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高大的汉子武林中端的罕见。
他那里昂然直立引吭高歌歌声雄迈唱的是:
一路风雪满天山眼前故人还。
赤足踏遍天涯路半生雪里打转。
最喜爱争强斗狠——舞流星逞一快。
花月奇艳妇人事——打不动咱!
歌声嘹亮声震四方好硬朗的家伙。
马行如风拉着他足下船形的踏板飞也似地前驰着转瞬间已到了眼前!
他这里歌声方歇猛可里那匹飞奔的棕色健马像是疯般的一声长啸前蹄猝扬人立直起肥大的壮躯随着它猝然仰起的势子整个地向后倒翻了下去。
一口刺目的长刀深深地扎进了它的心腹里由背上贯穿了扎出来!
随着棕色健马仰起的身子那个守卧在雪坑里的长汉子虎吼般地跃身而起!
虬髯大汉万万不曾料及竟然会有此一手由是在那马猝然的一个倒翻势子里把他身子整个地倒折了出去!
雪橇板上原本放置着大小七八件东西分作七八下飞了出去有的在空中抖开来金珠细软绫罗绸缎抖了个满地都是!
虬髯大汉半截铁塔似地落下来“噗——”一声像是打入到雪地里的一根钢桩子足足陷入到雪地里有三尺深浅!他身子巍然而立屹立不动这份子不倒的豪劲儿可真是骇人!
长人天衣无缝的一招似乎有了偏差——
谁也料想不到那个虬髯大汉竟然没骑在马上否则的话只此一刀足可由他股下直贯入腹也同那匹棕色健马一样地暴死雪原!
再想退一步!
长汉子的刀如果慢出一步改由雪橇下直穿上去对方那个虬髯大汉即使不死也得重伤!
一刀不成少不了双方势将一战!
长汉子腾起的身子兔起鹘落紧缀着那虬髯大汉的身子直堕而下掌上的“雪花长刀”劈风直下有如一道奇亮的电光直劈向虬髯大汉那颗乱蓬松的头颅!
虬髯大汉当然不是弱者。
在对方疾如电光的刀锋之下他那半截铁塔般的巨大身体忽地旋风般地转了出去——
这当口那对缠绕在腰上的流星锤就像是两团明月般地旋空而起。
流星锤之后是一条匹链般的银色长链那条长链忽悠悠地荡空而起不偏不倚正好迎在了长汉子砍下的那口长刀刀锋之上!
“呛啷”一声脆响雪花长刀的刀锋滑着流星锤的链子爆出了一天的火星。两个人在对敌上来说可是都够滑溜的双方一沾即离像是离穴的兔子又像是滚空的巨鹰!
长汉子的确够精明的!
他身子不得不闪出去为了是躲避剩下的一只流星锤可是对付这类又长又狠的玩艺儿越远越危险单刀无论如何接不住流星锤那么沉重的分量!
长汉子显然清楚得很是以在身子方一纵出的当儿双足一顿一个虎扑之势再次地向着虬髯大汉身上扑了过来!
兵刃学上有所谓的“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长汉子所以要欺近他当然是旨在利用这一个“险”字!
他身子疾若流星地纵过来!一口刀分心就扎!
虬髯大汉怒声吼道:“好小子!”
距离太近锤耍不开可是这汉子双手力持着七八尺长的钢链子却也可当一件衬手的武器。
钢链子哗啦啦一响用力地向着刀上绞去!
同时虬髯大汉还飞起了一只右腿用“力扫磨盘”的功力直向长汉子脸上踹去!
“克啷!”的一声脆响钢链子绞住了单刀。
在一阵冒闪的火星里虬髯大汉暴喊了一声:“撤手!”
双手上施足了劲儿那等有力地向外一崩!“铮”的一声钢刀足足弹起了三尺高下!
长汉子其不可轻视处也在于此——
虬髯大汉那等巨大的力道那么飞快有力的一脚似乎在他身上都未能生效果!
眼看着长汉子扭曲着如同蛇鳝的躯体呼!一下子升了起来。
刀硬是没有撤手!
他的人在闪过虬髯大汉的这一腿之后绝不向远处去一分即合如影附形地再次往虬髯汉子身边偎了过去!
在动手过招上来说这就谓之“行险”了。
“行险”是武者之大忌如果没有特殊功力造诣的人哪一个胆敢如此施展自暴其短?
虬髯大汉显然吃了一惊!
他吃惊的是对方那口刀在自己千斤神力一崩之下竟然未曾出手!更吃惊的是自己那等勇猛有力的一脚对方也闪开了——
已经没有时间让他深思多想对方长人已经欺身而近!
虬髯大汉陡然惊心之下一提丹田之气施展出护身之功——
像是一片红云般的他脸上飞起了大片的红潮——在外门功夫上来说这就是一般人常谓的“罩”功即所谓“金钟罩铁布衫”是一门顶顶难练的混功武林中练这种功夫的固然不少可是真正能够练成的人千中难觅其一!
显然这种功夫是要在先天上具有人的体魄、异禀后天更要有过人的毅力苦功才能成功!
虬髯大汉一施展出这种功力当真是全身刀枪不入!
可是那也要看敌人是何等样的一种身手就拿眼前的长人来说这一刀出去可不比寻常!
两下里一下子可就凑上了。
闪烁着的刀硬硬地扎上了虬髯大汉宽敞的胸部!刀尖未曾触及先由其尖端射出一道风把长短的刀气也就是一般人所谓的“刀炁”!
“刀炁”一吐虬髯大汉爆吼了一声半截铁塔般的身子猛地向后就收!
这么大的身躯难能的是运转得如此灵活!
尽管这样还是嫌慢了!
虬髯大汉在对方刀气一吐的当儿才猛然惊觉到长汉子刀上的功力那是专破“金钟罩”的内炁刀气他就算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挺受对方如此猛厉的一刀!
他这里吸气抽身用“倒赶千层浪”的身法把身子反纵而出!却太慢了一点!
只听得“嗤!”的一声长汉子刀炁划处已在他肩窝上留下了五六寸长短的一道血口子!
虬髯大汉正当施运罩功之际全身血气贯通一见伤血如喷泉——
他由不住“啊呀”地大叫了一声足下蹒跚着一连后退了六七步方自拿桩站住!
长汉子脸上带出一丝轻睨的冷笑正自注视着他双方的距离不及一丈!
虬髯大汉分出一只蒲扇大手力按在刀伤之处却是捺不住泉水般怒窜出来的鲜血——
他以无限惶恐惊异的眸子打量着面前的长汉子疑惑地道:“小子——你是干什么的?……你我无怨无仇为什么下此毒手?”
长汉子直视他的那双眼睛微微地眯起来仅仅剩下眸子里的一双瞳孔——
那双瞳孔一刹时放大了许多——
带着一种胜利的姿态他呐呐地道:“姓贯的你完了——”
虬髯大汉咬错着满嘴牙齿出一片“克克”声遂即运指如飞一连在伤处附近点了几处穴道奈何仍然止不住狂窜而出的鲜血。
他表情大为吃惊一连又点了“气海”、“将台”二处穴道——
长汉子冷冷一笑道:“没有用你是练罩功的莫非连‘血炸一条龙’都不懂么?”
虬髯大汉神色一变陡地大喝一声手上的一对流星锤追风赶月般地掷了出去双锤一前一后夹着凌厉的破空声直向长汉子上身兜贯而来!
对面的长人长啸声中腾身直起!
在两团皎洁如同皓月的流星锤影里那个年轻的长汉子起身如鹤。
他的一双脚不偏不倚地恰恰点踏着那一对流星锤使得那双流星锤霍然向下一沉——
就在这一刹间那个长汉子捷如飞鹰搏兔般地已滚到虬髯大汉左侧身边!身子向前一欺掌中长刀霍地展出刀光再现劈中虬髯大汉左面胸肋一时间怒血狂喷这一刀较诸前一刀更具十分威力!虬髯大汉狂啸一声在他刀势之下整个身子平仰着倒窜而出足足纵出了三四丈外!
虬髯大汉显然有些挺不住了。
他踉跄跌坐在雪地里两处伤口内喷出的血把附近大片的白雪都染红了——
收回的一双流星锤兀自在天空中盘旋着出大片的呼啸声闪耀着一天的旋光。
他瞪眦着一双鸡蛋大小的眸子逼看着前面的长人咽喉里“虎——虎——”有声地喘息着。
那副样子简直恨不能把眼前那个长的小子生吞下去!
他知道自己不行了。
错在不该一上来就施展“罩功”对方那个年轻的长汉子说得不错“血炸一条龙”——施展这种功夫的时候身上是见不得血的!
只一见血就无止休必然流完到最后一滴血方才为止!
“贯大野——你完了——”
年轻的汉子嘲笑着手里的长刀遥遥地指点着他道:“姓贯的你认得我么?”
被称为“贯大野”的虬髯大汉忽地站起身来他全身染满了血像个血山、血塔——
他两只手上兀自抡舞着那双流星锤!
虽然到了性命一之间兀自能镇定不乱。
那双怒凸着、其红似血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对方身上搜索着以备必要时的出手一击!
“你是谁?”
他面目狰狞地道:“咱不认识你——”
长人在对方前进时相对地向后面退着脚步大敌当前他丝毫也不敢大意一双眼睛不但要注意着贯大野更要照顾着当空的一对流星锤!
贯大野怒声咆哮着道:“说——野小子你是谁?也好叫贯某咱临死前也要做个明白鬼!”
长汉子冷冷一笑道:“不错我们是没见过!”
虬髯大汉自忖着时间不多什么时候流血一止也就是他命丧黄泉的时候!
就这么死他太不甘心了。
只见他怒倒立根根如猬一双铜铃大眼几乎要脱眶坠出空中飞舞的一对流星锤尽是其声呼呼可是看上去已不若先时之猛厉!
贯大野豹吼也似地喘息着忽见他上躯向下一伏手里的流星锤猝然出手西瓜大小的一对钢珠一左一有弧状地向着当中兑挤过来!其间交点正是那个年轻的长髯汉子。
这一手“飞贯双锤”诚然是厉害之极武林中能够如此运施流星锤的人还真不多见!
长汉子早已防着他有此一手了。
就在那双流星锤夹着雷霆万钧之势向着当中兑挤的刹时之间长汉子修长躯体猝然向下一矮那对银光灿灿的盘天流星紧紧擦着他的头皮在他头当不及一尺距离的地方撞了在一块——
“当——”的那么震耳欲聋的一声脆响。
双锤相击的一刹那空中爆出了碗大的一团火光。
虬髯大汉贯大野一招走空顿知不妙他那里倒剪双臂意图把一对出手的流星锤拉回来却已经由不得他了。
就只见长汉子大鹏展翅般地分开了两只手——由下而上猛地一扯已力抓住了流星锤的两端链子——那口原先持在右手的钢刀不知什么时候已衔在口里!
双方似乎都运足了力道!
四只手同时向后一扯钢链子哗啦啦一阵子碎响拉了个笔直!
长汉子力握双锤全身伫立如松那张苍白的俊脸上却也由不住带出了一阵子红。
贯大野眉皆张全身战栗地打着颤伤处的血箭也似地向外狂喷着!
两个人四只脚同时向着雪地里沉下去!
以虬髯大汉贯大野那等神力照理说是不应该输在年轻的长汉子手里的无奈他失血过多眼前已是强弩之末!
再者长汉子也真是不含糊!实在难以想像他两臂间竟然有如此神力!
两方力较之下但听得“崩!”的一声大响!那根粗若儿臂的钢链子竟然吃不住劲道齐中一断为二双方手头上猝然一松俱不禁向后倒下去!
长人互挺双足修长的躯体不倒翁般地摇晃着足下却能不离方寸之地!
反观虬髯大汉贯大野可就不同了。
他那半截铁塔的伟岸身躯霍地向后一倒推金山倒玉柱般地出了一声大响倒下的身子挣扎着向上翻却是无论如何再也起不来了。
眼看着对方长汉子一步步走到了他身边站定!
贯大野紧紧咬着一嘴白牙挺须张那样子简直就像是一个鬼。
要是弄不清这笔账他死不瞑目!
他张开大嘴想说话胸上就像是压住了一块千斤巨石般的沉重往昔铁打铜浇的一条汉子竟然连开口说话的力气也提不出来他只是频频地喘息着!
“姓贯的——你想知道我是谁吧?”
年轻的长汉子站在他身前咫尺之间脸上带着战胜的骄傲与调侃!
贯大野喉咙里着浊重的喘息血红的眼睛瞪着面前的长汉子真恨不能把他咬烂了生吞下去!
“二十年前嘉兴府有个姓岳的老捕头你大概不会不认识吧?”
贯大野似乎怔了一下那对血红的眸子一个劲儿地眨动着似乎在努力地追忆着什么又似乎有点不明白!
长人脸上带出了一种惨笑那双亮若晨星的眸子一刹时噙满了眼泪!
“那个老捕头被你们连累得好惨……”
长人频频苦笑着道:“只怪他老人家瞎了眼错把五个禽兽不如的畜生当成了英雄好汉以身家性命担保由大牢里救出了那五个好汉……并与其结拜为金兰之好!”
虬髯大汉听到这里顿时全身起了一阵子急颤。
长人呐呐继续道:“……那五个好兄弟一出了牢可就忘了营救他们的大恩人居然恩将仇报一夕之间在嘉兴府做案十九件刀杀四十余条命案……席卷库银十万两从此天涯浪迹与那位义结金兰的恩兄岳老捕头避不见面!……”
紧紧咬着一嘴牙年轻的长汉子那张脸白中渗青他出了一阵冷笑。
点点热泪由他眸子里滚出来!
低下头逼视着雪地上那个虬髯大汉他恨声地道:“姓贯的你还要听下文么?”
虬髯大汉全身打颤喉中“虎虎”作响挣扎着道:“你……你……”
长人冷冷道:“可怜那位好心救人的岳老捕头只因为一念之仁错把禽兽当成了英雄由于交不了差连上了一个串通匪类的罪名满门处斩!”
虬髯大汉忽然大吼了一声霍地坐起身来!
伸出一只血手抖成一片地指着对方那个长人连声地道:“你……你……”
“我也姓岳——岳怀冰!”
长汉子异常凄凉地说道:“就是那个老捕头的儿子——”
虬髯大汉身子登时就如触了电似地一阵子哆嗦——
长人岳怀冰看着他冷森森地一笑:“明白了这些你应该死而无憾——”
话方出口掌中刀倒拖着向外一推只听得“察”的一声脆响虬髯大汉那颗乱蓬松的人头足足跳起来三四尺高下。
岳怀冰伸手一接已抓在了手中。
他旋身如风一路起落纵跳着刹时间已隐身于乱山之间现场所留下的只是零乱的杂物以及那个无头的尸身!
空气里飘浮着让人欲呕的血腥气息历久不散!
在雪地里奔驰了有半个时辰他徐徐策马而归!
当空是一轮满月星皎云净。
难得如此良夜!
雪色月光交织成一片灿烂的琼瑶世界!
这时万籁俱寂偶尔听到的几声狼嚎那是自隔岭的乱石岗狼嚎声娇嫩得有如婴啼也亏得这几声啼嚎为这萧条的寒山夜景带来了一点点生存的气息!
今夜岳怀冰的心情异常不安和零乱说不出的一种焦躁、激动感觉!
他的马事实上已经来到了“摘星堡”下!
然而在打了无数***一番深思积虑之后他又策马而归。
风如刀四下里刺袭着他!
黄骠马频频地打着噗噜他却因为有过多的心事早已麻木了。
矮树上的人头又多了一颗——一共是三颗!
老远就能清楚地看见他下了马静静地注视苍白的脸上更似有说不出的悲忿!
忽然他激动地抡起手里的一截竹枝狠狠地抽打着树上的三颗人头竹鞭子落在冻硬的人头上就像是抽在石头上一样出“卜、卜……”一阵子脆响!
他一个劲儿地狠抽着直到手里的竹枝破碎如丝才算泄了心中的一腔悲恨!
丢下了竹鞭子他恨恨地回到了房子里!
他甚至于连灯也不愿意点!
每一夜他总爱坐守在窗前眺望着这一带雪山夜景领略并且咀嚼着一份属于自己的寂寞!
最坚强的人也有软弱的时候你总不能一直生活在倔强里背人的时候你也有属于你自己的软弱!
面对着窗外的明月面对着树上冷凄的三个人头岳怀冰紧咬着牙齿……忽然他流出了眼泪把头深深地埋在了臂弯里——
一片火光突然自他身后亮起来!
岳怀冰蓦地回过身子来不禁神色一呆!
不知什么时候沈雁容早已在他房中了她手里拿着火折子顺便把面前的一盏羊脂灯点燃刹时间室内现出了一片光明!
岳怀冰痴看着她惊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雁容微微一笑却绷住脸道:“早来了!”
她收起了火折子由椅子上缓缓站起来道:“一个人在黑暗里不点灯必定是做了有亏于心的事情!”
岳怀冰冷冷一笑未曾答话!
要依着他往日情形他早已作了只是这一刻却是他自己也不觉得为什么缘故而变得软弱了!
沈雁容走到离他五六步的地方站住用着一种奇怪的神态看着他——
她双手叉在腰上娇声说道:“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可怕!可怜!又可……”
她喃喃说到这里脸上不自然地红了一下。
岳怀冰冷竣的目光忽然掠在她身上似乎掩忍着欲的怒火!
沈雁容轻叹一声看着他道:“你又杀了一个人!”
岳怀冰沉声道:“不错!”
“我真想不明白——”
沈雁容道:“人死了恨也应该消了为什么还要砍下人头砍下来还不说还要挂在树上用鞭子抽——”
岳怀冰忽然凄怆地笑了一声悲愤地看着她不住冷笑。
顿了一下他才冷冷地道:“以管窥豹只见一斑你知道什么!”
沈雁容冷笑道:“是吗?我是不知道什么可是你这种作法未免太过份太残忍了!”
“你胡说——”
岳怀冰话声一落陡地闪身而前!
沈雁容大吃一惊她早已尝过他的厉害只当他又向自己出手吓得忙向后退可是依然是慢了一步!
岳怀冰的一只手在她旋身后退的一瞬间已经拍向她肩头之上五指一收沈雁容痛得“哎唷”一声一时花容变色!
她无限委屈地怒声嗔道:“你打吧!打吧你除了动手打人、杀人以外你还会干什么?”
岳怀冰五指上更用力沈雁容痛得全身打颤!
她忍不住忽然翻起手来用力地向着岳怀冰脸上打去!
却没有料想到岳怀冰竟然没有躲只听见“叭”的一声这一巴掌打了个正着!
这一掌反倒使得岳怀冰冷静下来!
忽然松开了紧抓住沈雁容的那只手踉跄地退后了一步!
沈雁容惊惶地道:“你……?”
她心里怪不忍的道:“我……打痛了没有?……谁叫你不躲的!”
说了这句话她害怕地预料着对方必将反手攻击可是出乎意料之外仍然是没有。
岳怀冰苦笑了一下道:“沈姑娘你可以走了!”
沈雁容笑笑点了一下头道:
“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固执而且不易妥协的人可是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你这样下去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岳怀冰!”
“岳怀冰?”
沈雁容轻轻地念了一遍慢慢地在位子上坐了下来道:“我知道你来到这里是预备杀五个人的可是?”
岳怀冰陡然一惊道:“你怎么会知道?”
沈雁容本是胡猜的想不到猜中了。
她冷冷一笑有所悟解地道:“这么说那画上的五个人都是你要杀的对象了?”
岳怀冰冷笑道:“你原来偷看了我的东西!”
沈雁容道:“不错——我偷看了!”
她忽然走过去大声道:“这五个人与你有仇!”
“仇深似海!”岳怀冰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
沈雁容呆了一下道:“他们是谁?为什么都往雪山来?”
岳怀冰眼睛直看着她冷笑道:“你不认识?”
沈雁容茫然道:“我——怎会认识?”
岳怀冰森森地一笑道:“我以为五人之中起码你应该认识一个!”
“哪一个?”
岳怀冰冷笑了声走过去把枕前的那卷画册拿起来扔过去!
沈雁容接在手里怔了一下遂即走向桌前她摊开画册由第一张看起又翻向第二张一直翻到了第四页。
岳怀冰道:“好了就是这一张!”
沈雁容见画上人是那个身着蓝衫、年过四旬的中年文士这人眉长目秀掌心上落着一只飞鹰飞鹰怒展双翅却似无法离开那人的掌心!
这张画在她前次偷看的时候就曾经使她心里疑心过可是这次再看时依然仅仅感觉得眼熟而已却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岳怀冰冷冷地道:“你不认识?”
沈雁容微微摇着头道:“不认识!”
岳怀冰走过来伸手自桌上拿起了一枝笔沾了些墨水很快地在画上人的脸下额上加了三绺长须。
他手里的笔用力往地上一掷道:“还不认识么?”
沈雁容神色一变双手突然捧起了画册仔细地看了一眼手一抖画册“叭哒”一声落在了地上!
“是我……爹……”
她猛地转过身来惊吓地看着岳怀冰道:“是……我爹?”
“不错!”
岳怀冰眸子里充满了怒火徐徐道:“如果你父亲的名字叫沈罡那么就不会有错了!”
沈雁容摇着头道:“不!我父亲叫沈海月!”
“那只是他今天的化名而已!”
“化名?”
沈雁容一片茫然地道:“为什么要化名?”
“因他当年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岳怀冰冷冷地笑着眸子里含蓄着仇恨。
沈雁容呆得一呆顿时坐了下来!
“你既然问起来我不妨告诉你!”
岳怀冰一字一字慢慢地道:“差不多二十年以前江湖上出现了五名艺精天下而又手黑心辣的通天大盗这五个人总号为‘五魁’!”
沈雁容呐呐道:“五魁……?”
岳怀冰紧紧咬着牙道:“五大盗!这五个为的一个姓鲍叫鲍千里人称‘龙卷风’也就是画册上最后一页所画的那个老人!”
沈雁容不由自主翻到了最后一页画上人也就是前见画册那个离地腾空的老人。
“第二个!人称‘盘鹰手’沈罡!”
他冷森森地一笑道:“也就是今日的‘摘星老人’沈海月!”
沈雁容用力地摇着头痛声泣道:“不——我不信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
“你骗我——”
沈雁容突地站起来大声道:“我爹不是这种人你骗我你!……骗……我!”
她大声叫着一时泪如雨下!
岳怀冰顿了一下继续道:“其他三个人是‘飞流星’贯大野、‘金铃小瘟神’夏侯忠、‘炼魂刀’云中令!”
带着一丝冷笑他的眼睛瞟向窗外又道:
“这三个人都没有逃开我的刀下!沈姑娘你现在应该明白我为什么把人头系在树上的原因了吧?”
沈雁容摇摇头道:“我不明白!”
岳怀冰道:“我在等一个人!”
“等谁?”
“令尊——沈罡!”
沈雁容呆了一下冷笑道:“我不相信你说的话!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爹又与你有什么仇恨?”
岳怀冰凄凉一笑道:“什么仇恨——我已经说过了仇深如海——沈姑娘你回去吧!”
沈雁容忿忿道:“我是要回去我要去问我爹——”
岳怀冰点点头道:“再好也不过了你只要对令尊说他昔日拜弟贯大野、夏侯忠、云中令三人皆已死在我刀下我正在恭候他的大驾!”
“你……”
沈雁容将信又疑地道:“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
岳怀冰摇摇头冷冷道:
“一言难尽只请沈姑娘转告令尊就说二十年前嘉兴府老捕头全家上下十七口死得好惨!”
“全家十……七口?”
沈雁容的声音都抖了!
“不错!十七口!”
岳怀冰喃喃道:“只为了那个老捕头凭着一腔义气以身家担保由大牢里保出了那五个强盗……并与之结拜为金兰之好!”
沈雁容眼泪涟涟道:“后来……呢……不……我不信……我不信!”
岳怀冰道:“这五名大盗出卖了那个老捕头恩将仇报在嘉兴府一日做案十九件刀杀人命四十余起——”
沈雁容全身颤抖着道:“后来呢?”
说时她忍不住垂下头泣了起来!
“那个老捕头为此担上了串通大盗共图谋反的大罪落得满门抄斩!”
岳怀冰紧紧咬着牙又道:
“老捕头死而无怨只怪他认人不清错把狼心狗肺的滚马强盗当成了有为有义的英雄好汉那是他咎由自取。可怜的是他满门上下上有高堂父母下有稚龄子女……除了一个稚年幼子幸免于难以外其他上上下下十六人统统都绑赴法场死得好冤好惨……”
沈雁容缓缓站起身来她脸色苍白泪流满腮地道:“那个老捕头是……你什么人呢?”
“是我父亲!”
岳怀冰呆呆地道:“我就是那个幸免于难的稚子……”
沈雁容陡然一呆止住了泣声。
她频摇着头道:“不……这绝不是真的……绝不是真的……绝不是真的!”
岳怀冰一声狂笑道:“句句实言去问你父亲去吧!去——去——”
他怒声地叫着最后一声“去”有如雷鸣沈雁容倏地大哭出声转身飞奔而去!
沈雁容走了!
空气一下子静了下来!
岳怀冰翻搅着的一颗心却有如澎湃的怒海再也不能平息下来他用力拍着桌子藉以泄内心的怒火——
“沈海月——”
他大声地怒吼着:“我要杀了你——”
静夜里这么大的吼声听起来真有点吓人——
在这声大吼的余音尚未完全消失以前室外传进来一声类似叹息的声音!
一个苍老的口音在低喧着佛号:“无量佛——善哉!善哉!”
岳怀冰陡然一惊猛地站起来怒声叱道:“什么人?”
他身子向下一矮正在腾身向窗外扑出却只见眼前衣衫飘忽间一个长眉细目身披杏黄袈裟的清癯和尚站立在室前。
和尚当门站立背上背着一个面盆大小的金色木鱼双目神光炯炯一眼就可看出绝非是一个普通的僧人。
仅由外表上看和尚的年岁很难猜一颗方形的光头尽管是童山濯濯却可看出其白如霜的残留根由此推想这和尚应该很有一把子岁数了。
岳怀冰猝然一惊尚还来不及说话!
那和尚已双手合十向着他深深一揖道:“阿弥陀佛老衲夜经荒山路过施主云驾高斋想讨口水喝可施得么?”
岳怀冰一双眸子很快地在对方的脸上一转微微一哂道:“大师父法号怎么称呼?”
和尚一笑退一步合十道:“老衲‘痛禅’出家西川‘归禅寺’今往雪山‘降灵寺’朝会施主大名怎么称呼?”
岳怀冰一笑道:“和尚这话可就错了!外面遍地积雪还愁没有水喝么?”
老和尚怔了一下微微笑道:“施主说得是老衲是累了想歇歇腿可施得么?”
岳怀冰点点头道:“这倒施得只是简陋得很大师父请坐!”
那个法号“痛禅”的老和尚欠了一下身子遂即在靠门侧的一张木凳上坐了下来。
岳怀冰为他倒了一杯水和尚欠身接过岳怀冰回身坐好却耐下性子不一语!
“痛禅”和尚喝了几口水把茶碗放下来吟哦着道:
“阿弥陀佛老衲看见施主舍前悬有人头三颗触目惊心适才进来耳闻得施主高声嚷着要杀人是以想问个明白与施主结上一个善缘!”
说到这里低眉垂目双手合十接下去道:“佛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这杀人之心万万不可……”
岳怀冰倏地站起道:“大师父你歇息够了可以走了!”
痛禅和尚微微一笑两道长眉向两下一分岳怀冰赫然现到和尚正中眉心部位有一道像似刀剑的疤痕不由得心里动了一动!
老和尚那双湛湛精光的眸子直直地注视向岳怀冰闻言后不愠不怒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嘴里再次喧着佛号慢吞吞道:
“施主你眉眼间呈凶血透华盖是此皆因内心先存了一个‘杀’字杀意不去只怕日内将有一步劫怕将大难临头了!”
岳怀冰脸色一沉道:“大师父言重了佛家讲究的是因果报应一切善恶皆离不开此因果二字在下宝刀虽利却是不杀无罪之人!”
说到这里走向门前手指户外那三颗人头道:
“大师父但见人头之鲜血淋漓心生慈悲可知此三人生前之丧尽天良作恶多端!只因为他等昔日种下了杀人为恶之因才得到了今日为人杀之果在下这口刀顺天行为何罪之有?”
老和尚嘿嘿一笑说道:“老衲要是与施主谈佛只怕三日三夜也说不完施主若认为钢刀在手就可任意杀人那就大错了就以老衲来说施主你自认高明的一身武功只怕在老衲面前你就施展不开!”
微微一笑老和尚双手合十欠身道:“无量佛——”
岳怀冰心中一愣自忖道:“好呀!这和尚言中之意分明是向我划下了道儿我岂能任他轻狂?”
想到这里身子蓦地站来道:“大师父莫非有意与在下印证武功?”
痛禅和尚合十笑道:“施主请手下留情!”
岳怀冰心中又是一动须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看样子这个和尚明为结缘其实却是有所为而来江湖上对于所谓的“僧、道、妇”皆有所忌因为这三种人常是不可捉摸——
就以眼前这个和尚而论岳怀冰可就心里不敢轻视!
双方话已说明好在彼此无仇不须拚个你死我活。
岳怀冰生就不服人的脾气倒要看看这个和尚能有什么了不起的武功胆敢如此猖狂!
他心里想着一双眸子却注定在和尚身上!
老和尚正襟危坐双手合十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也注视着岳怀冰!
岳怀冰鼻子里哼了一声抱拳道:“大师父即然划下了道儿小可焉敢不遵放肆了——”
身子陡地向前一欺两只手“排山运掌”霍地向外推出出了一股巨大的掌力!
这是一招“投石问路”!
双方距离是如此之近岳怀冰的掌力虽说只施展了五成可是在近距离里功力却是十分惊人。
他满打算看和尚坐着的身子必是防不胜防再者室内地方窄小即使是有心闪躲也是不易。
事实并非如此!
他这里掌力方自一吐眼看着那个大和尚身子陡地向后一倒连人带着他座下的那张方木椅平空一个倒翻同时向着门外翻了出去!
岳怀冰心中一惊方悔自己出手过重!同时身子已向外纵出!
月夜里那个老和尚好端端地仍然坐在椅子上。
椅子端端正正落在雪地里!
岳怀冰陡然一惊这才知道对方这个老和尚果然是一个身负奇技的高僧!
对方挟技自高那一副沾沾自喜的神态却激起了岳怀冰的无名火起。
他冷叱一声道:“大师父看招!”
话声一落身子猝然腾空而起左手五指箕开向下用力一按右手骈指如刀用力地向下一切!
这一手功夫叫“单掌伏虎”由岳怀冰施展出来尤其见功力左掌五指所逼运出的功力有如一道无形笼子将对方紧紧扣在掌势之内右手的掌却像是一把锋利的钢刀!
其疾如风其势若电!
掌力向下一撇只听得“克察”一声大响那张原先坐在和尚身下的木椅在岳怀冰的掌力猝压之下一劈为二分为两片——
奇怪而令人吃惊的是那个坐在椅子上的和尚却杳如黄鹤不知去向!
岳怀冰心中一愣耳听得身边和尚的口音冷笑道:
“施主你这一手单掌伏虎原系出自佛门的招式乃当年伏虎尊者用以降服猛虎的招式施主你却拿来伏人却是太狠了一点!”
在他说话的当儿岳怀冰已经注意到那和尚身倚在一棵巨松之下!
他话声一落岳怀冰一个倒剪施展出“金鲤倒穿波”的身法捷如电光石火般地已到了和尚身前!
这一次他预防着对方再次逃闪双手乍分使出一手“抱树功”霍地向着和尚两肋上用力挤了过来!
老和尚低叱了一声:“好!”
只见他双手向外一分一双胳膊硬硬地接架住岳怀冰的一双胳膊这才是实力的一接!
岳怀冰那等沉实有力的一双胳膊吃老和尚双臂一架竟然是丝毫也用不上力道!
这一惊非同小可。
岳怀冰陡自丹田内提起一股真力双腕上猝然加诸了九成功力!
老和尚鼻子里“哼”了一声身躯大摇了一下一张脸顿显沉着。
双方在功力实架的一刹那彼此的身躯起了一阵子颤抖为恐招式用老了双方几乎是同时向外撤招。
岳怀冰身子方一后退遂即施展出一手“铁犁耕地”的绝招运腿如飞“刷”的一脚直向着老和尚双腿上力扫过去!
老和尚身躯猝然拔起来岳怀冰的一只脚如同是一阵旋风似的由他膝下扫过。
岳怀冰出手之不同一般非但在一个“快”字更厉害的是他绝不单纯的只出一招攻一处必有附手!——
眼前这一招正是如此——老和尚身子才腾起一半岳怀冰一只沉实有力的手掌已当胸劈了出去。
老和尚双手一分出了“噗噜噜”一阵衣袂荡风之声整个身子横屈着平窜而出。
岳怀冰的这一掌打了一个空虽没有拍中老尚的身子却拍中了和尚身上的那一袭袈裟只听得“波”的一声轻响掌力过处老和尚那袭杏黄色的袈裟上留下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透明窟窿!
老和尚身子如风飘絮地飞了出去只见他单手忽出像一长臂猿猴般抄在了一根岔生而出的松树枝上偌大的身躯吊在树枝上那棵树却连摇动一下都不曾!
夜月下只看见老和尚身躯秋千也似地来回摆动不已!
虽然只是三招两式彼此心里也都清楚得很打到这里也就适可而止不必再打下去了!
岳怀冰黯然仁立在雪地里一动也不动——
在动手过招上来说他实在已经算是落败了——很显明的岳怀冰一连出手数招对方那个老和尚只是闪躲招架并不曾出手还招只凭这一点来推论老和尚武功就高出他不少了!
岳怀冰那张苍白的脸深沉得煞是怕人。
老和尚在一个悠然的荡身势子里飘飘如飞燕似地落了下来——落在了岳怀冰面前三尺左右。
“阿弥陀佛——”
他嘴里喧着佛号双手合十道:“少施主好利落的一身功夫无怪乎贯大野等三人不是敌手先后在施主你刀下作鬼了——”
岳怀冰登时一惊.道:“大师父……你认得贯大野……?”
老和尚呵呵一笑道:“施主休要见疑老衲虽系佛门中人但皈依之前也算得上半个武林中人‘飞流星’贯大野如此声名的人物焉能不认得?”
岳怀冰哈哈一笑道:“这么说其他二人大师父也认识?”
老和尚一双灰白的长眉微微搭下来阴森森道:“无量佛——罪过——罪过——”
双手合十他缓缓接道:“‘炼魂刀’云中令‘金铃小瘟神’夏侯忠……这些人却是武林中佼佼者老衲焉有不知之理?施主虽说是为报满门之仇也该莫为己甚适可而止了!”
岳怀冰又是一惊遂即冷笑道:“大师父既然一眼认出这三颗人头想必与此三人之交非泛泛了!”
老和尚微微吟哦道:“阿弥陀佛——施主不必多疑老衲方才已经说过了老衲与这三人只是见过久闻他们兄弟的大名而已。”
岳怀冰道:“既然如此大师父应该知道贯大野他们兄弟一伙不止三人!”
“是五个人——”
老和尚喃喃地道:“施主指的是‘五魁’?”
“不错!”
岳怀冰目闪凶光道:“大师父要在下收刀须待这五个人的人头皆挂高竿否则恕难从命——”
老和尚不自禁地出了一阵呵呵笑声道:“无量佛善哉善哉!施主你还是适可而止吧!”
“为什么?”
“施主应该知道五魁虽属结义之兄弟五人如以武功而论五人中差别很大——”
岳怀冰一怔冷冷道:“大师父这话怎么说?”
“施主——”
老和尚双手合十侃侃道:“五魁中以鲍、沈二人武功最高即以当年武林中一流高手而论也甚少能与之抗衡这一点施主你岂能不知?”
岳怀冰冷笑道:“大师指的是‘龙卷风’鲍千里与‘摘星客’沈罡!”
痛禅和尚道:“摘星客沈罡也就是今天的‘摘星老人’沈海月!”
岳怀冰道:“我知道。”
痛禅和尚一笑道:“不错就是这两个人!”
他接着又轻轻喧了一声佛号说道:“施主——你打算同时也将此二人枭示众?”
岳怀冰恨恨地道:“正是!”
痛禅和尚道:“施主当然知道摘星老人就在对面山巅摘星堡内。”
“笑话!”
岳怀冰冷冷地道:“这三颗人头正为引他上门才悬在树上!”
痛禅和尚出了一阵子低沉的笑声道:“这么说施主你自信武功胜得过沈海月了?”
岳怀冰呆了一呆——这个问题老实说他还没有深入去想过此刻被老和尚这么一问不禁登时呆住了——
他冷笑了一声点点头道:“我自信有此把握!”
“不见得——不见得——”
痛禅和尚频频地摇着头冷冷地道:“以老衲看来施主的功力虽然不弱了可是较之沈海月却还要差上一截——”
岳怀冰陡然一惊呐呐道:“如与鲍千里相较呢?”
痛禅和尚沉笑了几声道:“鲍千里武功如以当年而论尚在沈海月之上后闻沈海月得了‘天相居士’传授之后功力大进即使不过鲍千里也与之相伯仲!”
岳怀冰呆了一晌豁然无语地垂下头来。
过了一会儿他哼了一声道:“那天相居士又是何人?”
“呵呵——”
痛禅和尚道:“这位老前辈可就难说了施主你问到老衲老衲也是不知道只知道是当今宇内的一个奇人——”
“奇人——?”
岳怀冰紧紧咬牙道:“也只能当个奇人而已!这位老人家如识穿沈海月之昔日为人焉能会以绝功传授这类衣冠禽兽、猪狗不如的东西!”
痛禅和尚长叹一声道:“方才施主你与沈姑娘对答之际老衲伫立户外听得一清二楚!”
岳怀冰怒目视道:“出家人焉能有此行径?”
痛禅和尚冷冷道:“施主你责备得好只是老衲路见人头为明施主为人不得不一查究竟!”
岳怀冰点点头道:“这么说在下与五魁之一段结仇经过大师父也都听见了!”
“然!”病禅和尚双手合十地喧了一声佛号道:
“是以老衲一颗古井之心亦不禁为之波动五魁当年一念之贪见利忘义想不到竟然会为那位老捕头岳继忠种下了如此浩瀚的无边杀劫!诚然是罪过之极!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岳怀冰大吃一惊退后了一步道:“怎么——大师父你认得——那位老捕头?”
痛禅和尚抬起衣袖在眼角上拭了一下十分伤感地道:“令尊与老衲原是认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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