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余生和kelly苏等一行四人去了海城ktv唱歌。kelly和许小娆两人喝多了,在包间里疯狂高歌。余生则静静地坐在角落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酒。封子晟去外面抽了烟回来,见她一声不吭的样子,就坐到她旁边,止住她倒酒的手,“别喝了余生。怎么一直在喝酒了,有心事吗?”
余生摇摇头。
她的手指柔软得仿若初生的花枝,带着一丝温热。触及到她手指的温度,封子晟眼里有一丝的慌乱。他放开她的手,问:“最近你和纪卓庭相处得怎么样,还是老样子吗,不冷不热?”
余生点头,“我是不管他的,他亦是不管我的了。”
封子晟目光一黯,又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一对夫妻像你们这样过日子的。像陌生人一样,不,甚至比陌生人还陌生。不相识的人檫肩而过还能相视一笑,而你们呢,不吵架就算好的了。”
余生幽幽一叹,“没办法啊,这个婚姻是我自己选择的。自己种的苦果就得自己吃,不是么?”
说完这一席话,两个人都有些惆怅。这下都不说话了,周遭气氛渐渐变得尴尬起来。幸好kelly苏跳着热舞过来把封子晟牵走了。看着在舞池里乱舞的三个人,余生弓着单薄的脊背,将整个人窝在沙发里,就在这时,她手机屏幕亮了一下,突然就收到了陆司淳发来的短信,“枝枝,你还在唱歌吗?”
看着那亮晃晃的一排小字,余生抬起透明的酒杯,她半眯起狭长迷离的眼眸,看着眼前闪闪晃晃的灯光,一口将残余的酒水喝掉。啤酒入口,带着轻微的辛辣感,涩得她的舌头都开始蜷缩起来了。
“嗯。”沉默一晌,她回了他短短的一个字。
“要不要我来接你?”
“没事的,姐夫,你不用担心我。”
“枝枝……霰”
他在短信里唤了一声她的小名,就沉默了。过了几分钟,余生依然没收到他的信息,以为他有事要处理,便放下了手机。叮然一声,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的短信过来了,“好吧,回来的时候注意安全,不要酒驾。如果有问题,你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我随时都在的。枝枝。”
余生没有回他,她垂下头看着亮堂堂的手机屏幕,一时之间,只觉得四周的空气变得沉重起来,好似置身于被压缩了的真空环境中,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过了一会儿,她在手机里输入“我会的,谢谢姐夫。”,想了想,她又改了,最后她将短信发了过去。
“好。”
放下手机,余生抬眸,眼前巨大屏幕的电视里放着震耳欲聋的歌,kell苏和封子晟在唱些什么,笑些什么,余生都听不清了。只觉得嘈杂得很。心神慌乱,焦灼不安,像是有一双锋利冰冷的爪子在拽着她心脏,渐渐攥得紧了。她到底是觉得难受,便默默起身,独自一人去了外面。
穿过长长的走廊,余生来到一处较为安静的地方。从高大的落地窗往外面看,华灯初上,霓虹闪烁,车流如水,到处熙熙攘攘,整个城市就如同一座不夜城。
几个画着浓妆的小女生嘻嘻哈哈地跑过来,吵吵闹闹着,拐入一个阒暗的转角就消失了。
声音也随之远去。
看着她们,她突然想起曾经的自己。
透过眼前一束束交织过来的朦胧光线,她看见自己与一些女伴在ktv里疯狂地k歌,她穿着一袭亮色的超短蓬蓬裙,画着浓浓的烟熏妆,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哭成了个泪人。有女生递给她话筒,她接过来,还没开始唱歌,就看见陆司淳破门而入,眼神冰冷,脸色阴沉,他阔步走过来,一把将她单薄的身子从众人之中拉出来。
她被他用力往外拉,脚步踉跄差点跌倒,她一边挣扎着,一边嘶声哭泣。
“陆司淳,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拽住她纤细皓腕的大掌似铁钳般让人发疼,她挣扎了几下没挣开,便张开嘴朝着他的手背用力咬下去。
察觉到她的动作,他脚步微微一停滞,又继续拖着她朝着目的地走去。直到将余生整个人拽出ktv,他将她塞进车内,才垂下头认真地看着她,眼神冷得仿若结了万丈玄冰,“枝枝,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不用你管!”
她松开嘴,陆司淳的手背已经被她咬出一弯深深的月牙印,鲜血淋漓。她推搡着他的胸膛,想要跳下车去,他一把将她拉回来,紧紧禁锢在怀里。她绝望至极,在他怀里像个小孩子般嚎啕大哭,“我讨厌你,陆司淳,你放开我,我讨厌你!”
陆司淳只是静静地抱住她,任她在怀里发脾气吵闹,也不置一语。
她在他怀里一直不停地哭,直到快哭得岔了气,便停下来拽住他的袖摆,抽抽噎噎地说:“陆司淳……你又不爱我,为什么要管我?”
“枝枝……别这样对待自己。你知不知道,你每这样做一次,就是凌迟我的心一次。”他伸出大手来用力钳住她瘦削的双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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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你走!我不要你管!”她一边嘶声哭着,一边手脚并用地踢他推搡着他。
面对她如此激烈的反应,陆司淳没有办法,只得黑着一张脸将她手脚束住。他抬眼看她的时候,深沉幽邃的眸子里含着温柔的笑意,扫视过去,却遮不住眼底的一丝丝心疼,“枝枝,有什么我们回去再说。你对我的不满,愤懑,抑或是忌恨,都可以回家后,你再对我发泄出来,好不好……枝枝,好不好?”
闻言,她到底是安静下来了。
她收回手和脚,转过身子背对着他,无声无息地垂着泪。陆司淳静静注视了她一会儿,知她已经不闹了,便关好车门,走到前方去,坐在驾驶座位上。他发动引擎,回头来看着蜷缩成小小一团的她,忍不住笑道:“枝枝,妆都苦花了,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她正抽抽搭搭地啜泣着,听了他说的嬉皮话,颤抖的肩膀一停,便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要你管!”
他藏住笑,眉目冷淡,“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化浓妆,跟坏女生学抽烟喝酒,彻夜不归。是为了让我难过么?”
听见他的问,她没有回答。只是将整个纤薄的身子蜷缩在椅座上,无声无息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渐渐的,晶莹泪水一点一点凝聚,从眼眶里滑落下来,溅在尘埃里,惊起一片涟漪。陆司淳回眸时,眼里映出她泪眼婆娑的模样,孱弱苍白,可怜兮兮的。便怅然叹息一声,“好了枝枝,别哭了,姐夫不怪你。”
她依然是默不作声,垂下眸子,小巧饱满的菱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却不停颤抖。
最后她说了一句,“姐夫,纵然你不可以爱你。但是你也不要爱其他的女人好不好?我不希望你爱别的女人,好不好?”
“什么其他的女人?”闻言,陆司淳方才还温润的眸子,这会已变得冷凛黯然,他看着她,眉头紧皱,面色冰冷。
“lullaby是谁……”她突然报出一个名字来。
“lullaby只是我一个朋友而已,枝枝,你想那么多做什么?”
她没有说话。
“枝枝,你放心吧,在你未嫁人之前,我身边是不会出现其他女人的。”
闻言,她抬眸怔怔地看着他,眼前陆司淳轮廓分明的侧颜映着车内蜜色的灯光,深若刀削。他同样回望住她,温润一笑,目光如炬,眼神温柔。看见他笃定的目光,她的心瞬间被完全充盈起来。就好像有万千只气球,从四面八方飞过来,将她的心塞得满满的。
到底是小女孩心性,她忍不住破涕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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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llaby……
收回回忆,余生目光幽幽的。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但城市的上空依然被万家灯火映得通明。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远远近近,高高低低,被霓虹剪成错落有致的钢铁森林。
lullaby是谁,为什么她完全没有印象?难道是她记忆里很关键的一个人物?为什么她会突然想起她来呢?
种种疑问,让人心思惆怅百结。她还在怅然间,忽然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嗓音问:“余生,为什么不进去唱歌?”
回眸去,见封子晟从黑暗中走出来,颀长高大的身躯被一袭落寞浸染。
“封……”
余生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到封子晟用食指抵住自己的嘴唇,示意她别说话。她放弃开口。封子晟走到她跟前,仔仔细细观察了她半晌,突然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珠,柔声一问,嗓音微微透着黯淡,“为什么会落泪呢?又是因为纪卓庭?”
余生看着封子晟,张了张口,喉咙却像被棉花堵住似的说不出话来。
最后她说:“不是。”
他侧过脸,两手撑着玻璃窗,表情不似平日里肃冷,眼神也酝酿出几许温柔,“余生,不要故作坚强,想哭就哭出来吧。”
余生摇摇头。
看见她这般固执的模样,封子晟怅然叹息一声,他狭长的眼眸里带着无比深壑的疲倦,却在瞬间化成温润,唇上也紧跟着绽出一抹苍白笑意来。
余生正在怔忡间,封子晟突然抱了抱余生,余生实在是瘦,纤柔单薄的身子依偎在他怀里,恍若无物,只有骨架子,纤纤腰肢也不盈一握。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单薄的肩膀,柔声说:“总是这般要强,看了让人无端难过,余生。”
余生轻轻推开他,语气轻微,不带一丝温度,“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