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风浪被人弄醒,两个灰衣汉子站在石床前。
其中一个灰衣汉子俯身用左手捏住风浪下颚轻轻一使力,风浪便张开了嘴,这名汉子将右手小木瓶里的水灌进了风浪的喉咙,另外一名灰衣汉子将手里篮子放在了地上,然后二人转身出去,掩上木门,再从外拴上了铁栅栏。
风浪躺在床上过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他渐渐感觉手脚似乎可以轻微的动动,于是他想坐起来,可是刚一用力却又摔了下去,浑身感觉麻麻的,竟是无从着力。
风浪明白这是长时间身体没能活动所造成的,他试着开始先慢慢活动一下手脚。
过了良久,他终于坐了起来,看清楚地上的篮子里有一碗水、一碗饭。
可是水是浑浊的水!饭是已经馊了的饭!
风浪心中愤怒,咬牙站起身一脚踢翻了篮子。
今天他还能坚持,因为他还不怎么渴,还不怎么饿。
但是明天呢?后天呢?
已经不知道是哪天,风浪终于还是喝了浑浊的水,吃下了馊了的饭。
他依然觉得口很干,觉得肚子很饿。每天提供给他的水和食物明显是远远不够的。
他现在完全可以活动,但是身上却无丝毫内力,以风浪现在的体力,就是寻常一个汉子轻轻挥出一拳也能将他击倒在地。
他满脸的胡渣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帅气和潇洒。
每天他能看到的就是进来强灌他喝药和送饭的两个灰衣人。
铁栅栏又已被拉开,却是四个灰衣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人照例将手里木瓶中的药水强灌进他的喉咙,另一人上来连封他手脚四处穴道,然后自怀里抽出一根黑布条将他眼睛紧紧蒙住。
风浪感觉跟着就被人抬起,抬出了石屋,这四人似乎抬起他走过了通道,又似乎上了石梯,最后将他重重丢在了地上。
风浪眼睛被蒙住,只能靠听力、靠感觉去判断。他是在一间屋里,屋里至少还有七八个人。他心中作出了大概判断。
有人似乎走到他面前,这人忽地抓住风浪右手拇指,将一根极其尖锐之物慢慢插入了他的指甲缝中去,风浪顿时感觉刺入心扉的疼痛从拇指尖端传来,他不禁闷哼一声。这人阴阴一笑说道:“这才是开始,你就感觉疼了?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回答得好,就少吃点苦,回答不好,你就慢慢忍受。”
这个人是唐家三公子唐俊。
“你的师傅是谁?”唐俊冷声问道。
风浪没有作声,唐俊缓缓握住风浪右手食指,将一根十分纤细的铁针插进了他的食指甲缝中去,风浪右手不住颤抖,可他由于手脚穴道被点却是半点挣扎不得,异常尖锐的刺痛感再次传来,传遍了他的整只右手。
“你的父亲是谁?”唐俊还是不急不慢继续问了下一个问题。
依旧没有回答,唐俊抓住风浪左手拇指,将一根铁针慢慢地插了进去,风浪牙齿已咬得咯咯声响,却还是一言不发。
唐俊似乎很享受折磨风浪的过程,他居然一边轻轻哼唱起来,一边将一根根铁针极其缓慢、极其优雅地插入了风浪的所有指缝间。
风浪感觉好痛,痛得他已将嘴唇咬破,痛得他脸部开始抽搐,痛得他好想发出大声的呼喊。
可是他却终于极力忍住,依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十指连心固然疼痛难忍,可对于风浪似乎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雪恨堂出来的杀手自然是心志坚强,承受力也远远超出常人,唐俊你先退下。”一个威严、雄浑的声音传了过来。
“父亲,孩儿才刚刚开始,后面的手段使出来,这小子绝对忍受不了。”唐俊心有不甘,可是他刚说到这里却被他父亲打断:“放肆!我叫你退下,你还敢多嘴?你莫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时对人用刑都用了些什么手段?”唐大先生怒喝道。
“可是这人却杀了老二!”唐俊居然又愤愤吼了一句:“最好先砍断他手脚!”
“滚!滚出去!”唐大先生似已生气到了极点。
风浪耳中听得唐俊重重走出的脚步声。
“今天就到这里,二弟,明天你来主持对他的审问。”唐大先生语调温和下来。
“好。”这个人说话很简练很干脆,声音也是冷冰冰的。
风浪被人抬回了石屋,四名灰衣汉子取下了他眼睛上的黑布条,解开了他被封住的穴道,留下了装着水和饭的篮子,关好了木门和铁栅栏。
风浪十根手指的疼痛依然强烈,他没有吃下馊饭却是将浑浊的水一口气喝干,然后躺在了石床上闭起了双眼。
雪恨堂是个杀手组织,这个组织对于它的每一名成员首先要求的就是心志坚定、忠诚守秘,因此雪恨堂对于每一个新人都要进行六个月的地狱式训练,而这六个月的残酷训练中有三个月都是重点培养新成员的忍耐力,承受力,其中就有受刑的训练。六个月的训练结束会对每一名新成员进行各种考核,而考核的重点恰恰就是对于受刑时的忍受能力,只有考核完全通过,才能正式成为雪恨堂一员,才能被分派出去执行任务。
风浪当时那批新成员共计十一人,其中三人中途被直接淘汰,两人训练中死亡,五人考核未能通过,风浪所有考核成绩却全是优等。
风浪身负血海深仇,加上在雪恨堂的历练,以他心志之坚定自然是不怕受刑。
可是唐门一定还会使用其它手段来获取他们想要知道的情报,风浪心里很清楚,这只是开始。
想到这里,他忽然翻身下了床,端起了篮子里的馊饭快速吃了个干干净净。
四个灰衣人又已进来,如昨日一般风浪被带到了同一间屋里。
风浪依稀感觉,今天房里的人要比昨天少。
一个步伐非常坚定的人走到了风浪面前,伸手握住了他左手脉门,过了半响,这人开口冷冷说道:“你体质比很多人都好。”风浪听出来,这人应该是昨日唐大先生口中的二弟。
风浪忽地说道:“吃了唐门的药,再好也没用。”
“你吃的药是暂时让你气力消失,只要停服,十二个时辰自然恢复。”这人对风浪忽然开口说话好像并不惊奇。
“是吗?可是唐家又怎么可能不再给我服药?”风浪嘴角浮起一丝嘲笑。
“有可能。”这人很认真地回答。
“呵呵。”风浪竟笑了出来:“你们唐家人没有马上杀了我都已算万幸。”
“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我虽然不敢保证你的生死,但却是可以保证不再给你服药。”这人又冷冰冰地说道。
“算了吧,我还是吃药的好,你们的问题我不想回答。”风浪又笑了笑。
“好,那我就要给你扎上一针。”这人说道。
“扎一针?尽管扎。”风浪继续在笑。
“你现在这样说是不知道扎了这样的一针会有怎样的痛苦。”这人淡淡说道。
“哦?那我试试。”风浪笑容不变。
“生不如死。”这人伸出左手握住了风浪左手腕部,右手将一根银针扎进了他的手掌侧端的太渊穴。
“银针上有我唐家秘毒,虽不致令你死亡,但毒气顺你百脉逆行却会让你尝到难以想象的痛苦。”这人继续说道。
风浪其实已经感受到了。
他全身就如已被灼伤一般的疼痛,每一处部位,每一寸肌肤都似已从里面燃烧出来,风浪想吼,可是已经无法吼出,就连喉咙、舌尖都是灼热一片,无比疼痛。
风浪疼痛得已经快要休克。
良久过后,灼热慢慢在退却,那种让人恨不得一头撞死的灼痛感也慢慢减少。
风浪大口喘着气,可是立即感到全身又如钻进了无数只蚂蚁一般,每一个部位,每一寸肌肤都是奇痒难耐,风浪想伸手去抓挠,可是他却动不了,如果他的手能动,他绝对会撕烂自己每一寸肌肤。
风浪在地上不停颤抖,不停抽搐,喉中发出阵阵奇异的嘶叫声,此时的他希望有把刀能破开自己的喉咙,有把剑能刺进自己的心窝。
“你要是愿意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立即解除你所受的痛苦。”风浪面前的那人冷冷说道。
风浪突然撕心裂肺吼出一声:“不!”这一吼似已耗尽他所有精神和力气。
灼痛过后是奇痒,奇痒过后又是灼痛,两种想象不出的痛苦感觉反复交替折磨着风浪。
风浪现在静静地躺在地上,喉中已经发不出嘶叫,他似乎已经麻木,似乎已经不再痛苦,似乎已经快要死去。
可是此时的他心里却如明镜一般,他明白他不能回答!他也绝不会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