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震与大伯孟奇川恶斗邪阳功霍伬北,焦灼之下幸得铁拐子周元忠及时赶来救下他二人性命。此番鬼师李鸿海与巴中双恶俱被周元忠铲除掉,他大事已毕,心念故土便回中原去了。
孟奇川与杜震急赴事发之地,杜震悲见四位仙臣伯伯身死,他感伤涕零,孟奇川心悔之际却是惊觉李鸿海鬼尸无踪,当下他如被雷击,疯魔一般找将起来,苦索却仍是不得其影。
他边寻边跳脚急道:“老鬼尸身明明便戳在这里,怎会不见?难道他死尸还能飞了?”
杜震也是诧异,他如何不信大伯之词,从怀中放下四伯,便与孟奇川又一同找了一番,仍是无果,他便问道:“大伯,李鸿海可是真的身死?”
孟奇川双眉紧皱,回他道:“老鬼是被周元忠一招毙命啊,方才你也见了他打霍伬北所用的神通,并且我还与他验定一番,李鸿海确实已无呼吸了。”
杜震心思缜密,近前拉住孟奇川道:“大伯,咱别找了,现下无非两种原由,一是有人带走了他的尸身;二便是他根本就是假死!待你与周前辈离开此地之后他便逃了。”
孟奇川听他之言所有警醒,分析道:“方才霍伬北定是得那几个轿夫报信才匆匆赶来,尚且在你我出庄之后,按道理来说,应是无人将他尸身带走。”
杜震补充道:“而且,更不会是夜间出没的豺狼将他尸身叼走,不然没理由四位伯伯还安然在此啊。”他说的确极有道理,便是野兽叼尸,缘何却只拖走李鸿海的,而不理睬另外四人呢?
孟奇川右拳一捶左掌,恨道:“难不成他真是假死,待我们离开之后他便跑了?”
杜震看着孟奇川道:“大伯,我听你讲,这老鬼李鸿海,根本不能将他视作常人,未尝他会些闭气的法子?”
孟奇川摇摇头仍是不肯相信,怒道:“可是我亲眼所见,他的胸口被周元忠生生打穿个窟窿,这还死不透吗?”
杜震析道:“你讲过他是什么尸仙,我却是不懂,不过若他的身体本身就是具尸身,打个窟窿是否便能要他的性命呢?”
他这一语方惊醒梦中人,孟奇川双目圆瞪,道:“震儿你说的极对,李鸿海曾说过他身上无有死穴,这般说来他根本便不是人,他……他一定是未死逃脱而去,哇呀,气死我了,我怎么这般大意?他……他逃去哪里了?”他气的捶足顿胸、悔恨不已,突然又道:“董家庄,对了,他一定会逃去董家庄。”说完他便要向回而返。
杜震跑到他身前,双臂一伸,拦道:“大伯,李鸿海定能推算出你会去董家庄寻他,他便一定不会前去董家庄。况且我们这一路上也未碰见他,依我看,他见你们能在今夜截杀于他,定会想到董家庄中有人与你们勾通,他若此时再去,无异于狡兔一窟等你去杀。”
孟奇川怒道:“可董家庄中有北宫玉在,他难道不想有人保护于他更加稳妥?”
杜震回道:“若是常人定入不了董家庄,可他也见了周元忠的厉害,他如何敢拿老命一搏?”
孟奇川听了方觉有理,愁道:“难道……难道便寻不到他了?”
杜震安慰他道:“大伯,此仇震儿一定会为四位伯伯报得,不过现下最为紧要便是为四位伯伯打算身后之事啊。”
孟奇川回首看着地上四位弟、妹,无奈言道:“震儿,与我将他们抬上车去吧。”
他二人将李充、董谒、郭琼、弇清心的尸身小心翼翼抬至马车之上,便即向玉女峰赶去。
方外之人,身后之事倒也简单。这伯侄两人赶驾马车回到玉女峰上五仙洞中,便在洞中掘了四个土坑,将四仙臣的尸身以双盘坐、五心朝天之姿势安置入其内,再盖土塑出坟包。杜震一通嚎啕痛哭,孟奇川也是潸焉出涕。
后事已毕,天色也亮。孟奇川语重心长对杜震讲道:“震儿,现下你有何打算?”
杜震仍是跪地不起,抹拭眼泪,回他道:“大伯,我要为四位伯伯报仇。”
孟奇川摇头道:“可是你今日尚要成婚,我听你杨叔讲过,你是真心喜欢那羌族的姑娘。”
杜震本欲向他说明自己心意已变,却也怕他如杨叔一般不明自己,便道:“伯伯们刚刚过身,我如何还要成婚?眼下为他们报仇便是震儿心中头等大事。”
孟奇川虽感安慰,却仍是摇头,愁道:“以李鸿海的神通,你便事寻得到他,也是自送性命。你一个凡人小子如何能杀他取命?此事,我看你便不必挂心了,大伯自会去寻他报仇,你与杨章兄弟便好生在这西北之土安身立命吧。”
杜震听出他要走之意,急问道:“大伯,你是要去哪里?”
孟奇川回道:“我也不知要去哪里,只是留在此地断然不会得到李鸿海的下落,不过,就算我走到天边也誓要找他出来。”
杜震忙跪下,恳请他道:“大伯,你带上我吧,这一路之上你还可教我武功,总有一****能为四位伯伯报怨雪耻。”他心中所想,一是要为四仙臣报仇,二却是不想继续留在此地与阿者者成婚。
孟奇川附身拽他手臂,将他拉起,回道:“震儿,大伯的修为也是打李鸿海不过,寻常武技如何能伤他分毫?不过,你倒还年少,尚可拜些高人,学些过人的本事,你若想打过李鸿海,这却是唯一之路。”
杜震问道:“高人?”
孟奇川解释道:“便如周元忠这般的人物。”
杜震问道:“可是周前辈已经离开,他又行踪不定,我去哪里寻他?”
孟奇川回道:“中原!”
杜震摇头问道:“我曾闻中原之地幅员辽阔,几时能再遇上周前辈啊?”
孟奇川与他道:“中原之地,潜龙伏虎,高人辈出。你若有缘,兴许能遇上比他更加厉害的隐世高人,震儿,你若真想给你四位伯伯报仇,便重新学艺吧。”
杜震想想自己也是中原出生,却是从未到过中原,不如便去看看。他道:“大伯,不如你我伯侄二人一同前去。”
孟奇川摇头道:“我急要寻老鬼下落,如何能与你去寻访高人?”
杜震担忧道:“可是我今后如何再见大伯?”
孟奇川轻轻一笑,感他亲近,道:“震儿,三年之后,你我可在花朝节时于洛阳城中风波楼会和。”
杜震无奈回道:“都听大伯吩咐。”
孟奇川隐约觉出他无意留下成婚,再与他问道:“震儿,你今日可是要悔婚而非推迟成婚?”
杜震知瞒不住大伯,便道:“本来这桩婚事也是杨叔你们为引老鬼现身才定下,现下他重伤在身,决计不会出现在人多的地方,我这婚事也是无有必要了。不过大伯你想好先去哪里寻他了吗?”
孟奇川背握双手回道:“武威郡,北宫玉的家中,我想老鬼可能会回去那里。”
杜震又道:“大伯,你说以你修为都打不过他,若给你碰上,你如何杀他?不如你待我学成本领,与你一同杀他!”他确是担心孟奇川的安危。
孟奇川摇头道:“震儿,尚不知你能否遇上高人传你本领,也不知你多少年才能学有所成,大伯恐怕是等不了许久了。虽然我修为不如李鸿海,不过他现下却是重伤在身,正是大好时机,我拼个玉石俱焚,或许便能要他狗命。”
杜震心中感叹,回道:“大伯,震儿一定尽快学得高人本领,为伯伯们报怨雪耻。”
孟奇川按他肩膀,点头道:“震儿,你有这份心便够了。可是李鸿海太过厉害,你也不要太过计较修为之事,十年八年难有小乘,二十年、三十年也不一定能修出什么,一切随缘,快快回家去吧,杨兄弟大概还在担忧你我,速速去与他报个平安,也转告他一声,我孟奇川走了,若有缘,日后定来拜会与他。”他却是并不指望杜震能报此仇,这修行之事谈何容易?而他心中确也是用此计将他从仇怨中支开,独自去找李鸿海寻仇。
孟奇川、杜震伯侄二人一同下山,之后便一个向西一个向东而去。
杜震心中凄然、慢慢悠悠回至董家庄时,已是巳时,本想庄中定是笙歌鼎沸,却是只见宾客满营,不闻凤管鸾笙。庄中仆人见他,纷纷急容方消,与他道:“杜公子你可回来了,主人都急死了。”
他急至大堂,见董卓、杨叔俱在,却是唯独少了北宫玉。
众宾客中甚多羌人,都已闻杜震大名,纷纷叫道:“新夫来了,新夫终于出来了。”所有宾客都在等一对新人拜堂。
杜震以为董卓便要生气,便近前道:“义兄,我去办些私事,方才回来。”
董卓却是不气反忧道:“义弟,唉,我舅丈手下霍伬北昨夜身死,他师傅李鸿海至今下落不明,今日恐怕……这婚事要推迟了。”
杜震一听,正对自己心思:鬼师李鸿海果然未来董家庄;而这婚事,他正要毁婚!现下反倒成全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