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易往后退了两步,面色肃然的看向伍鄂,眼神中透露出难以置信的神采。“你是想背叛龙头,背叛青龙山?”
伍鄂瞟了王易一眼道:“说什么呢,我是在青龙山长大的,我母子三人都深受龙头大恩,又怎么会背叛于他。”
不等王易问话,伍鄂神秘一笑。“我是这么想的,既然他杨家如此不讲道义,那咱们也别跟他客气。从你刚才的反应来看,也是认为咱们背叛了龙头,背叛了青龙山,若是那杨家之人知道,怕也会如此想吧。如此即便那杨柏松被咱们赶出天庆府,想来他杨家也不能找龙头和咱们青龙山晦气。”
“容我想想。”王易双手低垂,思忖道:“此计倒是可行,但......”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个球呀。我就不信,这天庆府他韩齐在此守了十年,期间觊觎此城之人不在少数,却能固若金汤。咱们便一定守不住?”伍鄂决绝的道:“反正咱们也没多少退路,这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此时容我想想。”王易沉吟着道:“即便如你所说,咱们将那杨柏松赶了出去,但问题依然存在,这城中无钱无粮,如何生存?届时咱们还很有可能要面对杨家水师的进攻,如此进退维谷,如何应对?还有此事只是咱们一厢情愿,云雷二人是怎么想的,他们会答应么?要知道他们要的可是白岩峰,并不想同咱们共同守卫这天庆府。
“他娘的,不试试怎么知道不醒,总比坐着等死好了。”伍鄂砰的一声将面前的条案踹飞在地。
王易同样心也窝火,但他明白这会儿发火完全是没用的。两人都只有弱冠之年,相互看了一眼,彼此都不再说话。前次几番带兵作战,细想过来确实都很顺利,一路上不说摧古拉朽,但也是一马平川,并未有太多的阻碍。哪怕是攻下这天庆府,也是顺风顺水,却不想眼前的苟且,比杀人打仗却是要难的多。
两人之中王易心智相对比较成熟,长出一口气道:“兹事体大,我需亲自上山一趟禀告龙头,具体如何由他决断。还有,我走之前会派人暗中接触云雷二人,力求先稳住他们。”
伍鄂点了点头,面有愧色道:“那我从今日起便住到军营中去,尽可能的安抚人心。前番对于杨家之人太过忍让了,以至于手底下的弟兄对我都多有不满,如今既然豁出去了,便无需再忍他。”
王易暗自摇了摇头,口中劝解道:“凡事过犹不及,在咱们并无把握控制城中局势之前,切莫惹急了他们。目前之事宜缓不宜急,切记,切记!”
“我走之后,你凡是都要忍让着一些,弟兄们心中即便有怨气,也只可安抚,切不可助长,一切等我回来后再说。”王易敦嘱道:“咱们兄弟二人相识多年,你的脾气我是了解的,但如此情况,若你只顾自己义气用事,则任何策略谋划都将化为泡影,届时手下弟兄更是会死伤枕集。伍兄,你我都已经不是数月之前,山中的无忧少年,手中系着的是千百人的命运,想想跟着咱们出来的弟兄,他们都有父母妻儿,为此也请凡是三思而行!”
......
天庆府,城东一处巨大的空地上,三五成群的汉子们围靠在一起,空场之上不时发出狂欢般的吼声。人群的中央两名****着上身的男子穿着短裤,或是摔跤,或是格斗,热火朝天中透着雄赳赳的男儿气。
“干的漂亮,看不出来李二拐家的二小子,人看着瘦弱,下手可一点都不含糊,操他娘的专使阴招。”云轩叫嚣着道:“林憨头家的,你小子别那么直愣愣的出手呀,他使阴招,你也使阴招呀,你气力比他大,怕个球啊,老躲着算怎么回事儿,没卵蛋的东西。”
边上之人笑作一片,纷纷附和。忽然人群中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拉住云轩,将他拽出围观的人群。真看着兴起的云轩心下大怒,就要张嘴骂人的时候,却见比他高出少的雷震面容严肃的看着。“姓伍的那小子终于忍不住了,派来的人在府中等着呢。”
云轩撇嘴一笑,“那就让他等着吧,咱们不着急。”
“我已经让那人等了半个时辰,再等怕就不合适了。”雷震接着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昨个儿杨家派来的人接待的那般热情,你知道......”
“知道你也别说。”云轩无奈的瞟了雷震一眼道:“好了,我同你去见那人便是了。”
两人身影尚未走远,人群中忽然探出半个脑袋,愣愣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似乎是在发呆一般。
一名年约双十年华的青年男子,身形笔直的站在院中。云轩在远处观察了一会儿,便径自走了进来。
少年人第一时间便看到走来的云轩,微微拱手道:“见过云军主,在下赵延阳。”
云轩浅浅一笑道:“赵主事不用客气,按说军中职位,你并不在我之下,不用这般客气。”
“今日在下来此,并非是为公事而来,顾还是客气些好,万一待会儿在下一句话惹的军主不高兴,还请军主手下留情,别一脚把我踹出去,便是好的了。”
赵延阳的话云轩是越发看不懂了,左右打量道:“赵主事说笑了,别说你在军中本就有职务在身,便真是一般的少年人,到我这儿随意消遣两句,我也不会把他如何。”
“云军主真是一忠厚长者,如此小子也就敢直言不讳了。”赵延阳深恭一礼道:“实不相瞒,在下今日前来,是来向军主大人求亲的。”
“什么?”云轩难以置信的道:“你刚才说......来求亲?”
赵延阳直起身道:“不错,在下听说云军主尚有一女,以到及笄之年,而在下今年虚岁也以年满十八,并无婚约在身。听闻云军主子女贤良淑德,温婉恬静,正是娶妻的不二人选,顾厚颜来此求亲,还望军主答应。”
云轩并不作答,反而站在原地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他有些搞不明白这唱的是哪一出了。按他心中所想,此时伍鄂派人前来,所谈无非就是眼前之事,怎么还来了个求亲的,真是搞不明白了。
要说这少年人长的那也是风神玉秀,谈吐更是不俗,一看便知是饱读诗书之人。此等少年,若是平常时候,要来做他的女婿,那他当然是一千个愿意的。但如此关键时候,怕就没那么简答了。
忽然一个念头在云逊脑中闪过,似乎抓到问题关键所在的他,嘴角不由的上扬一笑:“此等计策是谁人想出来的,未免也太小看我云轩了。赵主事,有事你直说便是,不用在此拐弯抹角,咱们都是聪明人。”
“哈哈!”
赵延阳大笑道:“云军主快人快语,所思所虑未免太过深远了,难道在下今日此来,就不能是仰慕令媛贤淑之名,只为求亲而来?”
“送客!”云轩拂袖而去,转身便径自离开。
赵延阳看着其离去的身影,嘴角淡然一笑。“云军主,在下所言句句都是肺腑之言,还请云军主慎重考虑。若军主感于在下诚心所在,只需知会一声,待此间之事......”
云轩的身影已经走远,赵延阳嘴角不由淡然一笑。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便是要看军师王易的了。
戏演完了,赵延阳也就没有再留在此地的必要了。扭身便往反方向离开,心中不由的想到早间王易对他说的话。
“你此去只是照常提亲便可,不用做其他言论。云轩此人生性多疑,咱们越是让他摸不着头脑,他便越是犹疑不定,如此便能争取到时间等我回来,再做决断。”
从方才云轩所表现出的情绪来看,此来的目的已经达到。最少这两天,他即便和杨家之人接触,心中必然也是打着秃噜的。如此杨柏松那边,结合他今日来此,也必然会有一定的联想,想来拖延到王易回来,应该不是难事了。
雷震在书房之中等着,没一会儿房门被推开,只见云轩皱着眉头走了进来。
“怎么,那小子开出的条件和苛刻?”
“哼,开个屁条件,说了一堆屁话,简直不知所云。”
云轩的话让雷震有些发蒙,不解的道:“我看那小子来时面色似乎挺焦急的,应该是他们求着咱们才是,那杨家之野心,比咱们可大的多,他们不可能看不出来。”
“是挺着急的,他娘的是着急求亲来了。”云轩郁闷的道:“我现在都被这小子搞糊涂了,他娘的卖的什么药。”
“求亲?开什么玩笑,如此关头,他还有心思求亲?”雷震思忖片刻道:“是不是那姓赵的现在压根就不是伍鄂和王易二人派来的,难道他真的来求亲?”
云轩如同看傻子似得看了眼一旁的雷震,无奈道:“这事儿,他们不急,咱们也不急,让他杨柏松去闹,想来最等不及的该是他们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