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郑翼便知大祸临头。天下谁人敢在大唐天子面前大声喧哗?百官脸色齐变,更有武将手握剑柄瞪视他。
李渊跟郑翼对上眼后,没有一丝诧异,嘴角竟然露出一闪即逝的笑意,道:“原来失礼?不错,亏得你一弱冠小子在朕面前敢于有错既认。”
众人一听:是这个样子,敢情这倭国武士该是发音不准,否则怎敢在朝中放肆?有几人心存疑惑的,听皇上这么说,那就是了。
郑翼何等人物,一听就知是大唐天子在给自己找台阶下,立马打蛇随棍上:“臣虽边鄙之民,却也知中华之威,君临四海。鄙国主上厩户太子仰慕大唐已久,万万不会出语如此狂妄,无视君臣之道。如今敝国朝中外戚乱权,想来其中必定别有内情。陛下英明神武,文治武功,天下敬仰,还请陛下圣断!”
李渊脸上笑意越发明显了,待看到地上跪着的小野,脸色转阴,随手拿起国书翻看了两眼。
小野不明接下来会面临怎样的情况,只是跪趴在地上,不敢动上一动。
李渊“啪”的将国书丢在小野面前,道:“撼树之蚍蜉。今天早朝到此为止,朕累了。”一旁宦官忙宣道:“退朝!”
郑翼正琢磨着和小野一同抱头鼠窜而出,却听那宦官的尖细嗓音又响起来:“扶桑左近卫将军德川家康,东殿御书房见驾!”
郑翼心中一紧,与何稠面面相觑,不知道皇帝老儿见自己所为何事。
一名太监领着他七弯八拐。一路上所过房屋建筑倒是不少,不过落在他眼中却基本上是一个模样。走了一炷香时间,已然完全晕头转向。
突然有人唱喏道:“扶桑左近卫将军德川家康到!”
郑翼抬头一看,一座精致中透出雄奇的大殿正矗立在自己眼前。两个太监给他开了门,作出“请进”的手势。
郑翼硬着头皮,举步迈入殿中。刚一入殿,便见李渊身着九龙服,神态悠闲的坐在尽头一处案几后。郑翼站在殿中,呆立半晌,突然摇摇头道:“我见老兄之时,是该跪还是不该跪呢?”
李渊双目一亮,两道锐利的神光向他扫过来,忽长身而起,步履矫健的走到他身边,微笑道:“见唐龙当然不必跪,见大唐天子必跪。”
郑翼大喜:“这样就好多了。一见你面就三跪九叩,做人的少了点儿乐趣。”李渊见他神态自然洒脱,哈哈笑道:“可知只这一句话,朕便可诛你九族。”
郑翼笑嘻嘻道:“天子当然可以诛我,此刻老哥你乃是小弟的朋友,这个样子如何诛得?”李渊哑然失笑,一把拉着郑翼的手,将他拖到案几边坐下,道:“你那日走后,恪儿一直缠着朕要搞些新鲜玩意儿,朕被他闹得没有办法,只得四处寻你,不想小子竟是扶桑来使。”
郑翼一愣,道:“老哥你把我叫过来,不会就是让我陪他胡混的吧?”
李渊面色忽一沉,杀气迫人而来,卓然道:“当然不是如此简单。厩户东联建德,北顾世充,西结我大唐,无非是希图左右逢源,三面交好。你给他传朕口信,若他继续窥视中原,三方牟利,朕必定提兵东渡,讨伐此不忠不义之徒!”
大唐天子自居天下正统,视倭国不过一属国,口气中当然不会如何看重。
郑翼咂舌道:“皇上不会真的对他动刀动枪吧?”暗忖历史上除元朝外,中国从未有对日本本土的军事行动,莫非这与自己已知的历史不符?李渊眼光奇怪道:“你为何敢直呼你主上之名,且无半分尊重之意?”
郑翼心中叫糟,胡乱诌道:“其实我是大秦后裔,小姓郑,昔日乃是吴越一家大姓。虽祖辈世居东瀛,却一直有回归故国之志。”
李渊点点头,道:“小子有虎步龙行之姿,气度高远,绝非是倭人可比,朕一直在想,倭国怎会有如此人才?”
郑翼听他口气亲近许多,知过了一道险关,暗中抹去一把冷汗,打个哈哈,道:“皇上过奖。”
李渊走到案几之后,双手后背,叹道:“今天下大有三分之势,我大唐更是如日中天。不过暗底下却是危机四伏,绝非是可势如破竹、荡平天下之局。突厥、党项等四夷年年寇边,而南方萧铣等人一直未平,牢牢牵制杜伏威的水师主力。东伐扶桑,这仗如何能打?”
郑翼暗叹历史终究是不可改变的。李渊又道:“朕不过是警告倭人一声,中原之事,自是由我华夏民族自己解决,哪轮到他来放肆。”
郑翼由衷道:“皇上圣明!”李渊奇道:“何时你小子又改口称呼朕了?”郑翼正色道:“与大唐天子论天下之事,当然要正正经经的,不可再轻言放肆。”
李渊长笑道:“好一个‘正正经经’。朕给你个一官半职,日后在朝上走动也方便一些。嘿,今天朕非常高兴,完全是你小子拍马之功,如此,便赐你‘奉承郎’之职。”
旁边一宫监愣道:“皇上,我大唐只有承奉郎一职,并无‘奉承郎’的官位啊。”
李渊笑道:“承奉郎是多少品级?”那宫监恭敬道:“回皇上,乃是从八品上。”“传旨吏部,加德川家康正二品‘奉承郎’。”那宫监满头雾水,领命去了。
郑翼哭笑不得,知李渊在开自己的玩笑,一辑到地道:“谢主隆恩。微臣当悉心为皇上办事,着力奉承,一定不负此职。”
李渊哈哈一笑,拂袖而去。
郑翼浑浑噩噩走出殿门,行得不久,忽有一人猛拍自己肩膀,凝神一看,原是一眉清目秀的青年,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一两岁。
郑翼讶道:“不知兄台有何见教?”那青年笑道:“你终于到长安来了,莫非已经将小弟忘记了?”
郑翼仔细打量,只觉眉目之间隐约有几分熟悉,忽听那青年道:“小姓李……”。郑翼一听,猛然醒悟过来,脱口呼出:“是你!”
这人竟是月前在汉中客栈内所遇年轻剑手!
旁边一太监怒喝道:“什么是你?见到淮阳王都敢不下跪,是否不想要脑袋了?”
那青年摆摆手道:“退下。这位是本王的朋友,岂是你们可以喝三呼四的?”郑翼笑道:“那日比试十分过瘾。你的剑法当日只略胜我一筹,现在如无精进,必定被我赶超。”
那青年喜道:“改日再来比试。你我难得一见,小弟当然要做个东道。”郑翼疑道:“听他们说你是什么淮阳王?”那青年嘻嘻一笑:“我这个王当得最没有威风,大家都当我是纸糊的一般,老兄你也不要跟我客气。小弟名道玄,以后直呼我名字就行了。”
郑翼不知道,这青年正是唐太宗李世民最亲近的弟弟,淮阳王李道玄。
李道玄道:“今日酉时,小弟在倚红楼设宴为老兄接风洗尘,老兄万勿推辞。小弟还有公事,先走一步,今晚不见不散。”说罢径直去了。
郑翼怎料得来到长安竟会遇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昏头昏脑回到使馆与何稠一说,那老头儿也是十分诧异。两人猜不到李渊和李道玄有什么打算,只能见招拆招了。
这些日子诸事不顺,先是硬盘坏了,三十万字的稿子化为乌有。自己生了一肚子气,找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休生养性了一通。回来遇上病毒,现在一分钟有四五十个混蛋在ping我,上网都要小心翼翼。
先发一小章,然后闪人,免得机器里后门发作。晚上或者明天安全的话再发一篇近六千字的章节,另外要跟诸位朋友说一点儿有关出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