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红光二队民兵排长进来了,他向王书记报告说:“刚才发现地主分子王三瞎子在他家的坟地里的一棵树上吊死了。”
他说着,把一把匕首和一张纸递给了王书记。“这是从王三瞎子他爹坟上取下来的。”
王书记接过纸展开一看,上面写着这样几行字:
尊父:共党欺人太甚!恨儿无能,虽不能光宗耀祖,但为祖报仇却已切记。今杀了一个共党分子,仅祭尊父之英灵。只因共党追捕太紧,难逃法网,故愿前去伺奉先人。
不孝子:王善宝
丙辰七月
王书记看完说:“事情又复杂起来了,也许这是对案件又增加了一段插曲。我们先到现场去看看吧。”
李金山鬼鬼崇崇地溜进了侯大脑袋的家。侯大脑袋正坐在地桌旁的一把椅子上喝酒呢,他看见李金山进来了把瓶子里仅有的一口酒搁到嘴里,用手抹了一下嘴唇,说:“你来得正好,我正想要找你去。孙晓红死了没有?”
李金山的小黄眼珠转了几圈儿坐在炕沿上,说:“死了!”
“好!她死了一切都好办了。”侯大脑袋乐得嘴都合不上了。
“是啊,她死了一切都好办了。副主任说了,过过这阵风,等把我的事情安排完,他就安排你们当乡村医生。”
“哼!副主任这小子也不是个精干货,干什么事拖泥带水。孙晓红一死,只剩下个刘万山还好对付些,不过,我算看透了,光依靠副主任是不行的。除了跟着他干以外,我们还要有自己的干法,双管齐下不愁干不过她们!”
“对!侯二弟你这回算说到点子上了,我们就是应该这样干。只要我们同心协力,一定把大事干成。”
这时,侯大脑袋凑到李金山的耳边嘀咕一气。李金山一下子愣住了,不多时他又哈哈地笑起来,笑了一阵低声说:“二弟办事越来越周到了,干得好!干得好!这回就万无一失了。”
“侯大脑袋嘿嘿地笑了。李金山向窗外看了一眼,说:“你的干法很高明,咱们就应该这样干。按照这样去干,还愁变不了天,我正打算把我的意图告诉刘大褂子,不知把握不?今天和你研究研究。”
侯大脑袋得意地眨巴着猴眼,李金山今天又夸奖他又和他研究事情,这对侯大脑袋来说真是少有的事。他觉得李金山今天没把他看成是一个一钱不值的笨蛋,反而把他看成是能够计谋大事的要人,他的心里真有种说不出来的美,使他简直要窒息的忧虑此刻无影无踪了。他情不自禁地举起手里的空酒瓶,嘴对嘴一场脖子将瓶底倒过来,使残存的几滴酒流进他的嘴里。他放下瓶子,用舌头舔着嘴唇,笑了笑没说话,李金山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瓶酒,指着瓶子上的商标说:“看看,这是茅台,没有大喜事我是舍不得喝的,这瓶酒我喝过两次。因为酒性太烈,两次我只喝了半瓶,剩下这半瓶就慰劳你吧。”
侯大脑袋嘻嘻地笑着,接过酒瓶打开瓶盖就要往嘴里周。就在这时,他老婆小白脸从外面进来了。她看见李金山就眉开眼笑地凑到跟前娇声娇气地说:“哎哟,姐夫可有日子没来了,你不想我我还想你呢!嘻嘻……”
李金山嘻嘻一笑,向侯大脑袋打个手式说:“快偿偿‘茅台’什么味,让二妹子也偿偿。”
侯大脑袋嘿嘿一笑,一扬脖子咕嘟咕嘟就是两大口,然后,一面说着‘太好了,太好了!’又周进了一大口,李金山从侯大脑袋的手里抢过洒瓶,一把将小白脸儿搂在怀里,一边把瓶口向小白脸的嘴里塞,一边说:“快,快偿偿,要不,就被他喝光了,来,喝……”
小白脸儿仰头瞅着李金山嘻嘻地笑着,李金山把瓶嘴插进她的嘴里,猛地周起瓶子,小白脸儿没提防,咕嘟咕嘟地灌进了几口。小白脸儿想逃避,可是,李金山的另一只手死死地搂住了她的脖子,酒仍然往她嘴里流着,不由自主地又咕嘟咕嘟地咽了几口。李金山这才放开手。小白脸儿被呛红了脸,咳嗽一阵,轻轻拍了李金山一巴掌一歪脖子说:“真坏!再也不喝你的酒了!”
李金山嘻嘻一笑,把剩下的点儿酒递给了侯大脑袋。侯大脑袋接过酒瓶,一扬脖子周得干干净净。
王书记他们从王三瞎子吊死的现场回来,对案情进行了全面细致地研究,很快就统一了意见,最后,王书记说:“王三瞎子不是自杀是他杀,他是被杀害孙晓红的人杀害的。这把匕首不一般,这是国民党特务用的,这把匕首距现在也有三十多年了,根据王三瞎子的情况,他是弄不到这把匕首的,狡猾的特务怎么能信得过手比脚还笨,比蠢猪还蠢的王瞎子呢!所以,这把匕首绝不是王三瞎子的。穿在匕首上这张遗言书,也不是王三瞎子写的,除了字还不像以外,这些词句也不是王三瞎子能说得出来的。说王三瞎子不是他杀人,另一个主要的根据,是他脖子上留着深深地指痕。可见,他是被人掐死后吊在树上的。作案人为了让人相信王三瞎子是畏罪自杀,才使出献匕首留遗言这一花招。欲盖弥彰,这个家伙蠢到家了!”王书记停了一会儿,翻了翻他记录的有关案情的一些材料,又接着说:“可以肯定,杀害孙晓红是报服,是有政治目的的,绝不是别的。根据我们现有的材料,已经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就是他了。只等孙晓红同志的脑子再清醒些,她的记忆完全恢复了,进一步证实我们的判断,我们就可以行动了。”
韩支书说:“孙晓红同志的脑子是完全清醒了,只是胸疼咳嗽不敢大声说话,和衣而卧。她几次要告诉我她受害当时的情形,我看她说话太吃力,又和衣而卧,就没让她说。不过,凶手是谁她已经说得很肯定了。我看,行动吧。”
“好,我再去看看孙晓红……”王书记的话没说完,见小周扶着孙晓红进来了,他急忙迎上去,扶住孙晓红:“你怎么下床了!不要着急好好休息吗。我已经对你说过,你现在好好休息就是在和敌人斗争。来,快坐下。坐下。”王书记一面说着一面拉过一把椅子让孙晓红坐下。
孙晓红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咳嗽了一阵,呼吸更加急促了。但她的嘴角上仍然挂着一丝微笑,小周很担心地说:“一下床就呼吸困难,咳嗽还加重,这怎么能行!听说你们在这儿研究事情,就非来不可,我说你有什么话就躺在床上慢慢说,她说什么也不肯,我还不能摁着她惹她生气。对她我真没办法!这一活动,病情要是加重了那可怎么办哪!”
孙晓红扯着小周的手,微微一笑说:“我已经很好了,不必担心。”
王书记对小周说:“你去把王大夫,李大夫和周大夫都找来。让医生们在跟前看着,大家放心了。”
王永仁、李才和周建华一起进来了,他们都担心地看了看孙晓红。孙晓红笑着说:“我才离开你们不到五分钟就不认识了?”
大家都笑了。
王书记问王永仁:“让孙大夫多说几句话能行不?这事得你说了算哪。”
王永仁看了看孙晓红,又看了看大家,刚要开口,孙晓红说:“我躺在床上时由王大夫说了算,现在他说了就不算了。王书记,你让我说什么?我马上就说。”
王永仁笑了笑对王书记说:“听见了吧?治病用药我说了算数,别的事情我说了就不算数!不用说我,你们说了也不顶用啊!”
“别听王大夫瞎说,王书记什么事你快说吧。”孙晓红又咳嗽起来了。
小周和周建华一左一右紧紧地扶住孙晓红。王永仁看了一下周围的人,然后对王书记说:“你们研究事情,我在这儿不方便吧?有李大夫、周大夫和小周照顾孙大夫就行了,我走了。”
王书记笑着说:“我们没有怕人的事,不怕你听去。现在就让孙大夫说说她受害的经过吧。孙大夫你慢慢说,别着急,不要激动。”
孙晓红慢慢地讲起来:“我出诊回来,到东山松树林子时,正好是下午八点半钟,进了林中小路,觉得天更黑了,为了赶走挡路的野兽,我打着了手电筒,当我走到林子中央时,突然发现前面路旁距我十几步远的,一棵大树后面有个黑影,我以为是个黑瞎子蹲在那里,就把手电光直照过去,以便把它赶跑。可是,那个影噌地站起来,原来是个人。我的手电光没离开他,这家伙躲在树后只露出一个眼睛看我。我意识到,这家伙一定不是好人,就停下脚问了一句。这家伙没回答,他可能听出是我的语声,就从树后蹿出来,这下我看清了,他是侯大脑袋,我喊了一声:“侯发财,你在这干什么?”侯大脑袋一面用手挡我的手电光,一面奔我来,他凶狠狠地说:
“姓孙的,我侯二爷等你多时了,总算把你等来了。今天我让你死个明白,我侯二爷专杀你们这号**!”侯大脑袋说着就扑上来了。
我身子一闪,他扑了个空,撞在一棵树上,一个仰面朝天倒在地上,把匕首摔出老远。我扑上去左手摁住他的前胸,右手举起手电筒要砸他的脑袋。突然,他身子一动猛地给了我一拳头,正好打在我的太阳穴上,我觉得脑袋哄的一下子,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王书记对公安人员说:“我们的判断得到了证实,行动吧?”
“好,马上行动!”
就在这时,民兵排长李伟闯进来,他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然后说:“王书记,奉你的命令去监视侯大脑袋,我没完成任务,侯大脑袋和他老婆死在屋里了!”
“唔?侯大脑袋死了!事情复杂呀!谁是凶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