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仁铁青着脸,锐利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站于柱子前的少年。
恶狠狠的瞪,凶神恶煞的瞪,非给他瞪出两个窟窿不可!
少年一身白衣,身材修长,容貌俊美,斯斯的一副书生样,光瞧这气质就能知道,他如果走在大街上,随随便便抛个眉眼,铁定迷倒一大片。
“公孙授!你好端端的又叫什么!!!”
不错,昨晚那声杀猪般的凄厉惨叫正是出自这位仪表堂堂,风度翩翩,斯斯的书生之口。
抖抖抖抖
抖得像个秋风洒落叶,公孙授小心翼翼的瞄了自家大哥好几眼,又被杀人般的凶光给逼了回来。
“人家……不适意的。”
一听到“人家”二字,公孙仁原本已经压抑了大半的怒火又给他汹汹点燃,“公孙授,我让你别老跟在公孙免屁股后面,你偏不听,瞧你现在像什么样,好的没学成,那种教人恶心到想吐的语气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火大,火大,一想到自己免费帮那混帐东西擦了N年的屁股,收拾了上千起的烂摊子,一句好话不得,还背起与公孙免“有染”的黑锅!!
“啪”公孙仁硬生生的将手中的杯子捏碎。
当年,公孙仁想尽办法要将公孙免这个大祸害扔出去危害他人,所以安排了好几十场相亲,指望那个祸害成亲之后能收心,少出去惹是生非,祸国殃民!
对于相亲,出乎意料的,公孙免竟然举双手赞成,并夸口绝不给他惹麻烦。
接下来
“啪”管家给公孙仁新取来的杯子再次惨遭横祸。
那个混蛋!!!!
“大哥……你怎么了?”公孙授着双肩,怯生生的问,眼神不停的瞄向因暴力对待而提前寿终正寝的瓷杯。
公孙仁回过神,望着自家三弟的窝囊样,火气狂升:“公孙授,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抖什么抖,你抽风啊!!!”
“我唔,大哥人家”
“你个堂堂七尺男儿,少摆个小媳妇似的脸色给我看,恶心!!”
“我”
大哥说他恶心……
顿时,公孙授的眼泪像开了闸似的狂飙,眼睛红通通的好不可怜,这类表情如果用在娇小柔弱的少女身上定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但当它出现在一个高大的男人身上的时候,确实有点恶心。
考虑了良久,公孙仁慎重的做出决定,他霍然起身,“唰唰”的摆出文房四宝,字迹潦草的在纸上挥舞。
“管家!”公孙仁写好后交予管家,命令道:“去帮三少爷收拾好行李,明日就送三少爷前往少林。”
少林方丈是万能的,有什么麻烦丢给他就对了!
公孙仁很恶劣的想着。
“哥”怯生生的声音再起,公孙授顾不得害怕,扯紧公孙仁的袖子,哀求到:“人家不要上少林,哥,你别赶人家走好不好。”
少林寺人那么多,他会害怕啦!
公孙仁毫不留情的扯回自己的衣袖,一副主意已决,没得商量的嘴脸,径自跟管家交代一些琐碎事物:
“明天你们一早就出发,路上别耽搁太久,务必把三弟安全送达。”
“是。”
三言两语,决定了公孙授未来的日子必定会在水深中度过。
翌日,管家忙着在公孙授的屋子里收拾行李物品,眼角偷空瞄了眼床边那道哭得好不伤心的身影,叹息:
“三少爷,大少爷也是为了您好才会把您送出去长见识,您就别伤心了。”
见人没有停止哭泣的念头,管家转过身继续收拾,待所有物品统统收拾完毕后,突然想到什么问:
“三少爷,您昨夜为什么要发出叫声?”
公孙授怯生生的抬头,脸上闪过一抹:
“因为因为”
“什么?”
“因为因为”
“……”
半刻钟过去。
“因为有老鼠。”
管家不动声色,继续手边的工作。
公孙授绞着手中的帕子,扭扭捏捏的又问:
“管家伯伯,大哥他为什么会这么讨厌二哥?”
“啪”管家手中的梳子滑落在地,脸色变了又变,只回道:
“这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不说也罢。”管家欲言又止,不想污染他人纯纯的心灵。
“三少爷,咱们可以起程了吗?”
“好,走吧。”
蒙蒙亮的天空弥漫在一片云雾当中,公孙仁望着一老一少两条身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犀开始后悔,前些日子送走个大祸害,这会儿又送走个小祸害,目的地都是一个。
这少林寺的方丈到底罩不罩得住?
管家的回忆:
关于相亲。
相亲的早晨,公孙免春风得意,经过丫鬟们的精心打扮后,穿上自己最最最满意的赤红长衫,微笑的跟大家告别,大摇大摆的踏出大门。
不知道为什么,还在打算盘看帐本的管家没来由的感觉一阵冷风袭过。
这次相亲的对象诗孙府生意往来的伙伴,陈府的陈。
媒婆一大早已经在茶楼上候着了,陈今年芳龄十四,稍显稚气的脸不难看出将来定是个美人坯子。
“嗒嗒嗒”公孙免小碎步的跑上茶楼,一屁股做在人家姑娘对面。
薄薄的汗珠顺着额际缓缓滑落,晶晶亮的水珠衬托出公孙免俊美的五官,有种让人说不出的美感。
公孙免豪气的将茶水一饮而尽,而后对着陈家展开即将拐骗小孩的笑容。
别说陈家这么个十四岁的女娃娃了,就是坐在一旁经验丰富,身经百战的王媒婆面对公孙免这么个超大瓦灯泡心里也不免一阵狂跳。
待王媒婆回过神,察觉自己失态,连忙起身给两人介绍:
“公孙公子,这位是陈府陈姑娘。”
“原来是陈姑娘,兴会兴会,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以往在下常常听说陈府的姑娘个个长得娇艳如花,今日一见姑娘果然是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小生有兴与姑娘结识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公孙免学习能力特强,有着过目不望的本事,瞧,他家夫子对姑娘说过的话他只听一遍就能照本宣科,一字不漏的给他背出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陈听这一袭话,芳心立马暗许,整颗心都向着公孙免飞去。
一旁的王媒婆见状笑得合不拢嘴,说道:
“既然公子与互有好感,不如两位今儿个就上湖畔一游,如何?”
公孙免讨厌丑陋的事物,如果前边有两只超级大蛤蟆正对着自己猛流口水,论谁的心情都不会好得到哪去,但为了保持他风度偏偏,仪表堂堂的气质,他不能使用暴力,把这两只癞蛤蟆从窗口扔出去。
而且,如果他真这么做了,回去后他这身皮铁定会被自家大哥刨了当枕套。
所以,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他忍。
笑笑笑笑笑……
姓王的老妖婆具体说了什么他一个字也听不见,只看到一张血盆大嘴一张一合,一滴又一滴的唾沫星子不停的漂到他身上脸上,公孙免的假笑开始僵硬,眼角下的肌肉抽了又抽,不停的抽!!!
“碰。”
理性抵挡不了感性,公孙免的拳头比大脑快一步的甩出,待公孙免回过神,笑容正式僵硬,他望着不远处横挂在数杈上的王媒婆,有一种大难临头,时日无多的预感。
事实证明公孙免的预感极其准确。
当晚,公孙仁将他拉进武道场,说是指导指导他的武功
然后的然后,公孙免整整在躺了半个月!
相亲第二回
公孙免为人“大度”,“从不”记仇,对于半个月前的事,他“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所以很快的,他又答应了第二次的相亲。
这回,他家大哥说不放心他一个人去面对女方,怕他会“不好意思”,所以亲自押人上路。
公孙仁吸取上次的经验教训,找了个嘴巴没那么大,口水没那么多,长得没那么八卦的媒婆办事。
等待女方落座后,公孙仁与公孙免相继坐定,其间公孙免不发一语,乖巧得令人寒毛直竖,种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公孙仁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对着女方摆出微笑:
“这是我弟弟公孙免,兴会了,梁。”
梁家里以卖豆腐出名,人又长得俏丽,所以各街坊邻居都亲切的称她为豆腐西施。
因震慑公孙免过于俊美的容颜,梁娇羞的答道:
“你好。”
公孙仁满意的点点头,气氛很好,旁边那位今天出奇的乖,而且有他在旁边看着,量他公孙免鬼点子再多也使不出来。
事发突然的,公孙免蓦的抬头,用那种小鹿般的眼神看着自己。
公孙仁瞪大眼,心中警铃狂响,想要捂住弟弟嘴巴的手慢了半拍,被公孙免一闪躲过。
眼泪汪汪的回视自家大哥:
“哥~你真的不要人家了吗?你真的真的不要人家了吗?人家知道你有你的难言之隐,是因为我们是兄弟,所以相爱就不能在一起吗?不!!!”语气凄惨无比,眼泪像水似的哗哗往下流。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如此对待我,如果如果你不爱我了,你可以跟我说,我真的真的不会缠着你,哥哥你……哥哥你怎么能就这样把我推给一个我不爱的人我我不活了唔唔唔唔”
“豆腐西施”目瞪口呆,眼光在公孙家兄弟两身上不停的往返,公孙仁企图解释:
“不是这样的……”
“哥!!别说了,人家赚人家现在就赚既然你已经不爱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爹~娘~孩儿对不起你们,孩儿爱上了自己的大哥,就注定着这场爱情没有结局可言,孩儿傻,孩儿苯,怪只怪爱错了人,爹啊~娘啊~孩儿这就去陪你们……”
公孙免肩膀一抖一抖,哭得好不伤心,好不可怜,然后,他抬目,幽怨的眼神直直的射进公孙仁的眼中,他用一种哀寞大于心死的口气对怔在自己眼前的大哥说:
“哥,我爱你。”
语毕,公孙免“伤痛欲绝”的托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往楼梯口走去,抛下一干已然僵硬石化的众人,回家吃饭!
望着弟弟越走越远的身影,公孙仁的脸色再次变得惨白惨白。
经过公孙免那场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深情告白”,再次打响公孙仁在京城里的“知名度”。
这就是“黑锅”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