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在此撒野?”随着一声厉喝,一条灰影如闪电般落至门前,随之带来一股呼啸的疾风。众兵士仰后便倒,手上的刀矛剑弩也纷纷叮叮当当的滚落在地。
郑玉蝉也没料到,这个着灰色僧袍的七宝和尚竟然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单瞧他轻功的造诣就不在自己之下,与师传的“流云飞”颇为相当。难怪先前那叫志远的僧人那样推崇他!
“阁下是谁?可否报上名来?”瘦汉军官定定地瞧着眼前的灰袍和尚,眼睛里流露出惊惶失措的神色。自己几十名手下,平时演练起来自觉威力不小,今天竟然在一个瞬间就被他同时掀翻在地,简直不可思议。
横七竖八栽倒地上的众官兵,瞧瞧左右情形不堪的同伴,心里惊恐万状。更有甚者,甚至于联想到是不是张献忠提前打来了这里。
“你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便是威震川南的僧侠七宝大师,”志远犀利的眼光,一一扫视着地上狼狈不堪的众兵士,“今天算你们走运,大师不愿与你们为难,否则你们如此扰店欺民,一个也跑不了!”
“大师手下留情!”“大师开恩!”志远话还未说完,屋门口的众兵士齐唰唰跪了一大片。七宝和尚的名头实在太大,不只在袍哥人家中声名远扬,在川南官兵眼中也是个传奇似的人物。因为兵士中也不乏袍哥,从他们口中讲出七宝的故事,自然难免夸大其词,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七宝的英名自然就传播开了。当得知眼前这个灰袍和尚就是七宝大师,哪有不敬不畏之理?何况已亲眼瞧见他举手之间显露出的惊世功夫?
“阿弥托佛,”七宝和尚宣声佛号,爽声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身为军人,久食朝庭俸禄,理应驰骋沙场,报效国家才是,何以偷生做逃兵?”
“大师不知,我们乃涪州总兵手下一营步兵,奉命驻守涪州梁山,闻得献匪从万州逆流而上,气势汹汹奔重庆涪州杀来,我等本有杀敌之念,因兵微将少,又见主帅赵大人溜之大吉,群龙无首,众兄弟只好纷纷逃命。”瘦汉一脸愧疚之色。
“可恨。”郑玉蝉心里暗自叹道。这些官兵在百姓面前何等耀武扬威?怎么闻得张献忠大军将到,便望风而逃?
“贼人已到涪州?”志远追问道,脸上全是吃惊的神色,“昨前天,不是听说献贼屯兵忠州葫芦坝么?”
“还没到,正向涪州杀来。依在下看,涪州是不保的了!”瘦汉军官叹息道。
“你咋知道涪州不保?”志远横他一眼。
“在下曾听赵大人说过,曾英将军驻防涪州,所辖水师虽勇,但人数太少,挡不住反贼的十万大军。”
“一派胡言!纯是长他人威风,灭自己的志气。”志远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打断了瘦汉军官的话。
“涪州一失,重庆岂能得保?”七宝和尚自言自语道。此时他双眉紧锁,显是陷入沉思之中。
志远听到这里,抑制不住内心的焦急,“啪啪”拍了两下手掌说道,“大家静一静!众位兄弟,反贼攻城掠池,屠杀我川人,罪恶滔天,现重庆危在旦夕,我等岂能坐视不管?不瞒大家,在下是秦良玉将军帐下一员,年初与反贼一战,不幸兵败流落至此,正欲重新组建武装力量抗击反贼,现推七宝大师为帅,愿意留下的,我们无不欢迎。”
“愿意留下!”屋里顿时呼声一片。除了几个老兵油子,几十名兵士都群情激奋,表示愿意加入。
“各位兄弟,”七宝瞧着众人,一改“施主”的称呼,用眼示意众人住声,然后慷慨激昂道,“感谢大家的信任,驱逐反贼我七宝责无旁贷,肝脑涂地在所不惜。但行军打仗不是我的特长,不如另推他人。”
七宝和尚此言一出,不仅众官兵面面相觑,就连志远和尚也满脸狐疑地望着七宝,“大师的意思是……”
“各位兄弟不要误会,老纳认为,重庆陷落只是早晚的事。秦良玉的石柱军已败,陈巡抚治军无方,将士不和,谁能担当镇守重庆的大任?现在应该重点经略后方,积蓄力量再与反贼一决胜负。众观我川军,目前观望居多,唯嘉定武举出身的总兵杨展等人,为人耿直,武艺超群,治兵有方,值得投效,大家不如投奔他去,合江河之水汇成大海之流,尚可阻断贼之滔滔。我等习武之人,当用自己的一技之长,与贼一拼,上天若助得我等除去此贼,岂不更好?”
郑玉蝉听明白了,这个七宝和尚是要效法荆柯刺秦王,想起师傅以前的教诲,练武一则防身,二则为民,心里一阵惭愧。
“七宝师兄,在下明白了!”志远心里十分激动,声音哽咽道,“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并非易事,万望珍重!”
众官兵先见七宝和尚一味推辞,还有点心寒,后见他讲了一番道理,虽不太明白,但也听出了大致的意思,无不深受鼓舞,心潮激荡。
“大师,除贼的重任,可否算小女一份?”一声清脆的女音响在众人耳边。
众官兵瞧着这个身着男装身材单薄的女孩,无不摇头暗笑。七宝大师等人见了,却是喜形于色。
这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出道的郑玉蝉。经过一番内心的痛苦挣扎,她已经做了明确的决断。
“欢迎你,姑娘!”七宝和尚瞧着郑玉蝉,激动地回答道。
“也算我一个!”
真是开眼了!众官兵正疑惑七宝大师何以对这个女孩如此礼遇时,又一个女孩声音传了过来。毫无疑义,这女孩儿就是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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