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还是不走,这是一个问题。语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息了所有的灯,拉上所有的窗帘,整个房间陷入了冰冷的黑暗,她一个人犹如一只被人遗弃的小兔子,可怜巴巴的缩在被子里,默默的抹着眼泪。
她从小就崇拜离野,崇拜到了极点。他总是那么能干,她要什么,他都能弄到。长大了,这份崇拜变成了少女的暗恋,她偷偷观察离野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心思总是被他莫名的牵动,因为他的高兴而雀跃,因为他的失落而伤心,每次当高大英俊的离野为她揍跑那群小痞子的时候,她觉得他就是她生命里的那个王子——虽然他只是个司机的儿子,可语城从来没介意过他的身份。她是蜜罐里泡大的孩子,对金钱没有概念。因为不缺钱,没受过苦,所以总是把爱情放在第一位。而且她还是这样的固执,认定了一个人,就满心满眼都只看得到他,再也容不下第二个。
离野给了希望,可是这个希望又被残忍的事实击败。要她这样放弃她最可贵的爱情,她不甘心;可是如果带着妈妈和离野一起走的话,离野迟早会发现她杀了晋伯伯的事实。虽说爱到极致可以原谅爱人所有的错误,可是……杀父之仇,却不是每个人都能放下的。
“呜……”语城蒙在被子里,咬着被子的一角哭得十分伤心。她觉得上帝对她真是太不公平了,夺走她那么多东西还不够,还逼着她主动放弃自己的爱情。这是个什么世界呀,我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呢!
她哭着哭着,禁不住累的睡着了。她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温柔的抚摸她的后背,那个人的手掌温和而柔软,轻轻的从她的脖子后慢慢滑下来,就像是小猫的肉掌一样软软的。那个人一边摸,还一边低声的自言自语:“才几天时间,怎么就瘦了这么多,浑身的骨头都硌手了。”
那个黑影说完,又站起来蹲到了地上,语城感觉他在床边注视着自己。虽然她看不到,可她就是感觉得出。能有这样令人压抑的气势的男人,出了楚子狂还能有谁!
语城顿时醒了,可是她懒懒的不想睁开眼睛。就让他以为我睡着了吧。语城想着。楚子狂蹲在床边,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摸过语城的额头,又滑过她高挺可爱的鼻子,他用食指缓缓的勾勒语城丰盈的唇形,最后温柔的在语城嘴上轻轻印下一吻。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温柔到了极点,耐心到了极点,小心翼翼的就像是在呵护他最珍贵的宝贝。在他的注视下,语城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觉得紧张的不得了,一动不动深怕楚子狂发现自己醒了——他离开了好几天,如果叫他发现自己醒了,指不定怎么折腾自己呢。楚子狂现在胃口被她养刁了,别的女人是断断不会碰的。
语城紧闭着眼睛,怕他看出破绽,还要极力维持一贯的呼吸频率。幸好楚子狂似乎并没发现什么,可是他也老是不离开。楚子狂把手撑在床沿上,把鼻子凑过来,呼吸着语城呼吸过的空气,嘴里还低声的自言自语:“你对别人很温柔,对我却很冷淡;你喜欢对别人微笑,对我却总是板着脸;你不向别的女人那么顺从,甚至是倔强的叫人生气;你从来没想过要讨好我,甚至以激怒我为快乐;你简直是我遇到的最不合格的情人。”他说着,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还露出了一个自嘲的微笑。
“可是,我怎么偏偏就喜欢这样的你呢!”他用手指轻轻的刮了刮语城的脸颊,替她把掉到脸颊边的头发轻柔的理顺。
“简直是叫人想不通。我成天成天想你,你只怕连一秒钟都没想过我。你真是没心没肺,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在宠你吗!容忍你的坏脾气和倔强,为你改了我多少原则。可惜啊,你这个小东西……”楚子狂叹了一口气,把手伸过来,慢慢罩上语城丰满的**。语城一怔,以为他又要对她做什么下流的事情,可是他的手滑过她的**,轻轻点在了她的心脏之上:“我决定了,我不仅要得到你的身体,还要得到你的心。我要你每天想我和我想你一样多。”
楚子狂说完,又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间,深怕吵醒了语城似的。听到他关上房门的一霎,语城疑惑的睁开眼,心里反反复复想着楚子狂刚才那番奇怪的话。在她的印象里,楚子狂从来不似今天这样温柔无害,喃喃低语好似情人间的呢喃。可是——想得到我的心!我只有一颗心,而她已经永远给了离野,你就等着吧……一辈子都别想。
一大早起来,语城就看到楚子狂精神奕奕的坐在客厅里,看到语城从楼梯上款款走下来,他微笑着走过去热情的给了她一个早安吻:
“morning,我的小宝贝,我回来了,你不该给我一个思念的拥抱吗!”
语城不好意思的扭开头,答非所问的回到:“我饿了。”
“嗨,你这个女人,还真懂怎么伤人的心。”楚子狂亦真亦假的挑挑眉毛,把手放在心房上,装出一副受伤了的样子。语城推开他,坐到餐桌上,还没开始吃东西,电话就响了:“语城……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我想见见你,我很郁闷,我想见你。”电话里玫玫一副哭腔,抽抽搭搭的。
“怎么了!”语城连忙着急的问道。
“你来上次我们去过的那个咖啡厅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讲。你快来。”她不等语城回话就啪嗒一声挂了电话。
语城挂了电话就着急的出门,楚子狂不高兴的拦住她的去路……
“去哪儿!”
“玫玫有事,我去陪她。”
“我现在也有事,我要你陪我。”
语城无奈的推开他的手:“你别闹,我真的要走了。”
她推开楚子狂往外走,楚子狂这一次没有不讲道理的拉住她:
“算了,放你去吧,我不介意多纵容你一次。”
来到约定的地点,语城看到玫玫眼睛红红的,哭得都肿了起来。她一看到语城,就跟丢失的孩子见到久违的亲人一样,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咖啡厅的人齐刷刷回头盯着她们,语城只好手忙脚乱的替玫玫擦眼泪,一边擦,一边心急的问她:“怎么了!”
“我……”玫玫一边哭一边摇头,好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说:“我……我怀孕了。”
“什么!玫玫!你确定吗!孩子的父亲是谁!”
玫玫还是继续摇头,一副痛苦的样子,不管语城怎么问,她就是不说话,语城都为她急出了一头汗。
“你说呀!”
“是谁都没有关系了,他不想负责任。”
“什么!混蛋,是谁!你告诉我,我替你找他去。不要脸的男人。”语城顿时气的义愤填膺。
玫玫抬起红肿的眼睛,看了看语城,又看了看地面,终于缓缓说出了那个男人的名字:“是阮五。”
语城诧异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说:“玫玫,你别弄错了,这事开不得玩笑的啊!”
“我会拿自己的名誉开玩笑吗!我还没结婚呢,开这样的玩笑,我有什么好啊!”玫玫又抽抽搭搭哭起来:
“我不想活了,我那么爱他,他却一直不肯和我结婚,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干脆死了算了!”她说着作势就要往外走,吓得语城连忙拉住她的手:“你别急,我去找他!”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与阮五单独相处的机会,两个人见面都觉得十分别扭。语城抬头看了阮五一眼,看到他胡子拉碴一脸憔悴的样子,心里对他的恨意也不禁减了一两分。两个人沉默了好久,还是阮五先开口说道:“那天的事……”
没等他说完,语城就急促的提高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别提那天!”
她抬头恨恨的看了阮五一眼,阮五顿时心都灰了。他又沉默起来,眼睛直直的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气氛变得十分尴尬,语城面对阮五的时候也觉得又紧张又生气,她深呼吸一次,才开口:“我是为了玫玫来找你的。她怀了你的孩子。”
听到这个消息,阮五竟然没有任何反应。他还是那样冷漠的没有一丝表情,语城看着他这样事不关己的态度,心里更坚信他就像玫玫说的,是不想负责了。
“你不能不负责任!你得和她结婚!你应该守护她一辈子!”抱着对玫玫遭遇的义愤,语城说话的语气也禁不住变得冷酷起来。
“如果我说和我没有关系,你会相信吗!”阮五终于抬起了头,他的脸面对着语城,可是目光却透过她的肩膀不知道飘向了哪里,没有任何焦点。
“你说我会信吗!她一个女孩子,会这么不要脸的拿自己的名誉讹你不成!更何况玫玫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语城把阮五的回答当成了推卸责任,不由得更生气了。
“是啊。你怎么会信呢。那么如果我说那天我也并没有对你下药,你也是绝对不会信的了。”阮五淡然的看着语城身后的草地,语气也轻飘飘的,似乎看透了一切,失去了所有可以支持的信念一样。
“不管怎么样,我的确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有今天这样的结果,都是我应得的报应。我不该为自己辩解什么。自己种的孽因,就要自己承受这个恶果。”阮五闭上眼睛,嘴唇颤抖着,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睁开眼,第一次目不转睛非常严肃认真的看着语城的脸,直视着她的眼睛对她说:“在我心里有一个人,我想守护她一辈子。她喜欢白色的衣服,可是又忍受不了白色的单调,所以她喜欢白底上洒可爱的小碎花;她喜欢读一些浪漫的小说,可是有时候她又喜欢《生死桥》那样悲惨的故事;她喜欢去基督教堂,可是她不信教,只是喜欢听那里的孩子唱诗;她喝咖啡喜欢加两粒糖,因为她说只扔一颗进去,那颗糖会很孤单——”阮五仿佛陷入了回忆里,因为想起了什么甜蜜的事情,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其实她只是怕苦,习惯了两颗糖的甜度。”
他一边说,一边炙热的注视着语城,眼神里是浓郁的好似巧克力一样化不开的爱恋。语城被他吓了一跳,听着他说的话,看着他火热的眼神,语城竟然第一次发现阮五似乎是在暗恋自己!天哪,这是个什么状况啊,我怎么从来没看出来他这样喜欢我,留心着我所有的喜好!
语城被这个突然揭发的事实吓住了,不懂得如何反应,目瞪口呆的听到阮五继续说:“她高兴的时候喜欢吃黑森林蛋糕,她生气的时候喜欢吃焦糖布丁,她早上起床的时候一定要喝一杯冰柠檬水。”说道这儿,阮五停了停,看着语城的眼睛,温柔的对她说:“以后还是少喝吧,空腹的时候喝了,伤胃。”
“我也不知道慢慢的我竟然已经熟悉她这么多的习惯。而我,也习惯了每天有她的日子。在我心底,只有她才是我想一生一世守护的那个人。”阮五大胆说着他爱的宣言,直视语城的目光不容许她有一丝一毫的躲闪:“语城,你知道我说的她是谁。”阮五说着说着,脸上的微笑慢慢漾开,竟然变成了一个最灿烂最开心的笑容:“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活的这么痛快。我用一天时间走过了我的一生,说完了我一辈子要说的话。”
说完,他以极快的速度扳过语城的肩膀,在她额头上湿湿的吻了下去,没等语城反应过来,阮五又放开了她:“我会和玫玫结婚,就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