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饮马西北 第六章 果非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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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就是这样的有趣和无情,军阀混战时期整个南北中国,仅重炮(100毫米口径及以上)保有量就高达500门,各大军阀70和75口径以上的山炮和野炮加起来,不下于2000门,这么多炮就算是光用炮轰,也足以在东方这片土地上轰出一个强国来。仅直皖大战时期,双方投入到对轰中的火炮就高达1200门之多,然而这么多火炮却并未给这个民族轰出一个强国之路。

  进入20世纪,当世界各大强国纷纷引入管退液压技术提升火炮射速,加大炮管镗压提高火炮射程的时候,在中国大地上轰鸣的绝大多数还是老式架退式火炮。

  陕军的这一排炮下去,仅仅扑倒了少许来不及撤退的直军士兵,绝大多数参与第一次进攻的直军士兵安全返回了本部,架退式火炮的缺点一览无余。射速熳、火力弱、射程近,更要命的是瞄准困难。陕军的炮兵在德国教官和尼古拉的帮助下,基本素质是没得说,可这些复位困难、瞄准艰难的架退式火炮拖了极大的后腿,而且威力严重不足。

  司南倒是一直琢磨着进口德造或捷造火炮,可北洋允许吗?就算是私下订购,被查封扣下,白白便宜的是北洋。虽然通过捷克获得了火炮制造的关键技术,可机加工能力跟不上还是没辙,这是个高精尖的行当。

  双方大炮不停的对轰,虽然陕军的山炮少,但明白人还是能看出差距。陕军的炮火层次分明,弹幕遮蔽、搅乱敌人机枪阵地划分的很明确。而阎相文二十师的炮兵则打的乌七八遭乱做一团,不过由于直军的火炮多,所以陕军的损失也逐渐增大。“阎司令有令!第一冲上去的赏大洋50,战后披红挂花、好酒好肉伺候着!”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很快一只突击队组建完毕,一个个尤如凶神恶煞般,在机枪和大炮的掩护下,快速的向陕军阵地冲来。“小心!”一个老兵话还没说完。一串机枪子弹飞了过来,顿时削掉了不听指挥,傻乎乎张望的一个新兵脑壳,白花花的脑浆混着鲜血随着前倾的身子,将阵地四周的黄土泼洒的红黄一片。

  “混蛋!给山药蛋报仇!”老兵咒骂道着喊道:“手榴弹准备!”周围的新兵听着老兵的口令和排连长的吆喝,纷纷用颤抖的手把一个个扣套用手指勾住,手里紧握手榴弹的木柄。“预备投弹!”乌压压一片的手榴弹如雨点一样从战壕里甩了出来,或高或低或远或近,顿时形成了天罗地网似的覆盖。前突的直军突击队还在吃惊,这陕军怎么把这么短的榔头扔出来了?当延迟引信燃烧到尽头的时候,膨胀的火药带动着无数的破片,刹那间铺天盖地的笼罩了下来。短短50多米的距离有如死域,直军突击队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仅剩下的几个,将死未死犹自出厉凄厉的惨叫,刚才还跟在突击队身后,奋勇前冲的直军扭头就往回跑。“妈的!”阎相文手握望远镜,嘴里愤恨的骂了一声,白白折损了百号人马,却连对方的毛都没有摸到,怎能不让急于做一省督军的的他咒骂。

  而且对面阵地上陕军士兵明显技高一筹,枪枪咬肉,狭窄的渭河南岸通道,让他的队伍也施展不开。

  渭河在这一段,几乎年年发水,动不动就是十几天无法通行,好在5月中旬雨水还不多,路边还凑活着能走,否则阎相文只能让士兵十几个、十几个的排队沿公路送上去让陕军枪毙。

  “看来咱们是遇到陕军的主力了得想想办法。”阎相文明白,不光是自己这边攻击受挫,好像北岸的战况也十分激烈,光听听北岸传来的炮声就知道了,于是他想当然的高估了陕军的实力。

  “后面的部队到那里了?让他们快点上来,先把对面的陕军给我冲散,在想办法增援焕章。”阎相文问自己的副官。“离咱门这还有20多里的路程。”事实上由于渭河河道蜿蜒曲折,这一路上并不是直线,往往预估的距离,实际走起来,要远上不止两倍,更何况阎相文后面的部队还带着大量的炮弹和辎重。“这样下去不行,陕军的主力就在前面,吩咐兄弟给我拼死了冲,别磨磨蹭蹭的,要搞就搞了大的,命令组织一次至少4000人的进攻,哪怕是烂泥地,也得给我上!”阎相文大手一挥,示意副官赶紧传令,让下面准备来一次大进攻。“妈的,真舍得啊,蛮像那么回事。”从卫东哲的远镜里看出去,密密麻麻的二十师士兵仿佛排山一样向一团的阵地上呼啸着扑了过来。

  “嗵咻嗵咻嗵咻”正在冲锋的阎部士兵,不约而同的慢下脚步,这才刚开始冲锋,进入对方步枪射程还得有一段路呢,对面的陕军这是耍什么妖蛾子?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怪。“轰轰”此起彼伏、密集的爆炸声,在冲锋的阎部士兵周围轰鸣,灿烂而带着恐怖的花朵次第绽放开来,每一次那凄丽的花瓣都要带走无数人的生命,阎部同样因施展不开,排的紧密的队形,在陕军迫击炮猛烈的轰击下,顿时被打的支离破碎,然而面对如此猛烈的炮火,上峰严令之下的阎部士兵也只是低着头猛冲着。

  他们情愿面对敌人,也不愿意回头面对督战队那明晃晃的大刀,不过这次他们很幸运,陕军在完成预定的杀伤任务之后,已经脱离了与阎部的接触,空荡荡的战壕仿佛咧着大嘴在嘲笑阎相文的无能。

  “妈的,陕军太狡猾了!”轻易不生气的阎相文登上刚刚占领的阵地,气极败坏的骂道,“命令全军就地扎营,通知后续队伍赶紧上来,另外立刻联系北岸的十六旅,互通情报,快去安排!”副官浑身哆嗦了一下,赶紧出去安排。

  阎相文对冯玉祥是真的信任和扶持,冯加入直系就是他向曹吴两位大帅极力推荐的,而且他和冯玉祥之间还有那么点亲属关系,两人也算是连襟了,同为曾任陕督陆建章的内侄女婿……

  此时阎相文的后部,遇到了大麻烦,陕军太可恶了,把好好的公路给整的坑坑洼洼不说,好些路段还刨开了河堤。人过是没问题的,可问题是经过前面经过大军的碾压,自己带队的全是辎重和前方急需的炮弹,没一件轻快东西,全陷进了成为烂泥地的公路。

  这不拉着几车炮弹的马车,正陷在一尺多深的稀泥坑里“支支扭扭”叫唤呢,十来个护兵把拉车的驽马折腾的浑身都是汗,可几辆大车却纹丝不动。一个辎重团、一个护兵团、外加一个警卫营,全被困在了这里。

  “这路实在是太折腾人了,照这个速度,明天能和司令碰面就不错了,想想就头疼”辎重团的团长此刻已经彻底无语了,冲着另外两个人发牢骚。“兄弟,我说干脆赶紧把车上的炮弹搬下来,再把车弄出来,让队伍赶紧过去才是,在这里耽搁下去,司令生气了,咱们可都没好果子吃。”护兵的这位长官看来是个明白人。

  这位想想也是,赶紧想办法继续前进才对,于是招呼所有能动弹的士兵,赶紧卸车。一时间、前面陷进去的马车、后面没陷进去的,车上所有的物资都被卸了下来,用人力开始往前面稍远地方的好路上搬,等这些用人力搬完之后,在把大车一个个弄出这一片烂泥地。

  上万人的吃喝嚼用和弹药补给,那是那么容易就搬完的?无奈之下,护兵团的士兵也赤膊上阵,一个个累得呼哧呼哧的帮忙搬着。警卫营这位不好意思了,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兄弟,自己的人都站在周围看热闹了,他想了想,也分出一部分人帮忙去搬。

  对安全问题他是很放心的,这里离前面的大部队很近,而且陕军总共也没多少人,至于南方乱党组建的那些民军,要枪没枪、要饷没饷的,根本不足为虑。

  南边不远处一里多地的乱草沟里,憨娃带着的2000多号兄弟,正藏在里面,乐呵呵的看着这些北洋狗子忙活着当扛包苦力。

  “二哥,这北洋狗子真够笨的,咋不往轱辘底下垫东西呢?不过这样也好,等他们快搬完的时候,咱们上去一围,也省的咱们到时候费力。”憨娃旁边的小兄弟兴奋的说道。

  “羊娃,给老子闭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让狗子们发现怎么办?去!告诉下面兄弟们,都给老子安安稳稳别出声,先看狗子们耍泥猴戏,等老子说冲的时候,都给老子利索点。”

  憨娃的话音未必,叫羊娃的小兄弟就已经刺溜溜爬着往各处传话去了。

  北岸阵地东南方向,冯玉祥正头疼欲裂,先后组织了4个批次,6个团的进攻,结果死伤1800余人之后又败退了,从上午到现在,连续4次进攻,无一胜算,而且北岸的地形对自己极为不利,要是在耽搁下去,自己怕是没好果子。

  怎么办?怎么办?冯玉祥在帐篷搭就的指挥所里紧张的转着圈,不停的思考应对之法,就在这时,阎相文派来的信使到了,浑身湿漉漉的信使是游过河来的。打着喷嚏的信使结结巴巴说阎长官要我来和您互通情报,5月的天气渭河水还是很凉的。

  当冯玉祥听到阎相文下了狠心,督战队都上了,自己也不禁一阵肉疼,二十师只要自己哄好了阎相文,多少也算自己的家当,可这样整多少有些败家子气,不过好在阎相文攻破了陕军的阵地,他冯某人也不会比阎相文做的差。

  于是又一次的进攻开始准备,冯玉祥抽出自己的佩刀,交到执刑官手里,言明胆敢后退者杀无赦。顿时300多号人的督战队当着参与再次进攻士兵的面,抽出明晃晃的大砍刀,边上几个负责照看重机枪的督战队员,也“哗啦啦”拉动了机枪的枪栓。

  “杀!”由于十六旅这次没有摆开密集的阵形,陕军数量本就很少大炮没有了用武之地,零零碎碎的射击并不能带给对方带来大的伤亡,十六旅的几条突击线并成了条,在己方猛烈的炮火支援下,终于第一次接触到了陕军的战线。

  “上刺刀白刃战!”军官们大声招呼着自己的兄弟,一跃而起,双方顿时纠缠到了一起。

  “快!通知各个隐蔽的60迫击炮组,轰击向阵地上冲锋的敌人,防止敌人增援!通知炮兵营,所有火力全开,给我炸!”司南大声命令通信员,看来冯玉祥也不是什么粗线条,手段还是有些的。

  “嗵咻嗵咻嗵咻”南岸边曾经响起的怪异声音在北岸首次出现,一看突破有望,加大了后续进攻力度和兵力的十六旅援兵,一个个在爆炸的火花中飞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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