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雍见他身法飘逸,竟瞒过了自己的灵觉,显然不是个庸手,不由惊呼道:“你是什么人!”
林骄一面挥剑狂刺,一面道:“你管不着!”
霍雍心惊胆战地问道:“莫凝尘和你是什么关系?”
林骄怒道:“你不配提莫大哥的名字!”
霍雍心中一阵恐惧,当年十大高手围攻彩云时他也是其中之一,魔功的威力他是见过的,彩云只守不攻,和他们消耗了整整一天,他们半点便宜也未占到。后来剑魔莫凝尘名震天下,全仗着柳剑与魔功。其时霍雍功力也已大有所成,却不敢下山,只因他知道莫凝尘痛恨九山剑盟之人,若是彼时进入了莫凝尘的视线,多半难讨个好结果。直到莫凝尘战死的消息得到确认后,霍雍才敢下山闯荡。那时不仅莫凝尘战死,敬宁道人和华铁云也都相继死去,英雄榜上的排名他也在前几位了。
当时第一的剑魔莫凝尘已经战死,第二剑魂卓病魂不知所踪,第三的花帝白景明远在明月岛上,极少涉足江湖,第四的敬宁道人已经病死,第五的薛岳挂名在李崆仑的帐下。当时他所忌惮的五个人已经去了四个,恰逢李崆仑正在招纳江湖人士,便顺理成章的进了李崆仑幕府,一年后便做到了军事祭酒的位置,专为李崆仑出谋划策,名位尤比薛岳高出许多。一时间在江湖上也是声名大振。
如今霍雍见到这个使柳剑的小子,,猜想他便是剑魔莫凝尘呃的传人,心中颇有惧意,但转念一想,这个小子也不过二十岁,难道就能练成魔功么?想到此点,心中放宽了许多,施展开玄铁重剑与林骄战在一处。
林骄的柳剑与霍雍的玄铁重剑正是一刚一柔的两个极端,每每霍雍重剑批出,林骄只有闪转腾挪,颇有举重若轻、飘然若仙之感。
霍雍心知柳剑门的长项除了剑术便是轻功,眼见这小子使的正是柳剑门的轻功。霍雍心道:若这样跟他缠斗,再斗几个时辰也分不出胜负,外面的救兵一到,就难以杀死杨瑜了。眼前这个年轻人轻功、剑术都极好,不愧是剑魔的传人。今次不但要杀死杨瑜,这个魔根也不能留下,今日他不死,让他养虎遗患,日后我便无葬身之地了。想到这里,决定就算杀不了杨瑜,也要叫林骄血溅当场。
林骄知道此次遇到了强大的对手,此前从未与这样的高手交过手,心中虽然怒火万丈,却始终保持着冷静,一心想着如何杀死这个见不得人的黑衣人为众人报仇。
二人运剑都极快,斗了几十回合,却谁也伤不了谁。林骄心中便有些急躁,除了莫凝尘以外,他还未和什么人打过这么久,即使他使尽全力也无法击倒。
霍雍心中更是急躁,他的玄铁重剑极其刚猛,每一挥剑必然烈烈生风,可是看着林骄飘然若仙,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大恨,恨不得一口将林骄吞了。霍雍的剑法是恒山剑派近百年的精髓所在,就其资质而言,绝对是恒山剑派有史以来最高的,更兼其天生膂力过人,正适合修习恒山派刚猛的剑法。
在一旁观战的杨瑜看得更是心惊,霍雍的玄铁重剑狂挥,强大的剑气逼得他也在步步后退,而林骄就如一片落叶,围绕着他周身被剑气冲得乱飞,几乎是足不沾地,几次剑锋都已经沾到了他的衣袂,幸得他都及时躲过了。杨瑜一生经历战阵无数,却也从未见过这样惊险的恶斗。
其实林骄被剑气冲得乱飞不过是表面现象,他此时也深知霍雍几十年的功力极其深厚,若是硬拼,亦可取胜,只是要付出太大的代价了,所以暂时运气轻身功夫,先让霍雍消耗一番,自己再出手将他制住。
初时霍雍也是欺林骄年轻,倚老卖老想要强行将林骄斩杀,然而见他几次在险境中以巧妙的方法脱险后,这才知道林骄不止轻身功夫了得,内功修为居然也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心中更坚定了除掉林骄的决心。
谷外传来阵阵马嘶声,仅凭这悠扬的长嘶,已可想象出那马儿的雄健。究竟是哪里来的这样一支队伍?
霍雍的剑速越发紧了,此时已达到了他功力的极限,虎虎的剑风晃得一旁的杨瑜眼睛也有些睁不开了。这时只守不攻的林骄也有些抵挡不住,只得不时偷施巧劲进行突然袭击,干扰霍雍的进攻,他是知道的,照这样下去,霍雍支持不了多久了。
只是他感到奇怪,为什么他的援兵到了他还要这样毫不惜力地疯狂进攻——难道谷外的并不是他们的人?
林骄心神有所牵动,一不留神,腿上被玄铁重剑扫中,虽然不曾破皮见红,可是护体真气顿时被他破去,只觉得一阵彻骨的痛苦。林骄难再坚持,向后跌去。
霍雍狞笑一声,高举玄铁剑向林骄头上斩去。若被这剑斩中,林骄的头颅立时便会被打得粉碎。
千钧一发之际,杨瑜轻斥一声,手中断剑向霍雍小腿掷去。霍雍一惊,想不到杨瑜暗器功夫这么好。
这却是个极妙的战术,所谓攻敌之所必救。这一下霍雍若不去救,小腿着伤,立足不稳,那一剑多少便会偏离,以林骄只能,还是能够躲过;若是去救,斩杀林骄的机会便错失。
此时也容不得他多想,玄铁剑一挥,将断剑弹出老远。
霍雍逼视着杨瑜,残忍地狞笑道:“不用着急,杀了他自然就到了你。”
倒在地上的林骄觉得腿益发痛了,似乎腿骨已被他玄铁剑震得粉碎了,经脉也断了数根,再动弹不得了。
霍雍正向着杨瑜发出残忍的嘲笑,血泊中却又站起三个人,正是吴珈、何昉与费晖。他们三人合力当了霍雍一剑,都被震飞了出去。此刻他们从昏迷中转醒,见到霍雍要想杨瑜发难,又都奋不顾身地挡在杨瑜身前。
霍雍冷笑道:“杨瑜啊,让这样忠心的手下一再为你而死,你心中真的忍心么?不如归顺了晋侯,将来晋侯一统天下,你也必定是元勋了,那时高官厚禄、名马锦衣岂不快哉?”
吴珈冷笑道:“你也太小看杨公了,杨公肯匡扶徐将军,是因为徐将军是仁厚的长者,唯有徐将军成为万民的领袖,才能为生灵创造福祉,永息干戈。帮助徐将军只不过是安定天下手段,杨公真正希望的是天下的太平盛世。”幽燕八骥中以老二谢凊最为骁勇,老大万明智计过人,老三吴珈的却是最了解杨瑜的。如今他的这一番话,说出了大家一直的理想,顿时令己方在场的人都受到极大的鼓舞。
这一番慷慨陈词,让林骄心中更是感动,昔日莫凝尘向他提起杨瑜时总是心怀敬意,这是极少有的,即便是卓病魂也未如此过。而他现在终于明白,杨瑜确实是以为值得尊敬的长者。
霍雍狞笑一声,向杨瑜走近一步,挡在杨瑜身前的三员大将同时紧张起来。霍雍大笑,一剑横批出来,三人同时举兵器迎上去,一时间又被霍雍强大无匹的劲力震飞。霍雍笑得更加开心了,原来他这次出剑并不为伤害三人,只是要将三人震飞看他们出丑。
杨瑜淡淡地说道:“士可杀,不可辱。”缓缓俯下身捡起脚边的断剑,横在脖子上,他如此气定神闲,哪里像要赴死的样子。
霍雍道:“那便成全你了。”用威逼的目光盯着杨瑜。
被震飞的三员倒在地上,想再站起来已是不能了,这一剑的劲力将他们的骨头都震得酥了,哪里还使得出半分力气。
同样倒在地上的林骄见此情景,心中再抑制不住,狂喝一声,左掌猛击地面,力量反噬,整个人向霍雍飞去,他的柳剑直指霍雍的喉咙。此时柳剑却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林骄将全身的劲力灌注到剑中,原本阴柔柳剑变得充满刚性,充满了无坚不摧的气势。
霍雍见状不敢怠慢,连忙挥剑迎去,心中暗暗后悔刚才为什么不立即将林骄杀死。双剑甫一接触,发出极度尖锐的碰撞声。一股强大无匹的炎阳气劲顺着玄铁重剑侵入的身体,瞬间侵入了五脏六腑。霍雍魁梧的身躯一阵晃动,此刻他的脸上写满了惶恐。
“这是魔功!”
林骄借一击之力,已然成仙鹤式站立起来,全身凝成剑诀,如滔滔江水般的气势已将霍雍彻底锁死,擅动分毫,也会有生命危险。此时的霍雍更加后悔,方才他实在低估了林骄的实力,以至于被魔功轻易地侵入体内,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内伤。
不过他也不愧是当世有数的高手,即便是如此情况下也能够泰然处之,现在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林骄不能不除!
淡淡的月光下,石莲与黄蝉并肩坐在颓墙边,徐徐的清风惊不起一丝沙尘。石莲望着天上的月亮,又看看黄蝉,笑道:“蝉儿为什么这么喜欢月亮?”
黄蝉道:“因为月亮很美啊!”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总是透着些许的忧伤,以至于看来仿佛有些呆滞。
石莲道:“你还记得林骄么?”
黄蝉笑道:“当然记得,就是莲姐姐每天都提起的那个人嘛!”
石莲无奈地摇摇头,心中想道:蝉儿啊蝉儿,你的病究竟是不是一种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