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难民暴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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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盯着赈灾物资去向,这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却是一件难事。离火滩周边地势平坦,一眼望去,毫无遮拦,又因为有大批物资堆积在那,所以州府调派了重兵把守,把离火滩围得滴水不漏。在这样的环境下,想要不着痕迹地时刻盯着,颇有些困难。

  楚逸几人分散开来,为了不让守兵察觉,他们都隔离火滩远远的。如此蹲了两天,他们看到的都是一副井然有序的景象,赈灾物资运进运出,一片繁忙。当然,这其中是否有猫腻,他们就不敢肯定了。他们因为隔得太远,根本就观察不出形迹来。

  闻道首先憋不住了,道:“这样下去何时才能找出证据来?我看等到证据出来了,黄花菜都凉了!这两天我又听人说,齐云州的几个县里赈灾物资稀缺,已经饿死了不少人了!”他指着离火滩,继续道:“你看看,这是什么?帐篷,粮食,堆积得像山一样,前天运走了一堆,昨天又是一堆,如果都发下去了,就算不能让人吃饱,总不至于把人饿死吧?可是事实呢?事实是齐云州受灾的百姓已经饿死无数了!你说他们没有从中贪腻,谁会信呢?”

  韩褚无奈地道:“可是我们找不到证据,就没办法把他怎样啊!”

  楚逸沉思一会,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今天晚上我就去离火滩内查探一番,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韩褚笑道:“好!我也正有此意,今天是月末,又是阴雨天气,晚上没有月亮,正好方便我们行事!”

  旁边云肃一听,立即劝诫道:“公子,古人云,行不立于危墙之下,这么危险的事,你怎么能亲身涉险?就算这一次事没办成,也不过是错失了一次机会,你可不能冒险啊!”

  韩褚正容道:“云老这话可说差了,如果事没办成,那受害的就是千千万万的百姓,而不只是我一个人的荣辱得失,你平时也没有少看圣贤之书,怎么还看不明白,人的生命都是等价的,我又能高贵到哪去?以后这种话,你不要再说了!”

  云肃听了,面有愧色,唯唯诺诺的,不敢再劝。楚逸听了他这番话,对他更是刮目相看,同时心里猜疑,不知道这韩褚是何等“高贵”的身份?只有唐宁对此嗤之以鼻,心里暗骂韩褚天真,同时不相信他能行如其言。

  楚逸道:“那就我和韩褚去吧,你们可以假扮民工去搬物资,打探些消息,看他们把粮运到哪里去了!这样兵分两路最好。”那些搬运的民工也都只在外面,物资由士兵搬出来,再由民工转运到各处。假扮民工虽然不能接触到机密,但好歹能知晓些情况,比死守在这里强。

  当天晚上,楚逸与韩褚再加上誓死要保护韩褚的云肃一起,乔装蒙面之后,偷偷地潜入了离火滩。一路上有惊无险,云肃虽然不为唐宁与闻道所喜,但一身功夫确实不错,有几次他们被人发现,差点让人叫喊出来,引来周围巡逻的士兵,都是云肃出手把他们制住,才能化险为夷。

  三人小心翼翼地来到离火滩中心,负责这次物资发放的官员帐篷就在此处。熊熊燃烧的火把将这儿照耀得犹如白昼,楚逸三人每前进一步,都担着莫大的风险。他们现在找的这个角落是最后一处能勉强藏身的地方了,再往前走,三个人就都要暴露在火把之下。

  这儿隔中心处的帐篷尚远,韩褚与云肃两人听不到那儿的动静,他们正蹑手蹑脚地准备靠过去,楚逸忙打手势止住他们,轻声道:“别再走近了,我能听到!”

  韩褚惊讶不已,直把楚逸当成一个怪胎看待。云肃也内心震惊,在他眼中,楚逸虽然颇有潜质,但现在却武功低微,以他的武功都只能勉强听到一两句话,楚逸又怎么会这么逆天?他不知道楚逸的这种能力是与生俱来的,而且楚逸自从学了神霞不灭功以后,身体对外界环境的感知度与灵敏度就与日俱增,如今更是超出了常人一大截。

  楚逸三人缩在一处,警惕着巡逻的兵士,时不时地还要挪动地方。这里巡逻次数密集,但因为是在中心之处,那些兵士也料不到会有人潜进来,故而一个个都心不在焉,这样便给了三人许多方便。

  楚逸听了一会,只听到主帐里的人在扯些毫无意义的家常,他们只字未提到赈灾之事,也没抖露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赈灾物资是日夜发放的,这几个官员轮到半夜值班,不免有些怨气,时而嘀嘀咕咕地骂上几句,又精神不济,哈欠连天,夹杂着说上几件寻花问柳的风流趣事,舍此之外,就没其他话题了。楚逸偷听了半天,却一无所获。

  三人等得正着急,突然离火滩外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初时尚且不大,过得片刻,便听得喧沸盈天。随后便见一个士兵急急跑过来,叫道:“不好了!不好了!难民闹事了!”

  帐篷中的官员听到动静,早就走了出来,其中一个官员喝问道:“怎么回事?难民怎么闹事了?滩内那么多士兵,难道还挡不住几个难民?”

  那士兵道:“大人,刚才还好好的,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出现了无数难民,拿着锄头钉耙,涌了进来,守卫的士兵人手太少,抵挡不住,现在难民正在四处抢粮呢!”

  另一官员怒道:“混账!你们这么多人,都是吃屎长大的?你们手里的兵器是用来做什么的?都不会用?”

  那士兵吞吞吐吐地道:“难民……难民人数太多了,所以才抵挡不住的!”

  “放屁!赈灾之粮,岂容有失?你去告诉荀将军,让他绝不能心慈手软,并且通告难民,要求他们尽快停手,否则的话,格杀勿论!”

  那士兵看他杀气腾腾的样子,不敢再辨,急忙跑着传达命令去了。几个官员都放心不下,也一径朝着那边去了。

  楚逸三人见事情有变,商量了一下,就小心翼翼地尾随着这几个官员,向着外面走去。这时滩内的士兵都处在骚动与震惊当中,因此根本就没注意到有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走动。

  那几个官员到了外面,不禁被他们眼前的情景吓了一大跳:只见滩内黑压压的全是难民,粗略一看,少说也有几千,一个个都衣不蔽体,面有菜色,身形瘦弱,但见到了粮食,却像是饿狼遇见了肥羊一般,双眼发光,嗷嗷叫着,挥舞着棍棒,一窝蜂地哄抢。

  滩内守卫的士兵虽多,但遇上更多的难民,再加上他们束手束脚的,因此也束手无策。有些难民抢了粮食,忍不住饥饿,直接就生吞了。几天的时间粒米未进,他们早就腹内空空,此时突然生吃粮米,许多人都腹内绞痛,他们神情痛苦,但手上嘴中却毫不停留,狼吞虎咽的,就像是吃着这世上最美味的佳肴。

  那几个官员见到满地撒落的粮食,不禁心内肉痛。其中一个大喝道:“都给我住手!”

  难民们听他一身大吼,有不少都停了下来,嘴里塞着米粒,呆呆地看着他。

  那官员继续道:“这是赈灾的粮食,你们怎么敢如此放肆?抢劫官粮,是砍头的大罪!再不住手,我就要下令,将你们格杀勿论!”

  那些难民都历经饥饿,在生死之间徘徊过,哪还会在乎死亡?抢到了粮食,也许还能多活几天,若是没了吃的,也许连今天都熬不过了。如果能有吃的,砍头算什么?因此他的威胁毫无效果。

  有几个难民趁机起哄,道:“大家听他说的,这赈灾的粮食,不是给我们的吗?我们吃了,反倒要砍头了!这他妈的什么世道?这里这么多粮食,可为什么我们还是要忍饥挨饿,吃不到东西?还不是因为这些不是人的畜生不给我们吃?我们打死他!”

  难民们听了这话,看着几个头戴纱帽的官员,眼中发光,呼喝相应,叫道:“打死他!打死他!”继而手抄棍棒,人潮汹涌,俱都向几个官员追来。

  那几个官员吓得面容失色,转身就跑,再也不敢抖露威风了。一边跑时,一边不忘呼喊滩内的士兵:“快拦住他们!都杀了,把他们都杀了!”

  士兵们闻声而上,要与难民对峙。若是在以往,这些难民见到了全副武装的士兵,莫不战战兢兢,但今天却大不相同,他们见有人上前阻挡,心中更是怒火喷涌,只管拿着棍棒一阵乱舞,见人就打。

  士兵们被打伤以后,有些退了下来,有些却被打出了火气,掣出武器和难民对干起来。这些士兵武器精良,训练有素,难民哪是他们的对手?因此甫一交锋就吃了大亏,不少人头破血流,甚至有人丧命。

  但这些难民此时已被逼成了亡命之徒,根本就不惧死亡,见到血液,反而激发了他们的凶性。他们前赴后继,犹若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翻滚过来,士兵们很快就淹没在了人潮之中。难民们有的狂殴士兵,有的去追官员,有的站立原地满口吞咽,有的扛了粮食往外就跑,还有的见满滩的粮食难以带走,干脆抢了火把,四处放火烧粮,甚至难民内部也起了矛盾,相互之间拳脚相加。不一会,就见滩内火光冲天,照亮了半边天空,场上形势越发难以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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