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仪伏在地上,衣衫挣扎得凌乱,半边脸上都是泥灰,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凄厉地笑道:“你这坏蛋,杀了我哥哥,害了我全家装作不认识就行了吗?”
对,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最悲惨,其他人都是无故加害她的坏人。
何红药忍着痛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颗药丸吞下,才不屑地笑道:“你哥哥调戏我不说,还要杀了夏雪宜,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们为什么不能杀了他?至于你家的其他人……”她摆出一个惊愕的表情:“难道是我记错了?石梁温家横行霸道,欺压乡民,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没想到他们原来还是做强盗的,被官府抓去不是罪有应得吗?你要报仇不去找抄你家的知府,找我们干嘛?”
温仪虽是家人捧着哄着的千金大,父兄叔伯在外面做的事可以推说不知,但出门时那些乡邻的态度难道也看不出来?连问个路也没人肯说,可想而知他们平时神憎鬼厌到了什么地步。她不过数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一朝打落尘埃,官府不敢去惹,便恨上了夏雪宜这个看着没什么身份背景的江湖人。
冤有头债有主,她要捅也该去捅夏雪宜,捅她做什么,是她好欺负还是前世有仇?
何红药想到这一场无妄之灾,越发气闷,扬眉又道:“对了,你这样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应当没花过你家里人杀人放火,压榨他人血汗得来的银两,所以有幸逃得一劫。逃得一命,不好好过日子,学人家报什么仇。你那一家人,他们应该已经问斩了罢?你去劫法场了没有?”
人皆自私,哪里想得到别人的痛苦,都只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委屈的,何红药说了半天,温仪半句也听不进去,红着眼挣扎不休,竟作势要扑上来咬她。
何红药暗叹了一口气,她其实并不恨温仪。她前世爱夏雪宜,而夏雪宜不爱她,那是他们之间的事,与温仪无关。她一向觉得,如果一个男人要靠抢来得到的话,即使赢了也没多大欢喜。所以这一世见夏雪宜似对温仪有情时,才会决然离开。
不过不恨并不代表要喜欢,谁能喜欢伤害自己的人呢?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温仪落到玉真子手中,想必吃了不少苦头,她算是间接的始作俑者。看在伤得不太重的情况下,如果她能醒悟,她本来打算放她一马的,但她既然存了报复的心,就不能给自己留下祸患了。
夏雪宜一直沉着脸没说话,何红药看了他一眼,突然不想再猜他的心思,问道:“夏雪宜,你看把她怎么办?”
夏雪宜跟她相处时间已经不短,自然明白她已经动了杀机,却低声道:“是我欠她的,饶她一命罢,她不会什么武功,做不出什么大事来。”
若不是为了夏雪宜,一个不相干的温仪,她何至于费那么多心思试探,伤了她的人,以她的脾气,定要一把毒药塞到她嘴里,让她下到黄泉都说不出话来。她一直以为这一世的夏雪宜与以往不同了,如今温仪恨她恨得要死,他还要维护她,这样的感情不要也罢。来不及去想那个欠她的什么意思,何红药瞬间冷下脸来,坐直了身子不再靠在他身上,淡淡道:“那你就去放了她罢。”
夏雪宜明知她生气,却不知该如何解释。他怎么能说出做过一个前世相关的梦,在梦里他为了这个温仪伤害了红药,他想饶他一命,不是因为他舍不得她死,而是为了另一个世界在绝望中死去的自己。这样荒谬的事,即使红药相信了,也许会想起被自己伤害的过去,永远不能原谅他。再也看不到她的笑,她的好,那是他不敢面对的无间地狱,所以他只能沉默。
何红药正要示意一个五毒教弟子过来扶她,一支利箭穿过竹楼薄薄的木墙,恰好落在她面前的地上。夏雪宜急忙抱起她快步走到窗前一看,那些弓箭手个个张弓搭箭,蓄势待发,看来那少年已经快要制约不住玉真子了。
何红药挣扎着想要跳下地来,夏雪宜抱紧她不让她动,低吼道:“别赌气,先逃出去再说。”
“废话。”何红药最爱惜自己的生命,怎么会不明白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推了他一把道:“我自己赚你去背那少年,玉真子那么小心带着的人一定很重要,说不定以后用得着。”
她奔过去一看,适才沾湿的布正落在那少年脸上,恰好让他在此时清醒过来,茫然地睁开眼看着四周。
何红药从教中弟子手中接过一把刀,递给他道:“外面是绑架你的人,我们救了你,他们现在要杀人灭口,不想死就跟着来。”
“你们是谁?”那少年坐起身来,小小年纪倒是气势十足,看来是习惯了颐指气使的。
“外面那伙人的对头,虽然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但不管你是谁,为了活命,暂时合作一下吧。”何红药硬把刀塞到他手中。
那少年目力甚好,远远辨出外面带人围住他们的正是将他迷昏绑走的道士,便明白何红药没有骗他。但他是摆惯了架子的,“啪”的一声把刀丢到地上,站起身拂了拂身上的衣袍,趾高气扬道:“本王怎么能碰这些东西,你们将本王好好的送回京去,将来本王叫皇兄重重的赏赐你们。”
本王?没时间关心他到底是哪个王爷,何红药翻了个白眼道:“那也得你有命回到京城去才行,走不走随你。”她一招手,将带来的五毒教弟子全都聚集在她周围,神色肃然道:“咱们今日为夺回教中宝物,中了埋伏,大家不用管别的,拼死一战罢,切记跟近了杀那些弓箭手,你们秘制的毒药全都拿出来使罢。将来我回到教中清点人数,若是回去的,重重有赏,若是回不去的,教中定当好好安置你们的家人。”
那些弟子也知今日形势危急,皆抱拳道:“我们定当随护法死战,尽力送护法出去,我们的家人就拜托护法照应了。”
何红药道:“我决不会抛下你们独自逃生,若是我回不去,有逃出去的便叫左护法为我报仇罢。”
她一回头,见那少年虽然一脸的不情愿,却还是拾起刀跟了过来,便将他拉到身侧道:“你跟着我罢。”又瞥了被点了道伏在墙角的温仪一眼,对手持金蛇剑站在另一侧的夏雪宜冷冷道:“你要救就去救她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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