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这段表演就有些超出以往的杰克成的能力了,因为能够逼问活口的黑帮分子死了,他要在很短的时间内,从这个那个监视他的高级警务人员这里打开缺口。这明显就是要干违法犯罪的事情了,杰克成这里经历了很短一段心理挣扎,然后就借着对女儿的感情顺利地迈过去了。
在这里,中国黑帮老大帮他了一个忙,给他送了一个懂塔加洛语的翻译,因为他知道陈家驹要搞印尼人的帮派和那个警察官员,这对于华人黑帮来说是个机会。陈家驹没有拒绝这明显是坏人的帮助。
因为曾经是警察,所以自己人搞自己人解决起来方法反而轻松简单。杰克成通过审问高级警务人员的小弟,直接弄清楚了高官的情妇的住址,他收的黑钱和一系列犯罪的材料都放在自己情妇这里,于是陈家驹就直接到了高官的外宅,冷酷无情地将他的情妇绑了起来,他的情妇在陈家驹的威胁下,不得不和对方合作,陈家驹允诺给她钱让她离开这里。而实际上这个情妇早就准备好了护照,甚至将该警务人员的犯罪材料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机会离开和毁灭他,这个陈家驹所提供的机会反而让他们两一拍即合。
过来刷脸的尼古拉斯谢一副土里吧唧的混混的打扮,被沈正辉搞得帅气全无,全程都是对陈家驹沉着冷静的专业手法表示敬佩的表情,已经不能对他要求太高了,这位日后的第一个80后影帝这个时候除了装酷根本不会表演,在沈正辉的光环碾压下。他的演技的局促反而契合了他现在的身份。
这是杰克成从来没有演过的角色,虽然说是为了女儿,但是他整体的表现介于正邪之间,而在菲律宾这个特殊的地方,他的表现获得了观众的认同。大家在情感上站在了希望拯救女儿的父亲的一边,他的所作所为变成了可以在情感和理智上接受的了,特别是在认识到了这个东南亚国家的整体的邪恶之后,即使是黑帮分子,也开始作为构成社会整体力量的一部分接受下来,毕竟。当政府也是邪恶的时候,黑社会反而成为了一种正面、正当的秩序。
于是,虽然被陈家驹的行为和自己手下的无能搞得恼怒高官,还是在情妇召唤之后赶来了情妇的家,然后。他就被陈家驹绑了起来。他亲眼看到自己的情妇背叛了自己,将自己收黑钱、违背法律的证据交给了陈家驹,然后带着自己多年的积蓄就要离开。这对高官不仅仅是**上的伤害,而且他的情妇居然还当着外人的面唾弃了他本人,表示自己是被逼做情妇的,其实一直恨着他。这自然激发了高官情绪上的反弹。
这一段小孩子大概看不太懂,只明白荧幕上表面的意思。但是实际上这就是宁欢隐藏的深处的嘲讽,不仅仅是针对菲律宾。也是针对中国本身。反贪靠情妇的说法在这个情节的设置里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情妇对于贪官的咒骂和贪官对于情妇的贪婪的对骂更是深层次地表现了这一对互为矛盾的死结。情妇的需求和贪官能够提供的东西相互之间存在着某种错位,因此最终极有可能是共同毁灭的结局,这算是宁欢对于现实的某种讽刺。希望能够看到某些人对号入座的反应,现在看起来,似乎完全是明珠暗投了。
贪官在看到情妇拿走了他的积蓄之后陷入了崩溃,这个时候,陈家驹展现了自己残酷的一面。不同于在警察局殴打帮派分子,而是各种心理的、生理上的摧残。尼古拉斯谢几乎是带着惊慌的表情看着陈家驹把家用的电线缠在了这家伙的身上。
“我再问你一遍,”陈家驹说道。“他们说的交易的地方到底是在哪里?怎么进去?”
负隅顽抗的家伙最终吃到了工业化社会发展文明的苦头,最终他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做出了交代。然后带着某种希冀,“这下你能够放开我了吧?我的积蓄都被那个女人带走了,而且我可以帮你。”
“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帮助。”陈家驹按下了开关,然后这家伙在惊呼中栽倒了。
“他死了?”尼古拉斯谢万分惶恐,“大哥,他是警察,还是高级警察。”
“是的,所以他只是昏了过去,等他醒过来我们已经完成了工作了。”陈家驹冷静地说道,这种仁慈和他以前杰克成喜欢的那种迂腐的正义完全不同,“这些东西你带回去交给你的老大,他知道怎么做。”
尼古拉斯谢一脸茫然地接受了陈家驹交给他的犯罪证据。
“你不需要我帮你了吗?”尼古拉斯谢说道,“你不懂菲律宾土语。”
“我不需要懂。”陈家驹说道,他拿着从这个房子里面搜出来的手枪和子弹,“我有这个东西就行了。”
“那个帮派人很多的。”
“人多时没有用的。”陈家驹回答道。
但是对陈家驹充满了崇拜的尼古拉斯谢执意要跟英雄在一起,他努力说服陈家驹即使他懂英语在菲律宾也不是就可以横行无忌了,很多菲律宾人根本不懂英语,只会讲土语,尤其是在黑社会这个文化层次比较低的集团内,最后,还是另一个理由支持了他的跟随之旅,“我会印度尼西亚语。”
于是陈家驹带着尼古拉斯离开了这个地方,开着车子到了两个交易点之一的附近,这是一个低级会所,一部分被拐卖来的姑娘直接被送到这里充当性服务者。陈家驹直接冲进去找人,然后遇到了阿娇在里面被注射了毒品已经有些人事不省了。
自然阿萨在另外一个交易点,这是一个高级会所,作为高档货色,她在一个类似于拍卖的市场上被拍卖。同在拍卖场上的还有其他各种姑娘美国姑娘、欧洲姑娘、俄罗斯少女等等,陈家驹冷静地整理装备,给尼古拉斯说了告别的话,直接冲了进去。
这部电影里面看不到杰克成一贯风格的长时间搞笑杂耍的表演,仿佛大哥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看家本领了一样。他在这部电影中。像是一个军人一样努力用简洁有效的方式干掉敌人,枪战充满了倒是充满了身手灵活造成的紧张感,几个简短的子弹用完换枪换子弹的空隙时候的冷兵器战斗,也同样干净利索,一击必杀。这种突然之间的风格转换让很多人对节奏不适应,仿佛杰克突然之间变身成为杰特。不,杰特的打斗也没有如此简洁,这种镜头表现的张力充满了残酷的真实感和美感。很多人体会不到这里面的精妙之处,只是简单地认为战斗场面看得人紧张的不能呼吸了。
倒是宁欢这个开始成为圈内人的家伙有一个模糊的认识,从很久以前的《风林高中》、《黑拳》到这部《新警察故事》。沈正辉仿佛进行了某种进化,他的战斗场面从某种精心设计的模仿、以前风格的延续、别人的创新中走出来了一条自己的路,叫做故事情节合理化的要求。杰克成一贯以来的搞笑和杂耍和本片的风格不同,于是就被简单地放弃,在动作设计上采用了一种贴合故事情节的选择,这种选择又增加了情节表现的张力,像是精心设计的结果。但是宁欢知道,这部电影的动作设计实际上别人没有花太多太大的心力。具体的设计和要求都是沈正辉提出来,动作部门直接完成的。可以说本片的文戏和武戏是高度统一在沈正辉这个导演的指挥之下的。无论是成家班还是袁家班,都不会眼下这种表现方式和风格。这证明。导演的技能和控制力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宁欢的思绪已经飘到其他方面去了,后面的情节几乎都是在眼前闪过的。陈家驹救了自己的女儿,逃出了这个高级会所,尼古拉斯在外面接应。这个时候,警察和其他黑帮也出现了,其他黑帮是想趁火打劫。警察是因为陈家驹闹出来的一系列的事情,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进行扫尾。警方的人海战术发挥了作用。好在尼古拉斯没有真的走,而是讲义气地留了下来。其他黑帮的趁火打劫同样扰乱了警方的视线,于是陈家驹得以和尼古拉斯带着自己的女儿逃跑。
紧张的情节过去了,电影和电影院里面的气氛都开始缓和下来,陈家驹开始安排自己的女儿和女儿的朋友回香港的办法。电影院里面又开始窃窃私语。陈家驹本人已经名列通缉名单,显然他不能正常离开菲律宾,他想把自己的女儿和女儿的朋友通过一家旅行社送回香港,自己再想办法偷渡。
就在同时,那位高级警官因为同行的举报(影片里面似乎是华人黑帮的老大的后台干的这件事情,目的就是他的位置)被要求辞职(仅仅要求辞职可见该国警界有多黑),这家伙带着满心的不忿,痛恨陈家驹同时迁怒到了香港人的身上,在被勒令上交配枪的时候,身穿警服,带着上号子弹的配枪,在去警察局的路上惊鸿一瞥地看到了阿萨和阿娇,终于联想到了陈家驹当初给他的照片,于是当即带枪劫持了本来准备完成了今天的旅行之后就去机场回香港的旅行团大巴。
他对外要求警察恢复他的职位,索取养老金等,然后特别注意阿萨和阿娇,带着某种报复的快感,实际上是想要当着陈家驹的面打死他的女儿。
因为旅游大巴停靠在热点地段,于是一下子劫持事件上了新闻,正在和黑帮老大商量如何偷渡的陈家驹一下子发现了自己的女儿居然被那个警察高官劫持了。心急之下,跑到了现场。
就在这时候,市长已经赶到了现场,开始全权指挥。于是整个片子重新到了末尾的**,后续的发展就是菲律宾香港人质事件的重演,现场的警察部队简直无能到了极端,他们打爆了轮胎,试图用大锤击打车窗,结果没有打开,反而被对方用火力压制。强攻失败。
失败了之后,谈判专家急忙出场,声称警方正在讨论恢复他的职位的命令的可行性,希望他放出老弱病残的人质,结果这家伙急了眼了。把陈家驹的女儿阿萨和阿娇一起推堆在了车门口,用枪指着她们的头,叫嚣着让陈家驹出来,说,“我知道你在现场,如果不想你的女儿死掉。就给我出来。”
已经在现场的陈家驹现场抢了一名警察的步枪,冲进了封锁的现场,拿着步枪指着对方。看到陈家驹的出现,这家伙当即开枪,阿娇推了阿萨一把。结果自己背部中弹,倒在了地上,用忏悔的语气说道,“都是我的错。”
阿萨此时的表现还是相当合格的,充分表现出来悔恨和恐惧以及同情的交织。陈家驹依然冷静地用枪指着对方。
“看来这不是你的女儿。”反派开始喋喋不休,絮絮叨叨地说自己是如何如何努力才爬到这个位置,现在这一切都被陈家驹毁了,自己要如何如何报复陈家驹。就在他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陈家驹果断开枪,一击即中。然后说了一句。“手枪没有步枪快。”然后他转过身来对着菲律宾警方叫道,“这么好的机会,你们的狙击手为什么不开枪?”
一帮警察一拥而上,将陈家驹按倒在地,在阿萨的哭喊中,陈家驹被带走了。
他首先被送到了一名高级督察的面前。对方显然是华人黑帮的幕后黑手,“我应该感谢你的。”他说道,“因为那个家伙死了。本来他被开除就已经是最后的处罚了。”
陈家驹显然读懂了这句话,他用力挣扎了一下,结果被按得更牢了。
对方脸色一变,“你已经违反了菲律宾的法律,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他靠近了陈家驹,低声说道,“留在菲律宾坐牢吧!你这不遵守菲律宾规则的家伙。虽然你帮了我。”
荧幕变黑。
这对于观影者来说是个极大的打击,几乎错以为电影就此结束了,许多人破口大骂起来。但是很快镜头一转,再次出场的就是胸口别着国旗的外交人员了,这个年轻人明显是之前出场过的负责接待陈家驹到大陆交流的外交工作人员,他板着一张脸,操着熟悉的外交辞令,拿出种种证据来要求引渡带走陈家驹。菲律宾的外交人员的各种强词夺理被他驳斥得体无完肤,他们加给陈家驹的罪名都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加诸在陈家驹身上的最后只有夺取警察的枪射杀了绑匪这一条了,但是最后外交官拿出来了总统签署的命令,然后一脸憔悴陈家驹被带了出来。
这样的情节设定大概算是隐性讨好大陆政府的桥段了,因为以前的电影都没有看到过有类似的情节,让人有些眼前一亮的感觉。外交官和杰克成说了一大席话,无非是中央政府接到了香港政府的请求,出面解救这次解决的香港人质劫持事件的英雄。对方有些刻意地对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闭口不提。到了最后外交官表示因为陈家驹的功绩,他本人欠陈家驹一个情,陈家驹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
于是在电影结束的时候,已经和自己的亲身父亲消除了隔阂的女儿在面对自己的父亲的时候还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陈家驹带着女儿来到了香港乐团,一位女歌唱家正在排练。她高亢的歌声顿时让电影院内的观众们都惊讶起来,“这是……少将吧?”
外交官走了过来,“将军这次港澳台公益演出时间安排得比较灵活,”他说道,“她对于教导你的女儿也很感兴趣。”
阿萨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热情地拥抱了自己的父亲,“我能够和她学习唱歌?”
正在看电影的宁欢几乎要把刚喝下去的一口水喷出来。
这样恶俗的桥段居然实现了,宁欢目瞪口呆。
然后整个故事就结束了,开始播放字幕。但是观众们似乎还沉浸在剧情里面意犹未尽。有人不禁讨论到,“如果一开始就把那个警察杀了,不是最后就没有那么一档子事情了吗?还害的阿娇死了。她为什么要把阿萨推开啊?”
“她被注射了毒品,”有人争辩道,“可能知道戒不了毒了,而且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要到菲律宾玩引起的,所以肯定她也觉得内疚,所以推了阿萨一把。你看她最后明显是毒瘾上来了的样子,想喝美沙酮都没有机会。”
宁欢不参与这种讨论,哪怕他的弟弟和女朋友就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说得正欢。宁欢正在想的是:杰克成的表演方式和风格在这部电影里面完全改变了,老沈居然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在编写剧本的时候,宁欢不可能设想到杰克成是如何表演的,他的记忆也还停留在杰克成以前的样子上。
满肚子话想说的宁欢偏偏找不到合适的说话的人,他满腹心事地一个人在县城里面晃荡着,心中一阵阵地激动,突然有一种马上赶回日本去的冲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