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合 飞鸿惊断衣有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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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笑听乔珏这么说,又去看景明,果然见到他双目微阖,脸色平静,唇禁然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她怔怔瞧了一阵,双目尽已模糊,一头扎入乔珏怀里,痛哭起来,哭了片刻,竟然晕了过去。

  乔珏将笑笑交给沉璧,低声道:“他的后事我来安排,你照顾好就行了。悲痛伤身,你莫要纵了自己,不然你家看了更添难过,死者已矣,存者该当多多保重才是。”

  他放手到了外头,吩咐众人做事,如何订棺材,寻墓,准备祭品,一一从容安排下去。余人本恼恨景明背主,都暗里咒骂过他,但现在见他惨死,却又都觉得他有几分可怜,得乔珏吩咐,都着力的去奔跑办事了。

  乔珏忙到傍晚,又到笑笑房中探了一回,方回到自己院落。暮色凄迷,乔榕呆在自己房内也不点灯,对外间事不闻不问,眉宇间神色却是浮动。

  乔珏进屋点上油灯,对他道:“一月后你便出阁,前院还是不要去了。”

  乔榕抬头道:“谁说要嫁与那人?”

  乔珏道:“嫁与不嫁,你自己心中有数,我也不想多说。世上有些事情早已注定,争与不争都是一样的。”说着拂袖去了。

  乔榕霍然站起,但见乔珏去得决然,他咬了一会儿嘴唇,终于又坐了回去,瞧着桌上油灯,眸子时而灿亮时而暗沉,明灭不定。

  乔珏走到自己住处,在房门前略站了站,突然伸手“啪”的把门给推开了。门内坐着那人被吓了一跳,手一抖,擎着杯酒险险没洒了出来,皱眉道:“乔大公子今日好大的脾气!”

  此人貌不惊人,灯光下却双目乌亮,正是看守天牢那牢头云中子。

  乔珏也不返身关门,径自走到桌前,把桌上的酒瓶拿起,便往地上一倾。

  云中子惊道:“那是二十年陈的竹叶青……”

  乔珏倒完瓶里的酒,又来抢她手里拿着的杯子。牢头让了让,连忙飞快灌进口里,呛得她直瞪眼,瞧着脸色不好的乔珏,苦笑道:“谁又得罪了你呢?”

  乔珏冷冷道:“喝完了?这就请便罢。”

  “得罪你的总不是我吧?怎地把气撒我身上!”

  “不是你那还有谁!”

  云中子窒了一下,苦笑道:“不就是上次见你惆怅我帮了下忙,把你推莲池里了么……你现在也大好了,你妻主对你也好多了,怎么还来怪我!”

  乔珏冷笑道:“用的好手段,还不是为了逼我就范……”忽然住嘴不说。

  云中子忙道:“乔大公子千万不能这样说,你若是接任了宗主,一族之长,谁不以你为尊,我做这等事难道不怕你日后随便一个命令,让我无处可容么。即便你不肯做宗主,以现在你妻主的权势,你随便说句话,我还不是吃不了兜着住我那日作为,可全是为你着想。你自己没有见着,你病着这几天来,你那妻主多担心哪!我看在她心里,乔大公子的位置还是很重要的……”

  乔珏脸色铁青,双目厉电一般扫过来。牢头打个冷战,不敢再贫嘴了。半晌缩了缩脖子道:“那……你心情不好,我先回去。”

  “站住!”

  云中子一惊,飞快的说:“我可什么事没有干过!我来的时候,那小子已经被插了一针,我可是一根指头也没有动过他的。”

  “那也是,看那人手法是受过训练的,定然是有门派的死士无疑,以你素来为人,怎敢招惹这等麻烦!”

  云中子听他鄙夷,不服气的嚷道:“谁说我不敢的,不过看她是江东永家一脉,跟……”突然闭嘴,瞪了一会儿眼,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果然是江东永家,投靠了皇族的永家。”乔珏道:“死士为主复仇,不死不休,这是立场问题,无关对错,原本不应苛责,可此人行事实在歹毒,不但害了景明公子,还令我妻主痛不欲生,此仇不报,乔某誓不甘休!”

  “我若不知道也便罢了,但我现在知道了,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寻她出来!”

  回身瞪视云中子,“上次你推我下水的事情我可以不与你计较,但今日你须得拿出本事来替我算出她逃往哪里,此事务要速战速决,免得拉瓜牵藤。”

  云中子苦着脸过了半会,苦笑着说:“乔大公子,虽然这人心狠手辣,做人不地道,我云中子也很看不过,可是我的梅花术数泄漏天机,反噬极强,用一次便折一次寿……我送命事少,可我这脉近十年来成材的只有我一个,要是我不在了,那个……所以我每次出手都只能应族内关节大事……当然,如果乔大公子接任了我们乔氏这任的宗主,宗主有令,那自不同。”

  这话说得恳切,乔珏听了,沉吟不语,也不再催逼。

  云中子趁热打铁,“这永家精擅刺杀,虽然声名不显,但同属江湖九流之列,别人不知,但咱们岂不知道的他们的实力,特别自他们投靠皇族之后,两百年间,重要的权力更替,哪里能缺了永家刺客死士的作为。乔大公子,你的心意我明白,你不仅是要替那个蠢人报仇,也是怕你妻主被永家死士缠上,是以才先发制人。但永家跟咱们一样,都是渊源流长,虽则咱们位列九流之首,不惧他们,但若是反目,全要收拾也并非易事。你若不为宗主,要调动族中力量恐怕不能,即便是借助你妻主力量,但你在明,人家在暗,譬如以人之力之慧,却何时能清绝一院蛇虫鼠蚁,要顺利报仇,那是谈何容易啊。”

  乔珏想了片刻,道:“族中多有能人,乔某只是一介书生,平生只会读书,于族中秘能从来不曾修炼,怎能担此重任?”

  云中子道:“乔大公子这话可不妥。须知一个人身体再强壮,手足再灵活,到底还是须得头脑支配控制。上位之人,何需事事亲历亲为,只需运筹帷幄,指点江山。乔大公子二十余年男儿郎化身女红妆无人识破,足见行事精密,心智坚忍;以已之才,折天下桂枝,位列一品大员,足见汝能;辅主则兢兢业业,蔽下则巨细无遗,足见担当。上任宗主临终前将宗主之位指于你,固然为了补偿你这些年受的委屈,也是高瞻远瞩,慧眼识英之意。况且这些年在你声势庇荫之下,族中各人各行无人敢再欺压,个个吐气扬眉,众人对你只有感激报恩之心,怎会有轻视之意。又我乔氏一族精修术数,最擅观气测机,个个自负高人,所谓天下之大,唯我独尊,正是谁也不服谁,先前我族式微便是因众人分裂之故,唯独你这不擅本门秘技之人,正是再也夺不走这天下第一,正是能得众人之尊重,却不致教众人嫉妒。”

  说得眉飞色舞处,云中子抚掌道:“这等安排真是妙极,若不是你,现在还有谁能任咱家之宗主,又有谁能当此重任呢!”

  这云中子果真口才了得,寥寥数语,将厉害因果剖析得清清楚楚。

  乔珏听罢,胸中了然,他是明理善断之人,当年任大理寺卿,审案只需翻阅卷宗,再堂下问讯,察言观色,将口供与卷宗对比,便能切中要害,到得升堂审问时已是心中有数,无论多繁复的案件到他手里也是抽丝剥茧,个个给理得条理清晰。现在他听云中子这么一说,知道她并无夸大之言,如今妻主惹了永家的死士,恐怕会如疽附骨,往后日子难以安稳。

  稍一权衡,已拿定主意,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这永家人现惹到我头上来,手段还如此卑劣,乔珏此仇非报不可,少不得,要借用大家的力量了。”

  云中子闻奏知雅意,喜孜孜的忙从贴身处摸出个龙眼大小的蜡丸子,恭恭敬敬放在乔珏手里。

  乔珏捏碎蜡丸,从里面抽出一根碧绿的丝线来,往左手拇指根那里缠去。这丝线忒长,他缠了良久,总有数百圈,才算到了头。丝线极幼细,几百圈也只是收束成窄窄一条,碧绿晶莹,光泽流转,乍一入眼还以为他戴了一只碧玉扳指,规格还是最小的那种。

  蜡丸里面除了这丝线还有一枚更小的蜡丸,却像龙眼核大小,颜色黑黝黝的。乔珏将那小蜡丸送进口里,咽了。

  云中子这时双膝跪地,恭声道:“叩见昊天宗新宗主!望宗主山川为臣,星辰共老,紫霞齐拥,玉露泽被!”

  这云中子的祝祷之语出于挚诚,无一不是修炼术数之人平生向往的最高境界,但乔珏只听得心中苦笑,他从未修炼过术数,半分修为也没有,怎可能由一凡人转眼成仙呢。不过自己虽不能成仙,能够为族人担下俗务,让她们更进境界也是好的。

  当下只依礼应了,吩咐云中子传下消息,就说自己已接任昊天宗第五十九代宗主。同时传令下去,乔氏一族,动用一切资源力量,搜捕在学士府伤人逃遣的永氏死士,务要活擒来让宗主亲自处置。

  乔珏办事效率迅捷,加上乔氏昊天一族专出擅于术数风水的能人,算出三日内下葬的最佳时辰,又寻出城外十里处一个风水好,便将景明葬于该处。

  笑笑头一次痛失亲友,心神大受打击,幸亏众人护持得滴水不漏。见乔珏安排得井井有条,府中诸人均齐心合力替自己持,渐渐放心,又见众人数日来皆无欢容,除了沉璧跟烟岚与景明是旧交,余人如此面目,当是替自己忧心。便打起精神来,露面帮乔珏处理事情,有事可干,虽创痛仍在,也渐渐恢复起来。

  这日正是景明头片乔珏认为景明在外的名分只是笑笑的大侍,若阖府举丧半月并不妥当,笑笑内心虽悲,却不愿众人跟着自己辛苦,答应过了今日便撤了灵堂。

  眼见日头渐脯外面一阵车马响声,停在学士府前。来人很是神秘,也不下车,着人递了拜帖进来。

  笑笑见帖,让人开了后面,让马车驶入。

  马车在后院停定,下来一个年轻俊俏男子,身穿素色衣裳,眉毛斜飞入鬓,眼睛黑白分明,却是曾是四侍之一后来嫁与萧琳的静影。

  笑笑见他身形臃肿,赶忙上来搀他。

  静影道:“真是劳烦了,我那妻主今日上朝去了,我才偷偷过来。”

  笑笑知道萧琳被调去搞秘密档案了,朝廷最忌结党,尤其是萧琳这种部门,是以萧琳隔绝亲友,那是不得已的事情,也从来没有怪过她。

  忙道:“这说的什么话呢,你身子不方便,难为你有心亲自跑一趟,景明他……”

  静影道:“我出身不好,命如柳絮,要不是和妻主眷顾,现在恐怕早就成为黄土一抷了。我知道自个儿性子不好,别人都难跟我相得,这十几年来,我也就只有这几个朋友了……景明今天头片我不来看看他还看谁呢。”说着眼圈一红,便落下泪来。

  笑笑被他说得心酸,又怕他过于悲伤动了胎气,忙找了些别的话儿跟他说了,倒变成自己去安慰他了。

  静影到了灵堂,拖着身子给景明的灵位行了礼上了香,嘴里低低念叨了两句。

  听得他说的是:“景明,这辈子活的累,你就把这世的恩怨都忘了吧,投个平常人家,只要你放得下来,我们也就放心了。”

  众人听他话语,都觉恻然,尤其沉璧烟岚两人,物伤其类,眼睛又都红了。

  笑笑见得众人又要哭,忙把静影拉了过来,说让他跟烟岚两个交流交流孕夫心得,又唤了碧羽过来,让他陪着静影叔叔说话。

  正在努力排解悲伤气氛,外头又有人来,却是不肯进来,要让笑笑出去。

  笑笑起身出门,乔珏略一示意,两个新来的仆人紧随其后。

  出来一看,却是钟仪。

  钟仪道:“你家在办白事,我就不进去了,这是皇上让我来问你一声,乔小公子出阁的日子定在下个月可好。”

  这事笑笑也是才知道不久,原来那日她擒了那死士,携迎霄去求医,把那传旨的宫侍撇在一旁。默侍又吓又气,回宫复旨,说得不明不白。慕容媗道她有意抗旨,勃然大怒,拿过宫侍带回来那本百花图册,看也不看,便点了前面五十个,令三月内这些男子全数入宫。

  在这图册上面,京城乔榕正排在第一。

  当时席上甄绣立知大事不好,以乔榕那性子要指婚尚且宁死不从,现在还让他进宫当侧君,以皇上现在负气的举动看来,说不定连侧君也得不了,多半成了个宫人,那不是逼他去死么!当下也顾不得正是风头火势,出列说请求皇上放过乔榕,理由是,皇上曾经把他指婚给她了,天子金口玉言,不应擅改。

  慕容媗也是气到头上才下此旨意,见到群臣惊吓,忙收敛了怒气,也不怪甄绣擅自发言,反觉得她这么一打岔,有点谏劝的味道,让自己有了台阶下。于是就当殿把乔榕指婚给了大理寺卿,至于让众男子进宫的圣旨,她就顺势忘了,说过就算,没有颁布旨意,当然也没有人敢提醒她。

  至于后来知道笑笑在大相国寺受伤晕倒,慕容媗便亲自接她回宫医治,宴会更是草草而散。这百花千人琼林宴花样百出,惊险重重,在皇家宴会来说,不能再失败了,却因其过程的跌宕起伏被载入史册,被后人津津乐道。

  笑笑现在见钟仪亲自来提醒此事,立即想起自己因忙着景明的事忘了去问乔榕意思,这话却不好贸然替他答应,顿时支吾起来,“这个……我家里尚在办理白事,这时举办喜事恐怕有冲撞。”

  “这才需要冲喜啊。”钟仪抱臂道:“难道是太傅自己不舍得?”

  笑笑顿时尴尬。

  忽然身后有人清楚应道:“就依钟大人的吧,舍弟下月出阁。”

  乔珏一身白衣,墨玉发簪,静静行出,站在笑笑身边。

  笑笑急道:“榕弟他可同意?”

  乔珏道:“君子一诺,价重千金。他不可不应。”

  笑笑不知乔榕什么时候又许诺了,但这时也不好发问,只得依着乔珏的意思点头道:“他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钟仪你就这样禀告皇上就成了。”

  钟仪却不搭话,眼睛盯着乔珏左手拇指上面那环碧丝,眯着的眼睛蓦然睁大,瞳孔微微收缩。

  笑笑突然觉得周围气压骤低,而其中最强的压迫之力却是针对她旁边的乔珏。她吃了一惊,钟仪对乔珏的敌意怎么会这么浓!闪身把乔珏挡在身后。

  陪她出来的那两个仆人脚步轻移,转移到了钟仪后面,挡住了她的退路。

  钟仪瞧了乔珏道:“原来是你!”

  这四个字她说得很慢,笑笑认识她以来,从来没有见过她这般认真的模样,也从来没有听她以这么慢的语速说一句话,听在耳里,觉得异常诡异,头上毛发直乍。想要说话,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话来。

  四周紧迫的气流从她张开的嘴直灌进来,威压令她竟说不出一个字来。她甚至还能感觉到身后的乔珏微微,似乎要站不稳了,要不是她挡在前面,而是乔珏正面相迎,会发生怎样的后果,她无法预料。

  就在这时,忽然半空中“扑”的一声掉下样物事来,这件小东西正掉在三人中间,就在它接触地面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压力都消失了。

  就像有人用一块石子用力砸向薄冰,瞬息之间,冰面出现无数龟裂,眨眼之间,冰层尽碎,沉下水面,竟是消失得干干净净。

  甚至还从阴转晴,见了阳光。

  钟仪又恢复了那朦胧笑眼,笑眯眯的说:“好啊,乔学士这么说最好了,我这就回去复命。下个月就来叨扰喜酒了。”

  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跟笑笑行礼,转身上马离去。

  地上那小小的东西是一个花生壳,丢这个的人就伸长了腿坐在门楼的瓦面上,钟仪转身走的时候一眼也没有瞧他,他却盯着钟仪的背影一副要流口水的模样,待人家奔得看不见了,才“啪”一声捏碎手里的花生壳,把仁往嘴里一扔,“喀吧喀吧”脆脆的嚼了起来。

  笑笑仰脸喜叫道:“爹!”

  这一声唤当真穿云裂石,常玥凝滞了一下,若无其事的嚼完了花生,才翩然跃了下来。笑道:“你都下山好几年了,还是见不得大场面,也不等人家走远点,巴巴的就露了底。”

  一双眯眯桃花眼盯着乔珏上下打量,最后停在他拇指根缠着的碧丝上面,笑嘻嘻的道:“这是你的新夫郎?排第几呢?真是不错!”

  笑笑脸上一红,含糊道:“爹,你就是会笑我,还躲起来看女儿的笑话。”

  乔珏却大方行礼道:“乔珏见过常爷!”心里想,常悦的这个爹爹长得真是年青,虽然动作谈吐不文,但是动静之间却最是自然妥帖,没有半分刺眼的,正正是真名士自风流。

  不料他这么恭敬见礼,常玥却瞪起眼来,一脸不爽。

  笑笑忙道:“唤他常公子,他一点都不老!”

  乔珏恍然,正要再叫,常玥却道:“这是什么意思!他明明是你的夫君,你唤我爹,他不是也应该唤我一声爹么!”一面似笑非笑的斜眼睨着他。

  笑笑一愕,很是尴尬的看着乔珏。乔珏白玉般的脸上透出薄薄一层,方才的锐气果决都变作了腼腆,略略垂目,恭恭敬敬重新行礼,“爹!”

  两个新仆都是乔珏新调进府中保护妻主的族中好手,见状都不忍卒睹,各自别转脸去,忍笑忍得脸发青。

  常玥哈哈大笑,一把抓住乔珏的手,“好贤婿,乖贤婿,听你叫的这声真是痛快!我定然教你些别家没有的好东西,保管你以后大有前途。”兴高采烈的拉着他进去了。

  笑笑见到乔珏竟在一照面就讨得爹的欢心,心中又是惊奇又是不解,却不知常玥一眼识出乔珏指间所缠的碧丝正是江湖九流中昊天宗的宗主标志,不想这弱质书生竟是昊天宗的宗主,更想不到他竟是自己女儿的夫君。

  他自己一手创办流云宗,自是惊才绝艳,但因门派新创,也没有广收门徒,是以不太受人重视,现在竟有了个闻名百年的江湖宗派的宗主亲口叫自己做“爹”,明承低了一辈,怎到他不喜心翻倒!

  当下只觉得女儿眼光忒好,这个夫婿尤其出类拔萃,有心要将压箱底的本事掏出来,要教他宠冠后宫了。

  乔珏哪里知道丈人转的这些龌龊心思,只觉得这丈人热情大方,身手又好,若是留在府中,加上自己调入的族人高手,定然可保阖府安全。于是更是有心迎合。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难得一拍即合,正是相逢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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