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螳臂安挡车
观内景致一如往日。玉柱雕梁,漆门斗檐,甚至一草一木都一般无二。却总有往日不曾察觉的悲凉气息始终萦绕。李淳失魂的在静寂的道观内来回踱步。从大殿到厢房,浑浑噩噩,若有所失。
她已然离开,自己似乎终于ziyou。可会否太过仓促?与自己肌肤相亲的人儿,自己甚至不知她家在何方?
简单的收拾下衣物,一个包裹就是自己全部的家当。再次打量着这让自己度过最初时光的观舍,心有戚戚,怅然若失。
碧海翠竹后的红楼小筑,依然淡雅精致。紧闭的窗格,似乎极力的藏着最后的气息。缓步上朱阁,轻开红门。静寂的房间一如昨夜,那一颦一笑,低语轻吟似乎仍在心田。可如今却空空荡荡,那满室的温馨也随着离去的人儿消失不见。
芙蓉帷帐内的锦被也冰冰凉凉。李淳暗暗摇头。一切与昨日无再半点相似。环顾四周,一览眼底的满满都是决绝。
不如离去....
李淳正yu起身,却如定身般呆呆的愣在原地。
锦被遮掩着的床铺上微微露出残破的一角。撩开锦被,床铺正中的铺单上剪出一个方形的大洞。
李淳呆若木鸡,无数的心绪,不住的翻涌。良久,浑噩的眼神渐渐犀利,无比肯定的喃喃自语道:“我不能让她这般的离开。”说着,着了魔似得冲出了后园。
太阳悄悄的已经爬至半空,直射的阳光下,群山间万物弥漫着有气无力的气息。
道观钱前院的石板上,一小堆黑色的粉末上扯出一条浸过灯油的麻线。
拔出火折,点燃麻线。明火顺着麻线快速的燃烧,不多时黑色粉末撩起一阵青烟,化成了灰烬。
李淳被呛得咳嗽连连,暗暗说道:“还行,烟雾比方才大了许多,这灰烬也燃的干净。就按这个方子配。”
说完把身边瓶瓶罐罐内的药粉分堆倒好,按照一黄二硝三木炭的比例大致分成了两堆,小心的倒进准备好的酒坛。
想了片刻,不知这火药威力可否堪用。又把身边空了的瓷瓶砸成不大的碎片,塞进酒坛拌匀。剪两节麻绳当作引信,最后用才用半干的红泥封住瓶口,狠狠的压实。这威力不知的杀气终于大功告成。
衣袖擦拭着额头的汗水。李淳看着地上的土制炸弹,暗暗长出口气。希望能起到一些作用吧。
包好行囊,李淳缓步而出。他凝望着耸立的远山,突然觉得在它们的巍峨与不朽前,自己是那么的渺小。脚下蜿蜒远去小路,如同即将的行程,悠远而未卜。
结果如何?只能听天由命。
枝繁叶茂的石榴树,遮蔽着小院的yin凉。清风不时从洞开的窗格内徐徐而入。
书房内,书案前的男子剑眉虎目,气宇轩昂。此人正是镇守汜水的守将郭从义。
与往日甲胄在身时英武威严时大相径庭。他一身褐色的圆领儒服常衣,腰缠青色的玉带,随意挽成的发髻洒脱自然,透着自然儒雅的气息。
他略微迟疑,眉宇间带着些许忧虑。虚望着窗外,良久无言。片刻一声轻叹俯身在桌面的书案上执笔轻书。
身旁的劲装少年略微探头,之间那笔尖飞快,在纸面上犹如飞舟驰水,轻波四溢。寥寥几字却能千姿万象,明明一气呵成却无迹可寻。
言多有穷,不如守中......
郭从义提笔,淡淡的说道:“忠儿,为父今日考校与你,可知这一句是和寓意?”
少年面有难色,迟疑说道:“孩儿不擅典籍并不明了。”
郭从义转身看着面有愧色的少年,轻声叹道:“你喜武厌文,终究是差了一层。不读书何以明理?即使勇冠三军也只是个莽夫。至怪为父,从小疏忽了你的学业。”
少年呐呐的说道:“孩儿鲁钝,还请父亲息怒。”
郭从义摆摆,仍是随意的说道:“你下去吧,日后切记勤读典籍,用心苦读。”少年施礼,退出门外,朝前堂而去。
郭从义低头,打量着手书的飞白,呐呐无言,一阵轻叹。却听门外牙将请见。
张秃子俯身行礼,却见自家将军面有忧色,不见加了些小心的说道:“将军,使往汴梁的军士有消息传回。”
郭从义稍显急切,轻声问道:“某调任职司之事,朝中可有定论?”
张秃子缓声说道:“前几日升朝议事,苏相奏请提议撰升将军为捧圣军都指挥使,然御史台谏言多有异议,天子准请洛阳东关防御使史彦超与将军交割军务,暂返汴京待职。想必这几日西府条陈便会快马转呈。”
“哦?彦超与某交割职司?那节帅呢?可曾得见?”
张秃子略微一顿,轻声说道:“军士回禀,节帅升戳为枢密副使、检校司徒,整日职司繁忙,故不曾得见。”
郭从义闻言默不作声。良久轻声说道:“哪里是职司忙碌,分明是怪某自作主张,撇清瓜葛而已。苏相可曾见到?”
张秃子轻轻摇头。间自家将军面色不渝,轻声说道:“倒是苏郎中有言,让将军暂且稍安,待返回汴梁再做商议。”
“苏郎中?”
“哦,苏检校返回汴梁后,已升任户部郎中。”
郭从义不动声色的点头示意,张秃子躬身告退。良久才厉声喝骂道:“事到临头却弃某如棋子尔!!苏贼欺人太甚!只恨某位卑言轻,被人利用尚不自知。今日只耻,某来日定将返还。”
他愈发愤怒的扯起书案上的手书,几下就撕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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