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日晨,永乐与君十方、叶芷青、李忘生率领众弟子浩浩荡荡的前往论剑峰。
论剑峰飞雪飘舞,竟是比平日里大了几分,雪是天的花朵,清白无暇,婉转成水,谁也留不住,每一朵花都在向世人展现着炫耀着自己的生命。
一路之上,众明教弟子竟不阻拦,直到论剑峰顶。只见陆危楼早已在论剑峰顶率右护法铁翼和克辛波、丁君、左思三大长老,红衣教教主陆雪和拿云、妖月二使,和明教门下弟子约有一百多人等候多时了。
正中一人威武不凡,坐在一张檀木椅子之上,他有一双空负大志的眼,一股王者的霸气更是显的霸道无比,大有藐视苍生之感,正是那明教教主“君临天下”陆危楼。在陆危楼身旁又站着四名身着波斯服饰的老者,竟是明教隐居多年的四**王!明教四**王本是波斯总教极为隐秘人物,极少在江湖走动,相传武功与中原五大门派掌门皆在伯仲之间,不想竟然齐聚于论剑峰!如今明教倾巢而出,想是要破釜沉舟把中原武林一举歼灭!
君十方与永乐等在陆危楼对面站定,那陆危楼一见君十方这边虽然亦有一百人左右,但少林寺众人竟没前来,不禁问道:“少林寺的玄正秃驴怎么没来?”。
永乐大怒道:“玄正大师得道高僧,又岂能与你这等邪魔外道一般!”。
陆危楼当年独身上嵩山,挑战少林方丈渡如,千招之后落败,便以为平生大辱。如今那玄正没来,又见那永乐身着少林俗家打扮,看了一眼后哈哈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万花谷谷主啊,失敬失敬!”。
永乐自师从玄正后,禅武结合,竟在几月之内修成少林绝计龙爪手。“龙爪功”本为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招数不多却劲道十足,极具威猛!中人后对方筋骨根根断折,可见其杀伤力之强。能练成者却是寥寥无几,不想永乐几月之内竟然习成。玄正见他如此资质,甚是欢喜,便将自己的“潜龙”棍送于永乐。永乐自是如鱼得水。而今听的陆危楼的冷嘲热讽,脸一冷道:“废话少说,我等便是来取你性命的!”。
陆危楼脸色一冷,道了声好,永乐刚想上前,纯阳观“紫虚子”祁进突然长啸一声道:“上次我纯阳观为明教所夺,今日便先让贫道领教一下陆教主绝学!”,祁进与上官博玉情同骨肉,不想那上官博玉却为明教所杀,如今见到明教教主陆危楼,真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说完之后一个纵身来到陆危楼跟前,长剑势若奔雷紫气环绕一剑刺向陆危楼胸前!
陆危楼竟不闪躲,待得那剑将进胸前,陆危楼突然起身左掌一抓,没有什么花巧的招式,只是简单的一抓便闪电般的抓住了祁进的长剑,手指用力,只听“铛!”的一声,祁进的长剑断为两截,祁进刚想身退,陆危楼忽将左手的半截剑尖轻轻一弹,右手长枪一枪刺向祁进腹部!
祁进闪躲不得,登时剑尖刺入心脏,长枪破腹而出,嘶吼一声。陆危楼一抽长枪,带着一片血雨飘然而回,那祁进才缓缓倒地!群雄见陆危楼一招间就杀了纯阳五子中的“紫虚子”祁进,俱都大惊,不想陆危楼武功如此之高。
纯阳观众人见祁进身亡,更是目呲欲裂,李忘生怒吼一声道:“还我师弟命来!”,便要上去与那陆危楼决一死战,“清虚子”于睿急忙劝道:“掌门师兄!大局为重!且看那陆危楼下步如何。”。
李忘生知道于睿睿智归人,强忍悲愤,却也是气不过,一掌拍在身旁一株松树之上,那棵松树应掌而折!
只听陆危楼哈哈一笑道:“尔等俱是成名多年的人物,此番我教顺应天意,一统中原,如若归降了还有一条生路,否则便与这祁进一般下场!”。
群雄义愤填膺,李忘生大怒道:“少说废话!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陆危楼大怒,起身执枪道:“好!敬酒不吃吃罚酒!厚土旗掌旗使!”。
只见从陆危楼身后走过一人急忙应了一声,令旗一挥,忽然脸色大变,低声道:“启禀圣教主,事先埋伏好的机关不知已被何人破去……”。
陆危楼狂笑一声道:“好!好!好!”,突然双目圆睁道:“既是如此,留你何用!”,说完一掌拍在那人头顶之上,那人登时脑浆迸裂,残死当场。
永乐悲愤异常的道:“想不到你连自己的手下也不放过……”。
陆危楼哈哈一笑,仿若道:“顺我者生,逆我者亡!不要以为破了我的机关就能安枕无忧了!”。
忽听一声佛号道:“阿弥驼佛,陆施主,且莫猖狂太早!”,声音刚落,便从四周窜出十八位僧人与二十几位藏剑弟子将明教众人团团围住,正是少林寺响誉多年的十八罗汉阵!
只见少林方丈玄正大师与藏剑山庄庄主叶英几个起落间已纵到永乐跟前,玄正微微一笑道:“陆施主,且试一下撇寺的十八罗汉阵与叶庄主的归岚阵法。”,众人一听这话,所有人安心了不少,本来禁止不动的十八位罗汉与众藏剑弟子开始运转起来,外圈的十八人按照顺时针的方向跑动,然后逐渐加速,而里圈的藏剑弟子逆时针开始跑动加速。随着十八罗汉立刻就形成了一道金色的光圈将明教与红衣教众人套在核心。
顿时众明教弟子便感觉到自己身上压力倍增,十八罗汉阵果然不凡。陆危楼却仍是不动声色的道:“袄?怎么连少林与藏剑也来了?哈!哈!哈!不过你们也太小瞧我陆危楼了……”,语音一顿,长啸一声,那十八罗汉阵与归岚阵法转动半晌,忽然一名藏剑弟子倒在地上,中箭身亡,只见从四周又出现了数千名弓箭手,身着吐蕃服饰,手持弓箭又将那十八罗汉与藏剑弟子包围了起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时变化之快,大出众豪杰意外,玄正大师生怕敌人将自己各个击破,急召十八罗汉与众藏剑弟子回到身边,以图破敌之策。
玄正长叹一声道:“看来这陆危楼早有预谋,竟然联合吐蕃,想一举灭掉我中原武林!”。
纯阳观卓凤鸣大声道:“大师,事已至此,多说无意,我等又岂是任人宰割之辈!”。
于睿眉头紧皱道:“今有吐蕃包围,又占尽地势,单打独斗还可,这沙场混战,我们不比他们训练有素,恐怕……”。
君十方思索片刻道:“在下曾学过一点阵法皮毛,如今他们人多势众,强攻必然吃亏,我等先结阵共同抵御明教。”。
玄正手抚长须微微颔首道:“君施主无需客气,尽管吩咐便是!”。
君十方应了一声便道:“如今他们占尽地势,我等只能各个击破,在下曾以黄帝握奇阵小胜史思明判军,便劳烦玄正大师带领少林弟子守在震位,藏剑叶庄主守在兑位,七秀叶掌门守在离位,纯阳李观主守在坎位。小可与三弟永乐、“琴笛双圣”带万花弟子镇守乾位、坤位、巽位、艮位,首尾相应,全力破敌!”。
众人带领人马布成黄帝握奇阵,那陆危楼手执长枪已带领弟子与吐蕃兵马围上前来,一场血战瞬间展开!
君十方知道擒贼擒王,自己多年的家仇便在眼前,长剑隐现火红,直刺陆危楼面门,陆危楼微一侧身,一道金光已刺向君十方胸前膻中大穴。他这霸王枪和君十方的“十方”剑一样,比寻常的枪剑长出一尺,却又宽出许多,就显得霸道无比。枪为“百兵之王”,陆危楼的枪却是王中之王!一枪既出,风云易色,飞雪四散,论剑峰上四株松树的树枝全在枪风中失魂落魄的瑟瑟发抖。君十方长啸,古剑疾起,一上手就是剑圣拓拔思南的剑法太虚剑法中的“人剑合一”,枪剑一搅,发出铮然一鸣。
二人身形一错,君十方的肩头已跳出一道血痕,但他竟不停顿,猱身又上。二人以快打快,招数均是越使越疾,在雪中弄出了一团砭人肌寒的青影。
那边玄正大师大战“灭世刀魔”铁翼,也是打的激烈非凡。玄正大师绝学“达摩棍法”,棍点急速若雨,一招“普渡四方”劈向铁翼。传说“达摩棍法”乃达摩九年思得的一套棍法,海纳百川,包含万物,大乘壁观,功业最高,在世学流,归仰如市。至此才有天下武学出少林之说。
只见玄正大师棍法招式简朴,威猛绝伦,与铁翼打的难解难分,那边永乐接上的是明教长老克辛波,克辛波一双神拳刚猛霸道,永乐的“龙爪功”也是功守兼备,亦功亦守,风者讯若流电,有如白驹过隙,一招“捕风式”擒拿克辛波胸前大穴,夹杂着几把暗器,也是逼的那克辛波手忙脚乱,“琴笛双圣”力战红衣教拿云、妖月二使,纯阳观李忘生与七秀坊叶芷青和藏剑叶英大战明教四**王。一时混战展开,血雨腥风!
众正道弟子虽是攻守如一,严阵对敌!奈何这种几千人的大战,何曾经历过,却是配合不佳,不一会的工夫便已阵脚大乱,双方大战一个时辰后,正道各派弟子竟然死伤大半,眼看便支持不了多久了。
忽听一片喊杀之声冲来,从论剑峰下又冲上了一队兵马,竟也有千人之众,为首二人,一人方面大耳,气度不凡,另一位身着将服,两眼炯炯有神,不怒自威,正是那公孙琼岩与天策府李承恩!
公孙琼岩与李承恩大喊一声,带领大队人马冲上论剑峰,迅速的将明教众人与吐蕃军队包围,嘶杀开来,真是风云色变。
那边君十方的的剑势却是越来越短,“十方”剑上的火红之色渐渐给霸王枪上那抹霸道的金光压了下去,忽然明教一名教众弯弓射箭,竟是一箭朝君十方背后射来。君十方浑不知情,眼看便要葬命箭下!
与克辛波大战中的永乐见君十方性命难保,长啸一声飞身而起,纵到君十方跟前,一脚踢向君十方,君十方被踢,刚自纳闷,那箭已一箭射在永乐胸前,永乐惨嚎一声,竟是将手中“潜龙”棍全力掷向那射箭之人,那人怎躲得过永乐这即毕生功力的一棍,长棍惯胸,倒地身亡。
待君十方回过神来,永乐因受箭又全力出招已是当场气绝身亡。君十方狂吼一声道:“为什么?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我兄弟重情重义都因我而死。难道这当真是天意当真是命?”。
论剑峰终年飘雪,此时那雪也骤然大了许多,仿佛天公发怒了一般,全是飞落的雪花,就像一种一落下来就钻入地底的暗器一般,在他身旁,四周,都发出啪啪的声音,它们簇拥着舞动着奔跑着也愤怒着凶狠着。这场雪像是一场曲折的悲歌,一排排的来,一排排的去,好象那不是雪而是浪一般,雪花打在脸上出奇的冷出奇的痛,像一颗颗突如其来的泪,这种刻骨铭心的痛让他想起了柳月,想起了永乐,想起了陆云和墨馨,想起了爹娘,他们的身影仿佛都在向君十方说:“拼把!拼把!”君十方就在这愤怒的雪中出剑,他觉得胸臆之间有一股气随着雪花在澎湃跃动,凭着这股气自己可以睥睨天下万物可以横扫千军万马。
陆危楼骤见他刹那间剑光大盛,心中竟起了一丝惊骇,精气一散,左臂上竟着了一剑。君十方大吼一声,,一道纯正的火红之光,一个完美的弧线,一次旷古绝世的进击。陆危楼已看到一把红光闪动的“十方”剑神威凛凛地劈了下来。这一剑在大雪中劈下,就显得格外的怒气勃发。伴随着一声凄凉的“不!……”,君十方知道是陆雪的声音,不由的又想起了柳月,心底一软,劈下的剑一偏,那剑便劈在了陆危楼的右肩之上。陆危楼没有看清楚,也没有想清楚为什么君十方的剑势为何会突然大盛的原因,就已经惨嚎着断了右臂跌落雪中。陆雪嘶喊着跑到陆危楼身前,跪倒在地将陆危楼抱在胸前,伤心欲绝。
李承恩一枪刺死一名明教弟子,见陆危楼昏倒在地,仗枪便要一枪结果了那陆危楼与陆雪的性命。陆雪见李承恩那一枪扎下,陆雪竟是豪不抵挡,满脸泪痕,如同痴了一般。
君十方见陆危楼右臂已断,已无再战之能,回头一望满脸泪痕抱着陆危楼的陆雪,忍不住大喊道:“李将军,住手!”。
李承恩长枪凝在陆雪后背道:“明教妖孽,岂能放虎归山……”。
君十方长叹了口气道:“由他们去吧……”。
李承恩只得一跺脚,大喝一声道:“如今陆危楼已成废人,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还不束手就擒,尚有活路一条。如若顽固不化,便休怪我等心狠手辣!”。一时间竟有部分明教弟子缴械投降。
明教弟子听后见生内乱一阵恐慌,正道诸人已齐喊一声,冲了上去,一场千年罕见的正邪混战开始了!
君十方望了望永乐的尸体,又发疯似的冲向旁边的明教弟子,犹如地狱恶鬼,引的众明教弟子胆战心惊。
血,慢慢的淹没了君十方的身体,直到论剑峰上在没一个站着的明教中人,君十方才颤抖的停了下来。
经此一战,明教与红衣教全部被歼,只剩下陆雪抱着断了一臂的陆危楼,正道之中七秀坊七秀十三钗只剩一半,纯阳观祁进身亡,少林戒律院首座澄信与明教护法同归于尽,藏剑山庄叶英阵亡,其余重伤无数,可说此次正道也是伤亡巨大。
玄正望了望呆立着的君十方,叹了口气道:“永乐虽死无憾!君施主。节哀把!”。
君十方看了玄正一眼,慢慢的走到永乐的尸体面前,双膝跪地嘶哑的道:“三弟,昨天咱们还一起喝酒,你说你如果不幸战死,没想到……却真的是先我而去……”。
公孙琼岩叹了口气,拍了拍君十方道:“君将军,节哀顺便……”。
君十方摇头苦笑道:“公孙将军又是为何来此相助?”。
公孙琼岩望了望李承恩道:“郭令公神机妙算,早已得知吐蕃勾结明教想一举歼灭中原武林势力,才派末将与李将军赶来相救!”。
君十方用手轻轻的抚着永乐的遗容,淡淡的道:“烦劳二位替我谢过郭令公了……”。
公孙琼岩想起一事忽道:“宜宁公主托我将几句话带给你!”。
君十方想起宜宁公主,脸色稍缓,问道:“二妹可有什么交代?”。
公孙琼岩急忙道:“她说她现在过的很好,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希望你勿要挂念,并祝愿你与柳月白头偕老!”。
君十方听公孙琼岩提起柳月,心头一震,眼下华山之上明教众人早已烟消云散,那柳月还在华山之上,半年之期已经迫在眼前,想到此处将永乐遗体交给林白轩道:“林长老,烦你将令谷主带回万花,我还有点要事要办,这便先行一步!”,说完向于睿问明了山石道人的路径,也不理众人急忙赶往华山西峰翠云宫!
一时众人纷纷散去,论剑峰上只剩下一个渺小的身影,抱着陆危楼抽泣不已。
陆雪掏出疗伤丹药给昏迷中的陆危楼服下,见已无大碍,望了望逝去的君十方的身影,贝齿紧咬下唇,竟是身行一纵,尾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