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受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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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夷光率领秦族商队,一路向东秘密穿行。才走出夏国国境,她的耐心就已经耗尽,自己直接带着五十个护卫的骑兵就先行出了。

  虽然商队的度已经尽可能的快了,但秦族的产品名气太大,到处又都是友好的贵族,人家热情相迎,总不能不管不顾。所以,夷光决定自己先到苗国接上亲人,然后让商队慢慢跟上来。

  到了苗国的时候,已经是年末,万蠡联系上了,娘亲也接到手了。但这时候,因为苗践称王,江国已经与苗国开战,夷光也无法穿越两军阵线进入江国,商队也停在江国国内过不来了。此时相国闻淼已逝,万蠡必须往前线统帅大军。夷光只得留在万蠡的封地,在姑篾城中等待前线的消息。

  消息接二连三传来,形势越来越不利,冀国也加入到对苗国的征伐之中。

  第二年,一月的时候,苗践受不了压力,送给忌单九鼎之一,冀国撤兵而去。苗践也送给江国一只,但襄公笑纳之后,继续进攻苗国。使者传话,襄公说,本来那九鼎都应是江国的战利品,这一只就算是预付款好了。苗践气的不轻,但形势不由人,也要不回来了。魏国也得到一只,转手就送回成王室了。魏国没有答应侧击江国的请求,魏商还在骂苗践叛逆。但好消息是,魏国忙着攻打别国,暂时没空来找苗践的麻烦。

  二月,万蠡传来不好的消息,苗践逼他交出夷光。因为夏国和江国缔结盟约,与苗国已经敌对,苗践想把夷光当成敌国俘虏扣押,万蠡正在想尽办法拖延。

  夷光心里冰凉,苗践绝对不是口说的那种理由。一个夏国贵族的主母身份,还没那么贵重,可以劳动苗国国君关心。但另一个身份就大不相同了,倾国美人,夏介必得之物。为得到她,夏介不惜与全国贵族作对,这件大大的八卦新闻,早就传遍列国了。无论是苗践想留着她自己享用,还是拿她来讨好夏介,都是极为悲惨的下场,但夷光欲逃无路。

  夷光深恨古代信息的传播渠道极度匮乏。苗践称王,虽然是件大事,但却跟偏远的秦族毫无关系,夏国贵族没人会特意向秦族通报。即使秦族下面的人知道这个消息,也不会把它当作重要事件优先向家主汇报。主母有亲人在苗国的消息和出行目的都是机密,同行的人都不清楚主母的远行目标,只知道他们的任务是开辟商道。

  夷光一路上加紧赶路,结果还是没来得及在战争爆前离开苗国。就在忧惧中,夷光惶惶不安,度日如年,生怕哪天闯进来一队苗兵把自己抓走。

  三月,传来好消息,江国被夏国相国宿卿欺骗,庞党撤兵准备伐夏。苗国前线压力大减,万蠡稳定了防线,苗践的逼迫也不是那么强烈了。

  四月初,冀王起兵讨伐江国,苗国前线已经转守为攻。夷光以为这下安全了,刚想趁机逃跑到冀国,就被万蠡浇了一盆冷水。苗践的催逼反而又急,这次是明确要用夷光赢取夏介的友谊,万蠡的封地已经被监视。如果夷光逃跑,现在连万蠡也会受她牵连。

  虽然夷光很重视自己的生命,但她也干不出来只顾自己逃跑的事。就算跑路也不一定跑得掉,回家之路,实在太过遥远,夷光不知道路上会生什么事,但是肯定不会对自己有利。无论哪个国家抓到自己,最好的下场就是被送给夏介,这算是离家最近的归宿。

  五月,天下战事基本结束,秦族的商队终于在各方停战之后抵达苗国。这次来的人中,多了秦牛子的一百骑兵,但是货物已经被江国没收了大半。

  这实际上是各国间的一个有趣现象,商人之间的贸易,各国都极为需要。虽然在战时,敌国的商人被扣留,货物被没收,但战事结束,商人一般都会被放还,只是货物还剩多少,就只能看运气了。

  秦牛子是被秦厉派来追赶夷光的。他被拦在国内,直到四月底才进入江国,追上了商队。秦牛子带来了秦厉的意见,其中一条是,如果苗践扣留了夷光,想办法让他把夷光献给夏介。秦厉估计,苗国只能通过冀国、赵国和韩国,绕上一圈,把夷光转回国内。这样,他会想办法买通潼关守将,就在韩地,把夷光抢回来。

  秦牛子已经是骑兵旅帅,职位高于秦遇禹,统一指挥不成问题。两百名秦族轻骑有极强的战斗能力,列国没人清楚他们的真实实力。真要到了韩地,只需买通潼关守将,逃脱的可能性极高。秦厉准备伏兵的意思,是准备连夷光的娘亲一齐接走,这就需要至少打一场击溃战。两百名轻骑不可能单独完成这个任务,他们投鼠忌器,只能保护目标,解救行动,必须借助外力。商队不是任何势力的攻击目标,他们将先期经江国和韩国返回国内,没有货物,随行也不再需要骑兵保护。

  计议已定,夷光通过万蠡向苗践传话,愿意献出自己,但要求保留随身的两百武力。苗践自然不会把两百单骑走马放在眼里,这个人数实在是少得可怜。这些夏国人,对主母肯定要比别人忠心,跟着美人也能避免很多意外的麻烦。

  苗践答应了夷光的请求,就在都城吴苏召见了这个大名鼎鼎的绝世美女,这也是六十岁的苗践第一次见到西施。

  美人盈盈万福:“夏国秦家妇人夷光,拜见大王。”

  眼前的美女穿着极为庄重朴素,做工精细的棉布衣裙落落大方,躯体的曲线怎么看都令人赏心悦目,声音落在耳中,比百鸟欢唱更为动听,雪白的肌肤晶莹细嫩,如诗如画的面目绝非人间所有。

  饶是后宫如云的苗践,也看呆了眼。身边的王后,轻轻一拉苗践的袍服,苗践醒过神来,口中犹自喃喃说道:“难怪,难怪!如此美人……唉,可惜了……”

  王后不悦:“大王!……”

  苗践轻咳一声,定了定神,现大臣们比他不堪的大有人在,大多数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西施。

  苗践道:“前些时日,苗国有兵事,怠慢了美人,还请恕寡人照顾不周。”

  现在苗践被江国打了一次,他老实了,再不敢称天王,自称又改回寡人。苗践不肯称夷光为秦家主母,坚持称夷光为美人,那就是认为她是无主之物,强者可得。这是个非常不妙的信号,苗践见面之后,又生它心。

  夷光道:“承蒙贵国万蠡大人照拂多日,秦家妇人怎敢责怪大王。如今小妇人思家心切,还请大王成全。”

  夷光说完就是一个大礼参拜,恳求之意十分坚决。她这话说的没有毛病,苗践就是想把她送给夏介,也只能打着送她归国的幌子。苗践总不能公开宣称,我把夏国君主手下贵族的主母抓来,要送给夏国君主。这样,所有的贵族都会反对苗践,夏介也没胆子接受。只能是夏介接到人后,再另想办法,但那就不关苗践什么事了。

  苗践看着眼前伏地的女体,更加不愿意把夷光送给别人。虽然年事已高,但他身体还算强壮,只是旧伤极多,难以治愈而已。从前苗践为了打败景国,可以说牺牲了一切享乐,连原本的后宫都给他驱散了,只留下同甘共苦的王后一个人。从他把都城迁到吴苏后,贵族们的享乐思想传染了他,苗践开始大肆收揽美女,重建了后宫。

  从苗践的高位往下看去,女体的曲线可说是惊心动魄。小手压在额头下,饱满青丝柔顺的伏在腰背上,直铺下去,匹缎般隐没于臀后。瘦削的双肩之后,是两边隆起的胸侧。突然纤细下去的腰肢,露出下面少许的大腿侧部。最后是倒犁型夸张紧绷的臀部曲线,后缘无比的圆润让苗践心头火热。大厅中的权贵们,看到眼前的一幕,大多身体不自然地侧扭,脖子却越伸越长。

  万蠡在下面站着,现在是等待苗践表明态度的时候。总得等大王开口之后,他才能插话。万蠡只能轻轻咳嗽两声,提醒一下苗践注意形象。

  苗践腿上被王后悄悄掐了一下。虽然还想多看看美景,心里也只能暗叫可惜,等下回去后宫,还要因如此失态给老妻赔礼。

  苗践道:“美人平身吧。寡人必定妥当安排,让你平安归国。这些时日,你暂且留在宫中,让寡人略尽地主之仪。”

  夷光听到了万蠡的咳嗽声,稍微一想,心中早已大悔。她还是没有注意到一些细节问题,虽然没见过自己这样的造型,想像一下就知道,这样的形体不啻于加重了对苗践的勾引。

  苗践表态后,夷光忙不迭地站起身来,这才道:“多谢大王。”

  万蠡踏出一步,奏道:“秦施氏已为人妇,居留宫内,恐于礼制不合。还请大王为她另寻居所,臣以为,驿馆较为合适。”

  王后突然插话:“驿馆中都是男子,如何算是合适?秦施氏就留在哀家宫内,难得这么美丽的人儿,也多陪我几天。”

  万蠡松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臣下告退。”

  王后开口,苗践和大臣们也没什好说的,自有寺人将夷光带去后宫。秦族骑兵尽数被安排在驿馆,等待出之日。

  夜晚,苗践直入后宫,现王后挑灯夜读,专等他的到来。看着似笑非笑的老妻,苗践尴尬道:“就知道瞒不过你,我确实是来找美人的。”

  苗践与王后感情极深,有什么事,从来都不瞒着患难之妻。见被识破,干脆坦白。

  王后道:“你也不想想,我为什么不让她留在驿馆。”

  苗践大喜:“原来爱妻有意成全?”

  王后摇头:“非是如你想象,我早知驿馆也拦不得你。几十年夫妻了,你会怎么做,我难道不知?”

  苗践不悦:“原来是专门为了看着我的。为何我搜集天下美女你不拦我,非得拦着这一个?”

  王后道:“你可知她的夫家还曾年幼?”

  苗践道:“如何不知。此事天下传闻甚详。”

  王后道:“你可知秦施氏还是处子之身?”

  苗践惊喜:“竟有此事?我听闻此女身世甚为坎坷,服侍过两位君王,还多有逃亡时日,竟可保得处子之身吗?”

  王后道:“此女生得如此颜色,我见犹怜,如何保得清白不可得知。我派宫人检查过,她确是处子无疑。如若她不是处子,便是遂了大王心愿些许时日,也不打紧,如今大王却不可任性妄为。”

  苗践道:“这是为何?”

  王后道:“大王为何要献出此女?”

  苗践道:“自然是与夏国盟好之事。”

  王后道:“如若大王留下此女,夏王会如何?”

  苗践道:“夏国可有可无。”

  王后道:“我不信,若是如此,你为何还要逼迫万蠡?他可是国家栋梁。大王如要出尔反尔,做出无信贪色之举,臣民如何肯服?国事如何能安?只怕夏国权贵皆以大王为死敌,永无休止。”

  苗践被王后识破,无言可对,焦躁不安,心犹不甘。

  王后瞥了他一眼,假意道:“既然大王难下决心,臣妾做主,就杀了此女以安天下,如何?”

  苗践大吃一惊,急道:“万万不可,夏国绝不肯善罢甘休!”

  王后哦了一声:“原来大王还是很看重夏国嘛。”

  苗践吭哧几下,说道:“好啦,我回去了。我不打她主意,你满意了?”

  王后道:“我的意思无足轻重,大王可要想好,莫非忘了景僚前事?”

  苗践悚然而惊,大礼拜谢:“有妻如此,吾之幸也,谨受教。”

  六月,夷光和娘亲被万蠡护送往冀国而去。除了秦骑两百,同行的还有苗践赠送的两百美女和护送使团一百人。两百美女将被四国瓜分,护送使团也是外交使团,他们的任务是表明苗践没有称霸的野心,争取四国与苗国缔结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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