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场规模宏大的庆功宴在轩辕的军营中举行,所有参加过袭扰的将士都出席了庆功宴。这场庆功宴上,没有华美的歌舞,没有精致的饭菜,更没有华丽的绫罗绸缎所包裹的腐朽。有的只是将士们粗犷豪迈的笑声,喝一口都直剌喉咙的烧刀子烈酒,和铮铮铁甲下,那永不服输的壮志豪情。
当然,谢翩和蓝凌霜喝的可不是什么烧刀子,他们喝的是蓝凌霜带来的那一葫芦极品百年玉楼春。
“老将军究竟是如何下定决心的,可否说给凌江听听?”蓝凌霜此时也略略带了些醉意,言谈之中少了些顾忌。
谢翩豪爽地笑道:“凌小子,老夫可是差点儿没被你给蒙了啊!你能带出一葫芦,证明你手里还有,那就是说若咱们战胜了回去,老夫也能到你那里蹭些酒吃,所以这一葫芦即便没了也无所谓,反正大战之后,咱们可就是捡了一条命回来,到那时,你小子也不会舍不得一壶酒吧?”
蓝凌霜心里微微一震,举起了手中的酒杯:“老将军竟是拿凌江当过命的交情,实在是让凌江受宠若惊啊!”
谢翩刚要说话,只见刘子扬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伸手一指蓝凌霜:“你,出来!我,要、要和你单挑!”
蓝凌霜见状微微笑了一下:“这挑战我应下了,不过刘万夫长还是先醒醒酒的好……”
“嘭”!刘子扬一拳打在桌面上,把铁木的桌面砸出了一个坑:“你、你小~子、瞧、瞧~不起老子吗?!老子没醉!”
蓝凌霜的眉头跳了跳,但凡醉鬼,没一个说自己醉了的,刘子扬的身手不弱,若真借着酒醉纠缠了起来,那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脱身的!她还没想出什么托辞,就听清渠在旁边说道:“我家主子什么身份,岂是你能随便单挑的?!若想和主子动手,先过了我这一关!”
刘子扬眼睛一斜,看向清渠:“你、你~又算是什么东西!老~子不甩、甩~你……”
谢翩在一旁看得大皱眉头:这刘子扬往日里也是个乖觉谨慎的人,酒量也不错,怎么今日刚刚两杯黄汤下肚,便性子大变,连起码的体面都不顾了?
蓝凌霜心里也是暗暗诧异,想当初她在丞相府住的那段日子里,对刘子扬也有些了解,在她眼里,此人行事精明,城府极深,是个能把握自己的人,怎么今日如此反常?
他们却不知道,这都是皇甫湘莲搞的鬼。原来皇甫湘莲在军营里,被谢翩手下的人管得只能在一个里呆着,实在是郁闷非常,眼看着别人都能上场杀敌,而自己只能憋在一个里看无聊的军事地图,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好不容易等到了今夜的庆功会,她本以为可以好好玩儿上一场,可谁知谢翩竟然直接派刘子扬带了一队人把她看了起来,她一气之下,便把自己随身带的醉飞花下到了刘子扬的酒杯里,偏偏刘子扬对她没有任何防备,就这么喝了下去。
需知这醉飞花是轩辕的大内秘药,虽然不像笑嫣然那样能要人的命,但中了醉飞花的人若不服解药,便一辈子都会在醉酒的状态里,直至死亡。
原本以刘子扬的酒量,就是喝个三五坛子,都不在话下,可这醉飞花药性猛烈非常,不过是一滴,便让刘子扬的神智模糊了起来,更兼皇甫湘莲在一旁调唆着,他脑子一热,也不管前因后果,就那么直冲冲地跑了上去。
却说清渠见他出言不逊,当下气不打一出来,仗着自己也饮了几杯,没等蓝凌霜的命令,便直接冲了出去。蓝凌霜张口欲喊,想了想,却又闭上了嘴,笑眯眯地转头看向谢翩:“老将军,咱免喝酒也没意思,何不添些助兴的节目?”
谢翩听了这话暗暗咋舌:这凌小子果然厉害!若没老夫的命令,军中私斗是犯了军规,轻者一百军棍,重者直接处死,他这么说,显然就是要老夫卖人情了!
不过这个人情谢翩是不得不卖的,毕竟交好蓝凌霜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损失,若得罪了蓝凌霜……想想蓝凌霜对付南伏的手段,谢翩登时有些头皮发麻,他强笑道:“凌老弟说的是啊,就这么喝闷酒,可实在是无聊到姥姥家了。”
说着,他转头看向场中蓄势待发的清渠和刘子扬:“子扬,别怪老夫没提醒你,你若再下去,到凌监军回帐休息,可就没法单挑了啊!对了,你们两个是助兴,可不许用兵器啊!”
刘子扬听了这话,登时有如出栏猛虎,身上气势陡地一变,就连原本有些迷茫的眼神都凌厉了起来。清渠见状也不敢怠慢,双掌一错,脚下踏起了九宫八卦步,缓缓地移动着身形。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凝重,双方都在寻找对方的破绽。旁边饮酒的将士也不再嬉闹,一个个全神贯注地看着两人的较量。先前喧哗的大帐,突然间静到了极点!
随着两人对峙的时间的加长,整个大帐中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即便顽皮如皇甫湘莲,也不敢在此时稍喘大气,生怕一个不小心惊动了他们。
就在这静谧的时候,一个突兀的破空声响了起来,还没等众人明白是怎么回事,一个细长的影子从两人中间“嗖”地蹿过,那本来被绷得紧紧的弦,突然间断了开来,清渠和刘子扬借着这一瞬,皆暴喝一声,猛然向对方扑了过去。
没有人来得及追究那细长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所有人的眼睛都被两人之间的精彩对决吸引了过去。
只有孔令宇悄悄地俯在蓝凌霜耳边问道:“表哥,你为什么射了那根筷子出去?!”
蓝凌霜懒洋洋地笑了笑:“因为他们两个互相看的时间太长了,如果彼此看对了眼,我可没法向清渠的家人交代啊!”
在一旁的谢翩听了这话,心里面一阵发毛:这凌小子方才明明就是嫌他们动作太慢,才故意牵动他们的气机,可嘴里偏偏说得这么平淡。像这种连自己手下性命都不当回事的人,实在是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