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一瞬间,蓝翎头不疼了,眼不花了,连腰杆子也直起来了!
月下的青衣女子根本没有理睬蓝翎的呼叫,只是寒着俏脸,一对蕴满了煞气的凤眼死死的盯向前方.
接住飞剑的是一个白衣人,淡淡的月光下现出曈曈的惨白身影,尽管很是模糊,可蓝翎还是一眼认出这正是那修真者曹肃!蓝翎的牙一下子恨恨的咬紧,两只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一度被压在心底的怨愤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全身肌肉立刻紧绷起来,双掌化爪,裸出的手臂上可以看到根根虬起的筋脉,就像是一只看见狗的猫儿,随时要冲上去挠一爪子。不过他到底没失去理智,望望凌空而立的两人,又想想半会前还跌个狗啃屎的自己,只得无力的低下头去。
也许是蓝若雨的气质改变的太多,也许是曹肃贵人多忘事,反正盯了她好一会也没有认出这个好像(不是好像)跟自己有杀父大仇似的女子到底是谁,而这个女子的强悍表现也着实令他心惊,为了不跟这个莫名的女子结上莫名的仇怨,他拱了拱手,用着客气的语气说道:“这位姑娘是否有些误会,曹某人好像没有得罪过你的样子!可否坐下来好好谈谈?”
蓝若雨不为所动依旧寒着脸,淡淡的说道:“那你刚才武断的放出飞剑去攻击他又顾忌到什么误会么?”
“这,这个人一身夜行衣的打扮显然是潜入庄园的刺客,曹某人身为这庄园主人的长辈又岂能坐视不管?”曹肃瞥着下面的蓝翎说道。
“哦?”这一声拖的较长,然后蓝若雨冷声笑起,像是山谷中的一株雪莲砰然绽放,“实际上大部分的士兵都是我杀的,你又为何不直接跟我动手,而推脱什么误会?哼哼,难不成修真界的也只是些欺善怕恶的鼠辈?”
曹肃也不是什么善处的人,能低下身调跟蓝若雨这样客气已是他能做到的最大极限,听到她如此不客气的语调,当下也冷下声音说:“看样子,姑娘是故意找碴来了?我曹肃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你就当做我是来找碴的吧!既然话已挑明你也不必这般虚伪做作了。若你真的一直那般谦恭,我还真不好意思动手呢!”蓝若雨说话间,右手的五只手指就在琴弦上跳动,一道道月牙白光已急速朝曹肃飞去。
曹肃赶紧挥动飞剑,一边后退,一边将那些月牙磕开,待到退到百来丈开外,才喝道:“姑娘既然毫不理由的动手,也怪不得曹某欺负女流之辈了!”
“理由?好,那就给你一个,本姑娘看你太帅了,不爽!”说话时,手指跃动的更急,俏脸却一点冰释的迹象都没有,并不像说笑的样子。
下面的蓝翎听到,“虎躯”一震,心中感慨不已,最后一脸佩服的叹道:“这个理由果然够充裕!”
蓝若雨又一次奏出一个重音后,手臂微微一动,那古筝就凌空翻了几个跟头稳稳的停在她的面前,而空下来的左手也因此加入了进去,低垂着眸子,深情的看着古筝,白皙的手指每一次舞动都会发出一道月牙,这让蓝翎想起了根池叔“玩”了“丢石子游戏”,想象自己此刻若是处于曹肃的位置能否躲过这密集的攻击,最后得出,若不考虑那冒着寒气的月牙对自己造成的迟缓效果,自己应该还是能躲过的,毕竟这月牙再密集也没有池叔有时候洒出一大把来的变态——当然若真洒出一大把,自己肯定是躲不过的。
对于蓝若雨这种类似耍赖的打法,曹建没有一点办法,这比上次面对金眼蛇妖那种鳞片攻击要头疼的多——因为这次并没有给他一点机会去布置防御阵,就算有机会也没有材料,所以他只得依靠闪避而慢慢向蓝若雨靠近,以伺机出招,一直依赖的飞剑此刻也不敢轻易给丢出去了,理智告诉他若以肉掌去磕开这些月牙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决定。
蓝若雨对于他的缓慢靠近并没有什么反应,仍旧垂着眸子,像是欣赏一件有没的艺术品,可是睫扇的微微颤动说明她一直在注意曹肃的动作,等他再接近一点距离,一对手掌突地猛击在琴弦上,分明可见两根散着寒气的冰锥“刺溜”而出,夹杂在那月牙当中抄向曹肃。曹肃显然没有料到会突然出现两根冰锥,有点手忙脚乱的感觉,堪堪避开一些月牙后,朝着那连根冰锥狠狠抽出——曹氏九剑,九道剑影分为三部,左右两部击向冰锥,中间一部则朝着那些月牙笼罩而去。
中部的锋利剑影很轻易的将那些月牙给消磨干净,可是两侧的冰锥分别受到三次重击后,却只是微微迟缓,可仍是势头不减的朝着他射来。还好在蓝若雨发出这两根冰锥后就停下了持续的奏出那连绵的月牙,否则这时他非被插个通透不可,只是刚刚释放出曹氏九剑的他有些后力不足,无奈之下撇下了飞剑,大喝一声抄起两臂抓上两根冰锥,体内的真元力急速运转,将冰锥前进的石头止住后,再次大喝,将冰锥朝着蓝若雨反投回去,然后再次拿住飞剑跟着冰锥冲向蓝若雨。
对于两根疾驰而来的冰锥,蓝若雨却只是轻描淡写的再次重击在琴弦上,两根冰锥就像那些冰雕士兵一样“砰”的粉碎,可是这一刹那曹肃已到了离她不及十丈的地方,手中的飞剑眼见就要射出,而此刻他才有些放松,因为在他心中这种琴攻就是蓝若雨的唯一攻击方式,而自己一旦近身,她则毫无反抗之力。
可是蓝若雨反而逆其道而行,手指骤然停止跳动,而揽着古筝朝着曹肃飞去,待到离他数丈时,纤手在琴弦上狠狠的拍了一下,一股白色的雾气以可视的速度朝曹肃卷去,而她那只拍在琴弦上的手掌则慢条斯理的向琴端扶去,然后“呛”的一声,一柄长剑已出现在手上。
那白色雾气当然不可能像对上那些普通士兵让曹肃也变成冰雕,不过他的动作瞬间就迟缓了下来,眼睁睁的望着蓝若雨手中的长剑迎头劈下,匆忙间竟学着蓝翎方才的样子,卸去两腿的气力,同时使出千钧坠迅速向下坠去。蓝若雨脸上有些诧异,不过手上动作不减,长剑的剑光堪堪的从曹肃头顶擦过,并削下一团黑发。
“唉,修真者又怎么样?一样跟我一样狗啃屎!”蓝翎摇摇头,可是脚下已运足真气朝蓝若雨那边奔去,曹肃这样没头没脸的坠下来,没准就突然拿自己出气呢!
事实上蓝翎的顾虑完全是没有必要的,因为蓝若雨这种怪异的打斗方式,使得曹肃焦头烂额,千钧坠还没坠到地下呢,一道月牙已经对着他的脚底削来,同时手上的长剑攻势不减更是劈向他的脑袋,他似乎陷入伸头一剑缩头一刀的尴尬境地,而在此刻卸去腿部力量的他更是不可能在半空做出前后平移的动作,无奈之下,只能做出保全头部的决定,手中的飞剑迎着蓝若雨的长剑格挡了一下,巨大的“当”声让他的大脑晕眩了几息,因而也就没有看到蓝若雨眸中闪过的喜色,趁着曹肃晕眩的眨眼功夫,手上的长剑突然就消失不见,而她的手指已轻轻捻起一根琴弦“咻”的一声投向曹肃,没有一点悬念的,在那道月牙接触的曹肃腿部的一瞬间,那跟琴弦也穿透过去,并很有灵性的在他的腿上缠绕了几圈,使得他不能再向下坠落。
曹肃还在惊异那道月牙只是让自己的右腿稍稍僵冻,那根琴弦在绕足了几圈后,就像毒蛇一样深深扎进肉里。而蓝若雨的那两根夹着琴弦的手指则发出幽幽的白光,连同的脸色都有些惨白,接着她二指的白光顺着琴弦急速的钻进曹肃的体内。
“啊!”这一刹那连曹肃都不禁痛叫不出,手上的飞剑已朝着缠在自己腿上的琴弦斩去,只是完成使命的琴弦却已先他一步退了回去,失去琴弦的牵制,曹肃的身体也快速落到了地上,激起一阵灰尘。再看蓝若雨则仍旧保持凌空仙子那般优雅恬静,神圣不可侵犯!
曹肃急速的喘着气从地上爬起,微微动了动右腿,发觉只是有些麻木,遂放下心来,眼中的怨毒死毒蛇一般,然后体**出一道金光并迅速化为光罩将他罩起,然后瘸着腿踏上了飞剑转眼间就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这逃命的速度着实令蓝翎咋舌。
眼见曹肃已经渐渐消失,蓝若雨的身体突地就像一只失去牵扯的木偶一般无力落下,蓝翎心里一惊,身体几次起伏就到了她的跟前,只看到姐姐低着头,黑色的发丝散乱的从颈部垂下,单膝跪坐在地上,一手撑地,另一手将古筝紧紧搂在怀中,而那张俏脸则是纸白纸白的,很是吓人。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蓝翎说着就要去扶她。
蓝若雨伸出撑地的那只手,轻轻的摆了摆,可是身子却不由的向前倾去,那只手臂则立即又撑在地上,一对俏眉也跟着皱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似乎感到好受一些,抬起头来朝着蓝翎微微一笑——不是那种狠厉的冷笑,不是那种无谓的淡笑,更不是那种绝望的惨笑,到底怎样形容,蓝翎实在找不到什么好的措辞,可是这个笑却令他的心安了下来——无论她怎样变化,她都是那个自小就爱护自己的姐姐,无论她对待敌人多么的冷血,可是看着自己的眼神还是那么的温柔。
“姐姐,看你刚刚对付曹肃时似乎只是举手投脚,很是容易,那曹肃连你的身边都没近到,可是姐姐怎么反而受了重创的样子啊?”蓝翎因为脸上蒙着面罩,说话发出嗡嗡的声音。
蓝若雨轻轻吁了一口气,吐气如兰,然后咬着银牙盘腿坐下,那柄古筝则横放在腿上,她白了蓝翎一眼嗔道:“先把那块黑布给拿下来吧!到这来还用得着一副夜行衣的打扮么?”
“呵呵,我可没有姐姐那般的厉害,当然要隐秘些了!”蓝翎一把扯掉面巾,摸着后脑讪笑道。
“唉,我宁愿没有这般厉害!”蓝若雨的面色有些黯淡,不过很快就又淡笑妍妍,“其实我的修为比这个曹肃还要差上一筹,真要是跟他傻愣愣的挥着飞剑硬拼,我自然不是对手,可是我有她!”蓝若雨亲昵的抚摸着手上的古筝,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孩子,“紫羽定魂!”
“啊!”蓝翎看着姐姐的眼神有些怪异。
“呵呵,这是一柄仙器,什么品级的,我不知道,给我的人也不知道,但是这是一柄拥有灵魂的古琴,我能感觉到她一直想和我交流,可惜我现在想同她沟通还办不到,她在我手中也只能起到增强我真元伤害力的作用,不然我也不可能释放出那么强大的招式!”蓝若雨看出弟弟心中的疑虑,摇着头说道,“可是仙器就是仙器,她需消耗的能量太大,根本不是现在的我所能承担的!”
蓝翎点点头,想了一会,道,“姐姐没有去修真界是么?”
“嗯!”这很容易猜到。
“那你去了十万大山?”
“嗯?你怎么知道!”蓝若雨有些惊异。
“啊,真是去那了,那你找那老头了?”蓝翎有些气急败坏。
蓝若雨颔着首,对于蓝翎的表现有些莫名其妙。
“那,那个老头没怎么你吧!”蓝翎伏在地上把脑袋伸了过去,要不是看姐姐此时身体太虚,他就要上前抓着她的肩膀乱晃了。
蓝若雨感觉滴滴冷汗从额头冒出,然后用足力气在蓝翎的脑袋敲了一下,嗔骂道:“你这个臭小子,师傅他会怎么了我?”
“收你为徒?那就好了!”蓝翎如释重负的拍拍胸口。
“一点也不好,虽然因为五行花的功效砸我体内积聚了很多的能量,可是三年内让我从先天大成突破到金丹中期,他老人家对待我可严厉了!这才堪堪将那些能量催散出来!”蓝若雨脸上的笑容很甜,好似在回忆一段美好的时光。
“……”蓝翎默然,自己这三年的经历告诉自己,三年内这么巨大的跳跃绝对不是所谓的“严厉”二字就能说明的,可是既然姐姐不想提及,他也就没有露出什么伤感的神色,对于情绪的控制,他现在已经练就的很好了。
蓝若雨见弟弟不说话,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先不跟你多说了,我先运功恢复真元,事情还没办完呢?”这一刻,她的眼神又变得很冷很冷……随即却又对着弟弟展开笑颜,表情的转换不可谓不快。
手心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乳白色的玉瓶,倒出一枚丹药就一口吞下,而那玉瓶则又消失不见,这时蓝翎才发现姐姐受伤戴有一枚戒指,样式并不好看,但是感觉上应该不是什么平常的东西。
但是蓝翎此时眼神却有些发呆,心里翻腾不已,眸子也渐渐暗淡下去。
“怎么了?”注意到了弟弟的异状,蓝若雨柔声问道。
“哦!没什么,我在想上次那老头还那么稀罕呢,这就直接送上了,美女出马,一个顶俩,哼!那老头不愧为偷看人家洗澡的色胚!”蓝翎表现出一幅无比介怀的样子,可是看姐姐已经入定,又低声嘀咕几声,然后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抛去那幽远的记忆,无聊的环视四周。刚刚蓝若雨同曹肃的交战时在半空中的,所以也没有使得地面出现什么断壁垝垣的激烈景象,不过以她为中心的方圆十来丈内都撒上一层薄薄的白霜。不过蓝翎却有些贪心不足,心想要是下点雪的话旧更妙的,可惜这个季节要是没什么弥天大冤,还真不可能来个六月飞雪。
这个想法刚落,一股寒流忽然袭上他的全身,不由的打了个冷战,朝着夜空翻了翻白眼,“老天爷你不会真的要弄两把雪下来玩玩吧!”可是随即他就发现这股寒流根本就是从姐姐那里传来,定睛一看,蓝若雨已经站了起来,身上的青衣无风自动,寒着一张俏脸,双目发出奇异的蓝光,映着红润的唇瓣,在黑幕中很是诡异——而环在她四周的流动蓝芒正是那寒流的源头。
蓝翎搓着手朝后跑了一段距离,然后缩着头叫道:“姐姐,你不用这么‘寒气逼人’的出场的!”
“咯咯!”蓝若雨的嘴角微微动动,发出悦耳的笑声,眸中的蓝光渐渐逝去,不过周身的蓝芒则仍然绕着她的身体流动不息。
“真美啊!”蓝翎情不自禁的感叹道。
蓝若雨笑了一会儿却又苦下脸去,抿嘴嗔道:“你以为我想这样啊!这些都是五行花中我未能完全吸收的能量,每次我一入定就会暴动,庆幸的是它对我并没有任何损害,只是外在形象不太好!”
“谁说的,以姐姐梵婀伶般绝美的仙姿配合这流动的蓝芒说是美轮美奂一点都不为过,额,就是太‘冷’了!”蓝翎说着就原地蹦跶起来。
“呵呵,翎儿的嘴越来越甜了!”蓝翎淡笑着把目光转向德盛园的方向,她明白弟弟口中的“冷”并不是真的说那蓝芒带来的寒气,而是她本身的冰冷无情,可是一旦转变再想回到之前的自己似乎不太可能了,毕竟前后的自己拥有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观。
“快,郝叔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受苦呢,我们姐弟两还在这谈笑不是太没良心了!”蓝翎说着已迈开步子朝德盛园走去。
“哼,你才是小没良心的!”然后就抱着古琴踩着碎步跟了上去,心想,翎儿也发生那么大的变化,睿智之中还带有些狡猾,平淡之中还带有些渴望,刚强中更蕴满了鉴定。改变姐弟两的不仅是时间,更是环境,而说到底则还是心境的变换。可是这些变化却只是对于别人而言,姐弟两则永远不需要顾虑那么多,这血浓于水的亲情是任何东西也无法消磨的!
到达德盛园门前时,蓝若雨已走在前面,而蓝翎则缩着身体站在一旁,心中对那蓝芒不知有多大的怨愤,凭着那真气,自己明明早已能够寒暑不侵,可是对于它所散出的寒流却没有一点的抵抗力,当时姐姐服下五行花所产生的寒气也是这样——可是这五行花不是说只是一个拥有特殊效果的普通天材地宝么?
蓝若雨看着爹娘曾经居住过的小园,脸上露出一丝柔情,她还记得娘亲和自己经常就在这里面说着女孩子的贴己话,爹爹则坐在客厅中或是看一些文书,或是研究一下修炼的法诀,从来不打扰母女两的谈心,而蓝翎则会屡教不改的闯进房内撒娇的赖在娘亲的怀中不肯离去……只是如今已是物是人非,昔日的一家之剩的自己姐弟二人,连着庄园都被雀占鸠巢!脸上的柔情瞬间就消失不见,双手的关节则捏的发白。
“进去吧!”她轻声说着,就推开了房门,接着就径自入了里室。
蓝翎还没从往日的回忆中醒来,就见姐姐已经走了进去,不敢一点的耽搁,赶忙跟上,待走近里室时,那张床铺已是支离破碎,露出一个修着楼梯的洞口,声声“沙沙”的脚步声从中传来。知道姐姐又提前下去,并没有留给自己一点缅怀的时间,只得叹息着走了下去。
庄园内原本是没有这么一处地牢的,想来也是曹建后来专门修建的。地牢内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漆黑一片,狭窄的通道两侧几步远就有一盘煤油灯;也不像想象中的机关密布,实际上着庄园里里外外那么多的士兵,的确没有再装上那些机关来麻烦自己;也没有蓝翎想象中的一间连一间的囚室,里面关着曹建的各类敌人,而是一条通道一直向前,直到走到最里面才出现一间囚房,各种折磨人的道具比比皆是。
蓝若雨立在当场,身体不住的颤抖着,两只抱着古琴的手臂甚至不自觉的压在琴弦上发出三两声变调,那股盘桓她身遭的蓝芒此时更是急速的流动,这无不说明她此刻情绪的激动。蓝翎心中一紧,只是视线正好被姐姐所遮住,赶忙小跑的到了她的旁边,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毫无奇处的半人高的缸,只是缸口露出一个蓬头垢面的人头,满面的创伤简直看不出这是一张人的面孔,任是蓝翎有着三年的心性磨练(梦)也惊的倒退几步,然后再仔细一看,忍不住的叫道:“郝叔!”
郝冲的两个眼睛一直是睁着的,见着姐弟两站在面前浑然不见一丝的反应,要不是那微弱的呼吸和眼眶中眸子的间或一轮,根本看不出他还是一个活人,而他原本八尺高的庞大身躯此时却硬被塞进这半人高的缸中,蓝翎脑中不由的闪出“人棍”二字。他的脑子先是一阵的发热,然后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紧着双目泛红呼吸急促,胸中像是蕴集了万年的火山一般急切需要喷薄而出——他原本以为这种情绪永远都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可是这一刻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像是一头失去孩子的母豹一般低沉的咆哮道:“曹建,我定要你永世不得超生!”
蓝若雨也无法保持那玉洁冰清的淡雅,她伸出一只手掩住了小口,颤着瘦弱的肩膀哽咽了起来,她可以接受郝冲被严刑拷打一番,他可以接受郝冲早已受尽折磨的死亡,他甚至可以接受曹建将死去的郝冲剁成肉末,可是她无法接受郝冲还活着——这样的活着!她从来都没有这般的怒过,就是接到父母死去的消息,她也只是不断的哭泣,她发觉自己从来都没有如此的痛恨一个人么,就是知道某个人背叛自己也是微微的难过。
悲痛之极她又渐渐的平静下来,慢慢的走到郝冲的跟前,然后伸出一只不断颤动的手臂,轻轻的放在郝冲的顶上,尽管一直的强忍,可是眼泪还是流了下来,朦胧中她好像看到郝冲的瞳孔一下子扩大了许多,可是很快就带着一种解脱而慢慢消散。
“姐,你做什么?”蓝翎发了疯的撞下蓝若雨,声嘶力竭。
她只是微微的侧开身子,任由蓝翎扑到在缸边,然后温柔着抚着他的后脑,甜声说道:“这样,郝叔就可以解脱了!”
“可以么?”蓝翎回过头用着迷茫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姐姐——她竟然亲手结束了郝叔的生命!
“可以的!”蓝若雨弯下腰将弟弟拉起,然后慢条斯理的帮他拍去身上的灰尘,又喃喃重复一句,“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