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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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同,是老北京的心脏,其建成历史可以追溯到元朝忽必烈大汗的时代,当时正建立新都,是为元大都。

  “胡同”两个字源自于蒙古语,为水井之意,可想而知,当时的北京城凿了多少口水井,和建立了多少座马槽。

  其实胡同就是巷弄,只是这巷弄内藏着一栋又一栋的四合院,四周都被墙垣封闭住,感觉上好似被框框隐藏起来。只有一道木门和外界联系,木门上还刻了些吉祥话,据说会给家里带来好运。

  总之,胡同曾是北京市民的生活重心,只是这个生活重心被拆得差不多了,即将完全被新的公寓高楼取代,因此剩下的胡同就显得格外珍贵。

  走在城东某一处弯曲的巷弄内,这条胡同其实就和北京城内的大多数胡同一样,没什么特别了不起的地方。它既不像王府井大街那般有名,也不如三庙街这般古老。充其量,它只是拥有几座占地较广的四合院,其中最大的一座,便是富青波的老家。

  只是呢?昔日富丽堂皇的王府变成了一座多户人家杂居的大杂院。光大门处,就挤进了五户人家,各自用着简单的夹板区分出属于自己的天地。再往内赚里头的拥挤程度可想而知,简直已到达匪夷所思的地步。

  “真不可思议,这么小的地方,居然能挤进这么多人。”一边浏览王府内的风光,一面打量四周的拥挤状况,瑞德无法相信他所见到的情形。

  “你最好相信。”富青波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是事实。”

  “你又绷紧脸了。”悄悄抚上她细嫩的肌肤,瑞德叹气。“都说你不适合生气的,干么把心情弄得这么糟?”

  “我没有生气。”富青波口气不甚愉快地反驳。

  “你有。”他收回手,插进裤袋里。“你在气曾经豪华气派的王府,如今却变得杂乱无章。甚至还可以这么说,你在抱怨这是你家,凭什么让这么多人住?”

  这是瑞德第一次真正走进胡同,不知道北京老百姓的真实生活是这个样子。以往他到北京,不是为了搜购古董,就售光旅游,从不曾真实参与一般百姓的生活。

  “我不知道你对心理学这么有研究,菲特尔斯先生,居然连我在想什么都摸得一清二楚。”富青波的表情依旧僵硬,语气嘲讽。

  “叫我瑞德。”他第N次更正。“还有,别以为我只会想怎么勾引你上床,我这颗脑子,还是有装一些东西的。”

  很令人意外,他说的是事实。别看他一脸散漫,又不事生产的模样,他要真如他表现出来的这副德行,家产早就败光了。

  “你对我的了解,真是透彻到令人感动。”不经意的拨弄了一下头发,她说。“现在可以闭嘴,让我好好重温旧梦了吗?”

  当然可以。

  瑞德咧开嘴,眨眨眼,无声表示。他很高兴那个同他一样懒散,傲慢的富青波又回来了。

  她睨了他一眼,不晓得他干么这么关心她的情绪……不过她必须承认,有他在身爆她放松多了,至少不会再着脸。

  “这里的住户,都像这样打开大门?”瑞德指着敞开的大门,不明就里地问,对于此地的生活习惯极为好奇。

  “通常是。”富青波点头。“四合院的生活就是这样,大门经常是开着的,除非有特殊的人闯进,引起他们的注意,否则不会有人管你。”

  “真奇妙,他们都不怕遭小偷?”瑞德忍不住想起城堡里那一堆保全设备。

  “不清楚。”她耸肩。“我又没真的住过,只是听说。”

  “我打赌一百年前的情况绝不是这样。”必定是门禁森严。

  哪壶不开提哪壶。

  关于他这项推论,富青波仅用一个严厉的瞪视,暗示他闭嘴。瑞德皮皮地一笑,假装看不懂,目光又转到另一个东西上面。

  “那是什么,好像是一只狮子?”瑞德指着门前的石狮子问。

  “那是石狮,表示这家的主人,是清室家族的人。”若是石鼓,则表示是个军官,若是方形的石柱,表示主人是个文臣。

  “所以这就跟我们的家族徽章是同一个道理,表示你的身分地位。”懂、懂。

  瑞德十分上道地点点头,无形中又上了一课。不过富青波怀疑他根本早就懂得这些小常识,只适意找话题。

  “我们再到里面瞧瞧吧!”瑞德忽又建议。“这座四合院满大的,一定远有什么值得参观的地方。”

  瑞德说得没错。富青波的老家是很大,大到每一个院落都挤满人,甚至额外搭建了许多小房子,四处且堆满了杂物,脚踏车到处随意放置,就连幽静的院子,也成了一间间单人房,和大伙儿煮饭的地方。

  这一切尽入眼底,富青波内心的感受可想而知,必定十分复杂。

  这时,一双大手悄悄覆上她的肩膀,是瑞德。

  “你不必担心我会昏倒,我承受得起。”她不是第一次回到这里,心里早有准备。

  “但愿如此。”他还是握住她的肩膀。“只是我记得上个月参加约翰姨丈的葬礼时,珍妮姨妈也说受得了,结果还是昏倒了。”

  “倒在你的怀中?”她抬头看他。

  “对。”他微笑地点头。

  “那她一定暗自窃喜,毕竟不是天天都有帅哥肯接住她。”难怪她会受不了,总算找到凶手。

  她理解,而他大笑。僵硬的气氛,就在两人幽默的对话中化为乌有,再次回到轻快的状态。

  “我想你一定很感慨,这里和百年前截然不同。”瑞德无缘参与百年前富家的豪门盛会,但可以想像必是气派非凡。

  “大大的不同。”她昂头仰望上苍。“也让我十分感慨。”

  这是富青波第一次当着他的面承认她内心的想法,这对瑞德来说,有相当程度的意义存在。

  “所以你才会拼老命地想买回所有老家的东西。”瑞德越来越能够理解她的想法。

  “你怎么知道我不断买回家族的古董?”这讯息让她愣了一下。“你调查我?”

  “没错。”他老实招认。“你不能怪我对一个美丽又慵懒的过气贵族感到好奇,依你的个性,根本不该留在古董拍卖界。”只会折损她的气质而已。

  瑞德相当诚实,虽然他的诚实很可能会为他赚得一发子弹,可他还是勇敢地承认,值得嘉奖。

  懒懒地看他一眼,富青波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激动。从某一方面来说,他并没有说错,她是不适合再继续留在拍卖界。

  过气的贵族……

  如果说他有什么地方伤她,该是这句不经意的评语吧!她的家族不像他家,可以经历时代的变迁而不动摇。时代的洪流淹没了她古老的家族,使她祖先的所有物流落在外。身为富家最后—位,也是唯一一位传人的重任,让她不得不留在古董拍卖界,寻寻觅觅,觅觅寻寻,一件一件地找回她家的古董。

  百年来的恩怨,百年来的情仇。若说还有什么遗憾的话,该是她无法完全买回她家的东西,和那些焉于过去的荣光吧!

  “你的联想力很丰富,竟然会把我继续留在古董拍卖界,跟我家的古董扯上关系。”即使他的分析十分精辟,她还是不想太快承认。

  “不,还称不上太丰富。”他摇摇手指。“像我此刻就想不通,你干么还要当保镖,嫌日子过得太无聊?”

  “也许是哦。”她不置可否。

  “才怪。”他一把戳破她的伪装。“我猜你之所以会额外兼任保镖的工作,是因为你想买回祖宅,而这需要一笔很大的钱。”几乎是天文数字。

  瑞德毫不留情地把她的心事全部拉出来,包括一些她自己都不那么清楚的事。

  没有人要求她必须买回那些古董,没有人要求她一定得兼做两个工作,赎回祖宅,一切都是她自己的愿望。

  “你说中了一些我自己都没想到的事了,菲特尔斯先生,你的观察力好到令我印象深刻。”也让她吃惊。

  “叫我瑞德。”他咧嘴更正。“我无意说一些丧气的话,但你不觉得你的想法很不切实际?”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现在的,已经和百年前的完全不同。一百年前的,可以让她保有这个梦想;一百年后的,已经大大不同。她这梦想,很难实现。

  “你可以说我是傻瓜,但我还是想试试看。”而且必须趁它还没被拆掉前!

  看着她坚毅的表情,瑞德很难再多说什么。他了解梦想对一个人有多重要,否则他也不会买那么多古董,因为他想变成人嘛!

  “好吧,你尽管去做你的傻瓜吧!但我要先寻宝。”他提醒她此行的目的。“配置图在你那儿,赶快拿出来瞧瞧上面的红点在哪一个角落。”

  “我认为这个主意不好。”富青波否决。“已经有人好奇我们在这儿干什么,如果再贸然拿出配置图,一定会给人发现。”到时可就不妙。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懊恼地看了周遭一眼,确实有不少人带着好奇的眼光打量他们。“这些住户可不会凭空消失,难道我们要每天准时来报到,再想办法挖掘?”

  “所以我有个建议。”她当机立断。

  “什么建议?”这些居民的眼光不太友善……

  “我们搬进来住。”才好下手。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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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瑞德喜欢大呼小叫,而是这些居民真的很不友善。

  当富青波用着流利的北京话,同大杂院里的居民连珠炮似的你来我往,在一旁一句都没听懂的瑞德忍不住这么想。

  他们在讨论,让他们搬进大杂院的问题。

  说来有些感慨,这里是她的老家,如今却还得问他人能不能让她住进来,真是情何以堪。

  不过最情何以堪的,该是事情居然发展到这种地步。这跟他原先的打算相差太多,原来他的计划是,大摇大摆地走进王府,然后找到正确的地点挖宝走人,万万没想到还得跟人挤在一起住。

  “,您怎么会想搬到咱们这座大杂院里来?我看您也不是咱们这边的人。”负责和富青波接治的人,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和瑞德,满嘴都是疑问。

  “大婶,您说对了。咱们还真不是这儿的人,咱们来自英国。”富青波冷静回道。

  “您们来自英国。”妇人的目光转向瑞德,他只得傻笑。“怪了,既然是英国人,应该住街上那些楼房,干么住到咱们这胡同来?”妇人还是怀疑。

  “因为咱们想体验一下不一样的生活。”富青波微笑,表情显得很诚恳。“英国没有这样的胡同,所以咱们想搬进来住,远望大婶通融。”

  “您和他什么关系呀?”大婶好奇她和瑞德之间的关系。

  “呃……”她看了他一眼,不知怎么回答。

  “她说什么!”瑞德朝着妇人微笑,害妇人小鹿乱撞,心跳得怪快的。

  “她问我们什么关系。”她没好气地睨他一眼,这个登徒子连五十岁的妇人都想引诱。

  “告诉她,我们是夫妻。”他还是对着妇人微笑。

  “什么?”富青波愣住。

  “这是她最能接受的解释。“他虽不是人,但对人的想法,还是颇有一番见解。

  “但是……”

  “她是我妻子!”

  正当富青波还在挣扎之际,瑞德已经先用英文解释,外带浅显易懂的手语。

  “她已经嫁给我,所以现在我们是夫妻。”用比的还不够,他索性一把揽过她的肩膀,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们的关系非比寻常,妇人这才了解。

  “懂、懂。”妇人也用简单的英文回道。“既然是夫妻,又想体验我国的文化,那就让你们搬进来吧!”她指着隔壁院落的第一个房间。

  “那间房,就让你们住吧!”妇人干脆地点头。“每个月三百块,水电白付,交月头钱,就这样。”

  妇人交代好随即离去,在即将走远之际,又突然转身说道。

  “富您的北京话讲得真好。”妇人顿了一下。“还有您的丈夫,虽是英国人,长得倒还挺称头的,您真是幸福。”

  说完这一席赞美的话后,妇人这才真的离去,留下富青波对着她的背影哭笑不得。

  “她又说了什么?”瑞德忍不住好奇地问。

  “她说你长得很英俊,魅力凡人无法挡,又说我很幸福,居然嫁给你这么英俊的男人。”她把妇人的话添油加醋地解释了一番。

  “我喜欢她。”瑞德愉快地微笑。“好亲切的妇人。”

  “我记得一个钟头以前你不是这么说的。”说她看起来好凶。

  “一个钟头前我还不了解她,现在我了解了。”他眨眨眼。“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我们可以搬进来了。”

  事情的确是进行得很顺利,除了他们必须面对截然不同的生活环境之外。

  本来以为已经有足够心理准备的瑞德,突然间发现自己得和几十户人家,共用胡同里的公共厕所,不禁叫了起来。

  “老天,这里连间私人厕所都没有,早上我怎么办?”他就和世界上大多数的男人一样,喜欢在早上起来的时候蹲厕所。

  “带着你的报纸进厕所,不然还能怎么办?”富青波在一旁懒洋洋地研究配置图。“不过我得先告你,厕所的风大,小心屁股着凉。”坏毛病。

  “厕所有风?”他难以理解。“厕所里为什么还有风?”

  “因为,这儿的厕所都是用木板钉的,很容易进风。”她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解释,听得瑞德头皮发毛。

  “难道这里就没有别的建材可用,比如说钢筋水泥?”

  很幽默的回答,但对实际状况一点帮助都没有。富青波对着他不以为然的表情皱眉。

  “算了,先别谈厕所的事。”再谈也是伤心。“你的配置图研究得怎么样了,有没有着落?”

  总算谈到正经事,她不禁轻吐一口气。

  “我仔细看过图了。”富青波把配置图交还给他。“宝藏的埋藏地点应该是在第三个院落……唔,那个方向。”

  “别人家的房子?!”看清楚方位后,瑞德大叫。“这下可好,你说我们怎么混进去?”

  “想办法呀!”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她可没他烦恼。“先打听那儿都住些什么人,再跟他们套交情。”这都不会,笨。

  “说得好,谁去套交情?’瑞德瞪她。“你看起来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我又不会说中文,难道叫我跟他们用比的?”他没好气地抗议。

  “也可以呀!”她可不反对。

  “你在胡扯些什么!”他一头雾水。

  “反正你难得来到北京,又对文化充满兴趣,不趁此机会学习,太可惜了。”她异常甜美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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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德很快就发现,他犯了一个平生最大的错误,他根本不该来北京。

  时约深秋,正是入冬之际,北京的天气渐渐转凉,这对一个喜欢在早上舒解,又必须使用公厕的贵族来说,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至少他着凉的屁股就频频抗议。

  此外,还有一件事也是相当不人道,那就是与富青波同床共枕。虽然他喜欢和美人睡在一块儿,但那是指两个人都脱光的情况之下,而不是她用着不在乎的口气,冷冷的警告你:她的被单里有涩不想死最好别靠过来。

  耶稣基督,这是什么情形?

  重重地叹一口气,瑞德发誓迟早有一天他会剁了那条蛇拿来煮汤……呃,只要能找到敢动手的人,他一定会。

  再次发誓后,他带着一股壮志未酬的遗憾来到兼做厨房的院子。今天那条名叫“安琪儿”眼镜蛇的女主人不在,上街出去溜达,把它关在黑盒子里,瑞德也得以喘一口气,至少不必担心它什么时候会回头咬他一口。

  脑中还挂念着那条涩瑞德因而差点错过阵阵的呼唤声,和频频招手的人群。

  “这爆瑞德!”偌大的土灶爆站着一堆瑟缩的人儿,是这个院落的居民。

  “你们在做什么!”瑞德将说话的速度放慢,他发觉这里有几个居民的英文程度不错,只要他说话速度不那么快,沟通不是问题。

  “进补。”其中一个英文最佳的男人解释。“冬天到了,大伙儿正在煮些营养的食物补身体。”

  “是吗?”他兴趣盎然地探头。“你们的锅子里面,都放些什么东西?”

  大火焖烧的灶炉上面,架着一个十几人份的大铁锅,里面有东西哗啦啦的滚,还渗透出阵阵的香味。

  “都是些很补的东西。”说话的男人把锅盖掀开。“在咱们,一到冬天就会吃些补品。像是羊肉啦、猪心、猪肺或是蛇肉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再加上些中药材,就会形成一道很补的补品——”

  “等一下,你说里面还有蛇肉?”瑞德急忙拦断那人的解释o

  “我没这么说。”那人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我是说,称可以放些蛇肉下去煮,也挺补的。”

  “你们这里有没有人想吃蛇肉?”瑞德突然心生一计。

  “想啊!”大伙儿异口同声。

  “你们其中有没有人会杀煽”他又问,琥珀色的眼睛瞬间升起亮光。

  “有,多得很。”一个看起来很老实的人被推出来。“李老三是杀蛇的能手,前不久还卖过蛇肉,只是后来地给收了,不得已只好收起来。”

  这真是太好了,老天摆明了帮他。

  他咧嘴一笑,表情亲切地接下说:“现在我手边就有一条涩想拿出来给大家进补,你们觉得怎么样?”他笑得像天使。

  还能怎么样?大家当然点头。一条上好的蛇也要好几十块,平时还吃不起哩。

  只见瑞德笑盈盈地跑进屋内,等他出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个黑盒子,盒子里面还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是什么品种?”李老三直觉这声音不对,小心地弯下身,透过盒身的细缝观看里头的生物。

  怎知不看还好,一看惊人。

  “他奶奶的,是条眼镜伞”李老三宣布,众人闻声倒退好几步,这未免也太补了吧!

  “不行吗?”瑞德有些失望。“眼镜蛇不能吃?”

  “能吃,当然能吃!”李老三可兴奋了。“只是咱们这辈子没吃过眼镜涩你确定要把这么贵的蛇杀来吃吗?”有些浪费。

  “确定,非常确定。”瑞德和李老三一样兴奋。“这条蛇值多少钱我不知道。”因为不是他的。“但我晓得我非常讨厌这条涩你快把它杀了。”看它以后还敢不敢破坏他的好事。

  “既然你这么说……那么,好吧!”李老三的英文也挺溜的。“我就按照你的意思,把它宰下锅吧!”

  紧接着李老三兴奋的表情后,是惨无人道的屠杀行动。

  瑞德捂着双眼,每隔几秒钟松开一次五指,看李老三进行到哪一道手续。

  哦,脖子吊起来,可怜。

  他又捂住眼睛。

  皮被扒下来,残忍。

  他已经看不下去了。

  毒牙被拔掉,痛快。

  他稍稍放手。

  整粒头被剁下,万岁!

  看着老是破坏他好事的毒蛇被丢下锅,瑞德心里有说不出的痛快,当然,也有说不出的遗憾。

  “谢谢你贡献的蛇肉,咱们就缺这一道。”李老三十分高兴地将蛇肉噼哩啪啦丢下蜗,和蜗子里其他补品一起熬煮,只等起锅。

  瑞德咧大嘴,大声说不客气。他才要感谢他们哩!帮他解决了这天大的难题。

  “怎么不见富,上哪儿去了?”院落居民突然想起富青波。

  “不清楚。”瑞德耸肩。“可能又上琉璃那儿寻找古物。”看看能否找到她家的东西。

  “你们这对夫妻可真热爱咱们文化啊!”居民佩服地笑道。

  闻言,瑞德但笑不语。要是他们知道她热衷的不只是文化,还热衷收复祖宅,不晓得会不会马上改变观感?

  遗憾的是,这些他都不能讲,只能默默地瞪着锅子,等待复仇的时刻来临。

  “好了,总算是煮好了。”李老三兴奋地打开锅盖,拿起锅铲起锅。“这碗先给你,瑞德,尝尝咱们的传统补品,味道保证一定好。”李老三将满满一碗补品盛给瑞德,瑞德毫不愧疚地接下,津津有味地大快朵赜起来。

  爱敌人,就该吃它的肉,喝它的血。直到今天,他总算了解……

  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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