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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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哟!”一股猛烈的力道,将风儿推进了房。

  “纳兰靖!你这个混帐!”风儿双手叉腰,朝他怒吼。

  “你才是混帐!“纳兰靖回她一个怒吼,“你的身份是可以随便说出口的吗?也不想想自己在江南惹了多少祸,想丢皇家人的脸面不成?”

  “什么话?!我惹了什么祸?你倒给我说清楚!”

  “大清朝的格格,在江南四处招蜂引蝶,待饭馆,当厨娘,和个老鸨当街吃醋较劲,劫牢狱,还在主人家的地盘上和人家打架!什么知书达礼,端庄贤淑,亏你说得出口!”

  “你——好吧!我做过的我都认,但那什么和老鸨当街吃醋较劲的,我可不认!我和那种女人吃什么醋啊?吃谁的醋?你这话未免太过分!”

  “你没吃醋,倒惹得一堆男人为你争风吃醋!你可真是万人迷啊,沾了蜜似的招来一个又一个。”

  “你莫名其妙!他们爱缠着我,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自己还不是……咦,等等!”凤儿突然瞪大了眼,

  “喂,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不是不认识我,不让我追着你吗?那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招谁惹谁?全无锡的男人都向我称臣也不关你的事!”她火大地吼向他,差点被他骗了!

  “怎么,我说句不认识你就让你难受得去外边惹一堆风流帐?那你先前在北京那般对我,我是不是也该去窑子睡上十天半个月?”纳兰靖冷哼一声。

  “喂!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别拿我和你上窑子吃喝嫖赌的下流事相提并论!”凤儿气得指着他鼻子大骂。

  他立刻用力攫住她的手,“下流?你抛弃亲夫,成天在外面勾引那些野男人就不下流?”

  “你——你侮辱我!你欺负我!”风儿要抽回手,反甩他一巴掌,但他握得死牢。“你才是和那个眉来眼去、不三不四呢!昨儿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些什么勾当?无耻!"

  “咦,吃醋了?”纳兰靖放开她的小手,瞧她痛拧了小脸,心里真舍不得。

  “呸!我管你和谁好!你这讨人厌的无赖登徒子,我和你没关系,你最好管管自己的浪荡成性,没的丢了皇家人的脸!”

  原本软化的心.又因她这句话而火起,“好,没关系是吧?那咱们谁也别理谁,走着瞧!”他纳兰靖也是女人眼中的完美典型,他就惹尽全江南的女人给她看!他负气转身欲赚不料凤儿猛力将他一把往后扯。

  “想走是不是?没那么容易!”她用力将他推到。纳兰靖可没料到这母老虎会陡然发威,惊愕之余来不及反应,已被凤儿整个压倒在。

  “喂!“老天啊!哪有女人这般凶蛮?

  “积了一肚子气,我今天非得讨回公道不可!”话未完,她拳头已左右开弓地落下。

  “凤儿!"说打就打?!纳兰靖举手抵挡,可又怕用力太蛮伤了她,捏量力道之余,已被她猛揍了好几拳。

  “你打够了没有?”纳兰靖好不容易捉住她逞凶的小手。好痛啊!堂堂兰亲王,居然被他的福晋揍得鼻青脸肿,这像话吗?

  “不够!”凤儿怒吼一声,也不知道是纳兰靖没用力抓紧,还是凤儿狂怒之余,肾上腺素大大作用,双手居然又挣开了他的钳制,再来一阵蛮打。

  “够了!"纳兰靖受不了了,暴地一吼,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呀!”该死!强弱逆转了。

  “你这泼妇!”纳兰靖目露凶光地扬起手。凤儿本能地闭上了眼,他发怒了!发狂了!要还手打她了!

  可大手并没如预期般的落下,上头反而传来纳兰靖一阵大笑。

  “哈、哈哈——”

  “混帐!要打就打,你笑什么!”她戍络罗氏的英雄女儿,绝不会求饶示弱!

  “凤儿,我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凤儿……”他低下

  头,抵住她的额角,仍是狂笑,“就只有你,敢让我兰亲王挂彩,也只有你,能让我又气又笑,又恼又爱。”

  “胡说什么!我给你机会你不打,那我继续打!“她气还没消,抡起拳头又要揍他。

  “你还打?”纳兰靖攫住她蠢蠢欲动的小手。“再不老实,我就对你不客气喽。”

  “谁要你客气!欺负人的无赖登徒子就该打!”她一阵挣扎。

  “那撒野撒蛮的泼妇更该罚!”怎么罚?纳兰靖决定狠狠地吻住她。

  “唔——”凤儿瞪大了眼,该死的,他怎么吻起她来了?

  “小凤儿,还生气吗?”他凑近她耳畔,哺喃低语。

  “气……唔……”才不过说了一个字,她的唇又被掠夺了。

  “气吗?”他对她眨眨眼,面色潮红的凤儿让他的体温陡然升高。

  “你……”风儿可不是傻子,一个“气”字换他一个吻,这买卖不划算!“你滚开!”他重得像头牛,压得她快透不过气了。

  “偏不。”

  “什么?!你这么压住我的身子.像……像什么话?”凤儿的脸更红了,他的身子坚硬得仿佛岩石,却透着极高的温度,高温是会传染的,害得她也浑身火烫。

  “你说像什么话就像什么话,我不在乎。”

  “你打哪里学来这么无赖下流?喂……你做什么?”

  凤儿话没说完,却发现这男人的手在她领口不怀好意地摸索。

  “我看你脸红得像苹果,浑身又烫得不得了,肯定是热着了,好心帮你脱衣服散热。”一听就知道是借口。

  “你这坏蛋!不许对我无礼!”风儿大惊失色。

  “你逼我的,既然解药迟不送来,那这是目前唯一可以有效唤起你记忆的方法。”他邪邪地笑,和风儿展开了衣裳拉锯战。

  “你快住手啊!”凤儿死命护住自己胸口,不放不放不能放!

  纳兰靖一挑眉,“你喜欢听绢帛撕裂的声音吗?”

  “什么?”

  “嘶”地一声,纳兰靖以动作代替回答,撕裂了她的衣裳。

  “啊?!”凤儿失声尖叫,激动之下生出蛮力,竟将纳兰靖撂到一旁,夺门而出。

  “凤儿!“纳兰靖随后追出,却已不见她的身影。

  见鬼了!这怎么可能?就这一瞬的时间,她能跑多快?再宅她衣衫不整,又能跑多远?

  “凤儿!快出来!”纳兰靖笃定她躲在某一个角落,气急败坏地四下寻找,但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气得他怒吼连连。

  “凤儿!凤儿!”

  “怎么,纳兰,凤儿不见了?”邢倚天、桑恩、爱莉都闻声而来。

  “废话!"

  “怎么会这样?一定是你欺负她,把她气跑了对不对?”邢倚天情急之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质问。

  “喂!你给我客气点!她爱走便赚关纳兰哥哥什么事?”爱莉成丁纳兰靖的捍卫军,扯下邢倚天的手,指着他鼻子大啜。

  “你——”

  "别吵别吵!凤姑娘肯定没走远,我们出去追!”桑恩挡在妹妹和邢倚天之间,提出建议。

  “她走不出这宅邸的。”纳兰靖有恃无恐。

  “你怎么这么笃定?”三双眼睛看着他。

  “因为她衣衫不整。”纳兰靖哼一声,挑衅地看着邢倚天,他存心给凤儿贴上属于他的标签,看谁还敢抢!

  纳兰靖果然语惊四座,爱莉红了睑,桑恩一脸尴尬,邢倚天则怒骂了一句:“你这无耻之徒!简直一“

  “啊!”后园里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凤儿?!”三个人立刻冲到现场,却只见地上躺了个奴才,身卜衣衫被剥得精光,只留下一条裤子,惹得路过的丫头们面红耳赤,尖叫连连。

  “爱莉,非礼勿视。”桑恩冷静的用手蒙住妹妹的双眼。

  “啊哈!这下凤儿可逃到府外了!”邢倚天大笑。

  “混帐!”纳兰靖咒骂一声,旋风般地消失在现场。他发誓,不管这丫头逃到哪儿,他非得将她揪出来不可!

  “凤姑娘,你怎么成了这副打扮?”李大妈左瞧右瞧,实在不能把她和几天前见到的那位光鲜亮丽,气度非凡的姑娘联想在一块。

  “遇上坏人了,还用问吗?”风儿蹲坐在厨房,身上穿了件奴才的衣裳,那味道真是千年酸腐。

  “坏人?你也会遇上坏人?”李大妈笑道:“坏人还怕了你咧!”

  “这坏人不同平常,他强得很,欺负我啊!”凤儿委屈地噘了噘嘴,那臭竟敢对她无礼,她长这么大还不曾受过这等轻薄。

  “欺负你?”李大妈眼尖地打量她,突然有些明白了。“是那天踢了吕恶霸一脚的那位爷吧?我一眼就看出你们是同路人。”

  “他坏死了!谁跟他同路啊!”

  “这可瞒不过我,我看你们俩的气度都不平常,喂,你们究竟是什么身份啊?”

  凤儿还来不及说话,跑堂的阿福突然掀帘而入,“外边点菜罗,红……啊?!凤——”

  “嘘!”凤儿急忙起身,捂住他的大嘴巴。“别叫啦!我这身衣裳,让外边人见了还得了?”她知道来这凤凰楼吃饭的客人,多少都抱着见她一面的心态,虽然她几天没出现了,但这些人可没死心,阿福这声“凤姑娘”一旦叫开来,只怕外边那些人会冲进来,那可凄惨!

  “是、是!”阿福猛点头,凤儿才放开他。

  “风姑娘,你打哪儿进来啊?我在前边怎么没见到?”

  “厨房后门呀,李大妈给开的门。“

  “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这是……男人的衣衫吧?”

  “是啦。”风儿瞧着他,突然灵机一动,“阿福,你有干净的旧衣裳没有?”

  “旧衣裳?你要干嘛?”

  “蠢话,衣裳当然是用来穿的呀!”风儿睨他一眼,

  “愈旧的愈好,不过得是干净的才成。”她生洁,可穿不来肮脏衣裳。

  “你要穿我的旧衣裳?”阿福的表情仿佛吞了一枚鸡蛋。

  “对啦,借我一套,快点!”

  “喔,好!"阿福应允,随即取来了一套满是补丁的旧衣。

  李大妈将他遣到前边食堂去招呼客人,不解地看着凤儿,“风姑娘,你怕那位爷找你,要改装是不是?”

  “是啊。”风儿找个隐密的角落,换好了衣裳,笑吟吟地走出来。“这衣服好!破破旧旧却洗得干净,我就受不了男人身上的汗臭味。”

  李大妈看着地,不由得大笑,“你这打扮可真不搭,白白净净的脸儿,瞒得过谁?”

  “急什么?还没完工哩!”风儿绾起头发,将它们全塞进帽子里,又到灶下抹了把灰,脸上、身上全涂得脏兮兮。

  “你……”李大妈瞪大了眼,这姑娘不做,竟要当个小叫化?!

  “如何?像不像?我唱两句莲花落给你听听。”凤儿笑道,觉得这一身装扮有趣极了,她从来没当过叫化子,正好玩玩。

  “不必了,不必了!”李大妈被她逗得直笑,真是顽皮的姑娘。“我总觉得你还缺了什么……啊!是乞食碗和打狗棒!”

  李大妈连忙找出一只破碗,连同门边的小竹棒交给她。“这才算全套的叫化子装扮。”

  凤儿接过,开心地咯咯笑,“李大妈,没想到你比我更有兴致哩!”

  “我年轻时也是顶爱玩的,你真对我的胃口!”李大妈愈看她会顺眼。“不过,你这身打扮若让那位爷逮着了,恐怕要吃不完兜着走!"

  “我不怕,他哪逮得着我?”凤儿自信满满地一笑,由后门溜了出去,展开她的叫化子生活。

  要当叫化子,自然就得混到叫化子群里,这对古灵精怪的凤儿而言,根本不是难事。

  “喂,弟兄们,看到满城的告示没有?”

  “看见了,这事儿真新鲜!”

  “什么新鲜事?”凤儿好奇地问,“咱无锡最有势力的吕恶霸和顾九,满城贴了告示,要找凤姑娘!”

  “凤姑娘?!”风儿吓了一大跳。

  “怎么,你没听过?这可是天仙般的人物,在无锡掀起了大轰动!据说吕恶霸为她茶不思饭不想,以往他一向找凤凰楼的麻烦,因为凤姑娘的关系,他现在对凤凰楼的李大妈反而巴结得要命,拚命求她把凤姑娘的去处告诉他。”

  “还有啊,那专门掳人勒索的顾九也对风姑娘神魂颠倒,派了好些人手在城里四处找她。方才顾家人和吕家人还撞着了,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还干上一架呢!”

  “啧啧!这凤姑娘这般有魅力,哪天若能见她一见,要我把眼珠子挖下来都愿意!”

  “你们这些人可真无聊,她还不是两个眼睛一个嘴巴,有什么好看?”凤儿没好气地哼了声,庆幸自己改了装扮,否则那些人满城找她,难保不被撞见,那可大大不妙。

  “你这小子说得可真酸!“一个大叫化在她头上毫无预警地敲了一记,风儿立刻狠狠地回瞪他一眼。混帐!竟敢敲我的头,待会儿准要你好受,

  “我告诉你,那凤姑娘肯定不是寻常人物,你们知道吗?连大名鼎鼎的邢家堡堡主和大商人威廉斯先生都满城地找她,啊!还有位气派的大爷,他一出现在无锡城就踹了吕恶霸一脚,好勇啊!"

  “哇!这人恐怕来头不小!普通人哪惹得起吕恶霸?”

  “可不是吗?他和邢堡主以及威廉斯先生都有来头,身份肯定不同一般,听说他姓纳兰。”

  “纳兰?那是满州人的姓吧?难不成是个皇亲国戚?”

  “大伙正在猜呢!不过最该害怕的是那个勾结恶霸的县官,他关了这纳兰大爷半天,不过被人劫狱了,到现在既不敢声张,也不敢再张榜抓人,怕真抓到了个皇亲国戚,他立刻要掉脑袋。”

  凤儿听到重里,暗暗松了口气,既然官府不再张榜,那纳兰靖的“江洋大盗”之名也就烟消云散,她犯不着为他担心了。

  咦,呸呸呸!她为他担什么心啊?他这般欺负她,她应该诅咒他再被关进牢里,大刑伺候,好好受折磨才是,居然还为他松口气?凤儿啊凤儿,你几时变得、这般骨头轻?

  “喂!你们瞧,那是邢大爷走过来了。”

  凤儿抬头一看,果见邢倚天领了几个人手,神色焦虑,显然四处在找她。

  哎呀,邢哥哥打小和她相识,不知自己这模样是否瞒得过他?凤儿虽有些担心,却仍不动声色,想说反正是邢哥哥嘛,被他逮着了也好说话。

  邢倚天经过她身爆凤儿的眼睛不小心和他对上了一瞬,吓了她一大跳,但邢倚天却没反应,匆匆而过,连脚步也不曾停顿半晌。

  好险!

  凤儿暗自松了口气,幸好没被他认出来。不过她心下却有个声音在擂鼓着,方才她对上的那双眼倘若是纳兰靖,肯定瞒他不过。

  为什么?她也说不上来,总觉得纳兰靖就是比他们所有人都还要了解自己,她也只会栽在他的手里。

  纳兰靖!纳兰靖!风儿暗啐自己一口,她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这转眼之间,这个人已在她心上冒出了几十遍,难道自己竟对他一刻也忘不掉?

  “这凤姑娘好了不起,满城找寻她的人起码就有五路,加起来总有个几百人,却还是找她不着!你们说说,她能躲到哪儿去?”

  躲到哪儿?呵呵,就在你们面前!凤儿心中暗笑。

  “谁知道?哎哟,你们瞧瞧,那就是纳兰大爷吧?”大叫化用手指了指前方。

  凤儿心中一凛,真是纳兰靖!

  该死!他眼光怎么尽往这儿瞄?难不成他真那么神通广大,连她混在叫化子堆里都知道?眼见他意走愈近,凤儿急了,此刻无论是逃是躲,都显得欲盖弥彰,怎么想个法子能溜得让他不起疑心?她眼珠子一转,倏然出手夺下大叫化手中的乞食豌,转身便跑。

  “臭小子!把钱还给我!”大叫化被抢得措手不及,气得跳脚,不假思索地追了过去。

  “哪有这等抢饭碗的事?!弟兄们!咱们追!给他一顿好打!”

  凤儿这招破坏了行规,惹得叫化子们大怒,个个喊打。

  纳兰靖皱了眉头,他四处寻找凤儿未果,也知道这小小一个县城,却有几百个人同时在找她,却没有一个人找得到,于是他反复寻思,以凤儿的精灵顽皮,她绝不可能老老实实的藏匿在某一处,肯定改了装扮,在大街小巷里乱窜。那她会改成什么装扮呢?此时纳兰靖刚好看见庙门边那群叫化子,心中突然有个感觉一闪而过,就这一闪,纳兰靖笔直朝那方向走去,谁知他人尚未到,叫化子先窝里反,追打跑跳得不见人影。

  纳兰靖挫败的低咒厂声,这是什么天时?居然有叫化子抢叫化子这档子怪事发生。都是穷困人,有啥好抢?

  叫化子抢叫化子……不妙!那小叫化何以无缘无故,干冒被围殴的危险,去抢同伴碗里的钱?肯定是施个障眼法,好在教人不起疑的情况下拔腿开溜。

  他怎么这般胡涂!这档事除了捻丫头,又有谁做得出?纳兰靖低吼一声,朝方才叫化子们跑打的方向急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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