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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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滕彬从昏睡中醒来,入目处一只狐狸脸近在眼前,正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滕彬吓了一跳,凄厉地叫声响起:"啊——"那只狐狸吃了一惊,"嗷"地叫了一声,并跳了开去。滕彬拍拍胸口,对小狐埋怨道:"真是的!吓我一跳啊!"小狐支楞起耳朵,听了他的话,忙跑到他怀里,"嗷嗷嗷"叫个不停。滕彬见了,笑道:"原来你懂我的话啊。"小狐高兴极了,手舞足蹈地在他怀里叫着。

  滕彬抱起小狐,就想站起来。不成想,一阵晕眩袭来,撑着地面的手一阵无力。他用手扶了扶额头,自语道:"呃,我这是怎么了……"说完话,他正想放下手儿,却猛然睁大了眼睛:血……然后他记起自己并未睡在,而方才他躺着时感觉身下异常,且有阵阵草木的清香传至鼻间。他清楚知道的是,自己的床虽然是的,可衾枕间的气味绝不是如此。而且他记得自己之前正在马路边一棵树下避雨,一道闪电在他眼前闪过后他就失去了知觉。血……小狐……草木清香……马路……树……雨……闪电……恍惚间,一道灵光闪过脑际,滕彬喃喃道:"难道我穿越了?"

  这时,他才仔细看周围有什么不同。才瞅一眼,他就直接晕了过去。昏迷前,他嘀咕道:"真他妈地穿越了!"

  滕彬觉得浑身很烫,似乎身下就是个火炉,熨得他难受。过了一会儿,又似置身在冰窟中,冻得他唇青齿白,全身打颤。他迷迷糊糊地想:这他妈的是怎么一回事儿啊!适时,他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一个声音苍老衰弱,一个声音清清冷冷很是好听。苍老的声音好像说的是:"捡的……可怜……就当做好事……"那清冷的声音说的好像是:"行……但得看他的造化……听天由命……"滕彬越加昏沉时,有人先用沾水的帕子在他头上擦拭,然后在他头上裹了一个敷了草药的布,再后来又一遍遍的用水擦拭他的身体,最后撬开他的下颌,灌入苦苦的药汁。到得这时,滕彬感到倦意来临,沉沉昏睡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滕彬醒了过来,看到自己在一间竹屋里。竹屋布置雅致大方,大致的布置是:一张睡觉的矮榻放于内墙(这张榻就是他现在躺着的地方),墙侧置一书柜,正对书柜的屋子中央是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书柜的对面悬有一幅书法作品用作装饰。滕彬仔细看了墙上的字,虽然这些字他一个不识,却也看出它笔画似隶书而顿挫转折间却似篆文。随即又想到他昏迷前看到的情景:他处在一个鸟语花香的山谷中,山溪潺潺,绿草如茵。他之前是在马路边的树下避雨啊,怎么会到这儿?想到这儿,他总结道:我可能已经死了,是那道闪电带着我到了这个世界。这绝不是我原来的世界,但是不知它是原来世界的一个位面,还是其他世界的某个位面?这里的一切我都不熟悉,我该怎么办?滕彬迷茫了。

  正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惊喜地道:"啊!孩子,你终于醒了。你都昏睡三天了,我还以为你醒不来了呢。"滕彬闻声看去,一个皱纹满面,颔下一部白胡子,双眸混浊昏花的老人站在竹屋门口,手中端着一个碗,正向他望来。不知怎地,滕彬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却听得懂这个世界的语言。

  滕彬听这声音,正是自己昏昏沉沉时听到的声音之一,他从榻上坐了起来,惊道:"我竟昏睡了这么久?"

  老人急步入屋,把碗端到他面前,道:"先不说这些,好吗?孩子,来,把药喝了。"说着,拿起碗里的调羹就要喂他吃药。

  滕彬有些愕然,老人竟也听得懂他的话。他摇手道:"我端得动药碗,让我自己来吧,老人家。"

  老人笑了笑,道:"好。"说着把碗递了过去。见滕彬接了,继续道:"孩子,你可不是就昏睡了这么久么。"

  滕彬一边拿着药碗一边道:"我先前怎么了?"

  老人听了慈祥地笑笑道:"也没怎么。就是磕到头了。"他歇了口气,惊异地道:"难道你不知道?"

  滕彬故作尴尬道:"呵呵,我有些摔糊涂了吧。"他语气停顿了一下,捧着药碗一揖道:"谢谢您了,老人家。"他边作着揖紧张地看着老人边想道:我虽然不知这儿的礼节,可想来应该和我国古时差不多吧。即使不同,我也可说是下意识的动作,这样他应该不会起疑心。

  老人见了笑道:"呵呵,应该的。再说,也不是我救了你,而是我的少主人。"

  滕彬见老人脸上没有异样,不由松了口气。他继续作揖,道:"可是您一定为我做了什么,还是谢谢您。"

  老人摆了摆手,道:"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只是熬药而已,呵呵!"

  适时,一个清冷的声音道:"小子,不要你的小狐了么?"

  滕彬寻声瞧去,一名青衣男子伫立老人身后,他的脸美如莲花,还散发着清冷的光辉,手中抱着小狐,正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小狐的皮毛。在滕彬眼中,他的姿态慵懒好看,他的气质更是出众得叫人自惭形秽地同时又生出想要亲近他温暖他的念头。

  滕彬一下红了脸,低下头来。

  他心中正起伏时,只听小狐嗷地叫了一声,跳下青衣男子的怀抱。同时一节青色衣袖映入眼中,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小子,把碗给我。"

  滕彬下意识地把碗递过去,嘴中应道:"嗯。"

  青衣男子接过药碗,吹了吹调羹里的药汁,又沿着药碗边缘搅了搅,把药递到滕彬嘴爆道:"来,啊,吃药了。"

  滕彬一下愣住,机械地开合着嘴吞着药汁,呆呆地望着眼前人。

  过了一小忽会儿,一碗药就见底了。青衣男子笑了开来,道:"小子,很听话嘛,不错。"

  滕彬回过神来,脸更红了,只是不语。

  青衣男子也不再理他,把药碗放在桌上,径直抱起在地上蹦蹦跳跳的小狐道:"宝宝,乖哦,哥哥抱啊。"

  滕彬见了,心道:妈的!这只狐狸比我更有人缘。我为什么不是它……不由恨恨看着青衣男子怀中的小狐。

  小狐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看青衣男子,又看看滕彬,嗷嗷叫得更欢了。

  青衣男子瞅见,笑弯了眼。他摸摸小狐的脑袋道:"宝宝,你是说我也是你的主人吗?"

  小狐听了,嗷嗷叫了两声,又点了点小脑袋瓜。

  青衣男子笑着拍拍小狐,道:"呵呵,真通人性。记住哦,主人我名叫东方青尘。"语罢,又自言自语道:"就是不知你另一个主人尊姓大名?"他声音虽不大,却也吐字清晰。滕彬刚好听见,呐呐道:"我叫滕彬。"

  东方青尘一面抚摸着小狐皮毛一面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老人一直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他们,这时接道:"老夫名东方孟,青尘就是我的少主人。阿彬——请允许我这么叫你,你家住哪里,家中都有些什么人,能告诉我们吗?"

  滕彬听了,心念一动,苦着脸道:"我自醒来后脑中就一片空白,滕彬这个名字事实上是我临时起意取的,我真名叫什么,家住哪里,家中都有些什么人现在我是一概不知啊。"说着,痛苦的抱着脑袋。心里却暗道:我穿越了时空,不知是魂穿还是肉身穿,不管是哪种,在这世上生存下去的首要条件就是取得这里人的信任,而取得他们信任的最好方法就是装失忆了。

  东方青尘见了,先是皱了皱眉,而后好似想起什么似的松了口气,抓住滕彬的手就把起脉来。

  良久,他才放下。他叹道:"果然。"说着,东方青尘看向滕彬。滕彬不解地眨了眨眼。东方青尘道:"我听孟叔说,他发现你时,你鲜血满面,脑袋前面有一块大石头,正自昏迷不醒。宝宝在你身边紧紧地盯着你一直嗷嗷叫着,不肯离去半分。他觉得人命关天,宝宝又可能是你驯养的,就把你们带回来了。我当时听了孟叔的话就在想,你一定是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头磕在石头上,伤着脑壳了。我再看到你在发烧,就急了。你那样是有生命危险的。我一面给你清洗头上的伤口一面用药布包你的头免得感染风邪,再想法把你的高烧退去,心里却在琢磨你可能会患上离魂症。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东方孟听了,问道:"少主人,他的离魂之症是否能好?"

  东方青尘沉吟道:"这要看他的造化了。"

  东方孟点点头,低头想了想,道:"少主人能否把阿彬这孩子带在身爆一面到处行医一面尽量找到他的家人?"

  东方青尘断然道:"不行!"

  东方孟听后皱眉道:"可是少主人,这样怎能治好他的离魂症?"滕彬听了暗自忖量道:离魂症就是失忆症的古称吧。如果像孟伯说的那样,我就会知道这具身体原来主人的事情,那样遇到其他认识身体原来主人的人,也不会装得这么辛苦了。而假若像尘尘说的那样(想到自己对东方青尘的称呼,脸红了一下),我就可能要一直装失忆了。那样虽然轻松,可是别人一直问我你记起来了么,把我当一个病人看,这样好烦啊。所以我还是希望知道身体原来主人的事情的。想到这儿,他也紧张地看着东方青尘。

  东方青尘道:"我会教他一些东西,看能不能让他离去的魂魄回来一部分?看他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个儒生。"

  东方孟皱了皱眉,不解地道:"少主人你从不收徒,现在怎么想起收徒了?一面行医一面带他找寻家人不好么?这样对他恢复恐怕更好吧?"

  东方青尘令人不可察觉地蹙了蹙眉头,淡淡道:"我只是教他东西,但不会让他拜我为师。"

  东方孟点点头,转过脑袋便瞥见滕彬低着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他见了心里一动之下仔细思量片刻,慈祥地道:"阿彬,以后我就是你的爷爷了。"

  东方青尘瞄了东方孟一眼,没有说话。

  滕彬听了,一阵纳闷。喃喃道:"爷爷?"

  东方孟点了点头,道:"是啊。老朽的儿子媳妇早年间去了,连个孙子也未留下,我天天想着要是我有个孙子该多好啊,能有人养老送终,承欢膝下。今天见了你的言谈举止,觉得甚合我意。阿彬,你就做老朽的孙子好吗?"

  滕彬听得一愣神,心里动了动,他于试乖叫道:"爷爷!"

  东方孟笑道:"乖啊!"

  东方青尘这时淡淡道:"你好好休息一阵子,如果感到有什么不适,就叫我们,我们就在隔壁屋里。孟叔,我们走吧。"言毕,举步迈向屋门。

  滕彬见他似是不悦,呐呐着不知说什么才好。

  东方孟先是慈爱地摸摸他的脑袋,而后转头向东方青尘喊道:"少主人,等等我。"于是拿起桌上的药碗紧随东方青尘身后。

  东方青尘听得脚步顿了顿,一会儿后又施施然地走了。

  滕彬愣愣地盯着东方青尘的背影看,一阵神游。许久,叹了口气,就这么从榻上探出身体,伸出手臂抱起被东方青尘的冷气冻着的小狐,抚摸。

  这时他才有时间仔细观察小狐的长相。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人有人样,兽有兽样。这只被东方青尘取名宝宝的小狐当然也有它自己与其它狐狸的不同之处。滕彬发现,它浑身漆黑,只有四足的毛是白色的。而且小狐一双眼睛黑中透蓝,额间一粒朱砂红痣隐约间光茫闪动,煞是好看。

  滕彬叹道:"宝宝啊,宝宝。你真可爱。"

  宝宝听了,嗷地应了一声。

  滕彬刚想笑,脑中闪过东方青尘的面容,一时竟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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