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为静结婚那天没能请到她两个老朋友来参加婚礼。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薛涩琪和傅剑玲都在旅行的路上,但去的地方不一样,薛涩琪和某人一起去了三亚,傅剑玲则独自去黄山了。薛涩琪不来,她可以理解,反正她俩打从认识那天起就不怎么合得来。傅剑玲不来,她却不明白,可就算不明白,许为静也不敢去质问她,可能是有点心虚,她知道自己是嫁给了一选择而不是一个男人。
其实关于爱情,我们应该来做一道习题。问,真爱与金钱对你来说是否存在矛盾。如果存在,请定义一下什么才叫真爱,以及多少钱才够让你在这个问题上毅然决然选择后者。
你看,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吧。我们总是含含糊糊地申斥贪慕虚荣之人,却不自我审视。爱一个人,却又不爱他的软弱,爱一个人,却并不爱他的退缩。
薛涩琪无法接受葛离的退缩,许为静的初次婚姻带有卖身性质。
而傅剑玲只爱韦宗泽的一片痴心。
晃眼的青春,大家都只顾自己的感受,一转眼,世事变迁,各奔东西。
现在回想起来,在黄山的光明顶看日落时,傅剑玲还差点以为自己会寂寞死呢。其实不然,她到中盛以后,工作就成了她的另一个支柱。她则变成了一个类似磨盘一样的东西,不停地在转,没时间寂寞。
一年之间,她越来越习惯这种生活,大学时代的余韵终于无可挽留地从她的生活点滴中消逝殆尽。她和薛涩琪所在的中盛集团是做装饰装潢的,这其实是一个非常男性化的行业,而且潜规则非常多。但就是这样一个行业,却藏着傅剑玲的梦,她生活在这个梦中。
有时太累,她身边也没个雄自己的人,往往在这种时候,她觉得自己应该去找个更合适她的男人交往一下,尝试一下,可每次都进行得不太顺利。
还有那时候的薛涩琪,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坠入苏兆阳的情网中不可自拔,陪他出差的频率越来越脯高到公司里谣言四起,她却还要自欺欺人。傅剑玲也知道苏兆阳和他老婆是分居的,而且双方约定绝不过问彼此的私生活,婚姻名存实亡,只得一个儿子作羁绊。基于以上前提,傅剑玲相信很多女孩都不会认为跟苏兆阳在一起就是小三。但她真的想象不出来,傲气的薛涩琪也在坠落之列。是了,也许傲气正是那令他狙击的东西。
傅剑玲有一个学姐,那是名副其实地在给一个男人当第三者。那位学姐却十分无奈,偶尔会找傅剑玲倾爽痛苦之余,似乎更欣喜于不伦之恋所带来的刺激感。可以想象到的吧,隐蔽,压抑,还有和自我奉献的超然。
可薛涩琪却对她绝口不提,无论她怎么试探,她都始终如一。傅剑玲怕逼急了反而失去薛涩琪的心,于是渐渐地,这个秘密变成一个心照不宣的暗语,刻在她们的心里。
是不是,一个不成熟的男人往往让你抓狂,而一个成熟的男人却可以不着痕迹地让你学会缄默。
第二年初春,傅剑玲拿到了房子,那天正下大雪。妈妈终于打电话给她,问她过得怎样,她在电话里回答说很好,把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转,门就开了。妈妈问她,你在哪儿呢?傅剑玲说,我在家里呢。
后来薛涩琪跟苏兆阳到北京办事。深更半夜给她打电话,十分生气的样子。你知道么!我跟韦宗泽见到面了,他真是大变样儿。我相信就算是你看到了也都认不出来。傅剑玲睡意朦胧,倒像是听到明星八卦的感觉,不大关心。薛涩琪叽里呱啦说完一通,最后很不爽地说道:还有他知道你在弄那套房子,竟然说他应该有把钥匙。我骂他脸皮厚,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这话倒是一下把傅剑玲从睡梦中叫醒。头有点疼,她想到这一年多韦宗泽每个月还是坚持把一半的房贷打进她的银行卡里,就算她换卡了,他也能查到她的新账号。她阻止不了,那笔钱倒是没动,但他确实有权拿走一把钥匙。傅剑玲反而向薛涩琪问他的详细地址,薛涩琪不可思议,你还真准备给他一把钥匙啊!不就是个房贷嘛,他现在就是再给你买一套房子也不算什么。傅剑玲懒得争辩,薛涩琪无可奈何,给了地址以后大呼上当,说自己被韦宗泽给算计了。傅剑玲倒不觉得是这样,那不过是他的本性而已。
钥匙寄出去了,她便将这事抛诸脑后,事实上,不管他有没有收到这把钥匙,分手以来,他的确没有骚扰过她。
立夏的时候,傅剑玲遇到了以前的同学朱俊,还记得么?那个让韦宗泽吃醋,口口声声说这男孩一定是喜欢你的。其实他真的说对了,朱俊再次遇见傅剑玲,发现她已经恢复单身,也就是说她跟男朋友分手了。朱俊大学这四年,从见到傅剑玲第一眼就喜欢上她,但四年来没有机会说出口。毕业以后,朱俊短暂接触过一个女孩,最终还是因为实在没感觉而放弃。想想在这种情况下重遇傅剑玲,他岂会放过这大好机会呢!
而傅剑玲那时在中盛的地位正在上升期,苏兆阳提升她做广告经理,还把她的一些设计稿推荐给公司的首席设计师曹品,给了她加入设计师行列的机会,她相当于做了双人份的工作,每天累得精疲力竭。
因此朱俊不大容易约到傅剑玲,尽管傅剑玲已经尽力挪时间和他见面,有意给彼此机会。好在朱俊很有耐心,而且够主动,再加上薛涩琪在一边推波助澜,在那段时间,傅剑玲基本上已经默许了朱俊的追求,几乎要和他认真来往。
不过这事现在想来有点可笑,一个吻都还没有,他居然就向她求婚了。
薛涩琪说,这是因为男人都有初恋情结。
但傅剑玲只觉得这又是个对自己说的话不负责任的男人,而她已经不再有那份闲心去学着包容了。
和朱俊只牵过几次手,还是在过马路的时候。朱俊喜欢摄影,一直吵着要她当一回,她也同意了。可是没过多久,她的工作刚刚放松一点,家里便来了一个小刺猬——杜小言。
杜小言的父母给他在武汉找了个学校借读,他妈妈也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小房子陪读。可是最近他们老家出了点事,他妈妈着急回去,第一反应就想到把杜小言塞到傅剑玲的手里。
“你是小雅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于是杜雅的名字,就像咒语一般,穿越时空,穿越她脑海中不断堆积的琐碎事物来到她酗。
——她敢不敢说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她了。
傅剑玲问杜小言新学校怎样,杜小言一脸吊样说,大家都瞧不起我,说我是乡里来的。
傅剑玲就想到杜雅当初拼命讨好周围的每一个人,最后还是输给自己的懦弱。
“你倒是很坚强,妈妈就这么把你丢给我,你也不在乎。”
杜小言说:“你这儿比我家好多了,还有,其实我喜欢大城市,虽然大城市不喜欢我。”
傅剑玲短暂收留了杜小言一段时间,期间却遭遇朱俊的各种不满。
“你怎么可以让一个非亲肥的男孩子住进你家。”
“你有空照顾那个没礼貌的乡下小孩,却没空跟我见面。”
“你究竟喜不喜欢我,究竟爱没爱过我!为什么我说什么你都不听?”
后来杜小言走了,他妈妈从老家回武汉,把他接走了。
朱俊却还不依不饶,“你以后一定不能再管这孩子。现在这个社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傅剑玲也终于忍到极限,“对不起,浪费了你的时间和感情,我们俩不适合谈恋爱。”
朱俊却以为她只是一时气话,闹僵以后,每天拿着一台单反照相机守在傅剑玲家门口。傅剑玲苦口婆心,怎么都不能让他相信,他们俩从来就没有真正在一起过。朱俊照样还是每天蹲在她家的小区门口。而傅剑玲早年曾经遭到来自男性的暴力对待,有潜在心理创伤,可想而知朱俊现下的行为对她来说着实慑人。
直到薛涩琪出差回来,发现这事,悄悄交代苏兆阳找人来清理了一下,朱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苏兆阳还开玩笑说,你这个闺蜜该不会是个女同志吧!让男人着迷成这样,还无动于衷。薛涩琪白瞪他一眼,没错,剑玲的另一半就是我!
苏兆阳哈哈大笑,搞了半天,我的情敌竟然是小玲啊。
可有天夜里,傅剑玲还在挑灯工作,手机忽然响了,三更半夜的,那铃声真有些刺耳,傅剑玲以为是朱俊打的,拿过来一看,却是个不能识别的号码。她犹豫半天,始终不接,那电话就停了。一会儿,她洗了澡正要睡觉,手机又响起,还是那个不能识别的号码,她心想,都这么晚了八成是骗子电话,“喂?”接通以后那边却没有声音,“喂?”还是没声音。
“朱俊?”她试探地问了一下。
却只听到一些杂音,电话就挂断了。
翌日在公司,傅剑玲告诉薛涩琪半夜接了个古怪的电话。薛涩琪听完,一口咬定是韦宗泽。还得意道:你还问他是不是朱俊,他肯定郁闷得想吐血。活该。
薛涩琪那段时间也正意气风发,许是苏兆阳承诺了一个美梦给她吧。她几乎以一种迎战的姿态迎接未来。
第三年,苏兆阳说公司有战略性调整,他要回北京常驻一段时间,傅剑玲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他会把薛涩琪一起带走了。
而许为静自结婚后和她们的联系一年比一年少,到这两年,几乎都断掉了。傅剑玲还借了一万块钱给她,她也都不提什么时候可以还,傅剑玲催了几次,她都敷衍过去,渐渐的,傅剑玲就当自己是被骗子骗了吧,懒得再去找她。
时光荏苒,交织而去。
两年后,薛涩琪的美梦在对转移话题已经感到厌倦的苏兆阳手里粉碎殆尽,她的青春和热情受到有史以来最重的一击。
她在熄灯的黑暗的房间里对傅剑玲说:我要把这种恨狠狠地扎在心里,溶在血里,我要让他这辈子把爱都葬送在我的手里。她的血液仿佛已经变成洪水,拼命地推着她说疯话。可当她说完了,说累了,傅剑玲打开灯,两个女人坐在客厅里,最终也只不过是想找几瓶酒来喝喝。
而且她们和许为静又走到一起。
许为静离婚了,奇怪的是,她对她们宣布自己离婚的时候,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但薛涩琪说,她其实对自己的婚姻不忠。她跟葛离一直藕断丝连。
傅剑玲有些不可置信,许为静做这种事我信,葛离怎么会跟着乱来。他当初要赚不就是不想再受伤了吗?
对此,薛涩琪摸摸鼻子,冷哼着说:有些人不就是这样嘛!一边喊着我疼啊疼的,一边还爽得掏心挖肺。葛离上辈子一定对许为静做了什么缺德事,这辈子十倍偿还。
如此这般,许多人事交错,傅剑玲发现身边的每个人都在兜兜转转,以为已经离开的,陆陆续续又回来了,以为已经结束的,不知不觉又开始了。
即使这每一种征兆都能给她提前做好心理准备的机会,时隔四年,韦宗泽回来了,给她电话时,她还是会觉得恍然若梦,不已。
时光,你好吗?
你是一段美丽的灰,我真害怕你被一阵风轻易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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