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陷井?
发现星魂的异常,李梦然心中微动。
下一个刹那,胸前微微发麻,危机感陡然升起,只觉一股涛天杀气已将自己锁定。
他下意识的移目看去,只见一枚银色的长箭裂空而至,其速迅急已极,顿时,天地仿佛凝固,万物随之停滞,乾坤万象间,唯有一道细长的银线在冻结的世界中前行急进,洞穿层层空气,流光般从远处延伸而来。
李梦然还没来得及眨眼,箭头已至胸前,直指心脏。
赢定了!!这次你还不死!?
远处的某颗大树后,刘轩睿保持着放箭的姿势,脸上一抹狂喜初起,即将扩散开来。
可恶的小贼!就死在这箭下吧!也不妄本座受此大辱!
离车队不远处的某片泥土中,云中君满身泥泞污迹的半躬身站着,一双眼珠子死死盯着李梦然,面上露出狰狞阴狠的冷笑。
嘿,这么快的速度,又在空中无处接力,你能躲过去吗?
马车顶上,星魂转头抬目,看着斜上方的李梦然,嘴角同样勾起一丝畅快残酷的冷笑。但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即使到这时,他仍对这次能否除掉李梦然存有疑问。
下一瞬,冻彻世界的坚冰融化,万物再次运转。
在三人全心全意的注目下,银色长箭的箭头前兀的多了一把长剑,好像在久远的时光之前便一直竖在那里。
但三人当然知道,在前一秒,在前一个刹那,那里明明还什么东西都没有。
难道李梦然能虚空造物?或者停滞时间?
当然不是。
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李梦然在看见箭矢,至其射至胸前的这电光火石之间,便将本该刺向星魂的长剑移到了胸前,并精准的判断出这枚疾箭的落点,将长剑的剑身竖立,将比头发丝还细的一面剑锋正对准箭头,放置在箭矢的中轴线之前。
又是下一个刹那,星魂三人的思维还没反应过来,还保持着仇人将死,污辱将报的狂喜心情时,箭尖与剑锋已经碰撞在一起。
叮!
一点火星溅开,尖锐激扬的交击声响彻整个战场。而后陨铁合金铸造的箭头被锐利无比的剑锋从中切开,接着是箭杆,箭尾……
一念之间,整枚长箭被从正中剖开两片,分别从剑锋两旁弹开,掠过李梦然身周,化成两道细长白影射向后方,瞬息消失不见。
同时,箭长挟带的巨力从剑身上传来,虽然李梦然握剑的右手依然不颤不抖,稳如泰山,但处在空中无凭无依的身体却只能被击退,如一片白云向后飘飞。
怎么可能!!
交击声的余韵在耳旁震荡不绝,三人此刻才回过神来,脸上喜乐的表情一下子凝固,抽动,扭曲,变成震惊,不敢置信,愤恨,还有……一丝丝恐惧。
平心而论,易地而处,若是他们,即使不死也至少重伤,哪里会像李梦然那么轻松,只被击退几丈,看上去还一点伤都没受。
“这就是你们的算计?不得不说,真是太让人失望了。那么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李梦然步踏虚空,几步止住身形,回到在秦军阵型中疾驰冲撞的马车顶端,目光一扫星魂,云中君,刘轩睿三人,眼中冷芒一闪。
糟糕!!
星魂三人身子一顿,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小圣贤庄·藏书阁第一层…………
宽敞的空间,结净的地板,一排排高大的书架靠墙摆放,井井有条。一个个方格中,一卷卷竹简整齐堆放成三角形,隐隐散发出木质特有的清香。
金色的阳光从雕花镂空的大窗户中照射进来,将一张张纵横排列的无尘几案笼罩在内,光芒反射,将整个第一层映得一片明亮。
清洁,宁静,整齐,敞亮……这便是藏书阁第一层给人的感觉,如果,没有从上方隐隐照下的火光,和沿着楼梯渐渐弥漫飘散的浓烟的话。
轰!
大门炸碎,赵高与六剑奴迈步而入。
七人刚一进来,还没来得及打量藏书阁内的布置,便首先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束冠儒服,须发皆白,身材高瘦,神清气俊的老者。
他坐在房间正中央,正对大门处,面前摆放着一张四方棋盘,目视棋盘上纠缠厮杀的黑白棋子,拈棋沉吟,白眉微皱,似乎全神贯注于棋盘之内,没有发现赵高等人的到来。
六剑奴对视一眼,举步便要上前,却被赵高伸手拦住。
“不得无礼,这位可是相国大人的授业恩师,儒门大贤,荀子。”
说着,自己上前几步,一拱手,恭声道:“在下赵高,奉相国大人之命查处小圣贤庄,还请荀卿和我们走一趟。”
荀子似是能感觉到赵高的动作,头也不抬,依旧注目于棋盘,口中却是淡淡道:“赵大人可曾听说过沐猴而冠这个词?在我看来,有些人表面上彬彬有礼,心下却是冷若刀剑,毒胜蛇蝎,天天生活在虚伪欺诈之中,却是比真性情的弥猴还不如。”
“老头子你说什么?”
“老头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找死!”
……
六剑奴闻言神色一冷,厉声喝斥。
“看来荀卿对在下多有误会。不过现在火势蔓延,不容细说,还是先救火要紧。”
赵高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了。
时间紧急,懒得再和这个老头子虚以伪舌。他看了一眼楼上越亮渐浓的红光浓烟,直接对六剑奴和身后的众多秦兵发号施令:“上去看看火势如何。能灭则灭,如果灭不了,便尽量将更多的书藉带下来。”
“是!”
“得令!”
众人齐声应喝,随后秦兵们跨步前进,便要进门,六剑奴身形一闪,直往楼梯口冲去。
“藏书阁乃是小圣贤庄重点,闲人免进。”
荀子的声音忽然响起,随后破空尖啸声传来。
有暗器!
六剑奴心中一动,纷纷拔剑封挡。
下一刻,铛铛铛铛六声巨响,六剑奴迅疾的身形一顿,生生被震得停步脚步,握剑之手隐隐作痛,手中长剑嗡嗡颤鸣不绝。
同一时间,刚进门的几名秦兵突沉眼前一暗,一张方桌飞旋破空,呼啸砸来。
轰!
桌子破碎,门框被挤爆,木片飞溅中,几名秦兵吐血倒射而出,撞入身后的人群,压倒一片。
啪啪啪啪……
刚才先一步躲过桌子的赵高轻拍手掌,目光阴冷的盯着荀子,皮笑肉不笑道:“没想到,从未与人动过手的荀卿竟然也是一位绝顶高手,儒家小圣贤庄果然藏龙卧虎。”
六剑奴也是看向荀子,脸上难掩惊讶之色。荀子伪装的实在太好了,即使身经百战,经历过各种奇谋诡讲的他们也没有发现他竟然身怀如此武功。
“老夫不过是养一口浩然之气,学过几手拳脚功夫强身健体罢了,当不得赵大人谬赞。”
荀子负手岳立,面目冷然,身上的儒雅气息荡然无存,或者,应该说是被另一股如天如海的浩然博大气势所覆盖,让人一见,便心生渺小惊悸之感,不敢,也不能忽视。
“荀卿何必如此?我等只不过是好心帮小圣贤庄灭火而已。难不成荀卿忍心看着这诸多珍贵典藉毁于一旦,化作飞灰?”
“哼,一派胡言。”荀子目光如电,看向赵高身后,某个捧着两柄连鞘长剑的秦兵:“那是太阿和秋水,是伏念与颜路两个孩子的佩剑,现在它们出现在你的手里,伏念他们也应该玉碎殉道了吧。你还有脸说是来帮小圣贤庄?”
“荀卿错怪在下了,伏念颜路两位先生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这两把剑我们不过是暂时代为保管,以防他们太过冲动,做出一些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事。”
“谎话连篇。如果伏念他们还活着,你岂会不把他们带在身旁,反而留在他处?或者,赵大人可敢将他们叫从来让老夫看一看?”
“这个嘛……”
一个是想拖延时间,一个是不想折损过多实力,两人不论性情还是身份都完全不合的人一时间竟然还能有来有往的谈了好一会儿。
赵高一边思索如何回复,一边在心里咒骂李斯。若不是他将弩弓都收到那边去了,自己何至于如此束手束脚。
“大人,还请快下决定,时间不多了。”真刚察觉到空中越来越浓的烟味,又看了看场中行势,不禁心中焦急,走过来提醒赵高。
“本座当然知道。哼,老东西,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都给我上,全力出手,能拿便拿,不能拿下,便就地格杀!”
赵高一咬牙,终于下定决心,眼中厉芒一闪,寒声下令。
“是!”六剑奴与众多秦兵纷纷动作,潮水般往孤身挡在前方的荀子冲去。
“只要老夫还在,就不容尔等上这藏书阁一步!”
面对众多杀气腾腾的敌人冲击,荀子面不改色,一点地,飞腾而起,大袖翻卷,当先一掌,竟轰向前往二楼的楼梯。
掌劲浩然,似长虹贯日,轰隆一声巨响,瞬间将楼梯上半段炸断炸碎,化成木片粉尘四下纷飞。
…………半小时辰后…………
时值清晨,朝阳升空,照彻万物。
桑海城外天空湛蓝,万里无云,大地碧翠,青草如毯,花木滴露,百鸟轻鸣。空气清新,带着花草泥土气息,行人往来,步履轻快,笑谈声声,一片生机蓬勃,明快清闲之景。
突然,车声辚辚,马踏沓沓,不远处一股烟尘卷起,沿着出城大道一路奔来,打破了晨时安静的气氛。
不久,三辆插满箭枝,血迹斑斑的马车出现在视野中。不光是赶车之人目光锐利,杀气森森,连拉车的马身上也是遍布伤痕,汗落如雨,散发着一股血腥气息。
很明显,人不是普通人,车队也不是普通的车队。
路上的行人见马车到来,纷纷退避。马车从身旁过后,同样加快脚步,赶紧离开。
此时的百姓刚历战乱不久,十分敏感,轻而易举的便能察觉出这个车队身上所挟带的灾祸不祥气息。
更别说昨天晚上还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现在与陌生人凑在一起,一个不好,很可能就要引火烧身。
“必须尽快找个地方隐藏起来,现在的我们实在是太显眼了。”
车队最前面的一辆马车上,盖聂看了看自己身上被血染红的衣衫,又看了看着行人们避如蛇蝎情景,眉头微微皱起。
“放心,在昨晚回小圣贤庄之前,我已经安派好了人手在前方接应,再往前走一会儿就到了。”
依然是一身素白,衣不染尘的李梦然掀过车帘走了出来,拍拍盖聂的肩膀,纵身跳上车顶。
“伏念师兄,颜路师路,荀子师叔,是我害了你们……”
最尾端的马车车顶,刚从昏睡中醒来的张良如木鸡呆立,面色苍白惨然,眼眸无光的遥望远方,两行泪水不自觉的从面颊流下。
他目光所往之处,隐隐可见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与早晨清宁安逸的景色格格不入。
那正是小圣贤庄的所在。
ps:汗,又少了几百字。年底银行水电局的人好多,排队排了一个多小时。我以我的节操保证,明天一定不会少了。
a
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