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婚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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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带着紫鹃走进迎春院子,发现里面静悄悄的,只有迎春一人在捧着《太上感应篇》在默默地看着。我走到她跟前喊了声:“二姐姐。”

  她抬起头指着旁边的椅子道:“妹妹来了,请坐。”

  我环顾四周问道:“你屋里怎么就你一个人?”

  “绣桔出去拿洗的衣服去了,老嬷嬷和其他的姐姐们说有事出去了。”

  我走近她小声问:“二姐姐可听到了些什么”

  “妹妹指……”她眼圈一红,说不下去了。

  “二姐姐对这亲事有什么想法?若是不愿意,妹妹帮你想办法退了。”

  迎春流着泪说:“谢谢妹妹,能有什么办法呢?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能不亡。我一个女孩儿还能怎么样?只能听天由命了。”

  “二姐姐要是不愿意嫁,我找人帮你逃到姑苏去,你看怎么样?”

  迎春象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过了好一会才着声音小声说道:“谢谢妹妹肝胆相照,侠义之举。我一个女孩儿即便逃了出去,将来又会如何?落下不好名声,不仅自己见不得人,还要连累家人蒙羞。”

  “二姐姐可想到,嫁进虎狼之家,日子怎么过?你怎么能为他们一私之利,白白葬送自己美好一生?”

  迎春泪如泉涌道:“妹妹,我只有听天由命了,大不了还有一死。我这条不值钱的贱命还了他,也就再也不欠什么了。”

  话已至此,我默默地掏出一张银票递到迎春手里道:“二姐姐,我听说大舅舅欠了孙家五千两银子没还。这是一万两银票,你先收好,等嫁过去就还给孙家,也许你的日子要好过一些。”

  迎春透过泪眼接过去,看看银票又递还给我道:“妹妹心意我领了,妹妹孤零零地在这府里也是不容易。这银票还是妹妹收着,若是需要,我自会找你要。现在,我不能带过去。你想,那姓孙的若是好人,没有这银票,对我也不会怎么样。若真是虎狼之徒,这银子不就白白喂了虎狼吗?”

  与迎春分手时,我附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告诉她:“二姐姐,要是在孙家实在没法过,就逃到荣宁街东头‘南北满汉饭庄’,那里的掌柜是我林家的旧人,你到那里只要说拭苏林黛玉让你找他的,他就会尽全力帮助你的。”

  她紧紧握住我的手点头道:“我记住了,以后妹妹也要多多保重。”

  我从迎春院里出来,走到蜂腰桥看着小桥河流水上漂浮的残叶败絮,忍不住眼泪直往外淌。在这个社会里,女儿怎么是如此的命薄?

  “妹妹,你怎么又伤心了?是哪儿不舒服?告诉我,我去回老太太,请大夫来瞧瞧。”

  我低着头眼盯着水面,听出着是宝玉的声音,抬手擦去眼泪看着他问道:“你没有听说二姐姐的事吗?”

  他点点头道:“听说了,那个姓孙的很不是个东西,二姐姐命真苦。”

  我望着宝玉漂亮的脸蛋问道:“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二姐姐落入虎狼之口?你真的没有办法帮帮二姐姐吗?”

  宝玉也流泪了,他哽噎着说:“我能有什么法子?这是大老爷亲口许的亲,老太太都不能说什么,我又能怎么样呢?”

  他哭着摸出帕子要来给我擦试泪水,我伸手挡过并扭过脸去。我猛然看见不远处露出了两张变型的粉脸,原来是宝钗与袭人站在树丛旁,正伸着脖子往这儿瞧呢。

  没过多长时间,迎春就悲悲切切地坐着花轿嫁到孙家去了。

  迎春出嫁第三天回门,与新姑爷回娘家。我早早地起床,让紫鹃雪雁给我简简单单妆扮一下,匆匆忙忙吃了点饭,就带着紫鹃雪雁去贾母房里等着。我走进贾母房门,看见宝钗探春惜春等人都到了。

  贾母对我招招手要我去坐在她的身爆我看了一眼宝钗,她若无其事地微笑着对我打了声招呼,悄悄凑到我的身旁,神神秘秘地附在我耳边问:“林妹妹,你听说过孙姐夫这个人吗?”

  “外祖母要我整天在房里养病,怎么能听得到?看样子宝姐姐一定知道不少吧?”

  她笑笑小声道“我也是听哥哥说了一点,女孩儿的命真是属菜籽的,撒到肥田能很好地生长,要是撒到薄田里,再受苦受罪也只好认命了。”

  她看我听了没有反应,又附上来悄悄地说:“林妹妹不要紧,有老太太疼爱,断不会受屈的。”

  真想不到这个端方美丽,贤淑贞静的大家闺秀怎么会说出这样话来。

  凤姐瞧着我们笑道:“瞧你姐俩好的,说什么体己话呢,说出来给我们也听听。”

  宝钗笑的象只小猫,探春很忧郁地坐在那里,眼睛直直地望着窗外,惜春默默地低着头,纤细的手指不停地捻着腰间的梅花丝络。王夫人转着佛珠面无表情地坐着,大家当着刑夫人的面,也不好说什么。贾母笑眯眯地看着凤姐道:“你这个猴儿,今天倒也老实了起来,看样子也是难上台面的。”

  凤姐站起来笑道:“我才多大年纪,能有多少见识,老祖宗不说话,谁敢先开腔?”

  一时间场面活跃起来,大家正在说笑,外面小丫头来报说迎春到了。

  我与众人迎上去,看迎春脸色苍白,面容憔悴。嘴揭着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扶着丫头步履艰难地走过来行礼。让人看不到丝毫新嫁娘的喜色。

  一番应酬过后,刚吃过中饭,迎春就回孙家了。

  贾母看我情绪低落,面带倦容,吩咐紫鹃扶我回潇湘馆歇息。探春携着惜春也悄然与我一起走出贾母房门,随我回到潇湘馆。

  紫鹃奉上茶,雪雁送上王嬷嬷拿过来的点心,探春喝了一口道:“好茶,清心。”

  惜春坐在我书案前,闷闷不乐地捧着茶说:“林姐姐,看二姐姐的样子,我以后真的不想嫁人。”

  探春痛苦地叹息道:“这事能由得了我们吗?看起来我们是侯门公府的千金,多么的尊贵。其实,我们只是待沽的商品,礼物。”

  惜春义愤填膺地说:“我,我大不了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我笑道:“你以为尼姑是好做的啊?天下乌鸦一般黑,哪山老虎不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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