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管是何晨也好,李全也罢,他们彼此之间根本谁也信不过谁!只有老臣这个中间人,不关任何一方利益的中间人方能让双方都将这样的事办妥!”
“李全不笨,他为何要将这样的把柄抓在你的手中?”
“因为他别无选择!而且何晨也知道,只有老臣在,他们双方二人才能将此事真正进行下去!”
“那么,你既然是他们认可的中间人,又为何今天要来告诉朕!”
“为了大陈国的百姓!为了那些无辜死去的人们!为了皇上的天下!”
陈帝手上紧紧地拽着一份奏章,若不是他早就知道李全手上握着晋麒的死证,晋麒此翻的说词是为了能置李全与何晨于死地,他这般的言辞凿凿,陈帝真的差点就信了,信了他对自己的忠心耿耿,信了他对大陈国的忠心耿耿。
“所以,也就是说,这次刑部大牢,朕必须得去!”
“是!而且老臣建议皇上,万不能同意让李全收敛李昌父子二人的尸身!”
“乱葬岗!”
“没错!乱葬岗!乱葬岗离刑部和李府极远,李昌父子吃下毒药后,还要仵作验尸,又要拉到乱葬岗,而他们只有三个时辰的时间,他们根本来不及!”
“那么,李全会想不到这一点吗?”
“不会!”
“你如何能这么肯定!”
“因为李府如今早已乱成一团!李全根本没有时间考虑那么仔细,而且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
晋麒冷冷一笑,“最重要的一点,这救命汤药何时服用有严格的要求!否则,便会变成毒药!他们根本没有时间!”
如此大快人心,陈帝不禁拍掌道:“好!”
晋麒离去后未多久,陈帝便已经把张元召到了眼前。
张元细细听了晋麒刚才对陈帝说的话之后道:“皇上,晋侯爷的话是否可信?”
陈帝轻笑道:“可信!张卿还记得昨日李全进宫来游说朕去大理寺的牢房里见李昌一事吗?”
张元点头道:“记得!从李全的说辞来看,迫切想请皇上您去见李昌一面!”
陈帝笑道:“从刚刚晋麒的这些话里,朕已经知道,他们昨日在雅阁秘密商量的事情了!”
陈帝边在御书房里来回走动,边道:“首先何晨的手上有这么两粒东西,服下之后,便似中毒,人顷刻间便会中毒身亡!当然这只不过是假死而已!其次由李全出面说动朕,让朕亲眼见到李昌父子二人当场毒发身亡,朕自己便是最好的证人,自然不会再有所怀疑!”
张元打断道:“但是,人若是死在牢内,必要仵作验尸的呀!若是假死,难道连脉搏呼吸都会没有吗?”
陈帝哼笑道:“这江湖之中,能人者不知有多少,要做出这样的药来,又有何不难!想必他何晨怕的是朕不叫仵作来验尸!”
张元终于明白陈帝的意思,笑道:“皇上的意思必会让人验尸了?”
陈帝笑道:“当然,而且要当着他何晨的面验!而且越多人验越好!晋麒说过,此药三个时辰之后,李昌父子二人便会醒来,朕让他们在牢里多耽搁些时间,到时何晨与李全二人必会手忙脚乱!到那时,他们如何还能有时间顾及这乱葬岗四周的情况呢!”
张元道:“晋侯爷要除掉李全老臣能明白,毕竟李全手中握着他的这许多东西,但为何要将何晨也拖下水呢!要知道这何晨可是对他一片忠心,向来以他晋侯爷马首是瞻!”
陈帝轻笑道:“有舍方可有得,他晋麒权衡利弊之后,自然只能牺牲掉何晨!何况在雅阁之中,何晨自然也看到了晋麒的那些东西!别忘了,这个首辅大臣,只要有任何一个人威胁到他的利益,他必会毫不留情的除掉!”
张元道:“也就是说,今日晋侯爷说的话必是真的!”
陈帝笑道:“没错,绝不会有假!”
过了约五日时间,陈帝带着张大人一起来到大理寺的狱中,大理寺牢狱看守并不像刑部一般,大理寺一般在将案子审讯完了,结案后便会将犯人移交给刑部,故犯人基本均关在刑部。至于大理寺,除了刚被缉拿过来的几个犯人外,其余犯人极少。因陈帝亲自下旨把李昌父子交给何晨来管,故此时李昌父子已在这里呆了数十日。
狱中也是极为冷清,今日又因陈帝要亲驾此地,因而大理寺的人早早已将其他几个犯人押到了刑部暂时关押了起来。
然今日大理寺只有何晨在,连李全也并未出来,倒让陈帝有些诧异。
李昌见到陈帝的那一刻,跪下痛哭流涕,对自己一时的糊涂犯下这般大罪,真是上负皇恩,下负父母养育之恩,悔恨自己此种行为。陈帝对李昌的这般说辞实是厌恶之极,但多年来面对晋麒的嘟嘟逼人与自己母后的“谆谆教导”,他早已养成了极好的耐性,反倒是并未发作,静坐在那里静静地停李昌在那哭诉着根本无关紧要的东西。
听来听去却只是那几句话,陈帝只得打断道:“你有负皇恩,这样的话,也不必多说了,朕是如何的信任于你,甚至还升任你做了户部尚书,若非你儿子亲口承认,朕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你竟能纵容自己的儿子做出这种事来!如今你落到这般田地,只能怪你自己,怨不得他人!”
“皇上,罪臣自知罪该万死!一切都是罪臣的错!”
陈帝故意道:“你真该好好向你的弟弟李全学学,刑部自从交到他手中,可谓管理得极好!不但没有冤假错案,更是连刑部内部人员也管理得井井有条,让朕极为省心!朕原本以为,你升任户部尚书后,能一改谢沛的乌烟瘴气,好好整治,却也没想,竟犯下如此大案!实在令朕痛心!”
李明鑫膝行到陈帝面前,不断磕头,“皇上,求求您饶了我爹吧!一切都是我太混账!我爹在幽州做刺史期间无不受到百姓的爱戴,是我的错,我真不该啊!”
陈帝看也不愿多看李明鑫一眼,“晚了!”
李昌父子仍在嘤嘤哭泣,“今日朕来,也不是听你们来忏悔的,有什么话想说尽管说吧。如今案子已定,朕就算有心赦免,也不可能了。好了,朕政务繁忙,无多少闲暇时间!”
李昌跪在地上,抹了一把泪道:“皇上,罪臣在幽州为官多年,这么多年来虽说不是有多兢兢业业,但如今幽州却是极为富饶,罪臣只怕肖帮旭到了幽州地界上……”
陈帝厌恶地挪开自己的脚道:“幽州地界,想必肖帮旭该有所作为吧!”
李昌喃喃道:“肖帮旭明降暗升,朝中早有人议论纷纷,皇上……”
陈帝轻叹,“肖帮旭这几年在户部虽无多大建树,但此人当初于状元之名入户部,短短几年,纵有其他因素在,但也因其确有能力。且他的那篇文章对治理地方颇有见解,也算是人尽所用吧!希望他能好自为之,不负朕之所望吧!”
李昌小声道:“据罪臣所知,肖帮旭曾受过张元指点,只怕……”
陈帝一挥手,“好了,这些话无需多说,朕心里有数!若你无别的事,朕这便走了!”
李昌跪在那里,拉着李明鑫直直地向陈帝连磕了几个头,满脸泪水:“皇上……,罪臣与犬子罪该万死,但请皇上念在老母年事已高的份上,叩请皇上不要连累家中老母。”
陈帝看着眼前的这二人,心里早已冷笑了数遍:“朕念在你以往忠心的份上,罪不及家人,故你放心罢了,你的老母亲自有李全照顾。你的妻女们,朕只将他们逐出京城没入官奴,至于今后的生死如何,全凭他们自己的造化。”
李昌连磕了几个头:“谢皇上,谢皇上!罪臣知道自己罪不可恕,这十多年来,诚蒙皇上器重,是罪臣自己不知道珍惜。”
陈帝不愿与他们多说,李昌亦是知道,若不是因为何晨与李全等人叮嘱,只怕他也不愿多说这些事罢了。
李昌与李明鑫二人复又跪下,向陈帝重重磕了几个头后缓缓站直身,将一直拽在右手的一颗药丸吞下,只是片刻功夫,李昌与李明鑫已是腹痛难耐,嘴角黑血溢出,整个人因体力被抽去而倒了下去,陈帝见此虽说早有准备,却也是一惊,如果他原先并不知道这颗药是为了让他们假死,那么这样的场面,他定为以为李昌父子是必死无疑了。
何晨一个箭步跨前,挡在了陈帝的面前,一面对外大喊道:“护驾!”
此时,从外面鱼贯而入十多个侍卫,陈帝挥手,“都退下!”
“皇上!”
因何晨的那句大声的“皇上”,陈帝未应,所以侍卫们虽有些后退,却未曾退出。
李昌吃力地抬起一只手“皇……皇上……罪……罪臣愧对……圣上的……信任,不……不敢再拖……拖到春后……,今……今日……与犬子……”李昌话未说完,已整个人已坠了下去,抬起的手徒然轰地落下。
站在一侧的何晨却忙过来,探了探李昌与李明鑫的鼻息向陈帝禀道:“皇上,李昌父子已死,是否需换仵作前来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