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时空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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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咿——嗄!”

  煞车致轮胎与地面摩擦所产生的尖锐噪音,在全城最热闹的“黑豹酒吧”门前响起。属于军方特种部队,被誉为精英中的精英的第七团队专用的吉普车,倏然停下。欢叫怪笑声中,项少龙和三名队友扶着车门,飞身跃下车来。经过在戈壁沙漠三个月艰苦的体能和战术集训,难得有三天假期,不好好享受一下人生,怎对得起父母。

  项少龙今年二十岁,长期曝晒于阳光下的黝黑皮肤闪耀出健康的光泽,他或许算不上是英俊小生,可是近两米的高度、宽肩窄腰长腿、没有半寸多余脂肪坚实贲起的肌肉、灵活多智的眼睛、高挺笔直的鼻梁、浑圆的颧骨、国字形的脸庞、配合棱角分明的嘴唇上那一抹充满挑逗意味懒洋洋的笑意,实具备使任何女性垂青的条件。

  刚要拥进酒吧,一阵混乱的物体堕地和鼓掌喝骂声中,先他们一步来的队友小张和蛮牛两人给扔出来,横七竖八倒跌门外,呻吟着力图爬起来,可是这在平时非常简单的动作,此刻对两个特种部队的精锐而言,却变得非常困难。四人色变,抢前扶起两人。

  额生肉瘤的犀豹骇然道:“多少人?”

  这一句话问得大有道理,小张和蛮牛与他们同属第七特种团队,是从全**队当中挑选出来接受严格训练的精锐劲旅,专门应付各种最恶劣的情况,例如反恐怖活动、进入不友善国家进行刺杀或拯救任务、保护政要等等。训练包括各种武器的运用、徒手搏击、体能耐力、旷野求生、间谍的技巧,总之是要把他们训练成超人,等闲十来个壮汉难以伤他们毫发。不过,他们也成为其他部队嫉妒的对象,好事分子均以打倒第七团队的人为荣。假日花天酒地,闹事打架乃例行节目,只不过像今次给人轰出门来的情况,尚是第一次发生。

  小张清醒些许,张开被打得瘀黑的眼睛,见扶起他的是项少龙,大喜道:“龙哥,快给我们出这口鸟气!”

  部队里人人尊称项少龙作龙哥,不是他年纪大,而是因为他是队里的首席神枪手,也是自由搏击冠军和体能最佳的英雄人物。

  蛮牛边喘气边指着酒吧说道:“是八四一部队的教官黑面神,竟斗胆挑惹我们的冰霜靓女。”

  四人一起勃然大怒,冰霜美人郑翠芝是他门团队指挥的美丽军机女秘书,在他们尚未有人追求得手之前,怎容其他部队沾手染指?

  项少龙一想起打架立即精神振奋,挺起胸膛喝道:“扶他们进去欣赏小弟表演身手!”领先大踏步进入酒吧。

  宽敞的酒吧内烟雾迷漫,人声音乐声震耳欲聋,数百人闹哄哄的,气氛热烈。他甫于入口现身,酒吧立刻静了下来。

  身材魁梧结实的黑面神和十多名他的队友身穿便服,偕几名穿得性感惹火的女郎倚着吧台喝酒调笑,冰霜美人郑翠芝给黑面神搂紧小蛮腰,见到进来的是一向不大理睬她的项少龙,故意把惹火的身体半挨入黑面神怀里,还示威似地吻他睑颊。

  黑面神看到项少龙,眼睛亮起来,手往下移,大力拍郑翠芝两下,笑道:“一个对一个,还是一起上!”

  军队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打架只打拳头架,除非是深仇大恨,否则不会动刀子或破酒瓶等一类杀伤力较大的东西,以免闹得不可收拾,给逮捕惩处。

  项少龙先环视酒吧内的形势,发觉上次兜搭不成的酒吧皇后周香媚正和几名男女坐在一角的台子旁,含笑看他。项少龙雄心大振,从容笑道:“对付你这种角色,何需费神,悉随尊便。”

  酒吧内不分男女一齐起哄笑闹,推波助澜,气氛炽烈沸腾至顶点。

  小张移到项少龙旁边,低声警告道:“小心!这点子很厉害。”

  不知是谁怪声怪气尖叫道:“有人胆怯哩!”

  好看热闹的旁观者笑得更厉害。

  蛮牛也凑过来低声说道:“黑面神后面那两个人是本地洪馆最辣的两个冠军拳手,今天是有备而来,存心让我们丢脸的。”

  项少龙早留意到那两个一身凶悍之气的人。“观察环境”是特种部队七大训令的第二项,第一项是“准备充足”,第三项是“保持冷静”,这正是现在他要做的事,低声吩咐道:“叫他们袖手旁观,我有信心单独解决这三个傢伙。”

  黑脸神脱掉西装上衣,交给冰霜美人,踏前两步,冷冷地道:“项少龙!我已经容忍你很久了,上次你在野猫卡拉OK打伤我们十多人,今天我来和你算算旧账。”

  项少龙教五名战友分散退开,自己单独上前,在距离黑面神前方大约四步的地方站定,好整以暇地向酒保叫道:“给我来瓶鲜奶,让我教训黑面神后解渴。”

  两句话立时惹来哄堂大笑。

  黑面神的人叫道:“小子要使出吃奶力气哩。”

  黑面神向左一晃,使个假身,下面阴险地踢出一脚,照项少龙小腿上五寸下五寸处踢去。项少龙往旁一移,轻松避开。众人见终于动手,不论男女,齐声嚣叫,煽风点火,惟恐天下不乱。黑面神一声大喝,闪电抢前,进步矮身,双拳照胸击来。项少龙再退一步,避过敌拳。

  众人见他闪躲不还手,齐声嘲弄,黑面神那边的人更是高声辱骂。黑面神以为项少龙怕他,大为得意,曲突中指成凤眼拳,乘势追击,箭步上前,一拳朝他鼻梁捣去。项少龙心叫来得好,待拳头逼近鼻梁寸许,整个人往后飞退,好似被他一拳轰得离地飞跌的样子。众人看得如痴如狂,大叫大嚷。蛮牛等自然知道打他不着,正奇怪为何他只避不攻,这小子连退六步,往后一仰,竟倒入坐在椅上的酒吧皇后周香媚的芳怀里去,周香媚吓得尖叫起来。

  黑面神疯虎般扑过来,项少龙一声大喝,身子一挺,右手乘机在周香媚嫩滑的脸蛋摸一把,借腰力弹起,炮弹般俯身往黑面神迎去,不理对方两手握拳往他背上猛击下来,头颅刚好顶在对方小腹。黑面神尚未有机会击中项少龙,对方头顶处传来无可抗拒的庞大力道,使他近一百公斤的身体玩具般往后抛跌,结结实实掉回舞池正中。

  酒吧内三百多人全部噤声,顿时一片寂静,只剩下喇叭传出充满节奏和动感的“乐与怒”的音乐。项少龙若猛虎出柙,往跌得四脚朝天的黑面神扑去。那两名黑面神请来的职业拳手见情势不对,同时抢出,绕过仍未爬起来的黑面神,分左右迎击项少龙。战友蛮牛小张等纷纷喝骂不要睑,却没有动手,没有人比他们对项少龙更有信心。战事眨眼结束。

  项少龙连晃数下,避过敌方攻势,恶豹般窜到两人间,一肘撞在左方那拳手胁下,右手格开敌拳,在左方那人倒地前,给右面那人的小腹两记连续的膝撞。黑面神此时才勉强站稳,在右面的拳手痛极跪地之际,项少龙又狠狠地往黑面神的鼻梁一拳捣去。惨嚎声中,黑面神鲜血喷溅,倒入赶过来的郑翠芝身上,这对“苦命鸳鸯”登时变作滚地葫芦。

  项少笼哈哈大笑,戟指黑面神方面的人挑战道:“来!一齐上。”

  蛮牛等一起迫上来,摩拳擦掌。

  郑翠芝爬起来,尖叫道:“项少龙!你不要得意!我会给你好看!”

  项少龙那还有空理她,走到酒吧皇后周香媚旁边,一把拖她起来,直出酒吧。

  周香媚大嗔道:“你要带人家到哪里去?”

  项少龙将她抱起放到吉普车司机旁的位子,笑道:“当然是回家啦,我怎够钱付酒店昂贵的租金。”

  “铃……”

  受惯严格军训的项少龙立时醒来,从周香媚的玉臂粉腿纠缠中脱身,拿起话筒。

  郑翠芝清脆的声音传入耳内道:“项队长,你还有十五分钟可以梳洗,宪兵部的装甲车在大门外等你。”

  周香媚呻吟一声,撒娇地道:“帅哥!赶快过来嘛!”

  项少龙抚着因昨晚缠绵而仍带点倦痛的腰骨,失声道:“你吓唬我吗?打场架会这么严重?”

  郑翠芝冷冷道:“谁说和打架有关?是科学院那边要我们体能最好的特种人员去做实验,我见你昨晚那么英勇,体能好得那么惊人,向指挥官推荐你,手令签发下来了哩!”

  项少龙哪还不知道她是在公报私仇,恨得牙痒痒道:“今天我仍在放假啊!”

  郑翠芝娇笑道:“我的项队长,没有任务才可以放假嘛,军人是二十四小时属于国家的。”

  项少龙恨不得把她捏死,嘴上却叹道:“唉!昨晚我这么勇猛,还不是为了你,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呢?”

  周香媚**裸地由被内钻出来,嗔道:“你在和谁说话?”

  项少龙忙向她打个手势,教她噤声。

  电话线另一端沉默片晌,轻轻道:“你骗人!”

  项少龙一手捂着要说话的周香媚的小口,鼓其如簧之舌道:“我怎么会骗你?我项少龙日日夜夜都在思念你,只是没说出来罢了!你可知道!我……”

  郑翠芝截断他道:“好了!迟些再说!做一天的实验白老鼠好吗,下次我找另外的人去。快换衣服。”

  “啪!”的一声挂断线。

  装甲车在守卫森严的科学院大门前停下,项少龙囚犯般被四名宪兵押进去,移交给研究所的警卫,立即给送往一间放满仪器像似病房的地方。接受过全身检查之后,医生满意地签呈,然后由护士把他推出房去。

  躺在手推床上的项少龙抗议道:“我不是病人,自己可以走路。”

  护士显然对他颇感兴趣,边走边低头笑道:“乖乖的做个好孩子,我不但知你不是病人,还知道你比一条牛还强壮。”

  项少龙本性不改,色心又起道:“嘿!你叫什么名字,怎样可以找到你。”

  护士白他一眼,没好气答他。一重一重的闸门在前面升起,护士推着他深入建筑物内,直抵一道升降机的门前。八名警卫守在门旁,接收项少龙。项少龙一阵心寒,这究竟是个什么实验?为何实验室竟是在科学院下面的地牢里?

  升降机下降近十层楼的高度之后终于停止。项少龙又给警卫推出去,经过几重门户来到一个广阔的大堂。

  项少龙往四周一看,吓得坐起来。在这个高达三十米的大堂的另一端,一个以合成金属制成大溶铁炉似的庞然巨物,矗然出现在眼前。大堂内布满各式各样的仪器,有些儿像一艘巨型太空船的内舱。百来个白色制服的男女研究人员正忙碌地操作各种仪器。大堂两旁分作两层,最顶的一层被落地玻璃隔开,另有无数研究员坐在各武各样不知名的电子设备前忙个不休,亦有人透过玻璃在对他指指点点。

  项少龙糊涂起来,天啊!这是怎么一回事?那种严肃的气氛,绝不是开玩笑的。

  一男一女两名研究员来到他身旁,男的笑道:“我是方廷博士,她是谢枝敏博士,我们是这个时空计划的总工程师马克所长的助手。”

  项少龙弹起身来道:“是怎么一回事?至少应告诉我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有点像老姑婆,姿色平庸的女博士谢枝敏严肃地道:“放心!一切安全,至于细节,马所长将亲自告诉你。”

  方廷博士道:“军人的天职是为国家服务,项队长能成为时空计划第一个真人试验品,应该感到荣幸,来!”

  项少龙摇头苦笑,无奈地随他们往那庞然巨物走去。唉!今天究竟走什么运道呢?

  项少龙躺在一个金属人形箱子里,手足腰颈被金属带子箍紧,变成任人宰割的试验品。

  项少龙正在咒骂郑翠芝的时候,箱子的上方出现一个头发花白戴眼镜的老头子,俯视他笑道:“我是马克所长,项队长感觉如何?”

  项少龙冷哼道:“感觉就像一条被送往屠宰场的畜牲,却还不知道那是宰猪还是宰牛的屠宰场。”

  马所长干笑道:“项队长真会说笑。”顿了顿又问道:“你对我们国家哪段时期的历史比较熟悉一点?”

  项少龙愕然道:“这和做实验有什么关系?”

  马所长不高兴地道:“先回答我的问题。”

  项少龙大叹倒霉,只想匆匆了事,想了一想之后答道:“我对历史知道得不多,不过最近看过‘秦始皇’那出电影,对他的阿房宫和放纵的生活非常羡慕,我还读过几本关于战国和秦始皇的书……”

  马所长不耐烦地道:“嘿!这就行了,就是大秦帝国,公元前二百四十六年秦王政即位的第一年。”然后在白袍襟领的对讲机把年份重复一次。

  项少龙愕然道:“我的天!你在说什么?”

  马所长兴奋起来,老脸泛光,伸手下来轻拍项少龙的脸颊,微笑道:“朋友!你不知道你有多么幸运,竟然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返回过去的人。”

  项少龙不明所以地问道:“你……”

  马所长根本没有兴趣听他的话,激动地道:“你有没有看电视上那叫‘时光隧道’的影集,你看!眼前正是伟大的时光隧道,这再不是一个梦想,而是一个事实,很快地,我们将会改变人类关于时空的所有观念……”

  项少龙躺在箱内,当然看不到什么,用力挣扎道:“不要说笑,告诉我到这里来究竟是做什么实验?”

  马所长兴奋不减,滔滔不绝地道:“待会儿你会被送进时间炉,只要我按下一个按钮,装在炉底的氢聚变反应炉会在二十六小时内,积聚足够的能量,然后在炉内的热核里产生一个能量的黑洞,破开时空,那时磁场输送器会把你送回公元前的世界,你说那是多么奇妙的一件事。”

  项少龙冷汗直冒,对着这个和疯子没有什么两样的科学狂人道:“你不是在说笑吧。”

  马所长道:“当然不是说笑,我已经成功地把十二只白老鼠、两只猴子送回过去,又安然无恙地把它们带回来,只可惜它们不能告诉我是否确实到过那里去,也无法说出身处其间的感受,所以必须军部供应我们体能最好的战士作实验品,那个人就是你项少龙。”

  项少龙魂飞魄散叫道:“我不同意,我要立即脱离军队。”

  马所长不悦地道:“不要慌张,你只会在那里停留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就像是一个短暂的梦一样,我只要你牢记梦里曾发生过的事。可以注射了。”

  项少龙仍在抗议,工作人员来给他注射了一筒针药。他神志渐趋模糊,箱盖合拢起来,合成金属铸成的坚实箱子缓缓在输送带上移动,穿过时间炉旋开的圆形入口,没入炉内。

  实验室所有仪器立即忙碌起来,无数指示灯亮起,近四百名研究员总动员,全神贯注地监视操作。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在总控制塔坐阵指挥的马克所长神色愈来愈兴奋,两眼放光。

  最后的时刻终于来临,实验室开始进行由一百开始的倒数。

  “六十、五十九、五十八……”

  警报声忽地响起。

  负责监察炉内力场状况的研究员惊惶的声音传来道:“时间炉内的力能异常地攀升,请马所长指示是否应立即关闭能源。”

  “四十八、四十七……”

  所有工作人员的眼光全集中在马所长身上。

  “三十九、三十八、三十七……”

  马所长紧张地盯着显示炉内力场能量疯狂攀升的仪器读数,额角渗出冷汗,犹豫片晌,颓然挥手,发出命令道:“紧急措施第五项,立即执行!”

  蓦地炉内传出闷雷似的响声,接而整个实验室震动起来,强烈炽热的白光随时间炉的爆裂向四周射出。没有人来得及哼叫半声,整座深藏地底的实验室刹那间被强裂的爆炸分解成分子,没留下半点渣滓,没有人能活命。

  项少龙醒过来的时候,全身肌肤疼痛欲裂,骇然发觉自己正由高空往下掉去。“蓬!”瓦片破碎声中,他感到自己撞破屋顶,掉进屋里去,还压在一个男人身上,惨叫和骨折的声音响起。接着是女子的尖叫声,模糊中他勉强看到一个**的女人背影往外逃走,然后昏迷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日子,浑噩昏沉里,隐隐约约觉得有个女人对他悉心服侍,为他抹身更衣,敷治伤口,喂他喝羊奶。终于在某个晚上,他醒转过来。睁眼入目的情景使他倒抽了一口气。天啊!这是什么地方?

  他躺在松软的厚地席上,墙壁挂着一盏油灯,黯淡的灯光无力地照耀这所草泥为墙、瓦片为顶大约十平方米的简陋房子,一边墙壁挂有簑衣帽子,此外就是屋角一个没有燃烧的火坑,旁边还放满釜、炉、盆、钵、碗、箸等只有在历史博物馆才会见到的原始煮食工具,和放在另一侧的几个大小木箱子,其中一个箱子上置有一面铜镜。

  项少龙一阵心寒,那疯子所长说过只停十秒就会把自己送回去,为何自己仍在这噩梦似的地方,难道真的到了公元前秦始皇的老乡去。脚步声响起,项少龙瞧往木门的地方,心脏霍霍地跳动,心中祈祷这是实验的一部份,是马疯子摆布的恶作剧,骗自己相信真的通个那鬼炉回到古代去。

  门开了,一个只会出现在电影里的粗布麻衣的古服丽人,头扎红巾,额前长发从中间分开各拉向耳边与两鬓相交,编成两条辫子。手中捧着一个坛子,脚踏草鞋,盈盈举步进来。她样貌娟秀,身段苗条美好,水灵灵的眼睛瞄见项少龙目瞪口呆的样子,吓了一跳,差点把坛子失手掉到地上,忙放下来,移步上前跪下,纤手摸上他的额头,又急又快地以她悦耳的声音说出一连串的话,脸泛喜色。项少龙心叫“完蛋”,昏迷过去。

  阳光刺激他的眼睛,把他弄醒过来,屋内静悄无人。此回精神比上次为佳,兼且他生性乐观,抛开一切,试着爬起来。钻出被子,发觉自己换了一身至少小了两码、怪模怪样的古代袍服,领子从颈后沿左右绕到胸前,平行地垂直下来,下面穿的却是一条像围裙似的鼻犊短裤,难看死了。

  项少龙压下躲回被内的冲动,往上望去,屋顶有新修补的痕迹,记起当日由空中掉下来,还压在一个男人身上。那人究竟是生是死?自己弄伤人,为何那美丽古代少妇仍对自己那么好呢!忍着一肚子的疑问站起来,一阵天旋地转,好半晌后发觉自己正靠在窗前,紧抓着窗沿,支撑住身体。外面射进来的阳光洒在脸上,令他好过点。

  究竟发生什么事?那鬼实验出了什么问题?为何自己仍未回去?是否永远都回不了去呢?家人朋友一定非常担心,更不用说要对郑翠芝来个大报复。项少龙痛苦得想哭。天气这么热,有罐汽水就好哩。

  顺眼往外望去,一片葱绿,天空蓝得异乎寻常,冉冉飘舞的白云比绵花更纤柔洁净。项少龙心中剧震,知道自己真的返回过去,否则怎会有这种不染一尘的天空。手足的肌肤有被灼伤的遗痕,幸好已在蜕皮康复的过程中,不会有什么大碍。自悲自怜一阵之后,项少龙感到体力迅速恢复过来,好奇心起。外面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世界?自己是否真能找到电影里所描述的大暴君秦始皇?

  他推门走出屋外,原来是个幽静的小山谷,一道溪水绕屋后而来,流往谷外,右方溪流间隐约有女子的歌声传来。左方是一片桑树林,似乎是个养蚕的地方。想起那古代布衣美女,项少龙心情转佳,循歌声寻去。

  那女子一身素白,裙子拉高扎在腰间,露出裙内的薄汗巾和一对浑圆修长的美腿,正蹲在溪旁洗濯衣物和陶碗陶碟一类的东西,神态闲适写意,轻唱不知名的小调。

  项少龙乍见春光,又看她眉目如画,身不由己地朝她走过去,岂知脚步不稳,又踏上一块松脱的泥阜,“咚”一声掉进溪水里。美女大吃一惊,抢下水来扶他。项少龙从高及胸膛的水里钻出来,女子刚好赶到,挽起他的手,搭往自己香肩。项少龙心中一荡,乘机半挨半倚靠贴上她芳香的身体。女子惶恐关心地向他说了一连串的话。

  项少龙此时脑筋较前灵活,仔细听来也能听懂一小部份,那女子说的有点像河北或是山西一带的难懂方言,大约知道对方在责怪自己身体还未复元竟跑出来,不由心中感激道:“多谢小姐!”

  女子呆了一呆,瞪大眼睛看他,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这句虽然仍难懂,项少龙总算整句猜到,立即哑口无言,自己能说什么呢?难道告诉她是二十一世纪乘时光机器来的人吗?两人仍站在水中,浑身湿透,项少龙仍不打紧,可是那美女衣衫单薄,湿水后纤端毕露,和赤身**差不多。女子看到项少龙灼人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俏脸一红,登时忘记一切,匆匆扶他上岸。

  项少龙忍不住乘机诈癫纳福,女子玉颊生霞,不过却没有反对或责骂。项少龙大乐,看来这时代的美女比之二十一世纪更开放,什么三步不出闺门、被男人看过身体非君不嫁……诸如此类的教条,当是穿凿附会之说,又或是儒家大讲道德礼教后的事。

  这么看来,就算暂时不能回归二十一世纪,生活应不怕太乏味。

  换过干衣的项少龙和那美女对坐席上,吃她做的小米饭,还有苦菜、羊肉以及加入五味佐料醃制而成的酱肉。不知是否肚子实在太饿了,项少龙吃得津津有味,每样东西都特别鲜美可口,比之北京烤鸭又或汉堡更要美味。美女边吃边饶有兴致地打量他。项少龙暗忖这里如此偏僻,前不见村后不见人家,为何她的生活却是如此丰足,难道古代比现代更好?

  美女轻轻说了两句话。

  项少龙问道:“什么?”

  美女再说了一遍,这次他听懂了,原来她说自己长得很高,她从未见过有人长得那么高的。

  他暗笑那时代的人必是长得个子较矮,顺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美女摇头表示听不懂。经过反覆问答推敲之后,她欣然道:“桑林村的人唤奴家作美蚕娘。”

  这回轮到项少龙听不懂,到弄清楚时,两人愉快地笑起来,于是项少龙报上自己的名字。谈话就在这种尝试、失败、再接再厉中进行,谁也不愿停止,一直到项少龙差不多有八成把握可以听懂她的方言,问起那天破屋而下的事。

  美蚕娘粉脸微红道:“那天你压死的人是邻村一个叫焦毒的土霸,由市集一直跟奴家来到这里想污辱奴家,幸好公子从天而降,把他压死。奴家将他埋葬在桑林里。”又红透耳根、垂首羞然道:“奴家嫁给两兄弟,可是却给恶人征去当兵,在长平给人杀了。”

  长平之战,岂非历史上有名的秦赵之战,是役秦将白起将赵军四十万人全部坑杀,项少龙忙问道:“多久前的事?”

  美蚕娘欷歔道:“是九年前的事。”

  长平之战发生在公元前二六零年,那现在岂非公元前二五一年,马疯子所长要把自己送回公元前二四六年秦始皇登基的一年,现在只差五年,算相当准确。

  心念一转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美蚕娘嗔道:“人家不是说过吗,是桑林村呀!”

  项少龙又问道:“是赵国的地方?”

  美蚕娘摇头道:“奴家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桑林村的事,我两个丈夫的死讯是市集里的人告诉我的。”

  项少龙惊讶地问道:“你真的同时嫁给两个丈夫?”

  美蚕娘感到奇怪地答道:“当然是真的!”

  项少龙暗叹,自己虽然看过几本战国的书,可是对这时代的风俗却不清楚,惟有绕过这问题道:“你没有为他们生孩子吗?”

  美蚕娘黯然道:“孩儿的两个爹走后,奴家生活很苦,孩儿不幸病死,后来奴家学懂养蚕,生活才安定下来。”

  项少龙怜意大起,这标致的美人儿青春少艾,却曾吃过很多苦头。

  美蚕娘低声道:“奴家每天向老天爷祷告,求袍开恩赐奴家一个丈夫,就在人家最悽惨的时刻,老天爷开眼把你掉下来给我,奴家高兴死哩,以后你便是蚕娘的丈夫。”

  项少龙听得瞠目结舌,不过这也好,不用费一番唇舌解释自己的来历。

  唉!恐怕要靠她来养自己才行。就在这时灵光一现,暗忖公元前二五一年,秦始皇应仍在赵国首都邯郸落泊不得志,假若自己找到他拍档合作,等到他登上帝位时自己岂不是也能飞黄腾达,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多少美女有多少美女?想到这里心痒起来,问道:“你知道往邯郸的路吗?”

  美蚕娘茫然摇头,脸色转白,咬紧下唇颤声道:“你是否想离开这里?”

  项少龙爬往她身后,紧贴她香背,手往前伸,轻柔地抱住她,柔声道:“不用怕!无论到那里,我会把你带在身旁。”

  美蚕娘被他抱得浑身发软,喜道:“真的!”

  项少龙保证道:“当然是真的!”

  美蚕娘以前侍候的只是两个粗野的鲁丈夫,何曾尝过这种温柔手段,娇躯打颤道:“明天我要出市集,届时可问人,定会知道邯郸在哪里?”

  项少龙一只大手探进她衣襟里,问道:“那土霸焦毒有没有……嘿……什么你?”

  美蚕娘娇喘道:“他刚要污辱奴家,还没有……噢!”香唇早给封着。

  项少龙尚未遇过这么柔顺驯服的美女,展开拿手本领,一时春情满室,呻吟声和喘息声交响乐般呜奏起来。

  寂寞多年的美蚕娘首次尝到男女间平等的两性之乐。

  项少龙突然觉得鼻孔搔痒,打个喷嚏醒过来,原来是美蚕娘拿片桑叶作弄他。天仍未亮,他一把搂着美蚕娘,吻她湿润的红唇。

  美蚕娘猝不及防下只能以咿咿唔唔作反应,不知在表示快乐还是在抗议。

  项少龙待要进一步行动,脸如火烧的美蚕娘娇吟道:“少龙啊!我们须立即起程赶集去!”

  项少龙清醒过来,停止**,恐吓道:“还敢顽皮吗?”

  美蚕娘抿嘴笑道:“敢!却不是此刻,再不赶集的话今天会没东西吃。”

  项少龙想起昨晚她的娇媚,心中一荡,但想起该去寻找秦始皇,忙爬起来。

  美蚕娘拿出一套衣服,说道:“这是人家在你昏迷时为你做的,穿起来一定很好看。”

  项少龙在她服侍下穿衣,长短合度,虽是粗布麻衣,仍看得美蚕娘秀目发光,赞叹道:“美蚕娘从没有想过世上有你那么好看的男人。”又以幅布把他长长了的头发扎好。

  梳洗后匆匆上路,项少龙肩托整包袱的蚕丝,腰插柴刀,脚蹬草鞋,随美蚕娘走出山谷,闯往小谷外那属于二千多年前的古世界去。

  两人在黎明前的昏黑里走下山道,朝远在延绵不绝的山区外的市集出发。项少龙感到自己对此女前所未有的怜爱和迷恋,搂着她飞跑起来,对他这曾受过特种训练的战士来说,这是呼吸般容易的事。美蚕娘却是非常惊异,不过想到他既是由老天爷送下凡间来的,遂不再感到奇怪。

  美蚕娘刚被项少龙一下急跳吓得尖叫,项少龙却还轻松自在地问道:“你怎样会嫁给那两兄弟的?你自己的家人在哪里?”

  她俏脸艳红地道:“奴家住在朝太阳要走三天的地方,有一天他们两兄弟带来一张虎皮、一张熊皮,十条貂皮、五条牛、一百头羊来向爹换我,这么丰厚的妆奁是我们族内从未曾听过的,于是我就嫁给了他们。”

  项少龙又把她拦腰抱起,涉水渡过一条阔达三米的小河,心想若有枝最新款的AK四十七,便可以四处狩猎虎皮来换女人,口中却问道:“那年你多少岁?”

  美蚕娘紧搂他脖子,凑到他耳旁道:“十四岁!”

  项少龙骇然道:“什么?那还未到合法的年龄呀?”

  抵达山区外的大路,太阳在东方露出第一线曙光。这对原本被二千多年时空分隔的男女亲热地并肩而行,谈笑甚欢。美蚕娘身有所属,又经过毕生最激情浪漫的一夜,喜翻心儿,小女孩般挽紧项少龙,踢着一对小草鞋,轻松地举步,过往辛苦的路程变成无穷的乐趣,笑语道:“以前赶集最少要走十个时辰,自从有人建成这条运兵道,四个时辰可到达市集,省时多了。”

  项少龙暗忖战争原来是可以促进交通的发展,间接刺激经济,增加效率,如此看来,在这时代,战争亦有好的一方面。唉!可惜什么都带不来,若真有挺机枪,甚或一把大口径手枪,自己或者会成为战国时代薪酬最高的僱佣兵,想到这里不由笑了起来。

  旋又想起酒吧皇后周香媚和害自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郑翠芝。然后想起他的父母,他们常说他是不肖子,他的哥哥比他好,现在失去他,怕他们不应太伤心吧!又隐隐觉得真实的情况也许并不是那样的,只恨现在没法子打个电话向他们报平安。

  车轮擦地的声音在后方响起,原来是赶集的骡车,载了十多头白绵羊。车上一老一少两个农民模样的汉子,友善地向他们打招呼,均惊异地打量威武高大的项少龙,反而对美蚕娘的美丽没有特意注视。

  骡车远去,数骑快马飞驰而过,一律古代武士装束,马上挂有弓矢剑斧一类武器,却非军人,两人避往道旁。

  美蚕娘在他耳旁道:“这些武士是走镳的,专门负责替商贾运送财帛,是很赚钱的差事。”

  项少龙笑道:“哈!终于有适合我的工作了!”

  美蚕娘尖叫道:“不!我再不能失去你这个丈夫。”

  项少龙给吓了一跳,安慰她几句,继续上路。渐渐接近市集,路上的人多起来,大多推着单轮的木头车,载着黍、稷、粱、黄米、小米、麦、菽、牛、羊等各类财货,行色匆匆朝同一目的地赶去。项少龙终于明白自己是长得如何高大,那些人中最高的都要比他矮半个头,使他更是顾盼自豪,大有鹤立鸡群之感。半个时辰后,终于到达市集。四十多幢泥屋、茅寮、以及石窑不规则地排作两行,形成一条宽阔的街道。各种农作物和牲口以及卖买的人们,挤满长达半里的泥街,充满节日喜庆的气氛。

  踏入市集,美蚕娘惶恐地低声道:“看!左边那群汉子是土霸焦毒的兄弟,他们正盯着我们,怎办好呢?”

  项少龙精神一振,机警地往左方望去。果然有十来个地痞流氓似的彪形汉子,在一间泥屋前或坐或站,惊异地瞪视他们。

  美蚕娘续道:“他们应晓得焦毒找我那件事,还以为我已成为焦毒的女人,今天可糟了,不如立即走吧!”

  项少龙以他专业的眼光检视他们身上配带的简陋铁剑,朝他们潇洒一笑,然后向美蚕娘道:“娘子不用慌,有为夫在此,谁也不能伤你半根毫毛。”发觉自己用辞愈来愈接近古代人,项少龙禁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美蚕娘吓得俏脸煞白,扯他往那勉强可算作“街”的另一端逃去。两人挤入人堆里,项少龙在别人打量他时,亦肆无忌惮地观察四周的人和物。这些战国时代的人,单从服饰看,便知是来自不同的种族,不论男女,大多面目扁平、身形矮少、皮肤粗糙,少有美蚕娘那种动人的身段和姿色。可是却民风淳朴,令人好感。唯一例外是头戴式样奇特红冠的男女,他们的帽子并不像一般的帽子那样把头顶全部罩住,而是以冠圈套在发髻上,将头发束牢,两旁垂下红缨绳,在下巴打结。

  此族的男女不但身形高大健美,女的更是皮肤白皙,穿上袒胸露臂的短衣短裙,性感非常,教他大开眼界,难以置信,一改凡古代人必定保守的印象。

  其中几位年轻女郎更是特别出众,美色直追美蚕娘,而他们卖的清一色全是马匹。当项少龙向其中最标致的姑娘行注目礼时,那些美女也都对这来自另一时空的挺拔男子大送秋波,丝毫不介意他的眼光落在她们半裸的身体上。

  美蚕娘挤在人堆里,安全感倍增,看到他色迷迷的样子,丝毫不以为忤,低声道:“她们是白夷人,最擅养马,男女都是很好的猎人,没有人敢欺负他们。”

  项少龙心动起来,却给美蚕娘扯进一间泥屋去,取过他肩上的蚕丝,和里面的汉子进行交易。

  项少笼乘机溜出屋外。

  “当!当!当!”

  铜锣的声音在对面最大的一间石屋前响起,有人嚷道:“上马三十铜元!上马三十铜元!”项少龙大奇望去,那座大屋的台阶处站着十多个与刚才路途相逢的骑士服饰相同的劲服大汉,其中一人头顶高冠,服饰华丽,与街上粗衣陋服的农民有着天渊之别。他眼力虽好,可是隔了十多米的距离,只看到那人方面大耳,相貌堂堂,颇具富豪之气。市集一阵哄动,马贩子们立时牵马蜂拥过去,形势混乱。

  就在这时,一声冷哼来自身侧。项少龙警觉望去,发现自己已陷入重围,被焦毒那些地痞兄弟团团围堵。

  他不慌不忙,退后两步,把正要走出来的美蚕娘护在门内,低声问道:“在这里杀人是否要坐牢?”

  美蚕娘愕然问道:“什么是坐牢?”

  项少龙以另一种方式问道:“杀人有没有人管?”

  美蚕娘明白地点头回答道:“除自己族人外,谁都不会理。”接而颤声道:“你不是要和这么多人打架吧?他们有剑啊!我们可以把换来的钱给他们。”

  项少龙放了心,暗想在这时代,没有比武力更管用的,自己以前受过的严格训练倒是不会浪费分毫。

  其中一名地痞喝道:“美蚕娘!焦大哥在哪里?这臭汉是谁?”

  街上的人纷纷惊觉这里发生争执,围上来乱哄哄地看热闹,连那个来收购马匹的华服汉子和一众手下部停止买马,往他们望来。

  惯于闹事打架的项少龙心怀大放,仰天长笑道:“你们的焦大哥给老子宰掉了,要报仇的赶快放马过来。”

  美蚕娘吓得直打哆嗦,在后面抱紧他。众地痞脸色大变,“铿锵”声中,拔出佩剑。

  项少龙慢条斯理推开美蚕娘,在腰间拔出柴刀,立时惹起围观者的叹息和同情,怪他不自量力,竟以柴刀挡剑。两名大汉往他冲来,举剑分左右猛劈狂攻。惊叫声不绝于耳,其中曾和项少龙眉来眼去的那个白夷美女更手掩秀目,不忍卒睹。

  项少龙一声大喝,柴刀闪电挥出。在他近十年的严格军事训练里,有项技能是拿到什么东西就以什么东西作为武器,眼前这两名地痞虽是好勇斗狠之徒,落在他眼中根本不算一回事,即管空手仍可轻易把他们击倒,何况还有把柴刀。“当当”两声,长剑荡开,项少龙箭步抢前,左拳重轰在一人面门,右脚飞踢另一人小腹。两人应声倒地,长剑脱手掉下。

  项少龙退回美蚕娘处,柴刀前指,摆出战斗的姿态,向脸露惊惶的众地痞喝道:“上呀!”众地痞虽蠢蠢欲动,始终没有人敢带头扑出,这般敏捷狠辣的打法,他们想都没有想过。项少龙一声长笑,猛虎般扑出,柴刀挥劈下,与二十多个地痞战作一团。

  他迅速移动,教敌人不能形成合围之势,不片刻地痞们倒满一地,不是给他的铁拳击中要害,便是捱了他的脚踢膝撞。群众不住为他喝采打气,显是平日受够这群流氓的气。项少龙成为最后的胜利者时,捡起地上最像样的一把铁剑,系在腰间。

  群众一声发喊,先是有几人冲出,然后整堆人拥上,拿起棍或锄头一类东西,往这群躺在地上的恶汉攻击,看来在公愤下没有一个人能活命。

  美蚕娘扑将出来,把他搂个结实,欢呼道:“老天爷啊!你真是天神下凡!奴家以后再不怕恶人欺负。”

  项少龙偕她朝大街另一端走去,轻松问道:“知道怎样去邯郸吗?”

  美蚕娘道:“有人听过这个地方,却不知怎样去?”

  脚步声在后方响起,有人叫道:“壮士留步!”

  项少龙一个转身,那收购健马的华服高冠男子正朝他们走来。

  项少龙、美蚕娘和华服大汉在一所大屋内席地坐下。项少龙细看那人,猜他年纪约在四十岁左右,面目予人精明的感觉,皮肤细滑,显然从没干过粗活,和外面市集的农牧民相比,就像城市富人和乡下贫农的分别。

  那人自我介绍道:“本人陶方,乃乌氏惈大爷乎下十二仆头之一,壮士口音奇怪,不知是何方人士?”

  项少龙胡绉道:“我和内人是桑林人,陶爷请我来,不知有什么关照?”

  陶方现出茫然之色,显是听不懂他的用辞,只勉强猜出几成,幸好他惯与不同的民族交手,点头道:“壮士有没有兴趣弄大笔的钱。”

  项少龙望向美蚕娘,她送来一个甜笑,点头表示一切由他作主,自己没有意见。在她来说,男人的说话是命令。项少龙感到一种脱离了军队纪律,可以放手而为的轻松,点头道:“请陶爷指点迷津。”

  陶方俯前兴奋地道:“以壮士惊人的身手,确可以一挡百,若你肯做我的保镖,我可以每月给你五十个铜钱,壮士意下如何?”

  美蚕娘“啊”一声叫起来,挽抱他的手臂嚷道:“那足够我们一年的生活。”

  项少龙在她脸蛋上吻了一下,回答道:“条件很吸引人,可是我们还要到邯郸去哩!”

  陶方嘴角逸出一丝笑意,淡淡地道:“项壮士定是未听过我们乌大爷的威名,他就是邯郸首屈一指的‘畜牧大王’,我们在各地收集足够马匹,运往邯郸,壮士若做我的保镖,是一举两得的美事。”

  项少龙大喜道:“不过我要带她同行呀!”

  陶方看了看美蚕娘,笑道:“我们除收购健马外,还挑购各山地的美女,所以壮士携美同行,全无问题。”又皱眉看着他的衣服道:“我使人打扫地方给贤夫妇歇息,换过新衣,明天黎明动程回邯郸去,壮士惯用那种武器,若是剑的话,我立即送你一把邯郸陈老铁打造的好剑,刚才你拾的那把可以扔掉。”

  项少龙哑然失笑,顺便问道:“到邯郸要走多久?”

  陶方显然对他非常欣赏喜爱,不厌其详地解释道:“快马十日可达,像我们那种走法,沿途收购马匹美女,最少一个月的路程。”

  项少龙心情大佳,想起可到邯郸找秦始皇,忙说没有问题。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下来。陶方差人把他领到市集附近一个营地里,带路的人叫李善,亦是保镖,对他的身手仰慕到不得了,神态自是恭敬之极。营地守卫森严,三十多个大小营帐均有人把守,不知是防止美女逃走,还是预防有人来劫营。营旁尚有一个临时架设的畜马栏,百多匹马儿被关在里面。

  李善向那里的保镖头子窦良介绍项少龙,这面目狠悍的武士冷冷打量他一会儿,不屑地道:“项兄这么有本事,有机会倒要领教一下。”说完色迷迷打量美蚕娘,当项少龙并不存在一样。

  李善有点尴尬地引领两人往一个靠近在营地边缘的帐幕里去,又交待了几句才离去。两人进入帐内,美蚕娘垂头不语,满怀心事。

  项少龙把她搂入怀里,柔声道:“不用怕窦良,迟早我会找个机会教训他一顿,什么恶人我项少龙也不害怕。”说完不由地想起黑面神。

  美蚕娘低声道:“城市的人很奸诈,奴家怕不习惯那种生活。”

  项少龙心想现代人要比你们古代人坏上百倍,惟有安慰道:“有我保护你,怕什么呢?”

  美蚕娘两眼一红,倒入他怀里,淒然道:“桑林村住的都是好人,生活丰足,一年比一年好,现在焦毒那群恶棍全给打死了,更是太平乐土,夫君啊!不如我们回到那里居住,快快乐乐直至老死,奴家为你生儿育女,不是更好吗?”

  项少龙心中暗叹,惯于花天酒地的自己,怎会适合那种生活,柔声地道:“不若这样吧!我去向陶方借一百个铜钱,该足够你两年生活费,而我则到邯郸闯天下,待有成就了再回来接你去,不是两全其美吗?”

  美蚕娘心中一颤惊惶地道:“那岂不足要和你分开吗?”

  项少龙道:“快则几个月,迟则一两年,我一定会回来的。别忘记我是老天爷派来的,所以绝不会死掉。”

  美蚕娘痛哭起来,弄得项少龙手足无措,她却猛下决心,含泪答应项少龙。想起离别在即,两人在帐内疯狂地欢好,直至晚膳时刻,出帐和陶方共进晚餐,提起预支薪酬的事,陶方二话不说,掏出二百个铜钱交给他,出手阔绰豪气,项少龙不由心折,保镖头子窦良更是心生妒忌。

  陶方看似随口地问起项少龙的来历,项少龙始终咬定是桑林村的人,陶方并没有查根究底。次日清晨,依依惜别之后,美蚕娘自个儿回桑林村去,项少龙则随陶方的马队朝着一无所知的赵国首都出发,踏上找寻秦始皇的路途。

  走不到两小时,突然下起大雨来。百多名武士戴起竹笠簑衣,十二辆马车,近二百头骏马,浩浩荡荡在官道上冒雨前进。项少龙心悬美蚕娘,想起她离别时的泪眼,心情郁结难解,几次冲动得想掉转马头回去找她,不过想起受了陶方二百枚铜钱,颓然而止,他岂是不讲信义的人?自己起码要当他几个月的保镖,才对得起他。

  直至黄昏,风消雨歇,大队人马扎营生火。从马车里钻出六十多名年轻女子,莫不绮年玉貌,其中几个特别标致的,姿色比得上美蚕娘。她们虽神态疲倦,大都神情愉快,一点不似被买回来的女奴,且帮忙做饭,和众武士有说有笑,看得项少龙大惑不解。众女这时发觉多了项少龙这英伟的男子,俏目媚眼纷纷向他抛来,可惜他此刻因思念美蚕娘失去拈花惹草的心情,乘机踱出营外解闷。雨后的荒原一片葱翠,空气清新。项少龙禁不住大生感触,大自然是多么美丽,眼前的世界是如此动人,处处尚未开发的土地,无穷无尽的参天森林,此时,人类对自然的破坏还只在开始的阶段。可是到二十一世纪,这条不归路却已抵尽头,人类饱尝苦果。假设自己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历史是否会被改写?

  “嘘!”

  项少龙吓了一跳,枝叶晃动中,身穿袒臂小衣、短裙下露出一双浑圆大腿的白夷少女跳将出来,原来是那天在市集见过最美的白夷少女。

  她兴奋地来到他身前,仰头瞧他道:“人家跟踪你两天两夜哩。”一手拉起他,紧张地道:“快逃!”

  项少龙反把她拉入怀里。

  白夷女热烈反应,还搂上他粗壮的脖子,没有半点畏惧害羞。

  项少龙愈来愈相信这时代的女子,遇上喜爱的男人,比廿一世纪的女性更直接、又不矫扭,不由心情转佳。

  白夷女俏脸泛起动人的艳红,急促地道:“我叫秀夷,和我回白夷山吧!若你随那些赵人到邯郸去,定被灰胡那群马贼杀死。”

  项少龙听她出谷黄莺般的声音,感觉她丰满的**,心迷神醉时,倏地吓一跳,问道:“你在说什么?”事实上他最多只听懂她三、四成的话。

  秀夷放缓速度,一字一字地道:“几天前,我们族内的人收到消息,灰胡子和他的八百马贼,准备在打石谷伏击赵人,抢他们的女人和马匹,你若跟去,一定会给杀死的,他们比焦毒那些人厉害得多了。”

  项少龙终于听明白,笑道:“我自有方法应付他们。”

  秀夷咭咭娇笑道:“我早猜到你不会弃友逃生,人家不强迫你。可是秀夷告诉你这么有用的情报,你要怎样酬谢人家?”

  项少龙苦笑道:“除铜钱外,什么都可以。”

  秀夷脱出他的怀抱,在他眼前转一个圈,娇笑道:“人人说我生得美,你同意吗?人家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哩!”

  项少龙看得两眼发直,愁怀尽解,应道:“我叫项少龙!”

  秀夷喃喃念了几遍,忽然宽衣解带,露出使任何男人目为之眩的雪白娇躯,含笑道:“这样是否更美呢?族中的男人都爱看我的身体。”

  项少龙还是首次遇上这样的少女,深吸一口气,对她道:“过来!”

  秀夷扑入他怀里,为他脱衣服,并且道:“从来只是男人求我,今天却是我求你。来吧!情郎!我两天没有回家了,你再不出来人家可要入营找你去。”

  项少龙回到营地,找到陶方,拉到一旁,一点不瞒地把刚才的事告诉他。

  陶方脸色变得非常凝重,好一会后伸手搭在他肩头上,道:“此回你等若救了我一命,现在最头痛的问题,不是那群马贼,而是我的人里有内奸。”

  项少龙点头道:“陶爷到邯郸的路线必然非常保密,知道的人没有多少个,所以灰胡若知道你会经过打石谷,必是因有内奸向他提供消息。”

  陶方对他灵活的脑筋大为惊异,赞道:“我真的没看错你,不但一表人才,生具奇相,还智勇兼备。好!只要我陶方一日仍当权,必然不会亏待你。”

  项少龙心中暗笑,这几句话让秦始皇对我说就差不多。

  陶方沉吟片晌后道:“内奸应是窦良,有两个原因使我肯定是他,首先他曾借故离队两天,该是去与灰鬍见面,其次,知道我们行程路线的几个人中,只有他是魏人,魏人最不可靠。”

  项少龙问道:“魏人既不可靠,为何你又用他呢?”

  陶方解释道:“少龙你长居山区,自然对中原的形势不了解。”

  项少龙虚心求教道:“我很想知道!”

  陶方道:“这要由三家分晋说起,那是整个时代的分水岭,之前还说尊王攘夷,分晋后变成魏、韩和我们赵国,没有人再把周室放在眼内。若说以前是平静的河川,现在却是奔腾的湍流。十年间的变化,足抵得以前的一百年,没有本领的人,将会被淘汰。”言罢不胜感慨。

  项少龙想不到他这样一个人马贩子却如此有见识,真想告诉他无论如何挣扎奋斗,最后都是被秦始皇一统天下。但是,这当然不能说出口来,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试探地问道:“现在秦国是不是最强大的国家?”

  陶方惊异地看他一眼,缓缓地道:“自从秦起用卫国贵族公孙鞅的改革政策之后,的确富强了起来,五年前还攻破周室,但是亦触犯众怒,被我国大将乐乘、庆舍大破秦军,魏更在三年前攻占秦国在东方的重要据点陶郡,秦国声势已大不如前。”他显是心悬内奸的事,没有兴趣谈下去,说道:“少龙!我要你帮我把窦良这奸贼除掉。”

  项少龙拍胸道:“这个包在我身上,不过假若杀错人,岂非亲者痛仇者快。”

  陶方冷笑道:“你是新来的人,窦良仍未摸清你的底子,你可用言语试探他,包他中计。”

  项少龙暗叫厉害,点头答应。

  陶方对他已十分信赖,道:“凡魏人均属可杀,我是最近得知他是魏人,早打算这次任务完成后永不录用,岂知他竟先发制人。”说罢从怀中取出一把精致的连鞘匕首,递给项少龙道:“手脚干净点,事后我会对人说派他到别处办事,这匕首来自越国的铸剑名匠,吹发可断,就送给你,让它饱饮魏贼的血。”

  项少龙听他说杀人时,只像闲话家常,心中懔然,不过他所受的训练也都是教他杀人,只要杀的是坏人便行,因此并不觉得难过。

  陶方谈兴忽起,道:“魏人曾占据我们的国都邯郸达两年之久,全赖齐国出面,迫使魏人退兵,可是魏人仍有很多留在邯郸,充当走狗间谍,窦良正是这类人,你下手时切不可留情。”

  项少龙回到营地,其他武士对他态度恭敬,夕阳西下,大地一片昏暗。营地的一角忽然飘来女子的嘻笑声,项少龙横竖要找窦良,顺便走去一看,立时目瞪口呆,原来小河里挤满**的女子,于水中沐浴嬉戏。我的妈呀!为何古代的女人比康城或迈亚密海滩上的西方女郎更大胆呢?

  几名武士在河旁欣赏春色无边的场面,其中一个是李善,笑脸迎上来道:“今次这批女孩的质素非常好,项兄要不要向陶爷讨两个来玩玩,他很看得起你呢?”

  项少龙大惑不解地问道:“何处找来这么多可人儿?她们不觉得被人当货物般售卖是很悽惨的事吗?”

  李善大奇道:“项兄不是山区人吗?女人若非货物是什么呢?如给卖到穷乡僻壤,一个女人应付全家上下十多个男人,那才真惨咧!现在她们可到城市去,幸运的被大户人家看中,穿金带银,不知多么风光哩!”

  项少龙虽是好色,但一向尊重女人,很难接受这种态度,惟有不谈,问道:“窦良在哪里?”

  李善邪笑道:“他自恃是头儿,刚拣了个最美的娘儿往帐内去,你说他要干什么?”

  项少龙心中暗怒,问明他营帐所在,举步走去,隔远传来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娇吟。项少龙估料他必会出来吃晚饭,守在一旁,果然好一会儿后,先是那女子衣衫不整地离开,然后是窦良揭帐而出。

  项少龙朝他走去,经过他身边时淡淡地道:“有胆一个人随我来?”

  窦良一声狞笑,追他直出营外。到了一座密林内,项少龙转身,乘机把匕首插在腰后,恭敬地道:“窦大哥,我是灰胡派来协助你的人。”

  窦良手已握在剑把上,闻言一愕盯着他,惊异不定。

  项少龙心中暗笑,继续道:“现在计划有变,灰胡决定不在打石谷下手,教我来通知窦大哥。”

  窦良见他说出打石谷之名,终于中计,大怒道:“灰胡在弄什么鬼,不在打石谷还有什么更好的地方?”

  项少龙乘机凑前,低声地道:“是在……”

  窦良喝道:“站在那里说!”

  项少龙抽出长剑,抛在一旁,苦笑道:“窦大哥疑心太重。”

  窦良见他抽剑,早拔剑相迎,见他弃剑,松一口气,收剑入鞘,面色稍缓道:“陶方这老狐狸相当厉害,我不可不小心点。”

  项少龙忽地瞪着他背后,脸现惧色。窦良自然扭头后望,见人影全无,已知中计,颈侧一凉,已被项少龙刺来的匕首插入,鲜血由血管滚流而出,当场毕命。

  项少龙来到他伏尸体处,叹道:“说到杀人,谁能比我这精通解剖学的特种部队更出色当行?”

  项少龙回到营地,除负责巡逻的武士外,所有人都集中到营地中心的空地上,围成二十多席,女的占了近十席,举行野火晚宴。食物非常丰富,或许只为了这些便足可使那些女人甘为货物。他走到陶方旁坐下,举起两指作胜利状,表示已收拾了窦良。

  陶方当然不明白他的手势,但看他眉眼之间,神采飞扬,知他已得手,心中暗赞,这小子杀人后仍脸不改色,确是第一流的刺客和杀手。道:“少龙你到那些女席拣拣看,看得入眼的带几个入帐作乐,绝不用不好意思。”

  项少龙暗忖怎会不好意思,只不过老子身体终不是铁打的,刚与那需索无度的白夷荡女欢好,哪还有余力应付更多女子,且是几个那么多。凑到陶方耳旁道:“陶爷有没有兴趣连夜赶路,教敌人的探子明早忽然发现失去我们整营人马呢?”

  当夜陶方使人把马蹄车轮全扎上软布,留下部份空营和草扎假人,摸黑上路,一口气走到天明,藏在一座小山谷内,搭营休息。项少龙在自己的私营倒头大睡,现在他已成众保镖的头儿。醒来时发觉帐内多了位俏佳人。

  那丰姿楚楚的美人儿跪伏地上,额头点席低声道:“小女子婷芳氏,奉陶爷之命在路途上服侍项爷。”

  项少龙暗赞陶方有眼光,而自己也顺便过过做大爷的瘾,道:“坐起来吧!”

  婷芳氏坐直娇躯,动人的曲线映入项少龙眼底。

  项少龙好一会后才能把眼光往上移,立即认出她是昨天被窦良召入帐内取乐的那个美女,忆起她的娇喘呻吟,心中一荡,暗恨窦良懂得挑选。微笑坐起来,伸手拍拍她的脸蛋,柔声道:“谁舍得把你卖出来的?”

  婷芳氏垂下头来,轻轻地道:“是小女子的丈夫!”

  项少龙失声道:“什么?竟有这么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

  婷芳氏“噗哧”一笑,掩着小口道:“项爷的说话真有趣,和其他人都不同。”

  项少龙心想当然不同啦,是不同时代的人嘛!口中却道:“他是不是不行!”

  婷芳氏不解地问:“什么是‘不行’啊?”

  项少龙耐心地解释道:“就是没有本事和女人行床欢好的男人。”

  婷芳氏终于明白,摇头道:“并不是为这问题,而是因他早有十多个妻子,她们联手排挤小女子,又在背后中伤我,说我爱用眼睛去勾引其他男人,于是把我卖了。”

  项少龙恍然大悟,原来是红颜薄命,她的美丽惹得众恶妻妒忌。轻描淡写地道:“那你有没有勾引男人?”

  婷芳氏咬牙道:“开始时没有,后来便有。因为小女子希望有比他更好的男人来解救我,只要脱离他和他的妻子的控制,小女子愿作任何牺牲。”

  接着盈盈一笑道:“项爷和其他男人不同,他们一见到小女子便急着脱掉衣服扑上来,只有项爷会和我这么说话,小女子很感激哩。”

  项少龙怜意大生,当时代女人的命生得真苦,像无根的浮萍,命运全由男人操控,一时意兴索然,刚才升起的欲火消失得无影无踪。站起来道:“东面好像有道清溪,我想到那里洗个冷水浴。”

  婷芳氏听不懂他的话,待他再解释一次后,慌忙立起道:“让我侍候项爷入浴。”接着低声道:“那是小女子最大的荣幸。”

  两人**地站在及腰的清溪里,由婷芳氏浇水为他洗刷,舒服得项少龙差点唤娘。她俏脸红晕上颊,秀目放光,欣赏他强壮有力的肌肉,纤手爱不释手地从后探到胸前,温柔地抚摸他比一般男人宽阔的胸膛。这么动人的美男子,她还是首次遇上,禁不住春心荡漾。项少龙一边沉醉在与这美女全无间隔的接触里,心中想的却是这时代男尊女卑的不公平情况,百感交集。

  忽然陶方的声音在岸上响起道:“若少龙满意这个女人,让她以后跟你好哩。”

  婷芳氏“啊”一声叫起来,欣喜万分,若能做这男人的小妾侍婢,纵死亦心甘意愿。

  项少龙哪会不知是陶方笼络自己的手段,道谢后道:“探子有什么消息回来?”

  陶方的目光在婷芳氏动人的**巡逡,当日他买入此女,曾亲手检查过她全身,早知她的肌肤是如何细滑且富有弹性,故此刻感受特深。他吞了一口唾涎后道:“少龙猜得不错,有三个贼子在追踪我们,已给杀了,灰胡应暂时被我们甩掉。不过仍不可大意,马贼擅长追踪,兼之我们行速缓慢,迟早会给他们赶上。”

  项少龙在军旅生涯里,早习惯和其他队友一起沐浴,给陶方看没有什么不习惯,只不过让婷芳氏给对方如此欣赏,却觉得颇为吃亏,道:“吃过东西后,我们立即起程,看看能赶多少路,给我十来个人,我会把车马的行迹完全抹掉,还可以制造一点假象,教贼人摸错路子。”

  陶方对他愈来愈有信心,闻言点头道:“这事全赖你,好好享受吧!”欣然离去。

  婷芳氏转到他身前,搂紧他道:“项爷!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项少龙反手抱她,心里想的却是自己那个时代,这是否只是一个时空之梦,醒来后会发觉仍睡在宿舍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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