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雨,早上那件事也没提前跟你说,是我的不对。”
“没事儿,主编,都过去了,您还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
“那我就直说了,跟尚九合作办旅游的事儿,姚社长已经答应了。这背后有些事儿本来不方便告诉你,但是我看得出你这个孩子本性善良,我不想欺骗你。姚社长跟尚九人事部部长老顾熟,他俩当年是大学同班同学。今天中午老顾跟姚社长通了电话,杂志社决定还是派你去。”
可能是我妈跟我说的话起了作用,有事儿咱别怕事儿。既然已经必须去,那就坦然面对好了。
“好的,主编。”
“那你什么时候能去?”
“我听社里安排。”
“那你明天收拾收拾,后天就走吧。”
我起身,望着安爷笑了笑,转身离开。
“胡雨。”
我回头。
“这次是社里对不住你。”
“您言重了,感谢您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收留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丧气的话,我还想再说点什么,脱口而出的竟是“再见。”
“保重。”安爷做了个抱拳的姿势。
我差点哭出来,我使劲吸气,把泪水憋回去。
我走的时候,亦西、阿蒙、郝哥、楚师、淑慧姐都下楼送我,安爷也在其中,他穿一件青布对开衫西装,像从古画中走来的一样,我使劲儿揉了揉眼睛,突然有种做梦的不真实感,好像昨天才来,今天又要分别。
我跟大家一一拥抱,说,我还会回来的,说着说着眼睛都模糊了。安爷拍着我的背,说,等你开春回来,我们去苏堤看柳花。
所有人顿时眼泪决堤。
转身离开,我看到安爷举起后手,缓缓挥动。亦西肩膀耸动,好像哭得很厉害。
我走了,葭音,谢谢你收留我这么长时间,虽然我预想我还会回来,但时间海上波涛无情,谁知道下一刻会漂向何方呢。
所以,离别一定要郑重。
当我郑重其事地回头望,我竟然望不到葭音了,我只看到楼层交错之间,一缕淡白的阳光打过来。
经历了相聚离别,才知道,世间最苦莫过于此,世间最奇妙也莫过于此,来来去去,昨日相别,今又聚首,命运巨轮转动得总比世人想象的凶猛剧烈。昙花有时、生命有限,我也学会顺其自然,安之若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