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桩大生意的买家姓黄,据那人说自己是给甘州城洪家当差的,洪老太太想给洪大公子在县城外的一个山脚下盖座别院,听说她们窑厂出的青砖不错,便特地一路问过来看看,看过后不仅青砖满意,就是红砖也觉得不错,一出手就是定了五十万匹青砖,三十万匹红砖,还没有附加条件,只需半年内交付完毕即可。
五十万匹青砖,三十万匹红砖,青砖一匹一文钱,五十万匹就是五百两银子!还有红砖的两百多两银子。这可是砖窑开设以来接得最大的一笔单子了!
但傅瑶觉得天上突然掉这么大个馅饼,自己有点儿被砸晕了,这事儿不会有诈吧?当傅瑞把那买卖契约拿出来,她一条一条检查了又检查,还真没什么不妥之处。莫非是自己想多了?既然馅饼自己掉到嘴里,自然没有主动吐出来的道理。
“五娘,你放心好了,我也是担心有诈,专门去请了阿爹过来谈的,还有,你看,”傅瑞嘚瑟的从兜里拿出两百两的银票,给傅瑶看,“这是人家预付的定金呢!怎么可能出错。”
傅瑶想想也是,他们在这边又没有什么大的仇家,谁会下这么大的血本害他们?
“阿爹呢?”傅瑶问,此时他们正坐在窑厂里专门用来洽谈事情的一个屋子里,前世也叫办公室里。傅瑶一来就直接坐上了领导的位置。
“这么大笔订单,阿爹自然要跟瘸子叔去商量一下了,他们正在窑洞里面探查呢!”
傅瑶想想也是,现在她们的窑厂还不够大,目前的能力很难吃下这么大笔生意。不过有生意不做的是傻瓜。
她在脑海里大概估算了一下,红砖容易,一窑出一万块,三天出一窑,一个月可以出个十万块砖,三十万匹的话三个月就能烧成了。相对来说青砖就难多了,青砖烧制不易,经瘸子叔的不断研究改进。一般十天左右能出一窑,按一窑一万匹算,一个月一个砖窑能出三万匹,半年也才二十万匹。
不过青砖和红砖烧制过程前面都一样,就是后面的冷却方法不同而已,所以,实际上青砖和红砖的砖窑是可以通用的。只是窑厂现在只有两个砖窑,这明显的不够,看来得增加几个砖窑了。
照窑厂目前的财力物力来说,这是没问题的。
傅瑶刚想完,傅权泽和瘸子叔就推门进来了。刚好,几个骨干都在,大家就聚在一起开了个临时会议。
最后,一致决定,再多增加三个新窑,这样下来,四个砖窑烧制青砖,另一个砖窑烧制红砖。这段时间,青砖的单子就不接了,只接红砖的单子。
这样一来,人手就又不够了,下面的人倒是好说,琼州的人还有好多,主要的是后面的冷却过程,这是严格保密的,目前来说只有傅瑶傅瑞、瘸子叔还有杜康知道。
四个砖窑同时烧青砖,那出窑时间一定要错开,这样他们才有时间看着。
因为新窑不够稳定,出的砖容易出问题,所以这新窑就必须让瘸子叔看着,另外,傅瑞和杜康现在也能勉强看着新窑了。红砖最简单,就交给了傅瑶。
虽然傅权泽也很心疼女儿,不想让她再熏黑,只是现在人手确实不足,订单又签了,也只能这样了,不过他心里却下定了主意,这次过后,一定要找几个签卖身契的工人过来,将烧制青砖红砖的流程全部学会,以后也就不用自己家人这么辛苦了。
于是,接下来的十日,傅瑞就跟着瘸子叔和窑工们苦干一番,先是将三个新窑建造出来,然后又开始试窑,一定要让四个砖窑的青砖都成功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十日后四个砖窑的青砖全部出窑,只有一个砖窑上面那几层的砖成色不太好,其他的大多符合要求,因此这一趟合格的青砖就出了三万多匹。而最先开的那个砖窑三日后就可以出第二批青砖了,所有窑工都满脸喜色。
而傅瑶那边,因为是老窑了,所以烧制起来简单多了,而且她烧制的是红砖,比起青砖来,烧制方法简单多了。再说这个红砖是她研制的,各个步骤都很清楚,虽然后面被傅瑞给抢占了地方,但所有的流程她后来都一一问清楚了的,所以,几趟红砖烧出来,倒也没有出什么差错。
因为这批订单量大,而且时间也赶,傅瑶就跟傅瑞商量在窑厂附近加盖了几个房屋出来,几个负责烧窑的人可以在这边休息。已经进入夏天了,简陋点也不怕。傅瑶也在窑厂里给自己弄了个单独的房间出来,她现在也没时间回去了。
王氏自然反对,本来让傅瑶再次进入窑洞,王氏就很不情愿,但她也知道家里人手少,所以再不愿意也还是让傅瑶过来了,可是现在她还要睡在窑洞里,这让王氏怎么受得了。你想想,窑厂里全是一群汉子,就傅瑶一个女孩子,传出去名声多不好听。
这次王氏特别坚持,不管傅瑶怎么说也不同意她住到窑厂,没办法,傅瑶只好每天晚上被傅琇接回家住。这样一来进度自然就慢下了很多。
不过王氏也有办法,她将傅琇也赶去跟着傅瑶学烧窑。儿子黑总比女儿黑的好。
如此忙碌了一个来月,等傅琇真正学会烧窑的时候,傅瑶就被王氏勒令不准再进窑厂了。最多只能跟傅瑞他们商量一下进度的事情。
眼看进度趋于稳定了,她爹也时不时的回去坐镇,傅瑶也放心了不少,终于可以回家好好休息了。
呼~傅瑶长长吐口气,赚钱可真不容易啊!盯着这边又担心那边的。好在这次她学乖了,每次进窑的时候都将头脸遮的严严实实的,虽然每天都流很多汗,但确实没上次出窑时那么黑了。
沿途走过早早接穗的玉米地,傅瑶的心情也好了很多,看来今年的土地试验很成功啊!各家各户的粮食都提前生长了,这样下去,今年是不愁了。自家的功劳那是板上钉钉了。
走过牛羊群的时候傅瑶看到了给他们家放牧的一个小男孩,笑着跟他说了几句,又检查了一下已经长的膘肥体壮的牛羊。确定再过段时间这群牛羊就可以宰杀去卖了,这才悠悠闲闲的往家走。
王氏见她回来了,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傅瑶就在家里养了几天,没事逗逗刚学会爬的小宝,跟莎莎捉捉迷藏,要不就是跟周兰一起做布偶娃娃……
过的倒是很惬意,等到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去甘州的酒楼看看时,天气已经进入到了盛夏。
尽管天气很热,傅瑶还是忍着酷暑去了趟甘州。
傅记酒楼还是那么热闹,傅瑶就直接去了后院,因为前面请的人多了,为了隔绝前后的地方,傅谦做主将通往后院的地方设了一道门。
傅瑶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朱氏从门口过来。
“舅母,”傅瑶连忙叫了声。
“啊!五娘来了,”朱氏仔细看了看傅瑶的脸,道:“前几天我就听说你又进窑厂了,幸好没怎么熏黑。”
傅瑶摸摸自己的脸,嘿嘿笑道:“我用布把脸包的严严实实的,当然不会变黑了。”
又说了几句后,前面的傅谦也过来了。兄妹俩很久没见,院子里正好有一株大树,他们就坐在树下聊了好久,主要说两边的事情。
傅谦知道自家窑厂接了这么大笔生意的时候也很高兴。
“现在酒楼每个月可以挣三四百两银子,除去税钱的话也有个一两百两。”傅谦道。
酒楼里的税钱还是很高,地方增加后,相应的税钱也增加了,他们一个月光税钱就得交一百多两。可是在琼州,因为跟陈指挥使的关系,窑厂的税钱就少了很多。一个月只用交十两左右就可以了。
尽管上次开业的时候傅权泽跟甘州的一些上官都认识了,但还远远不到让人家减低税钱的地步,而且他们跟这些人的关系也远远没有跟陈指挥使的关系好。
哎!这要是在琼州就好了,光这税钱就可以再开个酒楼了。傅瑶哀叹。
“现在就很好了,虽然辛苦,但怎么都比一分不挣的好吧!”傅谦安慰妹妹。
“四哥,你有时间的话看能不能培养一个掌柜的出来,咱们以后不可能就这一个酒楼,我想着以后不管是窑厂还是酒楼都交给管事的负责,给他们一些分成。咱们只做幕后老板就行了。”傅瑶道。
其实在古代,士农工商,商人是最没有地位的。傅家的人以前都是读书人,傅瑶希望他们一直保有这份书生气。不要被商人的铜臭气给感染了。做生意只是为了家里富足的一个踏脚石,开始的时候没有人力物力,什么都得自己来,现在,一切都具备了,她就希望自家人能慢慢回归本质。不是说摆脱商人这一身份,而是不要接触太深,让自己沾染了太多的势利心。
“我会留意看看的,”傅谦点头。
正说着,负责后院打扫的赵婶过来说,水婉琳和陈依然来了。
赵婶是最早一批过来傅家的,所以认识这两人。傅瑶一听,连忙起身去迎她们。
自从上次元宵节见过后,她们就没再见面了,说实话还挺想这两个小伙伴的。
“五娘,我好想你啊!”陈依然一进来就扑到傅瑶面前抱住了她。经过跟傅瑶的相处,然后在妆容方面加强了自信,陈依然现在已经减少了之前的腼腆,变得开朗了很多,不过这也只是在相熟的人面前,在陌生人面前,她还是害羞的。
“我也想你啊!”傅瑶回抱她,又冲着跟在身后进来的水婉琳一笑,“婉琳。”
女孩子在一起总是有很多话题的,互诉衷肠了一会儿后,傅瑶就邀请她们到那个大树下坐。傅瑶本来以为傅谦已经走了的,毕竟来了外客,他一个男子在这里也不好,没想到,坐下来的时候发现他居然还在,而且早已把板凳给她们搬好了。
“谢谢四哥,来,依然,婉琳,请坐。”
陈依然干脆的坐下,水婉琳却是看了眼傅谦后才在稍远点的地方坐下了。
“五娘,你们聊,我先去前面看看了,”傅谦笑道,扫了眼水婉琳才离开。
傅瑶没注意这些,笑着跟陈依然说起了现状。
因为琼州多是军户,所以陈夫人带着陈依然多是住在甘州这边的府邸里,另一个陈夫人也希望自己的女儿将来嫁到甘州,在这边也好每家每户相看相看。
陈依然又问了傅瑶在琼州的事情,傅瑶就把自家在琼州的变化一一跟她说了,说着说着傅瑶忽然发觉不对劲了,不是说她跟陈依然不对劲。而是傅谦跟水婉琳不对劲。
差不多隔个几分钟,傅谦就会借故到后院来一趟,不是跟她们送点心,就是担心她们被晒了,要不就是询问她们要不要去放冰块的屋子里……
而傅瑶很精明的注意到,虽然傅谦每次询问的对象都是她这个妹妹,可是看的人却不是她,而是……
傅瑶眼睛亮亮的看着对面面露羞涩状的水婉琳。
怪不得呢!怪不得水婉琳今天好像心不在焉似的,一直看着通往前院的门口。
这两人,明显的是郎有情妹有意啊!他们什么时候看对眼的啊?
“五娘,你别担心了,反正这几天天气热,你只要在家里呆个几天不出门的话肯定能变白的,”陈依然还在那说话。
傅瑶心不在焉的哼哼几声,脑子里却八卦开了。上次元宵节的时候是傅谦救了水婉琳,难道是从那时候开始的,英雄救美,然后美女爱上了英雄,英雄对美女也是惺惺相惜,两人就上演了一出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嘻嘻!”傅瑶不免笑出声,惹得对面的两人诧异的看着她。
水婉琳的脸色也正常了,傅瑶往周围一扫,怪不得呢!她四哥已经不在了。
“五娘,你笑什么?”陈依然好奇的问,还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哎呀,我没事,就是想到了一个好笑的事情才笑出了声,”傅瑶拍拍她的手,又看了眼水婉琳。
水婉琳被她看的脸顿时红了,傅瑶更认定了自己的猜想。
这之后她就有意无意的总会注意水婉琳,尤其是每次傅谦借口到后院来的时候,她恨不得拿着放大镜看他们之间的互动,其实也没有互动啦!顶多就是眼神交流,就这,傅瑶的眼睛都挣的大大的,她没有掩饰,也不想掩饰,所以,水婉琳立刻就察觉到了。被这样**裸的八卦眼神一直盯着,水婉琳只觉得全身鸡皮疙瘩乱冒,又说了几句话后,水婉琳就起身说要回家了,虽然天气尚早,她也硬是拖着陈依然离开了。
傅谦再次来到后院,听说水婉琳她们已经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借口过来了。傅瑶暗骂他一句见色忘妹后,也忍不住托腮沉思:既然自己窥探到了他们的秘密,看来要负责撮合了。
这边傅瑶在为自己的哥哥苦思幂想姻缘,那边齐家,齐老夫人也在为京城的太子妃之位烦恼。
“娘,听说好几个大臣家里都为了争夺太子妃的位子而闹的不可开交了。”说话的是齐灵儿的母亲齐夫人,也是马慧娴的干娘。
“想当太子妃,他们以为那么简单吗?”齐老夫人冷哼一声。她早就为这个位子准备很久了,自然不可能让那些人轻而易举的得逞。其实这些人的不可开交还有好多是她的女儿的功劳。
“咱们姑奶奶可真厉害啊!不见招的就让这些人内斗了,听说现在皇帝生气的很,发下话来这些人家的女儿都没有资格进太子府。”齐夫人说的姑奶奶就是齐老夫人的女儿,现任云府的当家夫人,也是云文风的母亲。
“我这个女儿,要是男儿身,绝对是做宰相的命,可惜……”齐老夫人叹了口气。
“姑奶奶不能做宰相,但她儿子可以啊!咱们只要让灵儿当上了太子妃,以后想当什么官不成。”齐夫人笑道,将话题又引到了自己的女儿身上。
“哎!我当然知道你的想法,要不是想让灵儿当上太子妃,我早就将她嫁给了云文风。”
跟云文风比起来,傅夫人自然想让女儿做太子妃的,何况皇帝年老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太子妃就是皇后了,到时候母仪天下,自然比进云府好,何况云府的嫡子可不只是云文风一个。
“娘,我觉得咱们灵儿还是最有机会的,您再给姑奶奶带带话,让她想想办法呗!姑奶奶那么聪明的人,肯定有办法的。”虽然觉得云家比不上太子府,但现在还是要巴结云家的。所以齐夫人可不吝惜好话。
“你以为这是一般的事啊!”齐老夫人皱眉,“朝中那么多的官员,谁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当上太子妃,可是哪有那么容易。选的太子妃不仅要得到皇帝的满意,就是太子的母亲,丽妃,也得过她那一关。”
正说着,外面的丫鬟进来报说马慧娴来请安。
马慧娴自从搬到齐府后就跟齐灵儿一起晨昏定省,她脾气好,性格好,为人又稳重大方,又是老夫人的救命恩人,很得齐府上下的爱戴。没过多久,在齐府就稳定了下来。
齐老夫人和齐夫人想让齐灵儿当太子妃的想法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以她敏锐的心思还是猜出来了。所以,很早之前,她就没将齐灵儿当做一个竞争对手,因为,她们的目标不是一个,也正因为如此,两人相处的才很融洽。
“让她进来吧!”虽然很疑惑马慧娴这个时候来干嘛,齐老夫人还是没有让她离开。某些方面来说,齐老夫人还是挺喜欢马慧娴的,不仅是因为她救过她,而且是因为马慧娴知进退,也很有胆识。
齐老夫人毕竟有过很多的阅历,对马慧娴的一些小心思怎么可能看不透,只是她并不排斥这样的野心,反而很欣赏。因为她自己,她的女儿,就连她的儿媳妇,都有这样的野心。
“奶奶,干娘,”马慧娴款款走进来,走到前面屈膝行礼。她是随着齐灵儿的称呼叫齐老夫人的。
“起来吧!”齐老夫人慈爱的笑笑,指了指旁边的凳子,“慧娴,早起我让人给你送的燕窝,你吃了吗?这种可是上等的血燕,要是连吃上一个月的话,据说皮肤比鸡蛋还要白呢!”
不得不说,齐老夫人对马慧娴还真是好。
马慧娴笑道:“我是说刚才出门的时候沿路的丫鬟都盯着我看呢!原来是托了奶奶的这碗燕窝的福啊!”
老夫人更开心了,又说了几句后,马慧娴才说了自己来此的主要目的。
“奶奶,干娘,慧娴承蒙齐府的照顾,一直心存感激,想要报答一二,前几天不小心从灵儿那听到了一个消息。”说到这里,马慧娴站起身福了一福,“还请两位长辈不要怪慧娴擅自打听之罪,慧娴也是想为奶奶和干娘分担一些烦恼。”
齐老夫人和齐夫人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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