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夫人想让儿子多与韩二公子多多交往,便提议让晚辈们自去园子里玩。
韩夫人没带嫡女,却带了次子、三位庶女过来,曹夫人身后是自己的一双儿女和两个庶女,几个晚辈都不过十一二岁,还没到男女大防那般严苛的年纪,况且还有丫头和仆妇们跟着,韩夫人便应下了。
出了正厅,曹中雅便眼巴巴地看着哥哥,曹中睿牢记着自己的使命,含笑询问韩二公子,“鄙府中的那株绯爪芙蓉开花了,不知韩兄可有兴趣观赏?”
韩二公子有礼地微微欠了欠身,“自是客随主便。”
曹中睿便立即命下人将听雨亭用围幔遮挡起来,一众小辈都到听雨亭中赏茶花。
茶花因株形优美,其叶浓绿而富有光泽,花形艳丽缤纷,品种多花期长,从每年的十月,可以开到来年的四月,而备受南燕国人的喜爱,几乎所有的贵族之家,都种植有茶花园。
绯爪芙蓉是茶花中的珍品。花形大而优美,色彩缤纷,上有几道绯色的彩痕,象是被小猫的爪子抓出的痕迹,故而得名。
二月初,花园里已经有不少的花儿盛开了,少年人玩心重,自然是边走边赏边谈。
前方的百花丛中,忽然出现一道素白的、不和谐的身影。曹中雅暗暗咬了咬牙,表姐肯定适意在这里等韩二公子的。可是表面上,曹中雅十分热情地迎上去,拉着俞筱晚的手问,“表姐做什么不告诉我们,一个人跑来园子里赏花?同我们一起吧,我们正要去听雨亭。”
曹中睿也忙跟着,“晚儿妹妹同我们一起去吧。”
俞筱晚不过是因为一时纠结于“她还没有主动出击,怎么就与前世的情形不同了”这个问题,以前,她和睿表哥最喜欢在花园赏花、吟诗,谈天论地,……因此,她的两只脚便下意识的走到了花园。
在这里相遇,可不是俞筱晚的希望,现在的她,也不会象前世那样,别人怎么说便怎么信,所有的话,她都要先在心里暗暗思虑一番,再来做答。
曹中雅这话听起来是,其实一是暗指她重孝期便有心情赏花,实为不孝;二是暗指她不过于冷傲,没将韩府的庶出放在眼里。俞筱晚在心中暗叹,雅儿这般小小的年纪,就已经这么会给人下套了,难怪她当初会被这一家子给骗得团团转。
她淡淡地道:“我是来园子里寻一枝白色的茶花,给父母亲的灵位供上。”说着,就近摘了几枝粉白的杜鹃花,欠身福了一礼,便顶着睿表哥热情的目光,匆匆离去。
曹中雅一直注意着韩二公子的神情,发觉他只看了表姐一眼,便将目光移向花丛,对表姐并没有任何不同,心中暗喜。
倒是曹中睿,一直目视着俞筱晚的身影消失在花丛后,才收回目光,记起自己身为主人的责任,忙伸手请道:“韩兄请。”
韩二公子神情清冷,动作和语言却是十分有礼,拱手回了礼,才当先而行。
韩家的三位向曹中雅打听,这位俞是哪里人、与曹中雅是什么关系之类,说到后来,韩三忍不住感叹,“她耳扣上的金刚钻真是亮。”韩五则说,“这样的金刚钻,应该镶在簪子上。”
原来是因为这耳扣,韩家的才对俞筱晚感兴趣。
曹中雅秀眉微蹙,略带同情地道:“表姐重孝在身,别的首饰都不能戴,自然只能挑好一点的耳扣了,或许有成套的簪子,只是此时不方便戴而已。”
此言成功地激起了韩家们的强烈嫉妒心,这种成色的金刚钻,至少得几百两银子一颗,一套头面下来,得多少银子啊。韩夫人对庶子女并不刻薄,可是身为庶女,也不可能得到多好的首饰,她们便忍不住异口同声道:“真要是孝顺的,就不应当戴这么招摇的耳扣。”
曹中雅忙为难地替表姐解释,“女孩儿家都爱美,重孝期,也可以簪朵小白花的,带个耳扣不算什么。”
韩三轻哼一声,“可是不用戴这么贵重的吧?这是虚荣。”
曹中雅没接话,只将目光瞥向韩二公子。看吧,表姐虽然生得比我漂亮一点,可是她不孝顺、爱虚荣……
韩二公子回了头,淡淡地瞥了自家妹子一眼,冷冷地道:“背后道人是非乃小人行径。”
韩家的三位立时安静了,曹中雅俏脸一白,虽然韩二公子并未看向她,可她总觉得他的话里,将她也给包含了进去。
说话间到了听雨亭,亭边就是那株绯爪芙蓉。这株绯爪芙蓉是年前才移植进来的,今年竟然就开了花,而且花朵极多,满树妖娆。韩府的三位都轻声赞叹,曹中雅心中不免万分得意,轻轻一挥手,神情淡然而优雅地道:“这不算什么,今年父亲还想种一株十八学士,说不定明年就能开花呢。”
宽广的衣袖随风起舞,袖上绣着的牡丹花,仿佛活了似的,迎风摇曳,与身边的绯爪芙蓉相比,也半分不逊色,这自然又引得韩家的三位赞叹连连,应景儿地问她衣裳是在哪家衣坊定制的。
可是,却没一个人问及她十八学士之事。
曹中雅被三位韩恭维得忘记了要卖弄茶花的知识,说起了衣裳和女红。其实,她并不懂什么茶花,不过是那天听到父母亲谈论,得知这十八学士是最名贵的品种,因而故意这般说,想表明自己懂行。可是这个牛皮就吹得有点过了,十八学士极为少见,想嫁接都不容易,更别提种新株了,况且,就算是有了新株,也不是想种就能种得活的,种活了,能不能开花又是一个问题。
曹中睿最爱风雅之事,这方面比妹妹懂得多,忙轻咳一声,将话题带了过去。
几个小辈在园子里玩了一个多时辰,才又回到延年堂的正厅。正厅里,却多出了两个人来,一位是曹家的长子曹中敏,另一位却是位极俊美的年轻公子,十四五岁的年纪,蜜色的光洁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如同蓄了一池锈;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完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这般的年纪,就有了如此的气度,日后怎能仰望?原本以为韩二公子已是再世潘安,哪知这位公子竟比潘安更胜一筹!曹中雅和三位韩都被此人的绝美之貌给震慑得愣在当场。
韩二公子却是认得此人的,一成不变的俊脸上泛起一抹不屑,上前先与曹中敏见了礼,又转向此人道:“卓兄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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