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忧心地看着场中状如疯狂的人群,道:“怎么办?死了好些人了!”
韩褚道:“没办法了,已经失控了,还能怎么办?这些难民如果没被逼到绝境,又怎么会这么做?罪魁祸首,说到底还是齐云州的官员,只有把他们揪出来,才能还齐云州人民一个朗朗青天!我们别耽误了,趁着混乱,赶紧去把那几个官员制住,从他们口里套出点东西来!”
三人偷偷混入难民之中,向着那几个官员的方向追去。楚逸在里面见到一个士兵被难民殴打得不成人样,心有不忍,便过去阻拦住要继续打他的难民,想要帮他一把,谁成想那些难民见状,把楚逸也当成是官员的同党,不分青红皂白,挥着锄头扁担就把楚逸一顿痛扁,楚逸不愿反抗伤人,因此不但没能帮到那士兵,反而弄得自己受伤不浅。
韩褚站在一旁,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道:“我说兄弟,怎么样,被教训了吧?他们已经失去理性了,看到人就想发泄一下,我是管不了他们了,不但管不了,还唯恐避之不及,你倒好,自己送上门去寻不自在了!”
楚逸擦擦嘴角的血,苦涩地笑道:“你别笑话我!这次死了这么多人,我不信你没感觉!”
韩褚叹气道:“那又能怎样?我有办法的话,早就上去了!可现在这种情况,我也是有心无力啊!我只管泡妞,近乎送死的傻事可不愿干!这天下鲜花千万朵,本公子还没采够呢!”
他们边说边跑,不一会,就快要追上那些官员了。那几个官员倒也狡猾,一边命令滩内的士兵尽力抵挡,一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偏僻处跑。但那些士兵也不是傻子,一见难民数量众多,心里就没了底气,因此都只是假意抵抗一番,然后装作败亡而去。那几个官员有平时不乐运动,大腹便便的,他们跑不过众人,很快就被难民追上,蹂躏至死;也有身手敏捷的,跑得气喘吁吁,暂时保得一条性命。
在这混乱之中,自然也有官员匆忙之中丢掉乌纱帽,脱去锦罗衣,然后扒拉了一身粗布衣服,穿在身上,借机脱身的。如今楚逸眼前的大胡子就是其中一个,可惜他运气不好,刚出狼穴,又入虎窝,被楚逸三人盯上了。他们三个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擒住。
那官员人高马大的,想不到却胆小之极,他把楚逸三人也当成了难民,生怕他们报复,因此楚逸等人还没开口,他就已经吓得跪伏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哭诉道:“各位大人,饶了我吧!我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我做官六年,一直兢兢业业,不敢贪污分毫!那些欺压你们的事,都是他们做的,我一次都不曾参与啊!求几位网开一面,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敢与他们一起为官了!”
楚逸心里好笑,道:“难不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你没有贪污欺压百姓,又有什么证据?”
大胡子道:“这事千真万确,你若不信,可以去问我的同僚,他们都可以担保!”想到自己的同僚此时都还生死未知,他不禁嗫嚅一会,不知道除了同僚,还有谁能作证了。
韩褚道:“你那些同僚都是些什么货色,以为我们不明白?你让他们来作证,我们能信得过?我们时间不多,不想追究你是否贪污,我们只想问一下,这赈灾的物资,到底被运到哪去了?你可别说都运到灾区去了,这种糊弄小孩子的话没人会信的!”
大胡子道:“我只是一个副官,不管事的,他们做的事,我都不知道啊!”
韩褚将他一脚踢翻在地,道:“放屁!你身为其中的官员,他们若有所行动,怎么会瞒着你?他们吃肉,你总会有汤喝吧?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我饶你不死!否则的话,我把你砍成十八段,让你不得超生!”
大胡子顿时吓得屁滚尿流,抢地而哭,道:“我确实不清楚啊!我做官,只是为了养家糊口,光庭耀祖,我只在那里挂个名,至于具体的事项,我都是一概不管的!”
楚逸道:“那他们平时有哪些不法行为,你总知道一些吧?”
大胡子连连摇头,道:“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原来这大胡子曾是一个书生,他苦读六年圣贤书,五次考取功名,却五次落榜,直到第六次上,才勉强上榜,博得了功名,在齐云州府做了一员小吏。在书海里死熬过来的一个书呆子,又怎么会是那些官场中老油条的对手?幸好他自知做官的天分太浅,因此万事不与人争,别人要他做什么,他就照章做就,官场中的龌龊事,他也从不掺和,只每月领着微薄的薪水,日子倒也过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样的日子,他也满足了。
谁知他这性格,在官场竟大受喜爱。下级见他易于伺候,同僚见他便于糊弄,上级见他忠心耿耿,因此皆大欢喜。更何况他这人无欲无求,不争不夺,对官场上的好处也不去瓜分,官员的职位只有这么多,本属于他的好处他不要,自然就便宜了他人。其他得了好处的人,莫不心中窃喜,心里大骂他傻瓜的同时,便对他百般维护:若是他这位置换一个精明的人来,自己可是无论如何都得不到这么多好处了!
因此他这无所作为的老好人,在官场上竟一反常态地步步高升,而他则只守着他的铁饭碗,绝不越界一步,既不与民为恶,也不申张大义,所谓的尸位素餐之人,指的就是他这一类了。
这可就苦了楚逸三人了。他们原本以为逮到了一个官员,便能从他口中问出端倪,谁想这大胡子一问三不知,就连本属于他所管的事情,他也一概不晓,做官能做到他这糊涂份上,也算是独一份了。至于齐云州府里面那些不能见人的黑暗勾当,他更是不知丝毫。
韩褚对他威逼利诱,使尽了手段,都不能从他口中得出哪怕是一丝消息!赈灾物资每天运来多少?他不知道!运走多少?他不知道!运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从中贪墨,中饱私囊?他还是不知道!
楚逸骂道:“你这做的是什么官?还不如回家种田!”
大胡子哭丧着脸道:“大人,做官也不容易啊!不管事还好,一管事就有人不满意,容易得罪人!我这人没什么大志向,只求生活安稳,能支撑着家庭就行了。若是得罪了人,不但这官做不成,只怕还要连累我家人遭罪啊!”
韩褚察言观色,感觉这大胡子所说不像有假。一个堂堂的朝廷大官,竟如此庸碌胆小,这真是让人不敢置信,哭笑不得。
韩褚道:“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可就怪不得我杀你了!你身为大楚官员,每日里食君禄,喝民膏,却不思为民贡献,留你何用?”
大胡子被吓得不成人样,求情道:“大人,大人,别杀我啊!我上有老下有小,杀了我,就等于是断了我一家人的活路啊!大人您放心,只要您放了我,今天的事,我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出去!不,不,是我绝对不敢透露出去!我若是说了,你们尽管来杀我,我绝无半句怨言!”
正在说着,突然看见一条长长的火龙从滩外疾驰而来,过得片刻,就听得马蹄声响,继而声音轰隆,似是有千军万马开赴过来。
许多难民看这状况,都感觉不妙,他们停下手来,有意识地向人多处靠拢,企图在发生意外时能有个依靠。
等到火龙靠近,他们才看到在这火龙之下,有无数盔甲鲜明的骑兵,这些骑兵分为两部,其中一部肃然静立,另一部则快速地将难民包围起来,在他们手上,一把把森寒的大刀已然出鞘,似虎若狼,逼视着难民。
随后一道文雅但却气势十足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离火滩:“我是齐云州府府主文锦渡,大家且请住手,听我说几句。各位都是齐云州子民,因为洪灾而流离失所,饿着肚子,无家可归,甚至有许多人死去!我对此深表遗憾,同时也有莫大的歉意,身为一府之主,一州民众的父母官,防灾不严,赈灾不力,这是我的失职!
“但是,洪水,是天灾,是人力难以抗拒的!天灾来了,那是无法抵御的事情,死去的人,也无法挽救!然而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朝廷绝不会放弃你们,临时的赈灾物资,已经发放到各地,后续的物资,还会源源不断地运过来!相信我,相信朝廷,我们会尽快帮你们重建家园!
“你们要相信,困难,只是暂时的!我们不应该被困难击倒,也不应该怨天尤人,而应该化悲愤为力量,去建设我们新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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