着衣服是否干净,又要顾着躲让鲛人,我缩在水罩里看他,好几次惊了一身的冷汗。
有一条绿鳞的鲛人,张着锋利的牙齿,从小九身后偷偷的绕过去,那长长尖尖的指甲眼看就要掐上小九的颈脖。
我惊得浑身都凉了,想也不想的化成一条小红龙,直直的冲了过去,尖尖的指甲划落在我的脊背上,扯掉了几块红色的鳞片。
小九的洁癖再次爆发,终于失去了理智,眼睛红红的挥着剑冲上去厮杀:“脏死了脏死了,你看你的指甲缝里都是绿藻,你居然用这么脏的指甲去碰夏蜜,你脏死了!”
……似乎重点不是这个呀,小九呀,我疼得都哆嗦了,那脊背上的鳞片呀,就跟十指连心一个道理,扯掉一片都疼得直达心尖。
这个死孩子居然不护着我,一根筋的去砍鲛人了。
我又痛又害怕,看见围拢过来的鲛人,其间还混着看不清形状的黑雾,吓得满地打滚着绕圈。
阮阳的身边聚集满了黑雾,我见他皱着眉头,似乎一时半会也挣脱不开,未旦就更加指望不上了,有只鲛人伸手拉住了他的剑锋,他正在勉力相拼。
至于日西和小九,缺乏战斗经验,我总不能指望虾兵蟹将来助我吧。
我绕着圈,越来越绝望。
那黑色的雾里有什么东西在低低的冷笑,靠得越近,我越能感到一阵阵的冷意。
“未旦!你干的好事!”我听见阮阳失了常态的声音,夹杂了太多的愤怒,犀利的剑气卷起的浪花,一波一波的袭来,可惜我为了追逐小九,离了太远,那剑气虽然消弱了不少鲛人,可是黑色的雾气却丝毫未见减弱。
黑雾之中有磨牙的声音,渐渐伸出尖利的爪子。
我拼命的打转,转得自己就要吐出来了,终于扛不住了,吐着舌头停了下来:“阮阳,救命啊……”我觉得我该吃完晕车药出来,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死在自己打圈扛不住这码事上。
“救不了了!”黑雾的利爪已经抓上我的龙尾,声音压得又低又含糊,“吃了你的龙元,补气一千年!”
得了,我算是悟了,我就一冬虫夏草的作用!
PART17 阮阳受伤
“你敢动她!”我听见未旦怒气冲冲的声音,并且飞剑一把随即飞到,那柄剑还带着另外一只鲛人的手腕,砸在黑雾中,就像被融进去一样,消失不见了。
小九和日西也醒悟过来,小九甚至带了哭腔:“夏蜜,你不要被吃掉啊,好脏啊好脏啊……”
“……”我无言以对。
那团黑雾扩散开来,四面八方的将我拢进去,我似乎在浓雾里看见有淡淡的褐色人影,咧开嘴来朝我笑,我凝神细细的看,却怎么也看不出这货的形体。
我就要被这货吞了?!真是死得太不美貌了!
我拼命的游动,可是不论游到哪个方位那黑雾都是如影随形的,那褐色人形的利爪好几次都抓碎了我的鳞片。我越来越绝望……
“散去吧!”有淡淡的声音从水波中荡来,声音不大,却带着某种坚定的力量。突然四周白光大盛,那团黑雾像是被刺成了筛子一般,着稀薄淡化了,那中间的褐色人形,一下子显露出来,尖叫了一声,化作碎碎的灰尘,飘散在了水中。
围拢着的压力一下子都消失了,凶神恶煞的鲛人四仰八叉的,躺了一地。
我抬眼看去,心猛地一跳。
阮阳的眼已经全部打开,墨黑的眸子,不带任何感情,周身旋起十几个漩涡,那些白光,自他周身折射出来,有鲜红的血自他鼻口连绵不绝的涌出。
“阮阳!”我第一个反应过来,冲过去看他。
他闭了闭眼,十分疲惫的以剑撑着身子,见我冲过去,勉力朝我笑了笑,突然周身光芒内敛,一下子黯淡下去。
不等我扶住他,他便软软地瘫倒了。
“他已力健”未旦伸手帮我托住阮阳,似乎有些不甘,道:“消减五百年修行应敌,效力也只不过如此,我以为战神井海王会如何神威!”
阮阳的眼半睁,眸子毫无光华,我心里好一阵难受,伸手去握他的手,他轻轻的反手握我,若有若无的浮起一丝笑意:“我从没有试过如此体弱,约莫要闭关一段时间了!”
我不知道怎么样表达我的难受,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摸他的头,安抚他:“你乖啊,你乖啊,睡一觉就好了!”
他噗轻声笑了一声,极为疲惫的闭了眼睛,光晕一闪,竟然化作手指宽的小黑龙一条,疲惫的挂落在未旦的手指间。
未旦的表情高深莫测,眸子深不可测,提起阮阳看了又看,沉思半晌后同我道:“如今他力浆肯定需要不少时候来修复,我记得父王有一宝鼎,最是清净,不如求了父王,将他置于宝鼎中修复!”
日西似乎才回过神来,勉强的笑了笑,点头道:“是,我听说过宝鼎之中有灵气,应该是能够帮着皇叔恢复的!”
小九浑身在哆嗦着,我见他一直哆嗦,心里有些不忍心,伸手握小九的手,小九终于哇的一声哭出来,拱在我的怀里含含糊糊的抱怨:“你差点就被脏东西吃了,脏死了,真是肮脏死了!你要是被吃了,我以后都不会思念你!”
“……”这个有洁癖的死孩子,我突然觉得我额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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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阳自一战力竭之后,一直处于昏睡状态。细细小小的龙身,就这么盘着动也不动,我看着揪心,焦头烂额,也没有解决的办法。
只能听取未旦的意见,将阮阳送去宝鼎里静养。
龙王殿下的宝鼎据说藏于北海三千尺下,皇家重地,自然是不允许其他人的,虽然在名义上,我是龙王殿下的干女儿,可是也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这点我还是看得开的,就跟公务员一样,编内编外完全两样。
我和小九日西跟在未旦后面,一路送到北海,在北海大殿之前,被守殿的将士拦在殿外。
我犹豫再三,始终舍不得将手里的小黑龙送出去。
未旦的脸黑了又黑,不耐烦的翻白眼道:“你再不将他给我,我就不下去帮着他入宝鼎了!”
我伸手摸摸阮阳的头,他依然闭着眼睛,看着他这个样子,我恨不得当初自己被浓雾给吃掉。
“快点!”未旦伸手来接阮阳。
我哽咽着拜托他:“你手放轻点,他就是因为我才先天不良,否则不会这么体弱!我挺对不起他的……”说到这里,我压抑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倾盆而下。
未旦被我惊着了,眉头跳了跳,好半晌才伸出手臂来一把将我摁进了怀里,粗手粗脚的摸摸我的头,别扭道:“好了,放心吧,我保证他在宝鼎里安安全全的,待到他出来,必定是无懈可击的井海王!”
他忍不住又叹气,嘀咕着好笑:“就孵了颗蛋,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他的娘了!以后谁做了你的夫君,岂不是要做他的便宜老爹?”
我被他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一下,如果是之前,我或许又以为是我母爱在作祟了,可是这次,我丝毫没有任何母爱的成分,心里单单就是对阮阳的怜惜。
那种心痛,不是来自于对待一个孩子的心情,而是……对待一个跟自己平辈的男人。
是什么时候,我竟然将阮阳,默许成了同龄的男子?我被自己的想法给震惊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犹豫了一下,问未旦:“他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够出来?”
未旦托着阮阳,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我:“不知,这要看他恢复速度如何?”他的耐心就此告一段落,斜斜瞪了我一眼,托着阮阳直接下了三千尺的地宫。
我站在殿外,就跟失了心神一样,不知道身在何处。
日西在旁低声安慰我:“你看,皇叔进了宝鼎,肯定会恢复如常的,至于破蛋所落下的缺陷,也会被宝鼎一一修复的,这不是坏事,对他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我嗯嗯嗯的点头,心里空的。
小九也凑过来安慰我:“夏蜜啊,你还有我们呢,如果觉得没有人陪着你玩了,我们可以每天来陪你!”
我嗯了一声,不想再敷衍了。
不想再否认,阮阳给我的庇护,是独一无二的,即便是相处时间不长,我对他也产生了绝对的依赖。
这样的阮阳,谁也替代不了。
回去的时候,我越发的蔫吧了,未旦脸色更加不愉,驾云的时候,一把拉着我,恶狠狠的威胁道:“你看你这个死样,本来就难看,现在更加丑陋,缺角少鳞的!”
我懒得跟他斗嘴,耷拉着头,一个劲的沉默。
未旦不习惯我这副样子,一路上挑衅数次,有好几次我怒目回去,他不怒反喜,似笑非笑的等我发怒,可是不过一会儿,看见我又蔫吧掉的表情,立刻又怒气高涨了。
这种失落的情绪维持了足足三天。
直到未旦再次来找我,我终于缓过神来。
这天收拾好金窝,我躺在当初孵化阮阳的金窝里数着这些日子来所得的宝物,小蛤慌慌张张的就冲了进来,一见我插着满头金钗躺在金窝里,立刻结结巴巴的报告:“大皇子,来了!”
未旦越来越跋扈,每次进我的院子,都是趾高气昂的,从来不通报,小蛤不敢顶撞他,所以每次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赶在他前头来报信。
果然小蛤刚通报完,未旦就提着袍子踱进来了,亮灼灼的眸子瞄过来,看见我满头金钗的样子,嘴角微微扬了扬,道:“你喜欢这些东西?倒是跟小四一个爱好!”
四皇子恨死我了,孵蛋的金窝就是老龙从他那里剐来的,每次看到我,都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我坐起来,扶了扶满头的金钗,笑嘻嘻的问他:“皇兄也想给我弄一些来么?”
他走近蹲下,亲昵的捏捏我的脸,命令我:“叫我未旦,皇兄太难听,你若是喜欢这些,跟我回南海呀,南海遍地明珠和宝器!”
我噎了,聪明的闭了嘴。
他见我不肯答他的话,也不恼怒,问我:“这几天野够了?把吾家兄弟府邸闹得够呛呀!”
啊?我瞪大眼睛看他。
我自北海回来,可再也没有出门过,每日盘在窝里悲风伤秋呢,姐的内心有多纤细,他们哪里会知道,连做梦都天天梦着我可怜的阮阳,那里有空出门捣乱去。
“装傻!”未旦似笑非笑,伸出一只手来,悬在空中,似乎在等我握上去。
我犹豫了一下,一抬眼,果然未旦的脸开始有冷冻的迹象,立刻非常狗腿的将手放在了他的手上,他心情转好,用力将我一拉,直接给抱出金窝了。
“梳理一下,今日有两桩喜事!”他举了三根手指。
见我盯着他手指看,他咳了一声,又收起一根来。
道:“你前日怂恿小九去寻珍珠,小九傻乎乎的去冒犯了西域的魔神,本来龙王要降罪的,但是因祸得福,西域的魔神倒是和小九投缘,打算交换了王子,让小九去西域学习呢!”
我啊了一声,想起自己这三天并未见过小九,心里有隐隐的不安。
未旦见我没有反应又道:“被鲛人侵袭的部落,送来小公主一位,长得甜美可爱,父王有打算指给日西做皇妃!”
我又啊了一声,想起日西俊逸的样子,心里叹一口气,这孩子也要定下来了。
“小公主没有什么伴儿,龙王的意思是拉着你进宫陪伴呢!”未旦看我的脸色,我一脸茫然的回望他,他变得有些开心:“你要是不喜欢,就跟我回南海,那里规矩少,可以自由一些!”
我傻乎乎的回答他:“可是阮阳怎么办?”
未旦的面色立刻沉了下来,不耐烦的回我:“他没有几百年,是出不来的,你难道守在这里几百年?”
我嗯了一声。就再也不开口了。
然后考虑了半会儿,又小心翼翼的问未旦:“你什么时候回去?”
未旦似乎有些惊讶,挑着眉头看我,道:“改变主意了?”
我嘿的笑了一声,悄悄观察他,生怕他喜怒无常的发飙。其实我是十万个不同意,跟这哥们回去,跟自己上套子有什么两样?
未旦似乎误会了我的表情,眼睛一亮,伸手捏我的脸,洋洋得意道:“真是口是心非,明明担心着我,冒着危险去近战,却又装着对我满不在乎,明明想和我回南海,却有装作不乐意,女孩子家真是别别扭扭的!”
……
我冷汗直冒,这兄弟太擅长脑补了吧,我就瞄了一眼,就被他脑补出这么多有内涵的意义,这未免也太神奇了。
我结结巴巴的想要解释:“我……那个……”
“嘘……不要说了,我明白了!”他的脸微微的红,伸出手来一巴掌呼在我嘴巴上了,嘴角一抹笑真是碍眼的很。
我浑身一哆嗦,有一种撞墙的冲动,这会儿他又脑补什么了?我只觉得他的眼神都变了,整个一汪春水,含情脉脉。
“走吧,父王要见你,先去见见小九小片尤其小九,等着跟你道别呢!”他不由分说的一把抓住我的手,走得风风火火的,一出院门,就化作龙身,将我甩在了他的身上。
“女孩子就是要娇娇弱弱的,我早就想着你坐在我背上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回过脸来,龙须飘动。
我着看他让人发麻的表情,很想告诉他,作为一个型男,突然这么转变会让人很纠结。
未旦却是很开心,一路上飞得花样百出,到了龙宫大殿之前,他甚至驮着我凌空翻了个一百八十度的筋斗。
我下来的时候,有一种深深的怨念,恨不得直接拔跟金钗插死他。
龙宫大殿里,娇娇怯怯的坐着一抹绿,我跟未旦携手进去时,龙王的眼睛在我被未旦强制握着的手上转了一圈,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好,很好!”
“……”我终于知道未旦这种脑补的神通遗传自何处了。
未旦嘴角微扬,拉着我行了个礼,我这才看见,小九和日西早已经站在殿内,一个神情萎靡,一个脸色苍白。
小九一见着我就要扁嘴:“夏蜜,脏死了啊,脏死了,西域那里脏死了!”
龙王用力哼了一声,小九委屈兮兮的嗅了嗅鼻子,闭了嘴,那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我听见他低低的问我:“夏蜜,你适意让我去寻西域珍珠的吧,是不是不要小九了?”
我不知如何辩解,干巴巴的压低声音告诉他:“我,我没有让你去西域呀!”
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这出乌龙从何说起。
小九却不这么认为,他抿紧了嘴,眼睛狠狠的看我,就这么一直瞪着,我被他瞪得冷汗淋漓,就在我想要无厘头的干笑一声的时候,他突然一扭身,道:“父王,孩儿即将前往西域,定然和西域的各方好好交流,学到更多的东西回来!”
龙王有些动容,想要说什么,酝酿许久之后,只是挥挥袖子:“小九,想要什么,让那个你母后给你准备吧!”
小九深深行了个大礼,从大殿退下去的时候,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我有点点受伤,又有些委屈,可是一切都无从解释。
被小九一打岔,殿上气氛顿时低了几分,未旦咳了一声,走上前,大喇喇的问龙王:“父王,今日过来,不是说有天大的喜事要宣布么?”
龙王回过神来,干干笑了一声,走下殿来,指着殿中局促不安的一抹绿向我介绍道:“蜜儿,这是前来和亲的小公主,夜茜,在宫里没有个谈轩己的人,我这龙宫,阳盛阴衰,总不能让你母后跟茜儿贴己吧,你母后是话唠,说不了几句就喜欢教训人,我想来想去,只有你最适合,况且……”他看了看脸色发白的日西,笑得更加可亲几分:“你跟你的七哥最亲近,茜儿以后会是你七嫂嫂,怎么说都是亲近的!”
我抬头看了一眼日西,总觉得他今日有一种强烈变成哥斯拉的气势。
日西一直面色苍白的捏着拳,见我看向他,突然像是被电了一下一般,咬着嘴唇扭过脸去,面色很逝怪,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我刚要开口应下龙王的话。
日西似乎下了个什么决定一般,突然开口插了进来:“父王,孩儿不愿意!”
缩在阴影里的那抹绿立刻抖了抖,然后我看见她怯怯掸起头来,四十五度流泪,我去,这妹妹太有文艺范儿了。
“殿下,夜茜,夜茜也不愿意!”
龙王的脸,彻底黑了。
日西似乎很惊诧,抬眼看了一眼夜茜,见她泪水长流的模样,有些内疚的又垂下了头。
未旦一直沉默着,此时笑了笑,打破僵局道:“父王,强扭的瓜不甜,我看夜茜妹妹伶俐甜美,年岁尚小,倒不如先将婚配的话搁一搁,等到她成年了,咱们兄弟九个总有合意对眼的吧!”
夜茜收了眼泪,脸红红的。
龙王立刻顺着台阶下,自娱自乐的挥着袖子大笑:“对对对,实在不行,我不是还有个新认的皇弟么,实在不行还有蟹将军嘛,凑成一打,随便你选,包你满意包你满意!”
简直惨不忍睹,这哪是水中之王,简直是电视直销的铜牌销售员呀。
我生怕他下一刻会冒出个,全国限量999之类的词句,立刻狗腿的跟着龙王后面笑,一边笑一边瞄日西。
日西似乎松了一口气,见我在瞄他,对我笑了笑,示意自己很好。
我这才放了心。
两事说来,都不算愉快,龙王似乎也有些意兴阑珊,叹了口气道:“我见你们几个亲近,现在也是要分开了,小九心里不愿意,可是西域魔神那里确实不能轻易得罪,你们有空送一送小九,这一出门,不知何日归来!”
我沉默着。
直到出了殿门,日西才有时间同我说话,我没有想到,他的第一句居然是斥责之句:“夏蜜,你顽皮,心性不坏,我们几个都纵容着你,可是你不该怂恿老九去帮你寻那些没用的东西!”
我去,姐这是有口难辩啊。
我咽了咽口水,第一次很认真的看他的眼,道:“日西,我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么?”
日西有气,哼了一声扭过脸去。
未旦笑了一声,接口:“你什么时候有过分寸了?”
我咽了口口水,又道:“日西,我这几天没有出过门,小蛤知道!”
日西将信将疑的转过脸来看我。
未旦冷笑一声,抱臂道:“大前天怂恿老九去寻珠,前天去打坏父王的八宝琉璃盏,如果不是我去求情许诺将它置于我南海贝母之中,你以为父王不会怪罪你?昨天,你对我说了什么?”
啊?我又哑口无言了。
难道我精粉了
我有些怀疑自我了,日西的表情变得有些愤怒,眼睛流露出失望的神色,却依然站在那里等我解释。
我朝他摆摆手,很诚恳的说:“日西,我没有,你如果相信我,我们一起去寻我院子里的护卫和小蛤作证,我从来没有出过屋子!”
未旦冷冷的瞪我,抢在日西之前道:“没有龙元,只有独角,全部水族上下,一身丑陋兮兮的艳红色,你以为所有龙子都是睁眼瞎?”
我不知道他怎么比日西小九还愤怒,直接无视他的表情。
所能证明我的,只有自家院子里的侍卫和侍女了。
日西一路都沉默着,见我神经兮兮的咬着自己的手指,长叹一口气,终是不忍心,伸出手来,将我的手拉过去,抚慰的摸摸我的头:“夏蜜,就算是你做的,我们也不会怪你,只是你未免太顽皮了,我是怕你以后会内疚呀,你呀,害得小九背井离乡呀!”
我听他这么叹息,心里也觉得堵着难受。
刚一落在院子里,小蛤就迎了出来,想要行礼,被未旦一个拂袖给扫了起来,未旦似乎比我和日西更为着急,冷冷质问小蛤:“夏蜜这几日有没有外出?”
小蛤惊疑不定的看我,支支吾吾的,见我没有什么反应,俯下身去回复:“启禀殿下,小主子每日子时都有外出……”
我被惊到了,甩开日西的手,冲过去问小蛤:“你确定么,你确定么?”
小蛤被我吓得倒退了一步,支支吾吾的:“不不不敢确定,只是见着红身龙形跃上院头!”
未旦的脸色立刻缓和了许多,转过脸来,半眯着眼睛,突然放柔声音,道:“你怕什么,都不是大事,为什么就不敢承认了呢?”
我已经陷入了思维混乱之中。
日西走到我的跟前,问我:“夏蜜,耍着人玩很有意思么?我真是看错你,你原本就不是我想象里的蜜儿!”
我张了口,只觉得有眼泪要流出来。
可是却辩解不了什么。
日西看了看我的表情,叹了口气,软下口气问我:“小九走的时候,你去么?”
我有些惶恐,觉得或许真的是自己累着小九断送了欢乐的时光,条件反射的摇了。
日西的表情彻底失望了,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阳光从海面折射下来,穿透海水,靠着龙王的法术,丝毫不差的落在每个人的身上,温温热热的,就如同在陆地上一样温暖,可是这一刻,沐浴在阳光里的我却感觉到由衷的冷。
冷得我浑身都开始抖了起来。
未旦立在我的旁爆沉默着,许久以后,他慢慢地掰过我的肩膀,让我同他对视,我听见他在向我许诺:“夏蜜,今后你就算做错再多的事情,也会有我帮你扛着,我未旦自视护着一条残缺小龙的本领还是有的!”
我觉得我一点都不感动,神情郁闷的看他。
“你昨晚寻来,对我说,自己本就来自南海,生来孤苦无依,望着依靠于我……重回南海,庇护于我的翼下。”他顿了顿,眸子出奇的亮:“我现在想想,以你的性格,从来没有真正的承认过自己的脆弱,这样低声下气的求我,其实是想向我臣服?”
他的脑补神功又一次飞跃了,嘴角扬着,口气却是异常骄傲:“既然你向我示弱,我便不会再为难你,随我去南海,我定然好好的待你!”
他停下来,等待我的回答。
姐的耐心终于用尽,淡定的用了两个字就回复了他整个脑补的愉悦。
我回答他:“有病!”
而后,未旦的型男气质终于回归了。他化作龙身的时候,将我院子里的一座假山给彻底拍碎了。
我终于松下一口气来。
……………………………………………………………………
小九走的时候,我悄悄地跟去了。
因为小九身份不一般,跟他交好的也只有老五和老片亭午粗粗咧咧的,过去就送了一堆珠宝给小九,小九脸上连笑容都欠奉。
日西倒是两手空空的去了,替小九整了整头发,道:“夏蜜没有恶意,她只是顽皮,她对你,一直都很爱惜……”
小九的脸终于抽了抽,抬起脸来,四处扫了一遍,又冷哼一声:“我才不稀罕,我本来也就当她是个玩伴而已!”
他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的。
日西沉默了,气氛一时低落。
过了半晌,西域魔神的使者来船小九这才重新扬起头来,从袖子里拖出一串明珠,那串明珠每颗都有大拇指盖大小,散发着柔和的白晕,在水晕里波光粼粼的。
小九将珠串塞进日西的手里,沉默片刻道:“这串,就是她喜欢的那种,跟母后脖子上的没有什么两样!”
日西眼神黯了黯,伸手摸了摸小九的头。
小九本来想要躲开,眉头皱了皱,还是忍住了,咬着嘴唇,又问:“她,还好吧?”
日西点点头,安慰他:“我以后带着夏蜜去寻你,让她亲自跟你道歉!”
我咬着手指头,忍不住想要扑出去。
小九突然一扬脖子,恶狠狠的发誓:“见着她,我才不要她道歉,我要把她的鳞片一片片的拔下来,让她更加残缺!她这是没有来送我,她要是来送我,我就让她后悔从贝珠里面蹦出来!”
……于是,我抖了一下,忍住了出去相送的念头。
小九和日西沉默了片刻,我见着小九斜着眼瞄了一眼我的方位,恨恨的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转身就走了。
“小九……”我终于忍不住跑了出去。
“不许过来!”小九回头,咬着牙,伸手做了个结界,挡着我跟日西,我见着他倔强着瞪我的样子,眼睛都润湿了。
“回来,再找你算账!”这是小九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跟日西两人傻乎乎的看他们的队伍越走越远。
日西有些低落,回头看了看我,默默到出手来,手中捏着一块手帕,我接过来,忍不住垂泪。
“别哭了,长大一点吧!”日西揉我的头发,眼睛也是湿漉漉的。
我忍不住,以蛮牛的姿态,一把拉过他的头,死命的摁在怀里,矫情的劝他:“日西,想哭你就哭吧,姐不会笑话你的!”
日西暴怒,一把扯开我,脸红了个透,眼睛倒是不湿润了,可是却充满了莫名其妙的神色,许久之后,他狠狠的骂我:“你这个残缺的东西,什么都不懂!”
“你什么都不懂!”
“嗯…是我的错!”我觉得这个时候承认错误才是必要的。
日西愣了一愣,脸上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无力感,许久之后,他俯下身,用脸在我脸上轻轻的靠了靠,问我:“夏蜜,如果,今天是我赚你会难过么?”
我想起小九,又想起阮阳,觉得身边的人一个一个远去了,如果再加上日西……
我顿时止不住,嚎啕大哭。
日西哭笑不得的把我一把搂进怀里面,轻轻的拍来拍去,笑着骂我:“蠢货,就是让你想一想而已!想一想而已……”
想一想,都会觉得孤单。
我缩在日西的怀里,不愿意出来,海域这么大,可是我只是个浮萍。
这日以后,日西跟我又和好了,一日三次的来看我,生怕我孤单,每次我叹气想起小九,他就会笑一笑将话题扯开。
未旦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反而远离了小院。
我倒是乐得清闲。
日西有时候会领着夜茜过来,小姑娘羞羞怯怯的,长得挺可爱的,喜欢穿碧绿色的裙子,日西一口一个夜茜妹妹,似乎跟她也混得挺熟。
可是我跟夜茜总是亲热不起来。
她坐在那里,我总觉得她在偷偷的观察我,有时我迎过去,她就会吓得跟小兔子一样,垂下眼睛。
过了一段时间,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她了。
有一日我坐在窗前,做整人的道粳未旦过来的时候,我连头都没有抬,他自说自话的倒了水,坐在我旁边看我做这些道具。
我做了多久的道粳他就看了多久。
直到我不耐烦了,他才挑着眉头放下茶杯,将眼光从我身上收回去,我忍不住暴躁:“你又来干嘛?”
他倒是不急了,开始小口小口的抿水,好半天才抬眼看我:“鲛人一族自此一役,元气大伤,父王也算是松了口气,以往每年潮汛,鲛人都要借着这机会来偷袭,这下最少可以安逸百年,父王的意思是,借由公开你身份为名,摆下流水宴,庆祝一番!”
我噎了一下,脑海里立刻浮现起各种悲凉的画面,诸如昭君出塞,文成公主和番……越想越凄凉。
未旦本来喜气洋洋的来告诉我,见我这个表情,很是困惑:“你怎么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我瞄了他一眼,觉得很不妥当,姐这样的女子,最适合无声无息的绽放,猛的一下子提高到全海域都欢庆的状态,估计担不了这么大的福气。
未旦见我不回答他,有些动气,放下茶杯,竭力平和道:“我跟老七老五都给你准备了法宝,宴席一结束,我便回了父王,带你去南海,以圣贝好好养你,你出自我南海母贝,想来也只有在南海能滋养你!”
我耸耸肩,心里打定了主意,这龙宫虽好,但是危机四伏,等到众人的目光从我身边移转后,我必定要卷点宝器迅速遁走。
去北海那里找一处隐蔽的地方,等待阮阳出关也好。
未旦见我未反驳,心情不由得大好,脸上也表露出几分,褪下手腕处细细紫绳捆住的夜明珠一颗,随手一递。
我接过来,那夜明珠还带着他靛温,润泽可爱。
“这是司水珠,当年我满百岁,母后赠予的,能够借我南海之水,小九寻了一串珠链,估计也比不上这一颗。”未旦得意洋洋指点给我看:“你以灵力注入此珠,便可唤来南海之水,小小玩意儿,或可防身!”
这可真是天然自来水龙头,我不等他示意,直接给套上手腕了,心情大为愉悦,一个劲的朝他笑。
未旦挑挑眉,突然伸出手来,问我:“有送有还,馈物何在?”
我纠结了,姐就一无产阶级,所有的宝物都来自龙宫,估计未旦这孩子长年累月的看这些,都已经习惯了。
我可没有稀罕的东西馈赠他。
未旦见我迟迟疑疑的,替我出主意:“我们龙族贴身的东西不多,如果足够诚意,是可以馈赠一节尾翼的小骨的!”
我吓得立刻跳离了他,全是打起十二分戒备。
他大笑,道:“这样很公平,这粒明珠有我一百年功力,而你的尾翼处,是可以再生小骨的,于我们龙族来说,根本是平常小事!”
我吓得呼啦一下,不成形的龙尾巴都显形掉出来了,尾部长长的红色细绒毛一个劲的,我生怕未旦会冲上来,抱着自己的尾巴,瞪着眼睛看他。
“不会疼的,保管你一月之内恢复如常。”他放柔声音,突然身形嗖得一下消失了。
我吓得把尾巴又抱紧了几分,紧张兮兮的左右寻找他的身形。
“在这里!”他从我后面突然出现,伸出手来,在我尾巴上轻轻一抚,再张开手时,手上已经多了一小块如同小月牙般的石头。
烟灰色的,靠近我就会隐隐的透出暗红的光。
我眼瞅着我的尾巴耷拉下去了,吓得尖叫一声,结结巴巴的指着那颗小石头:“这个,我的,尾巴……”越想越害怕,我抱着软趴趴的尾巴,牙齿直叩。
我去,姐残疾得更厉害了。
未旦被我逗乐了,似笑非笑的安抚我:“你缺了那么多,不会稀罕这一样的!”
我愣了一愣,突然怒气大盛,抖身化作红龙一条,发狠向未旦冲去,果然尾巴尖软趴趴的,盘旋了几次,都失了方向。
未旦像是逗我一样,捏着小小的尾骨,闪身出了房门,摇身一变,也化作紫龙一条,张口朝我咬来。
我专挑他肚皮挠抓,仗着身形纤细,每次都险险从他身边擦过,顺带挠一爪子,飞到高处的时候,往往尾巴无力,只能斜侧着。
未旦盘旋着,被我挠得龙首直抖,我看他龙眼微眯的样子,就知道他在笑。
“夏蜜,不要咬我的鳞,会磕坏你的牙!”他的声音充满戏谑,缓缓的伸展开龙身,有意的让我咬。
我看他龙爪之上还捏着我的小骨,气红了眼,一口朝着他的龙首咬去,他惊了惊,似乎在没有防备之下吃了痛,猛的一甩头,将我整个摔了出去。
我一被甩出去,就抱着软软的尾巴,缩成一个球,又惊又怕的直颤。
我甚至听到小蛤在院子里大叫:“莫要顽皮呀,主子,你这次又要飞到哪里去呀……”
“……”我也不知道自己要飞去哪里,未旦这一下,真是用足了力道,我除了抱着尾巴发抖,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
PART 18 危机四伏
“夏蜜?你又在玩什么游戏!”我飞出院门的时候,恰巧看见日西踏浪而来,他见我抱着身体像团球一样的飞过,有些稀奇,摇身也变成一条金色的小龙追了过来。
眼见着快要追上我的时候,他突然笑了:“哎哟,你这是学人家蹴鞠呢?”他化作人形,踩在水间,轻轻的一抬脚,将我踹得又改了方向,“我陪你玩吧,小九不在,陪你恶作剧的人都没有,怪可怜的!”
“不……”我嘴巴咬着自己软趴趴的尾巴,一张嘴,尾巴就要掉出来,赶紧又给咬上了。
刚刚缓下的速度,又因为日西的一脚给踢上来了。
擦过院门的时候,未旦跃上院墙之上,轻轻一张口,将我整个给咬着了嘴里,锋利的牙齿轻轻叩了叩,我立刻吓得松开了尾巴,大叫:“别咬了,碎了,碎了!”
未旦大笑,化身为人形,托着我,看向日西,抬高下巴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日西愣了一下,随后踏上小浪,稳稳站住,回答未旦:“小九去了西域,皇叔尚在修复期,我怕蜜儿一个人冷清,所以过来给她解解闷!”
未旦挑了下眉头,提起我,同我大眼瞪小眼,许久之后,他又转过脸去,十分欢快道:“她才不孤单,本王陪她玩耍,她开心得很,是不是!”
他捏着我晃了晃,我舌头都被晃出来了,想起他跋扈的个性,赶紧拼着老命点头。
日西的眼立刻黯淡下来,似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既然大皇兄陪着蜜儿,我就不打扰了!”
我发现,从头至尾,他都没有看我一眼。
“蜜儿,你是不是很想同小七玩耍?”未旦见我们俩都不说话,主动挑起话头,伸出食指来,轻轻抚摸我的头:“你同小七心性相近,自然玩得也开心吧?”
我腆着老脸回答他:“七哥比我年长,懂得比我多,经常会带着我玩一些没有见过的东西,跟他和小九在一起,觉得很亲近!”
日西这才抬头看了我一眼,我觉得他的眼睛又有神了。
“哦那我呢?还亲近么?”他又问我。
我立刻狗腿无比的回答他:“是尊敬!”
未旦哦了一声,将我放了下来。
他又道:“看来不识趣的人是我呀,小片你莫要走了,好好的陪着她吧,该走的人是我!”
日西有些诧异,看了未旦一眼,未旦面上毫无表情,我站在他身侧,一抬头,看见他正冷冷的用眼角睨我,立刻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那我走了!”他见我毫无表示,冷笑了一声,化作一条紫龙,跃出水面,直直地飞旋而去。
日西抬头看了一会儿水空,然后又叹了一口气:“好像,大皇兄,生气了!”
我一摊手,表示毫无压力。
“他最好生气以后,看到我就烦,离我远远的!”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跳下墙,指指外面。
日西会意,也落下来,同我并肩。
他沉默了一会儿,扭过头来,很是突兀地问我:“夏蜜,你……喜欢我么?”
来了,来了,终于被美少年表白了!我浑身的热血都沸腾了,握着拳头,怎么也镇定不下来。
日西静静的看我,我澎湃的看他。
我觉得我还是很喜欢日西的,睁眼第一个见着的就是他,在这里最维护的我的也是他,虽然他长着十六七岁美少男的颜,但是好歹也好几百岁了,应该不存在老牛吃嫩草一说吧?
老少女的心猛地就活络了。我突然觉得,春暖花开了……
我酝酿了一下,刚想说话,日西突然冲我嘻嘻笑了笑,直摆手:“逗你玩的,看你纠结的样子,我就知道你认真了!”
他自己越说越觉得好笑:“你看你认真的样子呀,真是……”
我打断他,很认真的回答他:“我喜欢你,本来想认真回答你的!”
所有声音一下子戛然而止,他像是被点了一样,笑容凝固在了唇爆像是被雷劈中一样整个人都僵直了,眸子亮灼灼的,样子十分滑稽。
小样,装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我看他绷着脸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逗你玩的,看你纠结的样子!”
他整人人突然就萎了下来,有些力竭一样用力一拍我的肩膀:“去去去,本来想耍着你玩的,结果被你耍去了!”
我得意洋洋的看他,嘿,跟姐玩这套,姐才不上当!
日西瞥了我一眼,有些闷闷的嘀咕:“我早知道你喜欢谁!”
嗯?我立刻警觉起来,等待他的结论。
“你呀,喜欢的是大皇兄!你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他有些挫败的下了结论。
“你这个笨蛋!胡说八道!”我很郁闷,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将他打了一个踉跄。
算了,他还小着呢,怎么知道喜欢一个人的心情?
……………………………………
未旦的确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从那日怒气冲冲跃出我的院子之后,就扬言再也不进我的院子,我觉得很欢畅,异常开心,话说得都比平时多一倍,亭午和日西来了几次,都欲言又止的。
日西私下问我:“夏蜜,你是不是跟未旦大皇兄闹别扭了?如果实在憋着难受,就低一低头,让着点大皇兄吧?”
我送他两颗白眼。他摸摸鼻子,嘿嘿笑了两声,领着我去鸡飞狗跳的各处恶作剧去。这是我跟他的共同爱好,以前有个小九,现在只剩下我跟日西。
亭午倒是很直接,拉着我问:“夏蜜,你再不看好大皇兄,他便同夜茜勾搭上了!”
这哪跟哪呀,我继续送他两颗白眼。
亭午不是日西,受了白眼会摸摸鼻子转移话题,他被我一甩白眼,直接拎着我飞上空中,跃出水面。
“夏蜜,你个死孩子,你以为幸福是等来的么,幸福要靠自己争取!”他还真当上老师了,一路飞一路教训我:“就像你五哥我吧,喜欢淡水河里的姑娘,天天都去淡水河里见她,山高路远啊,那条淡水河都被我身上的盐水给染咸了……”
“河里的老龙啊,看到我就要流泪……”
他越说越澎湃,整个成了自我表彰大会,落下的时候,突然停住了嘴:“夏蜜,我说这么多吧,其实就是一个目的,大皇兄不是脾气温和的人,得靠着你去倒贴!你说你怎么就不喜欢老九或者老七呢,那两个怎么样都比较温顺一些!”
我简直跟他无话可说了。
他拎着我的衣领,大步流星的朝着我们之前来过的那个小山谷赶。
站在小山丘的最顶端,他随手往山下一指,示意我看:“你看,你再迟一些,大皇兄跟夜茜生米都要煮成熟饭了!”
我定睛一看,果然是未旦和夜茜。
夜茜还是穿着她那身绿莹莹的小裙衫,发髻梳得歪歪坠坠的,简简单单插了一枚小珍珠的钗在其中,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秀丽。
未旦穿着一身黑色滚着紫边的袍子,紫玉玉冠束发,月光之下,真是英俊无双,此时正背着手站在夜茜身爆似乎说着笑话逗她开心。
我看着夜茜的小米窝一闪一闪的,似乎真的十分开心。
亭午看看的情形,又看看我,十分哀痛:“夏蜜,我是真当你是宝贝妹妹的,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帮我在父王那里求过好几次情,又帮小河蚌求过丹药,这些你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我都在心里感激着呢!”
亭午是最直率的人,他有一份感激就会整个洋溢满全身,我看他义愤填膺的样子,觉得心中一暖,真有些感动,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五哥,是日西帮着求的,我没有出力!”
他用一种你别说了,我懂的眼神扫了我一眼,然后握紧拳头,似乎下了什么决定一般,突然一巴掌虎虎生风的朝我身后拍来:“夏蜜,五哥帮你一把!”
我根本没有防备,被他一巴掌拍下土丘,整个人狼狈不堪的滚落下去。
亭午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老老实实的滚落,在山丘上大呼小叫的:“你变身呀,变身呀!”
你妹的,我又不是凹凸曼,还变身咧!
我一路嗷嗷的滚下去,接近坡底的时候,夜茜惊叫了一声,伸手结云来助我阻了一阻,我啃着一嘴的泥巴和草,昏头昏脑的撑着山壁站起来,朝山丘上一看,你妹的,亭午这个白痴早就不见踪影了。
“夏蜜,你……怎么……来了!夜茜结结巴巴的,眼睛一瞄面色冰冷的未旦,脸上的更深几分。
我扶着头,呸了好几下,才把嘴里的泥巴吐干净,一抬头,正巧碰着未旦冷冷的眸子,他似乎十分气恼。
我干笑了两声,抬头看看天空,道:“踩错云朵,掉下来了!”
未旦冷冷哼了一声,微微偏了身子,似乎连看也不想看我一眼,夜茜羞羞答答的嗯了一声,也垂着头不说话了。
气氛一下子凝滞了。
我觉得挺尴尬的,拍拍衣服,同他们客气:“你们继续继续,我再飞一飞去!”
未旦又哼了一声,却转过身来,有些不耐烦的问我:“你这么飞出去,可认识路?不如……”
他还记得我跟日西是路盲这码事,我嘿嘿的笑了笑,朝他摆摆手:“没事没事,我认识路,你同夜茜姑娘好好领!”
他表情变得非常诡异,似乎被我打击到了一样,唇抿得紧紧的。
夜茜有些尴尬,声音低低滇议:“要不我们一起回龙宫吧!”
我立刻更加强烈的摇手:“不不不,你们别停,继续继续!”我再多留一刻,估计又要犯了未旦的忌讳了。
我生怕夜茜又来跟我客套,匆匆忙忙的化了一条小龙,嗖的一下直冲冲的就飞上了天,这速度比导弹还快三分。
一边跑一边在肚子里骂亭午不仗义。
月亮大得十分诡异,我飞在空中,感觉到今日月华灿烂得不似夜晚。我一路飞一路辨别方位,来回盘旋几次后,我终于沮丧的发现,这地方我不熟悉。
我压低云朵,朝下看,地面黑黝黝的,有什么东西在反光?亮闪闪的,白晃晃的,我抖着爪子趴在云朵上探头探脑。
“劈!”一道闪电,从反光处袭来,将我所趴的云朵砍得支离破碎,我吓了一跳,忘记自己是条龙,双爪抱头,直直的落了下来。
“是只未成型的小龙!”我被拎了起来,眼睛适应了黑暗,这才发现,原来那亮光闪闪的东西是一柄鱼叉。
“聊胜于无!”提着我的人,将我整个塞进了竹篓子之中,我刚要爬出来,那人顺带补了一张符纸,将我整个打进了竹篓子中。
我看得见外面,可是却再也爬不出去了。
天空的云朵又压了几片,我见着云朵之间紫色的龙身,拼命的抓着竹篓,可是那云朵只是稍稍停了停,又急急的朝远方驶去了。
我攀在竹篓边口,等了又等,在绝望中,终于……睡着了。
“大哥,这是什么,地龙?怎么这个颜色?”有人拎着我,我软绵绵的垂着,哈欠连天的撑开一线眼帘。
拎着我的是个小正太,眼睛乌溜溜的,似乎有些眼熟。
“是条龙,未成形,龙元尚未结成!”在一旁忙碌着的是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男人,嘴大大的,浑身一股鱼腥味。
他眼睛一瞄,见到我睁开眼了,立刻咧开大嘴笑了:“醒了?”
我缩了缩尾巴,眼巴巴的看他,有一股杀气无形中逼近!
“你听得懂我的话?”他伸指头来捏我的尾巴,捏得重重的,我立刻疼得直哆嗦。
小正太尖叫:“大哥,你弄疼她了!”
络腮胡子恶狠狠地笑:“她就该替你疼,今晚历劫,大哥可算找到引雷的东西了!”他将我提起来,伸手做法,似乎划了一些金字在我身上。
“我将你的生辰八字写于她的身上,晚间的时候,你躲在地下,不要出来,等雷劫过去再出来,懂不懂?”他问小正太。
小正太犹犹豫豫的看我。
我可怜巴巴的看他。
络腮胡子立刻将我一提,整个丢进了竹篓子:“别看了,一条废龙而已,我揣摩着,该是野生的,龙族里面似乎没有这号!”
我泪奔了,突然有一种被龙族摒弃在编制外的感觉。
“大哥,她会不会死?”小正太可怜巴巴的问络腮胡子。
“肯定的!我先放你下去!”络腮胡子似乎很不耐烦,伸手做法,那小正太越缩越小,最后落在地上变成一条活蹦乱跳的青鱼。
小青鱼啪啪的甩着尾巴,络腮胡子笑了笑,拎起他,放进了水缸之中,我被关在竹篓子里,看着络腮胡子捧着水缸,随手画了一个大圆圈,将水缸放了进去。
圆圈的光晕消失时,那泥土重新覆盖了上去。
我哦了一声,表示惊叹。
络腮胡子看我一脸的惊讶,笑了一声,问我:“小,你怎么做龙儿的,如此脆弱!”
我闷声翻了个白眼,直接扭过身子不去理他。
姐是有骨气的,身残志坚!
络腮胡子也不生气,拎着竹篓,在地上以朱砂勾了好几处符咒,每一道符咒最终都会收尾于我身下。
我趴在竹篓子里,看他画符,不知为何,心中居然平静得很。
“你不会连害怕都不知吧?”他又来逗我,我索性闭了眼睛。
昏昏沉沉的,又进了梦乡。
那梦中黑雾连连,我一人站在梦境之中,有些凄凉。
我踉跄着四处摸索,突然黑暗,伸来一只大手,将我的手整个包裹进去:“蜜儿,你怎么了?”那声音温温柔柔的。
我用力扯了一下,那手的主人终于在模糊的白晕里显露出来。
“阮阳?”我大吃一惊。
他依然一副温和的模样,穿着白袍,桃花木簪挑起一头乌发,见我吃惊的看他,微微笑了一笑:“嗯,我依然在宝鼎之中,只是心神不灵,恐怕你有意外!”
我心突然就安定了,想对他笑一笑,鼻子一酸,笑出了两行热泪:“我就要被雷劈了!”
阮阳微微皱了皱眉头,伸手摸摸我的头,道:“有我在,你莫怕!”
我擦了擦眼泪,很郁闷,瞄瞄他,伸手掐一掐他,阮阳被我掐得哭笑不得,问我:“你不信我?”
我觉得我做梦的本领越来越强大了。
居然在梦里能够直接安抚自己了。
我嘿嘿的朝他笑了一笑,刚要说话,突然梦境里天旋地转,白光一闪,梦醒了。
“你要不就一直睡着吧,也不会有多少痛苦!”络腮胡子盘腿坐在阵外,见我醒了,叹了一口气。
我抓着竹篓子,抬头看看天色,天色暗淡,似乎已经是傍晚了。
“再过半个时辰,如果你扛得住雷劫,我就放你自由!”他似乎在安慰我。
我死命的从竹篓子的缝隙里挤。
他被逗乐了,看着我到处钻。
我奋发了一阵,觉得彻底没有希望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盘着尾巴,在竹篓子里自娱自乐,一边扭尾巴一边唱甩葱歌。
天空的云朵渐渐聚集起来,有小小的闪电从云朵里滚来。
络腮胡子眼睛一亮,捻指盘腿,道:“来了!”
我浑身的龙鳞都竖起来了,一边尖叫一边撞笼子:“阮阳,阮阳……”
空中亮闪一道,劈落下来,砸在竹篓之上,我颤了一下,眼见着竹篓边角黑焦成粉靡,突然后知后觉的怕了。
“阮阳,阮阳……救命啊!”我抓着篓子大声叫。
络腮胡子似乎惊了一下,手犹犹豫豫的顿了一顿,似乎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又划动,做了个符咒。
第二道惊雷闪下的时候,我双爪抱脸,吓得连声音也不敢发出了。
可是雷却没有打在竹篓之上,我悄悄的睁开一线眼,看见一身黑袍的未旦,双手抵着剑身,硬生生的接下了那道惊雷。
“救你的不会有别人!”他哼了一声,十分不满我刚刚的举动。
我闷了。
络腮胡子吓得跳了起来,慌慌张张的想要逃,未旦眼睛一瞪,一剑指出,第三道惊雷沿着他的剑身直接转了方向,打在了络腮胡子身上。
我见着他的身子顿了一顿,而后散着黑色的烟气极具的萎缩了。
最终显出原型,原来是一条半臂长的青鱼,鱼身已经完全焦黑了,鱼尾却依然啪啪的打着泥地。
“含不自量力!”未旦走过去,一脚踏在鱼身之上,那条青鱼被他踩得支离破碎。
他傲慢的一扭身,雷电之下,俊逸的脸上布满了狰狞的凶恶,我吓得在竹篓子里咬住了自己的尾巴。
“出来吧!”他随手划了划,竹篓子裂成了碎片,我从竹篓子里摔落了出来。扭着身子仰视于未旦。
未旦腰间的月牙石依然一闪一闪的,他收了利剑,蹲了下来,同我对视:“还有一条小的,一起弄死吧?”
我条件反射的抖了一下尾巴,胆战心惊的回答他:“算,算了吧!”我想起那个小正太的眼,不知道怎么的,很是不忍心。
“也对,总得给鱼宰相留点颜面!”未旦居然没有坚持,笑了一笑,将我从地上拎了起来。
他捏着我的颈脖,恶狠狠的问我:“你知错了么?”
我错什么了?
姐就是认不清路而已,需要赔礼道歉么?
他见我迟迟不回答,叹了一口气:“你还在跟我赌气?”
我心虚的抖了抖尾巴。
四处一片静谧,我被他提在手里,僵成了化石,许久之后,久到我都快忍不住想要随便道个歉了,未旦突然低低的道歉道:“这次是我不好,用夜茜来气你,差点断送了你的命!”
我嘿嘿干笑了两声,看他僵硬的表情,立刻收住了嘴。
“我……”我清清嗓子,想要感谢他。
却发现他的脸已经冷了下来。
“出来吧!”他驴头不对马嘴滇高声道,话音刚落,于黑暗之中,远远的走出一袭白衣来。
我的心这才感觉到了酸涩和委屈。
“呜……你怎么才来!”我忍不住掉眼泪了。
阮阳,我差点就被雷劈了,你怎么才来?
泪眼婆娑间,我感觉未旦的手越收越紧了。勒得我反胃。
“你松开她吧,你这样她很不舒服!”阮阳温温和和,袖子一卷,一道白光划过,未旦的手果然就松开了。
“对不起,我看着未旦战得很是开心,便在一旁旁观了!若有危险,不会袖手旁观的。”阮阳笑眯眯的,结出一道柔和的白光,将我团住,我在白晕中,缓缓向他飘去。
“你早就到了?”未旦咬牙切齿的,处于崩溃的边缘。
阮阳伸手接了我,十分谦和淡定的朝未旦笑了笑,道:“大致同你差不多的时间吧,大皇子,你做的很好!很不错!”
摔,未旦才不需要他这种家长式的表扬咧。
我觉得未旦的脸已经黑过锅底了。
“好了,一起回去吧,大皇子辛苦了!”阮阳飘飘然驾云,托着我,我瞄着他身后的未旦,看他一副暴怒却无法发泄的表情,突然就笑了。
“嘘!”阮阳悄悄的用手指摁我的头,我偷看阮阳的脸,却发现,他的嘴角也挂着丝笑意。
“莫要惹恼了那人!”他以嘴型对我说。
我索性将头埋在了他的袖笼里,笑得浑身直抖,阮阳回来了,真好,我什么都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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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鱼宰相知晓自家大公子犯下事情之后,连夜赶来负荆请罪,我觉得他的古文造诣很不错,身上还真背着藤条。
阮阳笑眯眯的坐在屋里,看他进来,同他点点头,道:“二公子和夏蜜有缘,不必如此介怀!”
老宰相痛哭流涕,道歉的话被阮阳一堵,不知道要说什么,站在院子里直楞。
“回去吧,日后见了能够口吐人言的夏蜜,口下留情!”阮阳温和的笑了笑,伸手抚了抚一同而来的小正太的头,小正太一脸茫然,盲目的点了点头。
我趴在阮阳后面,听他这么说,很好奇:“我不是一直口吐人言么?”
阮阳笑了一笑,也不解释。
待到屋子里只剩下我和他的时候,他突然就卸了力气一般,斜斜的靠在了。
“我尚未恢复,明日待龙王大宴之后,就要回到宝鼎里去!”他叹口气,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我抑郁了,死命的抓着阮阳的袖脚。
阮阳好笑,稍稍直起身子看我,问我:“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觉得自己很无理取闹,阮阳是回去疗伤,我总不能不顾他的身体,任性的让他留下来吧,可是他一赚我就觉得自己无依无靠了,跟朵浮萍一样。
“我很快回来,乖乖的!”他摸我的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这情形倒过来了,以前我说了一次乖乖的,他就记上了,每次都会添这么一句乖乖的,好像报复我当初当他是孩童一般。
可是,我就是莫名其妙的服他,他这么一夸我乖乖的,我就满心想要乖乖的。
阮阳见我不声不吭的,伸手拉住我的手,不一会儿,我见着他从口中又逼出亮晶晶的圆珠。
“帮你运行一周,余下的估计要等我出来才能继续了!”他有些抱歉的同我解释。
我一口吞下圆珠,老少女的脸立刻又红了。
这属于深度热吻吧,那圆珠可是顺着丹田上来的,那……==,我把浪漫的事情用联想,顿时联想成了十分之恶心的事情。
阮阳本来闭着眼睛的,一睁眼,看到我的神色,微微凝了凝眼,突然噗的一下轻笑出来了。
“恩,的确是很亲密!”他十分之温柔的调笑我。
顺带袖子一拂,直接将我给拂睡着了。
其实姐这胚料,适合休息睡梦罗汉的本领吧?
这一梦,因为阮阳在身爆所以睡得格外踏实,醒来的时候,小蛤站在床头已经急得要哭出来了。
“啊,小蛤,你尿急啊,怎么这副表情?”我看她哭丧着脸,很着急的样子。
小蛤眼睛悄悄的瞄了一下坐在床头正闲闲看书的阮阳,有些郁闷。
阮阳淡淡的笑了一笑,放下书来,对她道:“恩,可以替蜜儿梳洗了!”他合起书来,慢慢踱到门外,顺带帮我和小蛤带上了门。
小蛤这才吐出一口气来,有些含糊的向我埋怨:“主子,龙母都遣人催了几遍了,问你何时能到,井海王殿下一直拦着,不让奴婢叫醒主子,奴婢两边为难,都要急死了!”
我哦了一声,心里甜丝丝的,只是头发被愤怒的小蛤给扯得生痛。
她习惯性给我整个满头金钗的造型,我穿着艳红的外衣,腰间束着日西送来的金腰带,阮阳进来用水幕给我照影的时候,我忍不住仰视自己:哇,日照大神!
这造型太端庄了,金钗插得跟日照大神头后面的光晕一样,我微微一挪步子,腰间配着的玉饰就会碰在一起,叮叮当当的响。
让我想想,九个皇子一人送一块,我就挣了九块,还有龙王龙母的殷切关怀,我这玉佩绕了半腰。
小蛤嗅着鼻子感动:“主子,富贵!”
这次来接我的是龙四,他驾着自己家的海马香车,还没有近着我的院子,海水就被映了半边金黄,我出门的时候,龙四的眼睛都直了,一直瞅我头上的金钗。
阮阳一声不吭的斜靠在马车里,偶尔见我托发髻会露出个淡淡的笑,我觉得他的精力实在不济,昨晚又勉强提我运了一晚的灵力。
所以下车的时候,我抢在龙四之前就跳下去了,龙子被我吓得哎哟叫了一声。
垫脚的小气鼓鱼惊得直跳,似乎我没有踩着他,让他很是惶恐。
阮阳撩开一线帘子,我从瞅着他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憔悴,见他软手软脚的轻挑车帘,都觉得心痛。
“你扶着我下来吧!”我的语气因为激动带了些。
阮阳好笑,温温润润的看了我一眼,将手伸给了我,我陡然觉得手上分担了他不少重量,他缓缓撩袍下车的时候,我头脑一热,整个把他给抱下来了。
龙四噗的一下笑开了。
见我瞪他,着肩膀扭头去拍窗格。
阮阳的脸上终于带了一丝,他轻轻咳嗽了一声,一旦落地就挺直了腰杆,托起我的手来,似乎刚刚我那个举动让他有些挫伤自尊了。
腥红的海葵铺满了道路两侧,我从正中的过道进大殿的时候,看见无数的侍从向我行礼,平日过来,都不是正经的场合,就算是行礼,也是冲着龙子们来的,这还是我第一次单独受礼。
我觉得我有些不自在了,一边挥手,一边干笑,亭午早就站在殿前等我了,看见我,大笑:“夏蜜呀,你总算像个正常点的龙女了!”
我想起他拎着我去瞎掺合的事情就有怒气,白了他一眼,他有些讪讪然,朝着阮阳行了礼后,讨好着凑过来:“未旦那已经揍了我一顿了,你看我眼角这里这里……”
我看了他一眼,果然眼角带青。
他哎呦哀鸣了一下:“咱家龙老大揍人从来不手软,我都向他道了歉了,你怎么还不理我?”
我极为郁闷的瞪了他一眼:“你得罪的是我,为什么跟他道歉?”
亭午的榆木脑袋又转不过来了,站在那里一个劲的抓头,阮阳含着笑从后面走过来,陪在我身边进了大殿。
这才是真正的上朝呀,满殿都寿员,龙王喜笑颜开的看我,从龙座上冲下来,扯着我赞道:“蜜儿呀,你这个样子真有龙女的威仪呀!”
我咧开嘴巴傻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