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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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聂家的剧变,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想要弄倒树大根深的易家,那是痴人说梦。

  短时期内,聂家唯一的自保手段,只能是扳黄远。至于易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徐图之。

  聂羽的第一反应,就是立即告诉自己的父亲和叔叔,黄远此人不得不防。只是,现在什么都还没发生,黄远与聂家兄弟的关系,在表面上还相当融洽,自己空口白话地,怎么让人相信?

  再说了,以自己以前的表现,此刻在家里人眼中的形象,是一个绝对的败家子,哎,在老爸面前,自己的信誉……不提也罢,提了伤感情……

  夜深了,聂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在这00年的星空下,他的脑海中,不断涌现的,却是未来十年中的记忆:

  家庭的巨变后,他尝尽了世间的冷暖。性格渐渐转变,奋发过拼搏过,为了亲人,吃尽苦中苦,同时这漫长的十年时间里,他一刻不停地收集罪证,想为叔叔鸣冤昭雪,但最终觉悟了。与官斗,很荒谬,你和他**律,他对你耍流氓;你对他耍流氓,他和你**律……

  最要命的是,由于聂羽的积极和勤奋,再加上与李洁露的关系,使得他从一个不起眼的败家子,逐渐成为了易家的重点“照顾”对象。重重阻碍与羞辱,折磨地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回想过往,不胜唏嘘。

  但重生后,回顾往事,却不知不觉地跳出了强烈的主观感受,带上了一点旁观的色彩,这使得聂羽的思路,比之以往,清晰了许多。

  黄远和易家,都TMD不是东西!但是,不得不承认,自己也犯了大错。表现得太勤奋,太激进了。这无疑是暴露目标,自寻死路。

  古往今来,有多少人死于“聪明”二字,在根基未稳,羽翼未丰的情况下,就表现出一幅励精图治的架势,不懂得保护自己,结果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聂羽的脑中灵光一闪:针对自己的具体情况,最好的保护色,无疑就是“败家子”了。从明天开始,哥就做回以前那个心比天高的纨绔公子。

  只是,纯洁了十多年,那些欺男霸女的手艺,怕是生疏了,得好好找找感觉才行。

  想不到啊想不到,做纨绔公子,居然还要练手,惭愧,惭愧……

  第二天一大早,聂羽就被老爸揪着耳朵,从被窝上生拉活拽下来,然后又是一阵千叮咛万嘱咐,一会别乱说话,少出洋相,直到聂羽很无奈地点了点头,才被老爸老妈带进了新买不久的桑塔纳。

  一路上,又不可避免的一顿苦口婆心地思想教育,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考个好大学。

  聂天横这辈子不容易,小时候遇上饥荒,读书时赶上“革命”,上山下乡,返城后,没啥关系,又没给安置工作,父亲走得早,母亲身体不好,弟弟还要上学,于是他挑起家庭的重担,拼命挣钱。当时正赶上80年代的下海潮流,他单枪匹马,白手起家,卖过草纸,卖过鸡毛掸子,卖过喇叭裤……全国各地奔走漂泊,吃了无数的苦,受了无数的累,一步步做大,到了今天,已经是一家不大不小公司的老板。但他最自豪的,不是自己发财了,而是将弟弟供了出来,大学后进入机关,混了十多年,到了现在的官职,能够反过来庇护他经商。

  读书,当官,光宗耀祖。这是老一辈人固执的理念。

  而他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的身上……在他们这一辈人眼中,这个年代的大学生,是天之骄子,顶顶了不起。方兰甚至充满期待地说了一句:小羽啊,等你以后大学毕业,我们就把家里的生意关了,跟着你享福。

  聂羽闻言一哆嗦,冷汗直冒:老妈还真敢想啊……再想想坚持留在乡下养老的奶奶,语重心长地对自己说过:放心去读书,不要有包袱,这院子里的鸡啊,猪啊,都给你留着。

  第一次听这话的时候,还不屑一顾,但现在,聂羽对奶奶的崇拜,就如滔滔江水了……

  叔叔聂天纵的生日宴会,并没有大操大办,就在自己家里摆了几桌,简简单单。当然,聂副市长的生日,怎么可能真正简单的了呢?领导想低调,“群众”也不会答应嘛。当聂羽一家赶到的时候,叔叔家里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聂羽一眼就在宾客看到了那个永远满面笑容,彬彬有礼的面孔,不由得恨恨咬了咬牙,但旋即提醒自己:哥是败家子,就得拿出败家子的风范来!

  “天横啊,你可来晚了,一会要罚酒三杯。”黄远笑呵呵地迎上前来,热情地与聂天横握手。聂天横心头一热,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黄远跟聂天纵是多年的老关系了,当年一起同过窗,还一起扛过枪,至于有没有一起嫖过那啥,就不太清楚了……总而言之,关系铁的很。就连两人现在的职位,都同为副市长。

  两人在工作能力上,有着不小的差距,黄远能有今天,是靠着家里那河东狮吼的老婆。朝里有人好做官,这才让他在官场上如鱼得水,甚至在排位上,还稍稍领先能力出众的聂天纵。

  不过,在众人眼里,能力暂且不提,黄远是一个很会做人的好官,从来不拿官架子,特别地平易近人。特别是与聂天纵的情谊,真是没话说。就说今天主动与聂天横握手,虽说大家都知道这是看在聂天纵的面子上,但能做到这个份上,也不由得众人不交口称赞。

  任谁也想不到,这么一个笑容满面的人,竟然正在背后酝酿着风暴。三个月后,为了下任市长的位置,他不惜对最亲密的朋友下了手。这厮的确不简单,面厚心黑,最适合混迹天朝的官场。叔叔栽在他的手里,也不算太冤。

  如果没有经历重生,那么此刻在聂羽的眼中,黄叔叔就是一个和蔼热心的长辈。但现在,他越看黄远脸上的微笑,就越觉得恶心。这厮当着哥的面装逼,太犯贱了!

  不给他落落面子,哥以后还怎么混?正好,作为一个“败家子”,最大的特点是目中无人。要是连人都不敢骂,那怎么能显示出哥的不学无术呢?说不定我越混账,他越放心呢……

  聂羽嘿嘿一笑,带着挑衅的微笑,大声说道:“黄叔叔,最好还是别喝酒了吧,否则回家后,朱阿姨不让你上床怎么办?”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这小子分明是在调笑黄副市长惧内啊,也太分不清轻重了吧。

  黄远家里有母老虎,众人皆知,但这么当面说出来的,聂羽还是第一个。这个出名的败家子,当真幼稚得很!

  话一出口,聂羽就开始了自我检讨:这眼神,这语气,这措辞……哎,实在是太……温柔了,离正宗败家子的境界,差了十万八千里。看来我真是太纯洁了,惭愧,悔过!

  “胡说八道什么?混帐小子!”聂天横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这个狗崽子,实在是不可救药了。出门前还叮嘱了不要乱说话,现在就惹祸了!

  来不及多想,他扬起巴掌就要向聂羽脸上扇去。

  不会吧,当场打儿子!有好戏看。众人表面上劝说,实际上却是精神抖擞,唯恐漏了精彩片段,聂羽的品性作为,在座的就没有不知道的,这小霸王要是不教育教育,以后还真反了天了。

  出人意料的是,混乱的场面中,最淡定的反倒是聂羽。他双手叉在胸前,不闪不避,斜着眼珠子,瞄着黄远,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这次倒是隐隐展示出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败家子所应有的风范。有进步!

  嘿嘿,黄影帝,舞台搭好了,好好飚戏!

  “天横,你这是干什么?跟孩子有什么好计较的?”黄远脸色有些阴沉,但旋即就阴转多云,伸手拉住了聂天横的胳膊。这个举动,赢得了众人的赞叹。

  聂羽瞥了他一眼,颇为得意。骂了你,你还得帮哥解围,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哼,这小子,真够混蛋的。黄远迎着聂羽的眼神,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但为了树立形象,他不但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反而亲热地摸了摸聂羽的脑袋,很关切地问道:“读高三了吧,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怎么样啊?”

  这句话,听着是关心,其实字字诛心,聂羽是个什么样的货色,谁不知道?他的成绩,那是相当地稳定,长期数一数二。当然,是倒数的……

  聂天横夫妇当着众人的面,被问起儿子的成绩,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相当尴尬。黄远“友善”地看着聂羽的表情,脸上的微笑更浓了。

  谁知聂羽嘴角一撇,毫不在意地说了一句:“还好,这次考了倒数第二,有黄波那个弱智给我垫底,怕什么?”

  这语句,这气势……啧啧,算是勉强将败家子的神髓拿捏到位了,终于有点哥当年的风采了。

  此言一出,热闹的客厅猛然间针落可闻。饶是实力派演员黄远,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了一抹冰冷。旁观的众人,更是冷汗淋漓。

  这个败家子,实在是太猖狂了,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骂黄副市长的儿子是弱智?要知道,那厮是“朱老虎”的心头肉啊,连黄远都不敢说一句重话。敢骂他儿子,那是要命的啊!

  “狗崽子,老子打死你!”聂天横勃然大怒,抬手往儿子的脸上打去。

  “哥,别冲动,小孩子不懂事。”聂天纵急匆匆赶了过来,他是今天的主角,他一出马,聂天横也不好说什么了。他轻声对聂羽说道:“小羽听话,向黄叔叔道个歉。”

  “我没有错,凭什么道歉?”聂羽一副目中无人的牛叉样子,充满了青春期的叛逆。

  “你……不争气的狗崽子……”聂天横气得脸色都白了。

  “算了算了,没什么,这孩子直来直去,我挺喜欢。”黄远挤出一丝职业的微笑,大度地说道。他心里很不高兴,但一想到三个月后的大事,就稍稍心安:有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败家子读高三,聂家今年有得忙的了,谁还有心思来注意我的动作?

  他嘴角的一抹轻笑落进了聂羽的眼里。

  骂了他,再骂他儿子,他还得处处维护哥,这厮真不是一般的犯贱。

  看着仇人拿自己哭笑不得的样子,聂羽的心里就一个字——爽!这种场景,重生前的十年间,可是从来没出现过的。

  大概,这就是重生的一点点好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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