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名金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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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红药这一去就是半年,好不容易有一天孟家来人报说她到了孟家,夏雪宜赶到孟家时,她又走了,只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少安毋躁,三月即归。夏雪宜只得耐着性子又等了三个月,何红药终于第一次他在保定府买的宅子中,说了第一句话:“有水吗?”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后,何红药神清气爽地坐在房间中,摆着她带来的比以前还要大的包袱。夏雪宜盯着那个跟小圆桌子差不多大的包袱,猜测里面除了铁锅之外,说不定又装了米面柴禾进去。大概是他狐疑的神色太明显了,何红药拿起扛包袱过来的那根裹着蓝布的,打量着书桌旁高高摞起的一叠帐簿,不紧不慢道:“这段日子过得还好么?”

  “你说呢?我快成了五毒教的打手了,还是不开工钱的那种。”夏雪宜最初以为只是在中间帮五毒教和孟伯飞传递一下消息,谁知这个接应的范围比较广,包括提着剑去扫平不长眼劫持运药材车子的山贼。

  何红药一点也没有骗人的心虚,爽快道:“那我现在付给你工钱吧。”她缓缓地一层层拆掉上的布,然后抽出一柄金光灿烂的剑来,整柄剑就如是一条蛇盘曲而成,蛇尾勾成剑柄,蛇头则是剑尖,蛇舌伸出分叉,是以剑尖竟有两叉,剑身上一道血痕,发出碧油油的暗光,极暑异。

  夏雪宜一时说不出话来,怔怔地将剑接在手中,只觉甚是沉重,在桌角轻轻一斩,竟如切豆腐一般掉下一块来,可见其锋锐绝伦。

  何红药走到床爆把包袱解开来,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皮袋递给夏雪宜。夏雪宜把剑放到一爆从皮袋中摸出一只暗器模样的东西来,也是黄金所铸,灿烂生光,长约二寸八分,打成昂首吐舌的蛇形,蛇舌尖端分成双叉,每一叉都是一个倒刺。

  何红药很少见他哑口无言的样子,笑道:“还不够吗?”又皱了皱眉头道:“哦,我忘了,我有个习宫就是每日要念一会儿书,就是念些剑法秘诀啊,打暗器的心法什么的。一个人念书有些没意思,你要不要来听我念?”

  夏雪宜只觉得一切恍如在梦中。他家破人亡之后,匆匆出逃。一个从来没有经历过任何忧患的孩子,独自飘零在江湖之中,自然是吃尽了苦头,风吹雨打,人间冷暖,一一体会遍了,最后被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头捡了回去。那老头把他关在居住的山谷中,拿他试毒,他怀着为死去家人报仇的心,在一次次非人的痛楚中挣扎着活了下来,获得了老头的信任,甚至允许他偶尔出谷。

  他利用了一切能利用的,从别人手中骗或抢武功秘籍,偷看老头书房中的书册,靠着这些他学会了武功和一些毒术,再后来,他趁着老头生病,将剑刺进了他的胸口,一把火烧了那令他深恶痛绝的山谷。不再有人关着他,可他无处可去,于是他想起了以前流浪时听到过的穆人清,来到了华山。他没有找到穆人清,但是遇到了一个女孩子,一个在他还有爹娘,有哥哥姐姐,有家的时候见过的女孩子。

  这个女孩子现在要送给他世所罕有的宝剑和暗器,要将他梦寐以求的剑法秘诀和暗器心法念给他听,如果这一切是在他还相信梦会成真的时候有多好啊。他曾经在梦中希望有人来救他,可是从来也没有,只有他一个人在地狱的烈火中挣扎,于是梦醒了。他冷冷道:“那你要我为你做什么,来换得这一切?”

  何红药眨眨眼睛:“我什么也不要。”她看了看夏雪宜明显写着不信与怀疑的眼睛,微微一笑:“也许我前世是爱慕你的人,最后为你而死,所以这一世要好好待你,弥补上一世的遗憾呢?喂喂喂,别那种表情看着我,你不欠我什么,该干嘛还是干嘛去,不就是一把破剑和一堆破暗器么?对了,这剑是我托孟伯飞铸的,他祖上是铸剑师,到他祖父这一代才不再铸剑,因此名声不显。我那日看到他房中供奉的牌位上的名字,想起从前在兵器上见过,便托他替你打了这把金蛇剑和这些金蛇锥,不过多花了些金子,你折成现银还给我也行。不过你别对外人提起,也别去问他啊,他不会承认的。”

  她说了一长串话,捧着茶杯咕嘟咕嘟大口喝着水,只听夏雪宜疑惑道:“既然上辈子是你为我而死,那这辈子应该是我要好好待你才对,怎么反过来了?”

  何红药一口水喷出来,陶醉道:“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先给本大倒杯茶来,以后你就为本大端茶倒水,铺床叠被,出生入死,鞍前马后效劳……”她看见夏雪宜鄙视的眼神,讪讪地住了口。

  夏雪宜的记性好得令人嫉妒,念过两次的心法和口诀他就能全部背出来,剩下的功力不足只是时间的问题了。何红药练完刀,坐在树下一边喝着清香的茉莉花茶一边想,孟伯飞这件事带来了意外的惊喜,或许有的事情可以提前,不必借助太多五毒教的力量也做得到。只是暂且不必让夏雪宜知道,省得到时候不成,平添失望。

  她到了保定府后,一直住在夏雪宜的宅子里,并没有搬去五毒教新设的分舵居住,但是要单独做某些事情的话,还是离远点方便些。何红药收拾好包袱,当天就搬了出去。

  夏雪宜在闭关练剑,每日里除了吃些仆人送来的馒头清水,便在思索剑道。等到他终于意识到很久没有见到何红药的时候,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他找到五毒教分舵的时候,熟悉他的教中弟子恭敬地把他请了进去,恭敬地给他倒了茶,恭敬地站在旁边陪他说话。夏雪宜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何姑娘怎么不出来?”

  那教中弟子比他还要惊讶:“夏大侠不知道吗?搬回来后,住了三天就出远门去了,一直没回来呢。”

  夏雪宜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她没说去哪里吗?”

  那教中弟子摇,夏雪宜只得走了出来,腰间系着那柄金蛇剑和装着金蛇锥的皮袋,若有所失地走在街上。习惯了有一个人跟在身爆就算总是吵架,总是会很倒霉,但失去了还是会难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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