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认为林严菲是个讨厌的女生,事实上一如当初我对她的印象,直到现在我仍旧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她聪明但不显露,她通情达理,举止大方又不象我那样没大没小,她知道什么可做什么不可做,心里的分寸比谁都清楚,这样的孩子,我怎么会讨厌她、憎恨她?
这样收敛又聪慧的林严菲,却给我打了电话。一个电话而已,全盘皆乱。
我心疼地接起手机顺便哀悼我故去的话费的时候并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电话那爆有些嘈杂,人来人往,汽车行过的声响,又遥远又亲近,她说:“喂,方蕊,我是林严菲。”如此这般直白。
我不诧异她会有我的手机,如果连个手机号也搞不到,那真为她担心能不能守住袁隅。我只是奇怪,一切已成定局,她来个电话居心何在,而她,我始终认为她不是个险恶的人。于是我说:“恩。”
她静静地呼吸,停顿了良久,才说:“那个时候,我给袁隅的第一封情书,哈,有点失败,我连我的名字也忘了写。等我发现了以后,早就来不及了。我甚至还心急地想,要是袁隅也喜欢我,我却没写上我的名字,会不会太悲哀了。哈,其实很悲哀的。”
“我一直在犹豫,犹豫我是不是该亲自去向袁隅告白。最后我还是下定了决心,我人生第一次那么有勇气,在小卖部看到袁隅匆匆地走出来,我便拦住了他。他没有拒绝,只是说他需要时间考虑。”
我心里的某个角落又痛又酸,那个时候,那个时候,袁隅便已经厌倦了和我在一起么?
林严菲没有停止过,一直在说话,声音里死水一样的平静。
“我开始满心欢喜地幻想,幻想他会爱上我,像我爱他那般。”
“方蕊,你其实不知道,袁隅是真爱过你的。”
“方蕊,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袁隅嘛?呵,那个时候,看到袁隅在比赛前吻你额头的时候,我突然好嫉妒好嫉妒,我简直是疯了一样地袁隅会吻我,像吻你这样。我去告白,我甚至想把袁隅从你身边抢走。”
“方蕊,他从来没锡我。”
“他其实并不爱我。我却甘心,甘心如此了。”
我张口,声音沙哑得我自己都感到陌生:“严菲,他早就不再爱我了。”
我们都没有说话,我只觉得绝望,无比绝望。
“其实,他到现在为止,仍旧没有答应我的告白。他生硬地我的世界,我自欺欺人地以为这就是恋爱了。”
“方蕊,袁隅今天,想说的,不仅仅是那句话罢,连我都知道他有别的话想说,方蕊,我觉得他还是爱你的,不是不爱的。我可以离开。”
林严菲果然是林严菲,永远是那么坚执,她的声音微微,她说:“我可以离开。”
可是,我再也没有力气爱来爱去了。
我一直在思考袁隅对我说的那几个“对不起”,原来并非是始乱终弃的内疚,那又是什么呢?袁隅不说,我又怎会知道。而且现在,我不想知道。我只觉得身心俱疲。
挂掉手机之后,我回到家,不管不顾地躲进被窝。老妈在房间外面狂叫:“你要死了啊,刚刚爬起来没多久,回来了就睡啊!”我闷闷地回了声“嗯”。
我只想睡觉,只想睡。
等我醒来,昨日的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了。