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自由的浪潮 第十六章 离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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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份的最后几天,《天涯明月刀》的成片终于制作完成了,这时候,上京城也传来了卢惟中的好消息,在路飞红的帮助下,卢惟中收购了一家前朝官员的府邸,就位于上京城西方偏北,占地颇宽,稍加改造就可以作为公司的搬迁之所。

  蒋希文和杨文烈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暂时分批将人员撤到上京去,留下的人就全力准备《天涯明月刀》的公映。另一方面,蒋希文的新片也需要很多放映员留在南方放映,这个时候也要对他们培训一番,最重要的是如果新片放映受到什么阻挠,需要他们来灵活的处理情况或是做出决定,保住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第一批撤离的是财务人员和一些女员工,蒋希文计划自己和一众武师最后才走,也好留下来吸引那些有心人的眼光,而杨文烈几人,参加完《天涯明月刀》的首映之后,就让他们以作宣传的借口先行离开南宁。

  《天涯明月刀》的首映依然放在南宁大剧场,这是杨文烈第一次亲自执导,所以他的心情非常紧张,在主创人员上台讲话的时候,杨文烈打死也不愿意上去,最后无奈之下蒋希文只好亲自出面替他撑住了场面。下来之后蒋希文却难得严肃地批评了杨文烈,责怪他身为一个导演不能如此怯场,日后难道每次都要别人来替他发言?杨文烈有些不好意思地辩解道:“第一次,难免不好意思,以后尽量锻炼锻炼,锻炼锻炼就好了。”窘迫的模样让龙清秀等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蒋希文这才放过了他。

  所幸《天涯明月刀》获得了大多数观众们的喜爱。不同于《霍元甲》的是,《天涯明月刀》时代更为久远,也没有枪炮火药,讲述的纯粹是一段江湖上的恩怨情仇和男主角傅红雪的爱恨交缠,在刀光剑影之间满兴龙扮演的冷血少年更加冷酷,个性十足,这一点无疑满足了很多观众心目中曾经拥有的那个“大侠梦”,所以整部电影虽然没有什么国仇家恨,但是依然让观看的观众们觉得非常过瘾,尤其是在蒋希文的指点下,满兴龙等人将武打动作设计得更加夸张,充满了想象力,那种漫天飞舞中刀来剑往的紧张刺激,以及举手投足间碎石裂碑的神奇特效,更是让大家领略了后世新派武侠电影中才有的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无疑,这部电影大大刺激了观众的视觉感官,也掀起了武侠电影的开场大幕,赢得了首映礼上满场观众的热烈欢呼和满堂喝彩。

  后世的电影人在评论这部电影的时候,更加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特效”这个概念的出现以及运用。实际上在蒋希文看来,《天涯明月刀》的特效还处在十九世纪《新龙门客栈》之前的港片那种落后状态,只能说用点儿火药炸炸石头,飞在空中比划两下,可是在当时来说,已经引起了大部分电影人的注意并且获得了交口一致的称赞。这部电影被引进到西神洲等地之后,西方的观众更是被华星“神奇的武功”所震惊,它在西方的票房也意外地超越了《霍元甲》,同时更为满兴龙赢得了“来自东方的功夫皇帝”这一美誉。

  《天涯明月刀》首映式之后,杨文烈和龙清秀等人便一起收拾东西离开了,对外的借口是到上京去为新片做宣传。与他们同行的,还有蒋家两姐妹。

  蒋芷君对蒋希文独自留下非常担心,依依不舍地拉着蒋希文不愿离去,蒋诗愔在一旁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双眼也蒙上了一层迷雾。看到两姐妹一幅哀怨的模样,蒋希文笑着安慰道:“有什么舍不得的,过几天我也就过去了。你们放心,南北双方还没有撕破脸皮,我就算要走也不怕什么,之所以让你们先离开,只是担心受到些无谓的阻挠,别怕,哥只会比你们晚几天到上京的。”两姐妹这才收拾好小女儿心情,跟着杨文烈等人离去了。

  送走了杨文烈等人,公司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这个时候的中华星影业里面,除了蒋希文,就只剩下满兴龙和一众龙虎武师了。

  满兴龙是说什么也不肯先行离开的,他告诉蒋希文,李长风在北上之前叮嘱他一定要保护好蒋希文的安全,所以他决心一直留到最后和蒋希文一起离开。蒋希文知道他和李长风两师徒都是讲究忠义为先的犟脾气,因此没有推辞这番好意,只是在心底默默的承受了这份人情。

  利用这几日的空闲,蒋希文深居简出,终于把自己的新片剪辑出来了,至于名字,他也最终确定,就叫《冷山》。这当然不是因为蒋希文对后世同名电影的喜爱或者是对电影中那个绝世尤物的特殊兴趣,他是将奴隶制度比作一座高山,而影片中文叔等奴隶们的行为,或者说蒋希文希望影片传达给人们的观点,就是要推翻这座冷血的大山,将千千万万受到压迫的农奴从这种残酷的制度当中拯救出来。

  就在蒋希文刚刚做完《冷山》最后的制片工作的时候,傅清庭却再次登门了。蒋希文对他的二度拜访有些意外,仓促地在自己的办公室接待了他,一旁像保镖一样伫立的满兴龙却因为挖角事件对傅清庭没有任何好感,一脸讨债的样子冷冷地盯着傅清庭。

  傅清庭还是那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叼着雪茄,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向蒋希文问到:“这次过来看到贵公司比上次冷清了很多,莫非蒋先生已经决定把公司搬到上京城去了?”

  蒋希文颇有几分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却无法看穿烟雾缭绕的背后他那双黝黑的眼睛,于是装作漫不经心地回应道:“不错,为了公司的发展,蒋某和公司管理人员们商量过后,已经正式决定把公司的总部搬到北方去了。”《冷山》还没有上映,中华星影业和南方政府也并没有出现任何矛盾,所以他其实并不担心对方使用什么非法的手段,之所以之前做得如此谨慎,其实只在于他头上还挂着总统府顾问的牌子,而且他那部《勇敢的心》对世界格局变迁造成的巨大影响给南方这群政客们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所以不得不低调行事而已。相信在南方政府的眼中,对蒋希文的态度也正是如此,否则傅清庭也不会有这次如此明显的试探性的拜访了。

  听到蒋希文的回答,傅清庭眼神变得有些飘忽不定,但是他表面上没有透露任何声色,而且带着些不舍的样子说到:“想不到蒋先生竟这样就要离开了,以后清庭不能时时聆听蒋先生的教诲,实在是深感遗憾呐。”满兴龙不屑地扭过头去,轻轻吐了两个音节:“虚伪!”

  蒋希文倒并不介意这些场面话,而是随口客气道:“傅先生年轻有为,相信以后必定大有发展,日后如有需要,可随时差人来和蒋某交流,教诲二字,蒋某实在担当不起。”

  傅清庭随意地笑了笑,接着说到:“蒋先生既然已经决定离开了,那今晚就给傅某一个面子,让傅某做东为蒋先生送行如何?”蒋希文实在找不到推辞的理由,只好拱手道:“如此就多谢傅先生了。”傅清庭哈哈一声大笑,对蒋希文道:“蒋先生太客气了。既然如此,那今晚咱们就在春风阁见了。”

  当夜傍晚时分,傅清庭如约在春风阁为蒋希文设宴送行,同席的,竟然还有好几个江南政府高官的公子小姐。

  酒过三巡,蒋希文和众人都算熟识之后,傅清庭便趁着酒意向蒋希文提出了一个要求,准确来说,不是要求,而是一桩交易。

  “华龙影业想要购买中华星娱乐集团这块地皮?”蒋希文心头有些不爽,却没有表现出来,耐着性子再次问到。

  傅清庭双眼迷蒙,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假装,略带些酒气地说到:“我看蒋先生既然已经决定搬到北方去了,那这块地皮便空了出来。正好华龙影业成立也有一段时间了,却一直没找到好的地方落脚,所以冒昧向蒋先生提出这个请求,还望蒋先生能够割爱。”

  蒋希文拱拱手道:“恐怕蒋某要叫傅先生失望了,中华星影业虽然搬到了北方去,但蒋某并没有打算放弃在南方的发展,这块地皮蒋某日后另有他用,一时怕是不能卖给傅先生了。”

  听到这句话,席上有两个看起来颇为轻浮的高官子弟脸色立刻垮了下来,刚要站起来说话,傅清庭却抢先一步行礼道:“是傅某孟浪了,蒋先生请不要介意,傅某提出这个请求,只是想给公司找个安身之地,并没有其他意思。既然蒋先生不愿意割爱,傅某也不能强求,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以中华星影业在华星电影界的地位,华龙以后说不得要蒋先生多多照拂,还望蒋先生千万不要为这件小事介怀,就当傅某什么都没有说过,傅某在这里为蒋先生斟酒赔礼了。”言罢满满倒了一杯酒,恭谨地给蒋希文递上。

  蒋希文见他态度如此谦逊,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也只好强压下了心头的不舒服,接过这杯酒一饮而尽,表示自己不会因为这件事而产生隔阂。

  虽然傅清庭也斟酒道歉了,但是席间的气氛终究还是冷了下来,又喝了几杯,蒋希文便借口不胜酒力,先行告辞了。

  看到蒋希文翩然消失在门口的身影,之前那两个想起身说话的纨绔子弟着急地对傅清庭说到:“子瑜,那块地的事你就这样算了?”子瑜就是傅清庭的字,只见他先前还显得醉意朦胧的眼睛此时已经变得清亮无比,没有理会那两个纨绔子弟的急性子,他慢条斯理地为自己斟满一杯,一边惬意地品尝一边缓缓说到:“你们急什么?该是我们的就永远都是我们的,我傅某人想要得到的东西,有过失手的时候么?”两个纨绔子弟立刻变得喜笑颜开,争相着用谄媚的语气说到:“那是,傅大公子您看上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拿不到手。”一群人都开始殷殷地笑起来,仿佛对中华星娱乐集团这块地皮已经是手到擒来了。

  再说蒋希文这边回到公司,把傅清庭想要购买中华星娱乐集团这块地皮的事情告诉了满兴龙,满兴龙震怒异常,大声的对蒋希文说到:“这个狗娘养的,挖了我们的人不说,还想抢我们的地盘。蒋大哥,只要你一句话,我今晚就把他做了丢到烟波湖里去喂鱼!”

  “胡闹!”蒋希文哭笑不得,呵斥满兴龙道:“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还动不动喊打喊杀的。回去给我收拾好东西,我们后天一早就启程离开。”“后天?”满兴龙有些疑惑地问到:“那我们明天干什么?”

  “明天我还要去报社那边一趟,照仁那里我还有些事情要交代。”蒋希文看着窗外幽深的黑幕,自言自语道。

  其实说起来,蒋希文对顾照仁和报社这边一直抱有一种亏欠感。当初是他提议创办报社的,但是后来他却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电影公司中去,而把报社完全丢给了顾照仁。可以说从选址,招聘员工,采办机器,一直到到全国各地开办分社,完全都是顾照仁和他当初那一群文学社的朋友们一手包办的,蒋希文能做的,无非是提供独家的电影消息,偶尔发些评论,还有就是通过蒋诗愔的整理在《壹周刊》上连载《红楼梦》了。也正因如此,蒋希文不但将顾家在报社的股份提高到了两成五,还另外拿出一成五来分给那些报社初创时期就跟着报社白手起家的老员工们。

  看到蒋希文过来,顾照仁等人都很是高兴,特别是那群文学社的年轻人,其中几个虽然已经分配到外地去主事了,但是剩下的人还是全部都围了过来,高兴地和蒋希文攀谈着。其中几个女孩子感性地哀叹道:“诗愔姐都去上京了,以后很难再见她一面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啊。”因为《红楼梦》每周都是蒋诗愔拿过来给他们刊印的,所以这几个女孩子和蒋诗愔最为熟稔,如今得知她们都搬到上京城去了,心头自然是万分的舍不得。

  蒋希文也不是没有动过念头把报社搬到上京去,但是顾照仁和其他报社高管几乎全都是本地人,自然不可能不顾父母亲戚跟着他们到北方去生活,而且报社不比电影公司,印刷机排版机都是大件,千里迢迢从南宁搬到上京去,可谓是真正的劳民伤财。后来考虑了一下,报社是极有社会影响力的行业,而且中华星报业集团在民间也有着良好的口碑和极高的公信力,相信南北双方即使真的发生战争也不会波及到它的身上,最起码不会有明目张胆的暴力行为,所以蒋希文也放弃了将报社北迁的念头,把它作为一个留守的阵地留在了南宁城内。

  也许有人会奇怪,为什么中华星影业会因为政府的问题北迁,中华星报业却不会受到太大影响?这一点其实很容易理解,政府如果要针对你一家电影公司,只要宣布你的电影有损社会风气,或者性质不好不适合公映,就能让你整家公司几千人一起去喝西北风,但是报纸却不一样,你可以说我某些报道失实或者有损政府形象,禁止我将这些消息刊印出版,但你却不可能说我这份报纸或者这家报社有反动倾向而强行将我取消,因为报社这个行业本身就是吃百家饭的,刊登任何消息都是他们的本分,无所谓什么反动不反动,最多也就是因为报社管理者的关系,使报纸对某些个人或者团体有着一定的倾向性罢了。纵观后世报业诞生以来的几百年历史,纵使独裁者如希特勒,墨索里尼,也从没有发生过取消某家报社的政治事件,所以对于这一点,蒋希文还是比较放心的。

  嘱咐了顾照仁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蒋希文又邀请报社的员工一起去吃了顿饭,便转回了中华星娱乐集团总部。在这里,早已经收拾好一切的满兴龙和一众的武师早已经齐聚一堂,就等着蒋希文和他们一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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