韬光养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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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检没有追问,沉吟了片刻才道:“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他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尚带稚气的面上露出一种成年人才有的沉郁神色来。

  不需要什么额外的东西来证实他的身份,这样过早成熟的少年,只有皇家才养得出来,饱经忧患却又不知民间疾苦。

  何红药觉得最近叹气的时候特别多:“魏忠贤想杀你。”

  这个是事实,少年明亮沉静的眼神盯着他,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何红药似遇上了难题,撑着额头思索了半天,蹙眉道:“但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没动手。”

  这个也是事实,朱由检摇,他刚才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

  “那么,”何红药伸出一根莹白纤细的手指,“我们可以送你到最近的官府,你皇兄知道你失踪应该会昭令各地方官找寻你,到时候官府自然会送你回去,但你得答应帮我做一件事。”

  “成交。”朱由检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爽快得让提出条件的何红药都吓了一跳。

  “你不问我要你做什么事?”何红药好奇地问。

  “不管什么事,都没有我的性命重要。没有你们的保护,我能不能活着回到宫中都不知道。”朱由检有问必答。

  何红药拍手赞道:“你倒是聪明,先前的样子是装出来的罢?”故意装成一副卤莽无害的样子,才能瞒过一手遮天的魏忠贤。

  朱由检微笑不语,显是默认了。

  居然见到鼎鼎有名的未来崇祯皇帝,何红药好奇心起,正要问他一些宫中习俗,又有人掀帘子进来。夏雪宜仍将金蛇剑拿在手中,站在门口道:“外面清理好了,叫他们先原地歇息?”

  朱由检“嗯”一声:“你们出去罢,我要在这里想些事情。”

  明朝以文治武,文人地位奇脯武将见了文臣先自气短了三分,朱由检身在王朝金字塔的顶端,受的是儒家教育,这些舞刀弄的江湖中人在他眼中自是没什么地位。他出身高贵,纵然现在落难,对何红药他们说话时仍不免带了些颐指气使的意味。

  何红药嘴角抽了抽,考虑到殴打未来皇帝的后果,便没理他,径直扯了夏雪宜就走。

  害怕玉真子再带人回来,她请木桑暂时留下来保护这帮伤兵残将,木桑感她葬师还剑之恩,很爽快地答应了,还承诺护送他们到最近的五毒教分舵,穆人清和黄真自然与他一起。唯一让她有点儿担心的是,可能因为救了朱由检,而与魏忠贤彻底地敌对上。

  但无论是驻扎在山上的几天,还是赶往五毒教分舵的沿途,都平静得近乎诡异,别说一个追兵也没遇上,连个多余的人影也没见着。

  何红药自然是不知道,他们的这些平静日子,算起来还得归功于玉真子。

  人称“九千岁”的魏忠贤,他的权势全来源于现任皇帝的宠幸。他这些年大权在握,得罪的人有多少,打着算盘也数不过来。虽然天启帝尚年轻,但近年身体渐弱,一旦有朝一日去了,继位的皇帝羽翼一丰,要拿捏他,到时候就是瓮中之鳖,逃也没处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天启帝无子,因此他在天启帝唯一的亲弟身上颇下了一番功夫,又是拉拢又是试探。朱由检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一个急躁爱奢华的少年。但魏忠贤还是不能放心,正好他手下的十狗替他找到一个跟朱由检有八分相像的少年。他便下了狠心,收买信王府里侍侯的人里应外合,派了投靠他多年的玉真子将朱由检掳赚找个隐蔽地方杀掉即可。

  玉真子虽好色贪财,但他更怕死,事体重大,说不定哪天露馅了,他便被魏忠贤抛出去当替死鬼,因此瞒着魏忠贤将朱由检迷晕藏了起来,随时都带在身边。

  恰好此时齐云敖投靠了魏忠贤,魏忠贤听说五毒教各种药草毒物的妙处,正好用来控制天启帝,便派他来协助齐云敖夺神农秘卷。不曾想他虽丧尽天良的弑师灭友,却栽在何红药的手上,连同朱由检也丢了。他本待召集人马再来纠缠,谁知魏忠贤传来消息,天启帝不慎落水,重病不起,要他速速赶回京城。他怎么敢把朱由检还活着的消息报给魏忠贤听,每日除了赶路,就是求神拜菩萨的诅咒朱由检死在乱刀之中了。

  他们自己人窝里内斗,反让何红药他们一行人钻了空子。

  忧愁地坐在溪水爆何红药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见夏雪宜走过来坐在她身爆递给她一块肉干:“你刚才没吃什么东西。”

  何红药不客气地接过来用力咬了一口,又一口,突然失了胃口,苦着脸问道:“夏雪宜,你说怎么那个玉真子还不来啊,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她怕朱由检的身份被其他人知道,平添波折,便只和夏雪宜说了。朱由检虽然颇能吃苦,也并不好奢华,但毕竟养在宫中,诸事不通,她只得事事亲自经手,这些日子累得足足瘦了一圈。

  夏雪宜失笑:“不来还不好么,难道你盼着他来。”

  何红药认真地点头:“他早点来,咱们也好早点灭了他,好过像现在这样天天担心,睡觉都不安稳。”

  夏雪宜微笑着松松揽住她的肩:“我守着你睡好不好?”

  天边的晚霞绚烂如织,溪水潺潺流动,远处还有人在走来走去的巡卢他在轻风阵阵中笑意盈盈地侧首看着何红药,漆黑的眉眼仿佛在发光一样,让人移不开眼。

  何红药忽然百年难得一见的红了脸,力图镇定地强笑道:“有教中弟子轮流守夜,用不着劳你的大驾。”

  夏雪宜一笑不再说话,搭在她肩上的手却没放下。

  自那日互问起,他们好象撕破了一层窗户纸一样,多了一层默契,相处反而不如以往自然。但总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夏雪宜权当不知,只陪着她玩你躲我追的游戏,他正捉着何红药系在腰上的木头小马儿玩的不亦乐乎,忽听何红药道:“夏雪宜,把那个信王送到最近的官府,咱们便往保定府走一遭好不好?我想去问些铸剑相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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