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辉摇了摇头,看着他眉宇间的愁色,不禁感叹起情爱害人。
“明日我便能抵达桥东,”鸿萧沉吟一下,忽然道:“你回去吧!军中不可无主帅。”
“可是……”
“这是命令,”鸿萧转头,浅浅笑着,“三日后,让楼誉兵退桥东,记住了么?”
庞辉双手抱拳,恭敬垂首,“属下遵命,”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他又道:“殿下,何不再晚些,等到赫氏暗人全部到齐,与楼军两败惧伤,既可打击楼誉,又可消磨太子妃的暗中势力,如此不正是一举两得吗?”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都是一个道理么?
“到是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鸿萧感叹一声,笑意更浓,“可是你觉得,你都想到了,吟婉会想不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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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东,将军府。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吟婉安静的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可一双漆黑的眼瞳却在灵活的转动着。
人虽静,思绪却没有一刻停止。
该怎么办?
她这样做,鸿萧可能懂?
鸿萧,你可能懂得?
我看不穿的,是这魂魄的失落。
我猜不透的,是你瞳孔的颜色。
生命是如此变幻莫测,我却不想让爱在黑夜中淹没。
我们都是在赌,你赌你的江山,我赌你的心,楼林赌的,是一份没有结果的蛊惑。
自从我恋上那一撇惊鸿,注定与他不能再相拥。冥冥中排下的相逢,难道是天意作弄。山河间风起云涌,却不能患难与共。
是不是不该心动,相信谁情深义重。狠不下心,结束这繁华一梦。恨不起他,枉生于高旋门中。也许是这爱恨真由命,再痴情只能穷尽此生。或者是地老天荒一醉不醒,我不配有始有终……
花开花落,浮香涌动,烟雨如梦,数年光阴,竟成了这般光景,煞的我眼睛通红……
“郡主,你醒了?”
予启端着药碗忽地出现在吟婉床前,一双眸子中透出微微欣喜,“一天一夜了,也该醒了。”
吟婉似乎已习惯他的无声无息,也不再被吓到,稍一抬眼,轻声道:“外面怎样了?”
她话语中带着些许无奈和困惑,说的似乎有气无力。
予启走上前,在床边坐下,显然明白她问话的意思,却没有急于回答,只伸手扶起她,将碗凑到她嘴边,“先把药喝了吧!”
先把药喝了吧!
吟婉闻言,思绪一恍,仿佛回到红叶林的小屋中,曾有个让她感到无比安心的男子,端着一碗药,直把她逼到墙角,威胁着说,你喝不喝,不喝我可硬灌了啊!
话音尤在耳边,久久回响,可是人在何方?
往事历历在目,我在你心中,你却不在我身旁!
关山重重,你可是一缕魂魄随风飘荡?万里江河,我却不能做一叶扁舟扬帆起航……
我曾有过的野心,我曾有过的愿望,已在今日尽数实现,你为我历尽艰辛,让我站在顶峰不负众望,可当我赢尽世间一切,却再也寻不到你一丝芬芳。
予樟,今日如同昨日,明朝也是如今,你,是不是会化作一缕清风,陪着我再叹世事无常……
“我不想喝,”吟婉偏过头,淡淡道:“我没事了,楼林怎样?”
予启也不勉强,随手将药碗放在一边,“他也没事,郡主虽刺他三剑,却都不在要害之处,只不过是失血过多,调理一段时间既可康复。”
“这样就好,”吟婉叹一口气,悬着的心慢慢放下,“予启,这次真要多谢你!”
“谢我什么?”予启诧异,挑眉说道:“救郡主是应该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吟婉抬眼,正色看他,“我是谢你救楼林。”
予启一怔,随即温和一笑,“郡主的心意我还是懂的,若是真想杀他,也不会这般手下留情了,既然郡主不想杀他,我自然是要救他的了。”
吟婉点点头,眉眼舒展开,似乎是想到什么,又问道:“赫氏暗人现在何处?”
“应该快到了,”予启想了一下,才回答她,“算起来,明日清晨可抵达桥东城外。”
“明日清晨?”吟婉手下微微用力,撑起身子,口中吩咐着,“你现在去做两件事情,”她眉头蹙起,稳声道:“第一,派人通知予广,暗线人马原路撤回,不许入桥东地界。第二,立刻去备马车,送楼林走。”
“现在就送?”
“对,现在就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