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2000多年前建造在邙山、洛水之间的寺院为长方院落,坐北朝南。.26dd.Cn
狄云轻扣山门,不久寺门看出一条缝,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小和尚,探出他光亮的脑袋,见除了眼前一对金童玉女外再无他人。
“阿弥陀佛,不知两位施主来此所谓何事?”他走出门外,问。“今日寒食,敝寺不不方便接待香客,施主若有进香,请明日再来吧!”
狄云拱手行礼,说:“这位小师傅,我们是从河北大名镇过来的狄家后人,前来拜祭先祖,还请小师傅代为通报。”从袖中取出半壁圆玉,递给和尚。“此乃当年方丈大师交予家父的信物。”
诸位看官也许您对上述的画面可能感到有些突兀,这区区一座和尚庙还搞像皇宫大院似的要通报,还要核对信物?太荒唐了吧?佛家不是讲究大开方便之门的吗?
确实,若在平常这十分荒谬,若是在佛门刚刚经历了会昌灭佛,元气大伤之后,那么,这一切就显得顺理成章了。武宗灭佛,天下佛寺十去**,佛门实力大减,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乱民洗劫佛寺,把佛像上的漆金刮下变卖。
虽宣宗即位后再次兴佛,但终究不复从前光景,佛家弟子人数骤减,所以在狄云看来小和尚的所为也就情有可谅了。
“小师傅,你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还下着雨,出家人以慈悲为怀。”狄云见小和尚犹豫不决,于是说。“我们就在此过一晚,明早扫完墓我们就马上离开,不会给贵寺带来麻烦的。”
听他如此说小和尚也不好拒绝,点了点头道:“那就请施主稍等,小僧这就去通报。”
小和尚闭上寺门,留下狄云二人便去了。
“少爷,”曦暚不解的问,“这寺里的和尚也太不爽快了吧。还出家人普渡众生呢……”
“这不能怪他们,武宗灭佛知道不?”狄云说。
“嘿嘿……”曦暚鄙夷的说,“又让少爷逮到一个卖弄学问的机会。”
“呸,你这丫头,越来越放肆了,什么叫卖弄学问,少爷我是真才实学,真金不怕红炉火,哪像你不学无术,整天舞拳弄脚的,还以下犯上,”狄云怒了,他说,“动辄对少爷我拳脚相向,你看,拽着个拳头想干什么,松开,松开,哎,对嘛,慢慢松开,少爷不经打,你说以后谁人敢娶你,”狄云慢慢掰开曦暚握紧的粉拳,说。“除了那个苦命的黄大胆……”
“哼,要你管,老爷说狄府的大门永远为我敞开,大不了我留在狄府侍奉老爷终身。”曦暚也不甘示弱。“你还是当心自己好了,对女孩子恶言相向,丝毫不懂怜香惜玉,看看人家大少爷和二少爷那个叫风流倜傥,那个叫风度翩翩。人和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小心没人肯嫁你。”
“我再呸,呸呸呸呸呸,要少爷我怜,那你也得是香,要少爷我惜,你也得是玉。就你一块又臭又硬的大石头,少爷怎么怜,怎么惜啊。”和曦暚斗嘴正是狄云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何况少爷我视女人如F……”狄云本想说粪土的,但看到曦暚汪汪的大眼睛,说出f音后马上改口了“呃,咳……视女人如浮云,不然上门提亲的姑娘多得从狄府排队到孔庄了。你这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切,少爷你就吹吧,继续吹呀,怎么不说说你是如何‘威名’远播的。”曦暚轻哼一声,双手叉于胸前说。
“我真是高处不胜寒啊,少爷我倒的不是霉,是寂寞……”狄云把头偏向一边小声说。“女人果然是粪土,不可养也。”
“呜……哇……我要告诉老爷你欺负我,出门前老爷是怎么交代你的,才转个身就忘了。”曦暚的眼眶中渗出泪花,“你说我是flen土就算了。”曦暚故意粪字读歪,“你连夫人也一并骂了进出,呜……”
“呃……口误,口误,好好好好好,不哭不哭。”狄云手忙脚乱的安慰曦暚,说。“我……那个……曦暚最宝贝了,曦暚不是粪土,是浮云而已,”狄云边说,曦暚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擦到他的身上“少爷我怕了你啦,你不是普通的浮云,是那块独一无二会下雨的浮云,你看你看,一哭就把少爷的衣服全弄脏了。”
狄云这样一说,曦暚哭得更厉害了。狄云只好使出他的杀手锏,他说:“曦暚啊,那啥,咱商量下,如果不哭,等回到洛阳少爷给你做十个烤羊腿。”
“真的?”曦暚抬起头看着他,说:“不行,至少二十个,还有十个算我帮九泉之下夫人惩罚你。”听到吃的,曦暚变得无比的精明。
“敲诈,这是无耻的敲诈!敢情刚才的眼泪又是假的?我咋就这么心软呢。”狄云郁闷无比。
“呜……哇……夫人哪,少爷又欺负我……夫人哪……”曦暚继续往狄云身上揩鼻涕。
“停!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成交,二十个就二十个。你这丫头活脱脱的恶鬼投胎。”狄云屈服了,他说。“苍天啊,到底谁才是下人哪……”
“嘻嘻……少爷~人家是女孩子嘛,你就让着点嘛……”奸计得逞,曦暚心情大好,向狄云撒起娇来“博学多闻的少爷啊,您现在可以给没文化的曦暚讲讲什么是会昌灭佛了。人家可是很虚心学习的呢。”
“哦,买糕的。”狄云一拍额头,直接想晕过去,遇人不淑啊。“是这样的,五年前……”
就在狄云准备开始给曦暚补习补习的时候,厚重的寺门再次开启了。
刚才进去禀报的小和尚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显然这次他的态度好了很多。“两位贵客,方才得罪了,主持请你们进寺,请随小僧来。”他说。
“有劳小师傅,请带路。”狄云二人便跟着小和尚进了白马寺。
在古色古香的白马寺山门内大院东西两侧茂密的柏树丛中,各有一座坟冢,这就是有名的“二僧墓”。东边墓前石碑上刻有“汉启道圆通摩腾大师墓”,西边墓前石碑上刻有“汉开教总持竺法大师墓”。这两座墓冢的主人便是拜请来汉传经授法的高僧──迦什摩腾和竺法兰。
小和尚在前面带路,主仆跟随其后,边走狄云边给曦暚介绍寺内景物。
“曦暚,待会再给你讲会昌灭佛的故事哈。”乘得了个空,狄云附到曦暚耳边小声说到。
“嗯。”曦暚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声,其实狄云讲不讲都没所谓,她关心的只有那二十只香喷喷的烤羊腿,果然,狄云老说她“饿鬼投胎”是没错的。
大佛殿、大雄殿、接引殿、毗卢阁、齐云塔,这些景物一一落在了三人身后,小和尚停下脚步。
“二位施主,这里是供游客挂单的房间,”小和尚把他们领入一间僧房,对他们说,“请两位稍作休息,用过午饭后,小僧便带二位去见方丈。小僧就在隔壁的房间,二位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吩咐。”
“多谢小师傅,请。”狄云作揖道谢。
“阿弥陀佛。”小和尚为他们带上房门便离开了。
……
片刻之后,主仆二人更换好衣衫,恢复一身干爽,坐在一起。
“曦暚,我怀疑这庙里有古怪。”狄云说。
“有啥问题,我没觉得有何不妥啊。”曦暚为各自满上一杯茶。
“现在还说不上,感觉就是不对,”狄云坐下,举杯抿了一口茶“你仔细想想,刚才那小师傅,和尚不用赋税,他们的手一般细皮嫩肉,而他的手掌厚而大,纹粗茧多,一看就是练家子或行伍出身!”
“或许他是个武僧,少爷你看,我的手也是厚大多茧呢。”曦暚不以为意的说。
“也对,可能是我多心了,小时候随爹来过一次,也确实见过寺里的武僧。不过后来肃孝帝(唐武宗李炎)下“杀沙门令”,在对抗朝廷的追捕中天下武僧十去**,平时已不多见了。”狄云又喝了一口茶,他想了想说。“不过,还有一个问题,你觉不觉得庙里的和尚少了点?白马寺这等天下名寺在兴佛后应该恢复不少才是。”
“少爷,老爷常说既来之则安之,是祸躲不过。”曦暚拍拍胸膛,豪气十足的说。“不过,你放心。有曦暚在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你还没给我讲完故事呢。”
“呵呵……”被曦暚这样一搅和,狄云的担忧减轻了不少。“小人的性命就全仰仗大侠了。”他开玩笑的说。
印度佛教传入中国,大约在西汉末年。它的传播发展,大致可分为三个时期:魏晋以前为输入时期;东晋南北朝为传播时期,隋唐为兴盛时期。佛教从西汉末年传入中土以后,经过五、六百年时间的传经播道,剃度僧尼的惨淡经营,发展到唐代,其义理居然成为当世三大意识形态之一,以“儒道佛”或“儒佛道”的次第并称于世。这种格局的形成与从南北朝至隋的某些统治者,笃信佛教义理,提倡佛事活动,大量剃度僧尼,兴建寺庙“兰若”大有关系。
经过两晋南北朝数百年时间,佛教势力大肆扩张,到初唐时期,不事生产的僧尼竟有10多万人,他们吃、穿、住、用全由社会供给,成为社会一大负担。经过唐太宗、武则天直至唐代宗数代皇帝,支持佛教的发展,使得佛教的势力进一步发展。唐朝寺院拥有免税特权,出家为僧或投靠寺院做佃户的农民越来越多,国家的赋税收入越来越少。早在景云二年(公元711年)就有人指出:“十分天下之财,而佛有七、八,”肃、代二宗时代更为严重。寺院除经济实力以外,还有政治特权,建立了自己的法律系统。设有“法僧”,还有“僧兵”,也就是说,一个寺庙,等于一个小佛教国家。天下有数不清的寺庙,也等于有数不清的佛教王国。
唐朝中央和地方政府与寺院在政治、经济方面的矛盾越来越尖锐,唐武宗灭佛就是在这种历史背景下进行的。
墙倒众人推,推倒佛家这堵墙的除了上述原因,道家的介入也起了很大的作用。佛道之争,由来已久。唐朝大部分时期是佛道并重的,两派宗教势力为了赢得官方的支持,明争暗斗由来已久。到唐朝中期,双方势力争执不下。道教虽然在皇帝面前多次占了上风,让佛教势力吃了几个小亏,但是在民间信徒和拥有的资产来看,佛教明显是处于优势地位。晚唐,唐武宗崇信道教,深恶佛教,会昌年间又因讨伐泽潞,财政急需,在道士赵归真的鼓动和李德裕的支持下,于会昌五年(845)四月,下令清查天下寺院及僧侣人数。
唐武宗在《废佛教书》中这样评介:“劳人力于出木之功,夺人力于金宝之饰;遗君亲于师资之际,违配偶于戒律之间。坏法害人,无愈此道!”
另外,政治上儒家重臣,比如武宗的主要政治助手李德裕,鼓吹道统的韩愈、杜牧等以巩固皇权道统的为号召,坚决攘佛,再加上中唐以来,国力大为衰落,往那种对外来文化兼容并蓄、完全开放的勇气和信心丧失殆尽,这也是社会走向衰落期,社会思潮必然的一种反映,不论灭佛兴道,还是重佛抑道,其中都包含着浓重的宗教偏执与迷狂的成分,而积极的文化心理因素是大为淡化了。
灭佛运动如同暴风骤雨,灾难一个接一个的降临到佛教徒的头上:会昌二年(公元842)唐武宗开始没收寺院财产;会昌三年,唐武宗下“杀沙门令”;仅因为谣传有藩镇的奸细假扮僧人藏在京师,京兆府在长安城中打杀而死的裹头僧就有三百余人。会昌四年,敕令尽拆大型寺院、佛堂,勒令僧尼还俗;会昌五年,唐武宗又对灭佛的成果进行了巩固,勒令全国东西二都可以留寺两所,每寺留僧30人,天下各节度使治所留寺一所,留僧从5人-30人不等。其它寺庙全部拆毁,僧尼全部还俗。此次灭佛的成果是,为唐王室收缴了良田数千万顷,强迫还俗的僧尼26万人,拆寺4600所,可谓“战绩辉煌”,但对僧尼们来说无异于一场少有的浩劫。
由于毁佛成功,从而扩大了唐朝政府的税源,巩固了中央集权。但是,武宗死后,宣宗即位。宣宗崇信佛教,下令恢复武宗时被废的佛寺,并杀死道士赵归真等。在此之后,佛教势力又兴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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